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2月5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黄泥小屋
碧 野
在雄伟的钢筋混凝土大坝下,在浩渺的千里人造海一角,在浪涛滚滚的巨型水电站旁边,有一座黄泥小屋。
不论是雷雨的夏季,还是风雪的冬天,它都牢固地屹立在山崖上。
这座黄泥小屋,低矮、简陋,在巨型水利工程大施工期间,它却是一个神经中枢,一个司令台,一个心脏。水利建设工人们给这座黄泥小屋起了个诗意盎然的名字,叫做“清风寨”。
住在这“清风寨”里的是工程局党委书记。
国家水利工程兴建的地方,有不少是交通阻塞,远僻荒凉的地区。这里生活物资异常困难,连一片青菜叶子也看不见。
党委书记的黄泥小屋里,有一把大方锹和一把九齿钉耙。惯常参加劳动的党委书记腰圆膀粗,有一副好臂力。在他的大方锹下,砂石地改造成泥土地;在他的九齿钉耙下,种子萌芽出土、发叶、开花、结瓜。于是在黄泥小屋周围,就出现了一片绿波荡漾的菜园子。
在党委书记的带动下,队队工人都在驻地种上了蔬菜。风过处,全工地的蔬菜的绿色波浪,就从黄泥小屋周围一直荡漾到江流两岸——这岸的金刚山脚,那岸的凤凰山岭。这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变成了绿色的世界。雨中,它沁绿、水亮;晴天,它闪耀着清新爽目的绿光。
党委书记风趣地比喻说:“‘生产’和‘生活’同是一个‘生’字,是孪生兄弟。”他既掌握生产,又关心群众生活。黄泥小屋的门是日夜敞开的,黄泥小屋的灯是通宵明亮的。不论白天和黑夜,不论是上班前或下班后,总有工人爬上山崖,走进黄泥小屋,找党委书记谈心。他们是工作服上溅满混凝土灰浆的大坝浇筑工人,是挽着锯子、背的工具包里露出钉锤的架子工,是浑身硝烟石末扛着炮钎的炮工……他们向党委书记提出建议,申诉困难,倾吐希望和理想。
党委书记热情地盯视着前来谈心的工人的眼睛,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一颗赤红的心。他有时豪爽地大笑,有时沉默深思。他不仅了解到各个工种的特性,而且了解到许多工人的性格。他不仅掌握了工人的思想情绪,而且汲取了群众的无穷智慧。
党委书记有一句名言:“你要了解工人,就要先让工人了解你。”在灯下,他常常把党委的要求和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告诉工人们,诚恳地征求工人们的意见。他摸得透工人们的心思,工人们觉得他可亲;他让工人们了解他的意图,工人们觉得他可信。党委书记的心和十万水利工人的心深深地联结在一起。
午夜,炮声隆隆,这放的是炮工们发明的“一线牵群炮”。大江截流以后,水从右岸大坝十二底孔导流,左岸第二期工程大坝浇筑加快了速度。因此,每天三班放炮,加速左岸大坝基础的开挖。午夜炮响,正是上零点班。从午夜到黎明,最容易出事故。党委书记有一句响亮的口号:“有困难,领导干部先上!”他一听见午夜的炮声,就跳出黄泥小屋,冲下山崖,迎着炮火的红色烟云,跑向施工现场。
混凝土大坝的施工前方,沐浴在光海中。站立江心坝头上,方圆几十里工地辉煌的灯火,全部映入眼底。那灯光闪耀如银练的是横江悬索大桥,那万点灯火漂动的是江心的采砂船、拖轮和沙驳,那灯光倒映江中象金蛇游动的是发电船……这密密如织的繁灯,在不夜的工地上辐射成巨大的圆辉,光照星汉。
党委书记就在这光海中追波逐浪。他走到前方广播站,千百高音喇叭传出他向零点班的工人们亲切的问候;他遵守操作规程,换上冲洗干净的长筒耐蚀胶靴爬上大坝,跟浇筑工人一同提着沉重的震动器震捣混凝土;他下到开挖几十米深的基坑里去,披上垫肩,拿起杠子,跟开挖工人们一起出碴,抬爆破后的千斤块石;他跑到主坝和副坝之间的联接段,抡起十八磅大锤,锤锤迸射火星,和炮工们一起在陡崖峭壁上打炮眼……
在零点班,党委书记的脚步走遍了施工前方,他的脚印留在劳动最艰苦的现场。
一直到东方出现了亮晶晶的启明星,党委书记的鞋上带着泥土石末或冰雪寒霜,才回到黄泥小屋。
黎明前,党委书记才睡下。但是,当曙光刚刚镀白黄泥小屋的窗子的时候,他就起了床,精神焕发地迎接新的一天的工作。
他站在黄泥小屋边的山崖上,看着太阳东升,看着在朝阳下红光闪闪的大坝和江流,看着万马奔腾的水利建设工地,心头升起了豪迈的感情。在他的面前,是力能掀山的十万水工队伍。祖国的北方需要水,东方需要电。他带领十万雄兵征山服水,就是要给国家解决水和电。拦江大坝应该加速升高,人造海应该早日蓄水,水电站应该提前发电……
