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9月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打下敌机之前
杨肇林
又是一个战斗的早晨。
飞机场四周黑沉沉。地面上还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笔直宽阔的跑道,泛光发白,象是平静流淌的大河;十数盏马灯,象渔舟灯火,在河面上缓缓流动。这是养场兵们挟着扫帚,开始了紧张的战斗。十几个人,散开在跑道上,成横排向前推进。他们象篦子一样仔细检视跑道,扫帚扫过后,还躬身下去,搜寻每一个凹凹,每一道缝缝,生怕有一节草棍、一块土坷垃留在跑道上。一块坷垃就是一个拦路虎,一节草棍都可能造成意外。他们后脚连着前脚,象丈量跑道一样向前挪动,不漏过一寸一分。他们走过之后,跑道如同水洗过一样光洁。
战士们身后,来了连长王德合,他高大的身板,象座黑塔,落脚却轻而又轻。他慢慢地横穿跑道,来回检视,遇到水泥块接缝的地方,蹲身下去,用手指抠。见一粒沙子也没有,满意地点点头。前面的战士偶一回头,发现连长紧跟在后,立时围拢来。灯光下,战士们发现连长没有穿他那双洗得发白的胶鞋,穿着一双薄底新布鞋,调皮地问道:“连长,这鞋是你爱人的手艺吧?”
“对啦!”王德合点了点头。
原来,鞋是王德合的爱人昨天从家乡来队探望带来的。
当王德合从爱人手里接过这双软底的轻便布鞋,用手捏了捏,穿在脚上试了试,笑得合不拢嘴:“就想着有这么双鞋!亏你想得起来做这么双好鞋!”
他爱人笑着说:“起初我直琢磨:你这么大个子,扛枪使炮,冲锋打头阵才合适,却来对付沙子!”
“嘿!”王德合站了起来,“对付沙子也不是小事啊!我们是尖刀前面的刀尖,就要有一粒沙子也不放过的劲头,才能给胜利扫清道路!”
他爱人看了他一眼:“我早明白了。这不,从前给你做硬实的‘踢倒山’大鞋,好行军打仗;如今给你做双软和的,也为了‘打仗’嘛。”
十年前,这个机场刚刚修建起来。王德合穿着一身黄军装,背着一个小被包,来到场务连,担任养场排的排长。从此,每天带领全排同志早晨一次、黄昏一次清扫跑道。天晴如此,落雨如此。场机要飞行的时候如此,不飞行的时候也如此,有人说:还没听到过因为跑道没检查而误飞的事情,何必一天两次检查?特别是不飞行的时候,更没有必要。王德合总是坚持说服:“正是我们每天两次打扫,跑道上才没有障碍物。打起仗来时间不等人,一声命令叫起飞,现检查就来不及了。我们部队今天不飞行,兄弟部队或许因为意外需要用我们机场呀!”就这样,王德合和养场排的同志们,一天晨昏两次检查跑道,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王德合和战士们走过整个跑道,回身望去,跑道在远处连天接地,象是没有尽头。王德合拉过一个新来的战士,指着说:“跑道不过几千米,是有限度的,但是,我们要在这里进行‘万里长征’。红军万里长征,给中国革命胜利打基础;我们要为战友们升空作战,为战友们打胜仗准备牢固的基础!”
战士虽然新来,但他计算得出,连长在十年里头每天来回两次在跑道上巡行,这路程也已经超过万里!养场这一工作,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晨昏,重复老路,甚至迈多少步也都没有变化,也绝不会发生奇迹,然而,他持之以恒,一步一个脚印,为战友们的前进清扫道路。他激动地说:“连长,我紧跟着你走!”
“我们紧跟着党走!”
天见亮了,群星落到了地面。机窝四周,手电闪亮,一辆辆汽车拉着一架架飞机,向停机坪走去。王德合和同志们也来到了停机坪。他们放下了南竹扫帚,换上了棕毛扎的小扫把,再次仔细地清扫停机坪。
天大亮了。飞行员们看见王德合穿着薄薄的布鞋,问道:“王连长,十二月里穿这么双鞋,不冻脚吗?”
王德合笑笑:“没啥。”
停机坪,用一块块方形水泥块铺成。养场兵们在一些接缝的地方,发现有隐藏的泥沙,便伏下身子,用细铁丝去抠,最后,脸贴近地面,吹去缝缝里的尘土。有人说,饭碗里还免不了有几粒沙子哩,何况是跑道还能少得了几粒沙子、一星尘土!王德合和养场兵们却明白:飞机发动的时候,强大的气流会把地上的沙子、尘土吸起来,由进气道带进发动机里。灰沙积得多了,就是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为着对战斗负责,对阶级兄弟负责,对人民负责,他们说:米饭里可以有沙子,跑道上却绝对不能让沙子藏身!
