1978年1月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春潮滚滚
韦 平
春潮滚滚,一泻千里,奔腾澎湃……
这是第三世界的春潮,战斗的春潮,时代的春潮……
撕下一九七七年最后一页日历,一九七八年已阔步来到人间。送旧迎新,人们眼前依然翻滚着排空的激浪,耳际轰鸣着裂岸的涛声。过去的一年,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辽阔土地上,亿万人民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发起了一阵又一阵新的冲击,奏响了一曲又一曲嘹亮的凯歌!
一滴水可以映照出金灿灿的太阳。一九七七年,第三世界激起的每一朵浪花,都能使人从中看到,世界的历史,确实发生了极其深刻、急遽的变化;世界在变,变得好!
一个多月前,非洲之角上空,轰响了又一阵惊雷:“俄国佬,滚回去!”“要独立,不要俄国佬!”……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上街头,怒斥苏联霸权主义,欢呼废除索苏“友好合作条约”……。“天然盟友”的画皮被撕碎了,霸权主义的魔爪遭到沉重的打击!
历史的讽刺是辛辣的。当趾高气扬的苏联“顾问”们面对索马里人民的怒潮,又怕又恼,龟缩一团,不敢露面之际,美国《洛杉矶时报》记者发自摩加迪沙的一则通讯,以奚落的口吻写道:苏联“顾问”“今天受到的待遇,使人回忆起美国在六十年代末受到的待遇,那时节……人们扔石头打(美国)和平队志愿人员,并向美国外交官吐唾沫。”曾几何时,美国“和平队”当年在非洲的境遇,不已成为今天在非洲的苏联人的写照吗!?
历史的辩证法是无情的。正当苏联人灰溜溜地一批批从摩加迪沙滚蛋时,饱阅沧桑的英国《泰晤士报》讥讽地指出:“俄国人一度可能相当自信,认为殖民时代之后的非洲,将落入他们的怀抱”,然而,非洲之角的怒吼声,“对于看来已在索马里站稳脚跟的苏联来说,却着实是个重大挫折”……
历史是一面镜子。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在索马里的可悲境遇,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经历了约两个世纪的盛衰,老牌殖民主义不是寿终正寝,就是气息奄奄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作过几年独霸世界迷梦的美国,以侵朝战争失败为标志,早在五十年代就从自己的“顶峰”滚下来。在第三世界人民普遍觉醒、奋起战斗的今天,那个生不逢时、阴险毒辣的社会帝国主义,捡起老沙皇的衣钵,难道就能称霸世界,难道能得到比它先辈更好一点的下场吗?
历史的进程是不可抗御的。“炮舰政策”早已成为博物馆中的陈迹。弱能胜强,小能胜大,已成为国际政治生活中不断涌现的现实。一九七七年,第三世界遍传响彻寰宇的正气歌:印度洋上小小的马尔代夫发出怒吼,断然拒绝苏联要以巨资租用甘岛的险恶要求;非洲人民同仇敌忾,组成联合部队,投入扎伊尔人民的反侵略战争,把苏联装备的雇佣军打得狼狈奔逃;作为对苏联干涉内政和颠覆活动的有力回答,埃及断然关闭苏联的文化中心和领事馆;苏丹毅然驱逐苏联军事专家和部分外交人员;巴拿马人民迫使美国政府签订了新的运河条约……
六十年代初,赫鲁晓夫曾经醉醺醺地嚎叫,苏美这样的超级大国“只要用手指吓唬他一下”,就足以使革命人民“安静下来”。一九七七年的现实,不是进一步有力地粉碎了这种狂言吗?!
地球上,尽管至今仍有那么一小批人,瞧不起第三世界的“泥腿子”。但是,“赤道雕弓能射虎,椰林匕首敢屠龙”,作为反帝、反殖、反霸主力军,作为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决定性力量,第三世界所起的伟大作用,是抹煞不了的。试看一年来,敢摸两霸老虎屁股、接二连三地给它们以当头棒喝的,是谁?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第三世界的滚滚激流,正继续以其无法抗御之势,冲决一切反动的堤坝,咆哮万里,奔腾向前!