现在,这座巨型水利工程竣工了。大坝巍峨,人造海浩渺,水电站电流千里。
每当曙光映白山崖的时候,那黄泥小屋轮廓分明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一大早,工人们上班,他们象潮水一般从山崖脚下奔涌而过。这时,不论是大坝龙门吊车的起重机手,不论是水电站的运行员,不论是开关站的配电工,都要抬起头来,以亲切的眼光望一望黄泥小屋。那“清风寨”还屹立山崖上,但是党委书记到哪里去了呢?也许现在他正率领着千军万马战斗在另一条大江上,也许现在他正挥动大方锹和九齿钉耙在另一处荒山野岭上开荒种菜,也许现在他正在另一处工棚里跟水利工人们促膝谈心,也许现在他正在风尘仆仆地跑往现场……也不知道是曙色迷离,还是心有所思,上班的工人们总是好象看见党委书记就站在黄泥小屋边的山崖上,在亲切地向他们挥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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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通明的灯光
中国科学院科技办公室 罗荣兴好久了,为什么看不到这里有灯光?今夕是何年?为什么大楼改容装?——千颗明珠,落满衣襟,一树银花,临风开放。呵!灯光通明的研究所,研究所通明的灯光!不必敲窗问,何须登门访,你不见那一盏盏灯都迸出愤怒的火光——当年向科学进军,这里的灯光也曾彻夜闪
亮。“四人帮”为了扑灭光
明,竟对着明灯挥大棒……那时候,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里,也有一盏油灯亮着,却用棉被堵住了窗……十月正秋高,金风在送爽。老九不能走,情深意更长!已过花甲的——却是血气方刚;年富力强的——心头插上翅膀……一盏盏灯呵,都闪耀着自豪的荣光——如今,实现科技现代化,晚上和白天一个样!无高不能攀呵,无险不能上!因为点燃这灯光的,是纪念堂里不落的太阳……呵!灯光通明的研究所,研究所通明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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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山水履历表
(外一首)
曲有源北国的山水,多么美好!打从解放那天起,你的社会主义档案就已经立好!为了使你大踏步,向四个现代化报到——我们正用钢钎、大镐……挥漫天风雪,借滚滚松涛,为你填写一份现代化的履历表!
钥匙和铁镐假如今天就该我们交班,难道我们能够说:“你们清点一下,这些年来——土地一寸也没丢,树木一棵也没少……”不!不!革命者手里攥的,不能是守业的钥匙,只能是创业的铁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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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诗谢郭老秋雨中来访
老舍 遗作古稀革命老诗家,后进文章拙亦夸。相约长风冲雪浪,休怜细雨湿黄花。高年笑敛三升酒,晓日吟开万里霞。一怒定教白骨碎,乾坤正气在中华。一九六五年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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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读《黄钟与瓦釜》编辑同志:
郭沫若同志《黄钟与瓦釜》杂文(十月二十六日人民日报《战地》),感情炽烈,语言生动,比喻贴切;批驳丑恶,犀利尖锐,入木三分。我们十分感谢郭老在实践“古为今用”的创作道路上为我们作出了很好的范例。我们希望能见到更多的这样的好作品。试作:
黄钟千载洪音在,瓦釜雷鸣凄且哀。
四害横行曾几时,倒海翻江浪里埋!