太阳升起了。跑道上升起了如烟的白色轻雾;转眼间,就会是碧空万里。王德合从排头第一架飞机前面,轻轻地向排尾走去,忽然,脚下有个东西轻轻地硌了他一下,他赶忙停住脚步,招呼说:“快来。发现‘敌情’。我脚下踩着一粒沙子!”
养场兵们奔了过来。王德合抬起脚,沙子却不见了。好几双眼睛在地面搜寻,沙子却没踪影;扩大搜索范围,仍然没有。一粒沙子就是一个潜伏的敌人,绝不能放它过去。王德合脱下鞋子寻找,没有;用手指摸每一块水泥的接缝,也没有。人们怀疑是错觉,王德合说:“沙子是硌我脚了,咱们既然遭遇到敌人,绝不能放过!”
拍打身上,抖搂扫帚,最后在王德合挽起的裤脚里搜查出来。原来,当王德合感到硌脚的时候,他使劲踩住,沙子粘在了鞋底上。抬起脚来的时候,沙子就带起来,正巧掉进了裤脚里。人们笑了,冲着王德合说:“要给你爱人立一功!”
“怪不得连长穿这么双薄底的布鞋了!”
下午,绿色信号弹升起空中,前方发现了敌机。我们的飞机滑动了,只觉热风扑面,却不见通常会有的尘土飞扬。
不一会儿,无线电里传来了飞行员的报告:“我开炮了!”“敌机掉下去了!”
整个机场欢腾起来。
战鹰凯旋归来了。长长的跑道,象是延伸出去的双手,热情地迎接出征的战友。当王德合紧握着飞行员的双手祝贺胜利时,飞行员激动地回答说:“这是我们大家的‘集体创作’。而胜利首先是从你们那里开始!” 〔海军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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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是敌人,到天边还是敌人
——看越南影片《在十七度线上》
云天
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影片《在十七度线上》在北京上映了。从影片反映的越南兄弟在十七度线上的斗争中,我们再一次相信:美帝国主义必败,越南人民必胜。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临时分界线的非军事区。一九五四年,日内瓦会议后,根据会议协议,越南民主共和国和南越傀儡集团在这里的贤良江上划了一条线,这就是有名的十七度线。这条线本来是临时分界线,可是,从那时以来,一直“临时”了十多年,现在还仍然横在神圣的越南土地上。这些年来,这条线给越南人民带来了无限的悲伤;这些年来,这条线更使越南人民激起了无比的愤怒。
一位越南诗人曾经在诗句中提出这样的质问:
为什么只有一江之隔,
我们的船却不能靠近南岸?
我们的人不能探访、往还?
只有一江之隔呀,
为什么我只能挥笠、招手、两
眼望穿?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贤良江两岸的人民知道,越南北方和越南南方的人民知道,就是由于日内瓦协议遭受了破坏。因此,虽然仅有“一江之隔”,竟使得多少骨肉离散,竟使得多少夫妻天各一方。影片《在十七度线上》明确地揭露了这个给越南人民制造痛苦和灾难的罪魁和凶手,它不是别人,它就是坚持霸占南越的美帝国主义,它就是疯狂轰炸越南北方的美帝国主义。
美帝国主义是瘟疫、是罪恶,它到了哪里,这一切都跟随到哪里。在仅有一江之隔的十七度线上,在双方共同执行警戒任务的松门联合哨所里,美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更是随时随地进行破坏活动。可是,深刻仇恨美帝国主义的越南人民,坚定捍卫边界的越南人民公安战士,却对敌人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
人民公安战士阿越别离他那郁郁葱葱椰树林的家乡十年了。在一次和南越伪警察共同巡逻中,阿越得到一位老大娘的通知: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今天出海,他们可以见面。当他真的和妻子见面以后,为了斗争的需要,当着南越伪警察的面,双方都抑制着感情。他问问妻子的船号、姓名和村庄,妻子把他们的孩子小沁喊来让他看看,小沁天真地告诉他:“妈妈说爸爸回来,我有新衣服穿。”可是,小沁哪里知道,这位人民公安战士正是他的爸爸。直到分别时,小沁还依照妈妈的吩咐:跟“伯伯”再会。这次会面,阿越亲眼看见妻子对南越伪警察的蔑视和驳斥,使他相信:他妻子瘦啦,可意志更坚强了。妻子的坚强态度,使阿越更加相信:“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不管做什么样的工作,我们一定要战胜敌人。”