“寒凝大地发春华”。经历了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漫漫寒夜,亚非拉的广大土地,在时代的阳光照耀下,雪解冰消,生意盎然。那淙淙细流,正汇成巨川。尽管前进途中还会有曲折,甚至盘涡倒卷,但这滚滚春潮,终究是以排山倒海之势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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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万景台礼赞
牡丹峰层峦叠翠,金刚山风光如画。朝鲜锦绣江山三千里,万景台,你是最令人向往的地方!朝鲜人民的革命摇篮,金日成主席的旧居,就座落在这儿的苍松翠柏间。
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前来万景台瞻仰。
在那乌云笼罩朝鲜江山的年代,金日成同志诞生在这个贫农家庭的茅草房里,在这儿度过极不平凡的童年。我们访问这里时,从金日成同志家里当年用过的农具、纺车和其它家具中看到,他们一家在旧社会过的是饥寒交迫的日子……。
金主席的家庭,是爱国的家庭,革命的家庭。在日本帝国主义野蛮统治下,祖孙三代,为祖国的光复和人民的解放,前赴后继,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在黑暗苦难的岁月里,就在这个小小庭院里,朝鲜独立运动者的足迹夜夜不断。多少革命志士,穿过黑夜,来到这儿,点燃了心头的革命火把,又冲进茫茫的黑夜中,为夺取祖国的黎明而搏斗。
寒夜挡不住幼苗茁长。在这儿,五岁的金日成同志就开始跟着父亲金亨稷,吟诵先辈的爱国诗章。在这儿,金亨稷先生领着年幼的儿子,一步步登上万景峰,给他讲述爱国的人民为保卫祖国江山进行的斗争,在幼小的心灵里,灌注了火一般的爱国感情和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从童年起,金日成同志就受到爱国主义的熏陶,立下光复祖国的壮志雄心。
“军舰岩”畔,“学习场”里,“摔跤场”上,我们仿佛还能看到童年时代的金日成同志,和村里的小朋友做打击侵略者的游戏,以及一起锻炼身体的身影,似还隐隐听到他刻苦学习的琅琅书声……。
万景台的路,是革命的路,胜利的路。正是从万景台的路,十四岁的金日成同志,怀着光复祖国的坚强决心,告别祖父母,毅然奔向烽火漫天的战场。他领导朝鲜人民进行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赢得祖国的解放。万景台,经历了漫长的苦难、不屈的斗争,放射着耀目的光芒。
迈着轻轻的脚步,我们走出幽静的庭院,心中充满崇敬和遐想:
万景台是朝鲜民族坚贞不屈的象征,是朝鲜革命的播种机,是朝鲜解放斗争的火炬,也是今天朝鲜人民汲取力量的一个泉源。
如今,瞻仰万景台的人群,每天络绎不绝。为了表达对自己领袖的爱戴和崇敬,人们把朝鲜各地最好的松柏,最美的花草,移植在万景台山坡上。
我们告别万景台时,已是万家灯火。平壤高大建筑物上的霓虹灯,放射着绚丽的光芒。你好啊,朝鲜,千里马的故乡!归途中回望万景台的方向,我们心中响起一首质朴的朝鲜诗章:
万景台送走了夜晚,
万景台迎来了黎明,
在日日夜夜的交替中,
祖国的历史啊,
象滔滔的江河,永远奔向前方!