辽宁省军区某部 于德才编辑同志:
看了郭沫若同志的《黄钟与瓦釜》以后,胸怀激荡,感慨万分。在“四害”横行的年月,不正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吗!在那令人悲愤的日子里,人们无限怀念黄钟,而对瓦釜雷鸣忿然不平。华主席继承毛主席的遗志,一举粉碎了“四人帮”,人们渴望已久的黄钟又回来了!
黄钟,雷鸣吧!让我们在华主席和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下,为建设一个繁荣昌盛的祖国,为无限美好的未来尽情地雷鸣!
内蒙古包头市 高崇泽编辑同志:
古今中外,欺民意最甚者,“四人帮”算是数得着的。但是,真的、善的、美的、正的东西必然要战胜假的、恶的、丑的、邪的东西。这是一条历史规律。今读郭老《黄钟与瓦釜》,不胜有感,草成一首:
欺民意者必被葬,得民心者万年昌。
瓦釜一鸣不成器,黄钟长鸣谐无疆。
四川乐山县 李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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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希望多登些新民歌编辑同志:
叛徒江青极力诬蔑民歌,把民歌说得一无是处,致使新民歌不能得到很好的发展。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以后,文艺园地也气象一新。目前,新民歌已在不少报刊上出现,受到了广大工农兵的欢迎。新民歌是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一种诗体,我们希望《战地》副刊的编辑同志多编发些新民歌,使这朵花在社会主义文艺园地中开得更灿烂。
山东师范学院中文系学生 王化清 周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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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第一百顶”红军帽
在毛主席才溪乡调查纪念馆里,陈列着一顶普通的红军帽。在才溪乡,流传着不少关于红军帽的故事;红军帽记载着才溪革命人民在当年革命斗争中的动人诗篇。
一九三二年,才溪革命儿女为了保卫和扩大红色革命根据地,纷纷报名参军参战。当时,父母送子妻送郎、兄弟争相当红军的动人情景到处可见。
那时,才溪乡有个贫苦农民叫王宽行,裁缝手艺很巧,做的军帽样式很好。他平时省吃俭用,把节约下来的钱买布做军帽。每逢村里有谁去参军,他总要做一顶军帽送给他。村里参军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军帽也越做越多,一下子做到了第九十九顶。
一天下午,王宽行正忙着做第一百顶军帽,突然村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声——这是国民党反动武装团匪来犯的紧急信号,王宽行急忙丢开剪刀,抓起一把梭镖,朝村里奔去。当时,赤卫队枪支弹药比较缺乏,而团匪却仗着人多武器好,步步逼近。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王宽行突然发现从旁边山坡上跑来了几个头戴红军帽、端着枪的人,他就高兴地喊起来:“红军来了,冲啊!”他这一喊,其他赤卫队员也跟着喊了起来。匪徒们听得红军来了,又看到山坡上真的晃动着几顶红军帽,吓得胆战心惊,连忙逃窜。
团匪被赶走后,王宽行才知道刚才那几个戴红军帽的并不是红军,而是邻村赶来支援的赤卫队。王宽行飞快地跑回家里,继续做那“第一百顶”军帽。他迅速地缝完最后一道线,把帽子往头上一戴,当天便报名参加红军去了。
毛主席才溪乡调查纪念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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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鬼蜮的伎俩
——“四人帮”为篡党夺权歪曲鲁迅语句的一个罪证
陈漱渝
传说古代有一种叫“蜮”的动物,也叫“短狐”“射工”,形如鳖,嘴似弩,如含沙喷射人身或人影,即能使之得病生疮。因此,人们往往将那种以古为弹,以今为靶,或指桑骂槐,颠倒黑白,在暗中对人进行攻击陷害的反动派喻为“含沙射影”的“鬼蜮”伎俩。但正如鲁迅所说:“其实世间何尝真有鬼蜮,那所指点的,不过是这类东西罢了。”(《并非闲话·三》)