宝 康(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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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年小令
雁儿落带过得胜令
赵朴初物换星移又一年,小小寰球,且试回头看。依然是,大熊白虎夺棋盘①,各逞花招和暗算。望旗飞红焰火烧天,信三分天下是真诠。非洲迭见驱魔杖,世界行看扫霸权。前瞻,艰难拦不住英雄汉。登山,快马加鞭未下鞍②。
①大熊、白虎均星座名,借喻两霸。
②一九七八年,农历戊午,是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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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感情真挚的诗、歌、画
冯 至
在挪威的国土上,有峻峭的悬崖陡壁,有清澈的流水,有茂密的树林——秋天的树林渲染出各种各样的颜色,大路两旁望不尽的斑斓灿烂的树叶好象在欢迎远方的客人,使人陶醉,胜于任何鲜艳的花朵。在这瑰丽的自然景色里,挪威的朋友们是那样地坦率、诚挚和热情。每逢我跟他们接触时,总是很自然地想起恩格斯在一八九○年写给恩斯特的一封信,信里提到两个事实:一个是在一八一四年后,挪威制定了“一个比当时欧洲的任何一个宪法都要民主得多的宪法”;另一个事实是挪威在十九世纪最后四分之一的时期内出现的文学繁荣,“除了俄国以外没有一个国家能与之媲美”,并且给“其他各国的文学打上了他们的印记”。
恩格斯对于这两个事实进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研究,叫恩斯特不要把德国小市民庸俗的市侩习气不加区分地硬套在挪威小资产者的身上,他指出,在挪威即使是中小资产阶级的世界里,“人们还有自己的性格以及首创的和独立的精神”。
如今距离恩格斯写信的时期,已经过了八十七年,这中间无产阶级不断成长壮大,人民更加觉醒,科学技术迅速发展,挪威也不是十九世纪的挪威,但是,我用恩格斯分析研究的精神跟挪威人民交往,觉得格外亲切;而挪威朋友们所表示的对中国的友谊,好象也与恩格斯信里的话符合。他们热爱中国,宣传中国,跟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对中国的造谣诬蔑作不懈的斗争,充分显示出“自己的性格以及首创的和独立的精神”。有一次,在奥斯陆的中挪联欢晚会上,我深深体验到挪威人民的浓情厚谊。
在那次联欢晚会上,中国的音乐家弹奏了钢琴、琵琶,歌唱了中国歌曲,受到了听众的热烈欢迎以后,一位年老的女诗人走上了舞台,她用沉重的语调朗读了去年她听到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时立即写成的一首诗。诗是借用“愚公移山”的故事这样写:一个老年人停止了他的劳动,铲子从他的手里脱落。一阵颤抖的悲哀传遍他祖国的大地,同时也传遍了全世界。但是中国的大地上庄稼等待着收割;北京、唐山、天津倒塌的房屋还要重建。全世界的人民正在艰苦斗争。如果由于悲哀有一分钟的停息,那只会对敌人有利。是的,每个国家都还要搬走挡在门前的大山;老人手中脱落的铲子,要由新的手接过来。这是他对我们的遗嘱,你们学会依靠自己巨大的创造力,你们就会克服一切困难。
她朗读完了,一个歌唱家又伴着吉他琴把这首诗唱了几遍,在歌声中传遍全场的,不是颤抖的悲哀,而是克服一切困难的巨大的力量。被这歌声所感动,一个在挪威作工的印度工人自动地走出来,放声歌唱:
“一盏灯能够点燃许多盏灯,
一个中国能变出许多中国。”
他把这两句诗反复歌唱,曲调一遍比一遍激昂,好象眼前有许多盏灯一盏一盏地点燃了起来,充分体现出第三世界的人民对于中国的期望。
在想象里的万盏灯光中,一个女画家出现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一幅画,她说,这是她去年春天旅行中国时在北京画的,她愿意把这幅画送给中国朋友。这幅画画的是北京长安大街,街上有无数骑自行车的人来往,画的左下角有一句题辞,写的是“每个人都是社会主义的一块小基石”。看,这位女画家是用多么深厚的感情看待中国人民,看待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在旅途上,我遇到的感人的事迹很多,但是没有象在奥斯陆这次联欢晚会上所遇到的这样集中,印象这样深刻。晚会散后,我反复吟味女诗人哀悼毛主席逝世的诗,印度工人的临时即兴的歌,女画家北京街头的画上的题辞,真是浮想联翩,长时不能入睡。当我在北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事日常工作时,会想得到远在几万里外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有这样的诗、这样的歌、这样的画吗?这样的诗、这样的歌、这样的画的基础是什么呢?一句话,是毛泽东思想和中国革命的胜利。若是没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革命的胜利,这样的诗、这样的画、这样的歌,不仅是在奥斯陆,就是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也是听不到、看不见的。我用什么来报答这样的诗、这样的画、这样的歌所体现的浓情厚谊呢?想来想去,最重要的是认真学习和宣传毛泽东思想,在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继续革命,把社会主义的中国建设得更为美好,同时还要象恩格斯研究挪威人民的特点那样,虚心了解各个国家的人民,不要象恩斯特那样用自己固定的看法在人家的身上硬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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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世界一角

阴云密布的非洲之角
方 文
“打倒俄国佬,俄国佬滚回去!”的忿怒吼声,从非洲之角传向世界。针对索马里政府废除索苏“友好合作条约”的正义行动,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加紧对非洲之角的侵略扩张,致使这个地区的形势日益恶化,正在引起世界各国的密切关注。
打开非洲地图,人们看到非洲大陆的东北角,象一个犀牛角那样伸向大海,因而称之为非洲之角。它通常指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和吉布提三个国家。非洲之角扼红海的出口,控制着北上地中海和南下印度洋的咽喉,是连结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要冲,又是从中东和印度洋通往西欧和美国的两条主要航道的必经之地,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因此,这里历来就是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激烈角逐的地方。随着形形色色的“考察团”、“教会团体”和军事使团的足迹,殖民主义的炮舰和屠刀不断“光临”这个地区。早在十九世纪中叶至二十世纪初,英、法、意等列强和老沙皇为了侵略和掠夺亚非国家,对这一战略要地曾进行过激烈的争夺,使非洲之角长期处于动荡不安中。
今天,非洲之角的重要性远非昔比。西欧国家从波斯湾地区进口的石油的三分之二,粮食的五分之一以及它们运往亚非国家的商品,甚至连美国所需石油的三分之一,都要通过非洲之角扼守的航道。因此西方某些人把它称为“海上生命线”。谁控制非洲之角,谁就等于卡住西欧国家的脖子。苏联出于威胁和控制西欧并向中东、非洲扩张以与美国争霸的目的,近年来竭力对非洲之角进行干涉、渗透和扩张。
苏联伪装“天然盟友”,利用“援助”作幌子,把黑手伸进非洲之角,极力攫取港口基地,干涉这些国家的内政外交,妄图把那里变为它的势力范围。它利用这个地区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某些纠纷,挑拨离间,制造对立,加剧矛盾,浑水摸鱼。
最近,它悍然把大量现代化武器、军事物资和大批军事人员运进这个地区,大大加剧了当地的紧张局势,使非洲之角上空阴云密布,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但是,正在日益觉醒的非洲之角人民一定能挫败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的一切新的侵略阴谋,取得反霸斗争的新胜利。(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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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今古人物

卓别麟——世界著名的电影艺术家
毅 华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四时,世界著名的电影艺术家查理·卓别麟,于瑞士洛桑附近的韦威在睡梦中逝世,终年八十八岁。
卓别麟一生为电影艺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提起卓别麟的名字,许多人就会想起一个身穿肥大裤子、脚踏大头皮鞋、头戴破烂礼帽、留着硬毛刷胡子的流浪汉的形象。在无声电影时代,卓别麟已是驰名世界的喜剧演员。他多才多艺,精通哑剧、演技、舞蹈、音乐等多种艺术。他的影片大多由他自己编导、自己主演、自己配制音乐。他既擅长表演粗放的滑稽,又善于表演微妙的讽刺。他的不少影片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思想内容。
一八八九年,卓别麟诞生在伦敦的一个贫民区里。他的父母是音乐厅的演员。父亲早亡,母亲精神失常。他被迫流浪街头,住过孤儿院,当过马夫、小贩,饱尝了贫困和遭受欺凌折磨的痛苦,广泛地接触过资本主义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他的生活经历,为他以后的艺术创作开辟了广阔的道路。
十四岁那年,卓别麟加入流动剧团,跑遍了英国各个角落。十九岁时,他当上了一个著名剧团的演员,并随团到欧洲、美国等地演出。一九一四年,他到了美国,开始从事电影事业。卓别麟一生主演过八十多部影片。早在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就在美国拍过《淘金记》、《都市之光》、《摩登时代》等影片。他的电影具有独创的艺术风格。他的喜剧性的表演令人捧腹大笑,但是又使人笑后感到泪水的苦味,充满了对受压迫、受欺凌的人们的同情。
一九三六年,他主演的无声片《摩登时代》就是一部控诉资本主义制度的影片。它在当时法西斯统治下的德国和意大利遭到禁演,也引起美国大老板们的不满。一九四○年,他又拍摄反法西斯影片《大独裁者》,揭露和抗议法西斯对全人类的迫害,成为风行世界的一部优秀作品。
卓别麟在美国居住了近四十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卓别麟由于参加进步的文化活动而受到美国麦卡钖主义的迫害。一九五二年他忿慨地离开美国,带着妻儿回到英国,以后就长期定居瑞士,直到逝世。(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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