“四人帮”是一伙集古今中外阴谋手段之大成的野心家。为了达到篡党夺权、复辟资本主义的罪恶目的,他们施展了浑身解数,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劣,达到了无以复加、令人发指的程度。假借大义,窃取美名,影古射今,贼喊捉贼,就是他们施展的惯技之一。
一九三三年五月十八日,鲁迅写过一篇杂文《“有名无实”的反驳》。文章指出,有人“以为不抵抗将军下台,‘不抵抗’就一定跟着下台了。这是不懂逻辑:将军是一个人,而不抵抗是一种主义,人可以下台,主义却可以仍旧留在台上的。”“不抵抗将军”,系指九·一八事变后一度奉行蒋介石“绝对抱不抵抗主义”的东北军将领张学良。在东三省沦丧、民怨沸腾的情况下,为了欺骗群众,缓和舆论,独夫民贼蒋介石拿张学良当替罪羊,逼他辞职出国。鲁迅写作这篇杂文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教育那些被撤换张学良的现象所迷惑、而对蒋介石的卖国本质认识不足的人们,同时也辩证地阐明了反动阶级的本性不会因其代表人物的更换而改变的阶级斗争规律。鲁迅的观点,无疑是极为正确,极为深刻的。
但是,在“四人帮”控制舆论工具的那些日子里,人妖颠倒是非淆,鲁迅的著作也无法幸免于被歪曲、被篡改的命运。姚文元和他在《红旗》杂志的那个忠实追随者,怀着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突然对上面所引的鲁迅那段话发生了特殊的兴趣。他们在编辑《红旗》一九七六年第八期时,就想利用这段话作文章,不巧没派上用场。到编辑第九期时,他们认为时机万不可再错过了,于是就勒令把这段话加进了一篇以纪念鲁迅逝世四十周年为名的文章里,并发挥道:“在我国进入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以来,虽然修正主义路线头子一个接一个地垮了台,然而修正主义路线消失了吗?没有!”“今天,……也并不意味着修正主义路线从此消失,阶级斗争从此结束。”
姚文元和他的那个忠实追随者为什么要加这一段话?众所周知,一九七六年一月,毛主席亲自提议华国锋同志任国务院代总理和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二月,中央发出了任命华国锋同志为国务院代总理的一号文件。四月,毛主席又亲自提议,任命华国锋同志为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并给华国锋同志亲笔写了“你办事,我放心”。毛主席的这一系列重要指示和英明决策,是使我们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权牢牢掌握在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手中的重要保证,也是对在毛主席病重期间加速了篡党夺权步伐的“四人帮”的沉重打击。当时,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和朱委员长已相继去世,邓小平同志遭到了“四人帮”的疯狂打击和诬陷。姚文元和他的那个忠实追随者在这种情况下心怀叵测地引用鲁迅“人可以下台,主义却可以仍旧留在台上的”这句话来比附时事,矛头显然是指向毛主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华国锋同志。真是反动透顶,猖狂已极。
今天,在英明领袖华主席的领导下,扫除了“四人帮”撒播的万里尘埃,鲁迅著作必将闪耀出更加灿烂的光辉。是的,“人可以下台,主义却可以仍旧留在台上的。”今天,在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举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把这群鬼蜮赶下了政治舞台,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但是,“四人帮”的帮派体系还必须彻底砸烂,跟“四人帮”篡党夺权阴谋活动有牵连的人和事还必须进一步清查。特别是各条战线被“四人帮”颠倒了的路线是非必须大力予以澄清。“四人帮”反革命的修正主义路线的流毒和影响,决不许留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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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扎根第一线〔雕塑〕刘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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