在阿越说来,这不仅是一个信念,而是一种实际行动。当南越伪省长陪同美国顾问来分界线上进行破坏活动时,阿越就机智地战胜了敌人,并将敌人赶了回去。美国顾问一见面,就向阿越献假殷勤:“十分荣幸,祝您健康,天下一家。”阿越斩钉截铁地回答:“是敌人,到天边还是敌人。”美国顾问避开这个尖锐的斥责:“我是记者,我想……越南人是好客的。四海皆兄弟,我们……这是误会。”阿越立即回击:“是误会?是兄弟?你们美国杀害了我们多少越南人民,投下了多少毒药,难道你不知道吗?”美国顾问岔开话题:“这些事我不清楚。作为一个记者,我有权利在任何地方摄影、拍照片。”阿越愤然揭穿他本来面目:“你不是记者,‘先生’,你是美国军事代表团副团长蒂密斯中将……。”紧接着,阿越拿起报纸揭露美国侵略者一系列罪行。这时,美国顾问再也无法回答,只好埋怨:“没有见过这样不自由的地方。”阿越明确告诉他:“这儿没有你们的自由,滚!”于是,这位冒充记者的美国顾问只好“滚”了。
在十七度线上,敌人的破坏是不断的,比如,情报大校化装成为神父秘密指挥破坏活动;伪警察所长公开命令伪警察,沿着江岸走,看见船就开枪……可是,在人民公安警察背后,有坚强越南人民的支援;有“南方各地解放的枪声”在支援,在这种支援之中,敌人的一切阴谋不能不一个一个都遭到失败。随着越南人民的胜利,十七度线将有一天不再是隔绝南北往来的标志,贤良江将依然成为南北交通的要道,美国侵略者将全部从越南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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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布鞋下乡说起
曹宪文
布鞋下不了乡——这是北京市布鞋生产部门的工作中长期存在着的一个问题。所谓布鞋下不了乡,就是他们生产的布鞋,农民不欢迎,农民不购买。原因何在?北京市服装鞋帽工业公司去年年底专门派人下乡调查。农民们对他们生产的布鞋,提了不少意见,归纳起来,主要是三个“不”:不便宜、不合脚,“你们做的鞋太瘦了,鞋帮又浅,不如自己做的随脚”,不结实,“鞋底容易折断”……。这些意见引起了这个公司领导上的重视。根据农民的意见,他们作了多方面的努力,采取了各种措施,生产了一批又便宜、又合农民脚、又结实的布鞋。今年他们带着一批“三又”的布鞋下乡试销,受到农民的欢迎,带去的布鞋几乎销售一空。一个大队的贫协主任这样说:“你们这次带来的布鞋,最适合我们农民穿,既结实又便宜。”
这个公司生产的布鞋,从“三不”到“三又”,从下不了乡到受农民欢迎,这种变化,很值得人们深思。为什么原来生产的布鞋不便宜,不合农民的脚,不结实,下不了乡?为什么后来生产的布鞋,又便宜、又合农民的脚、又结实,农民欢迎?这里边,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我们的工作面向哪里?过去“三不”,下不了乡,是由于他们的布鞋生产没有面向农村;如今“三又”,农民欢迎,正是因为面向了农村。面向哪里的问题,也就是方向问题。人走路,方向对了,路就不会走错。搞生产,做生意,也是如此。只有方向对头,才能够把工作做好;不然,就会走到歪路上去。北京市服装鞋帽工业公司的同志们做得好,他们选择了正确的方向,这就是:面向农村。
面向农村,也是其他轻工业、商业、文化、教育、卫生事业的方向。我们已经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获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同志都已经看清了这个方向,自觉地朝着这个方向迈开大步走去。经常地重温毛主席有关这个问题的谈话,是必要的,有益的。毛主席说过:“我国有五亿多农业人口,农民的情况如何,对于我国经济的发展和政权的巩固,关系极大。”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工农联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基础。“农民的情况如何”,关乎到这两个基础。农业这个基础如果不坚实,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也就落了空;工农联盟这个基础倘若不牢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巩固,也就不可能。岂不是“关系极大”么!
要在我们的工作中贯彻正确的方向,首先就得在我们的思想上对农业、农村、农民有个正确的认识。北京市服装鞋帽工业公司在他们的总结中这样说:“要想产品在农村对路,首先要人的思想对头,要有全心全意为农民服务的革命思想。”这是他们的经验之谈,是他们通过实践而得到的真知灼见。他们从布鞋下乡这件具体事情上,得出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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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雁翎队员
张磊钢铸的脊梁,铁打的臂膀,一部长髯飘胸前,眼珠转动闪电光。你看他,入水无声,出水花放,叽叽嘎嘎,正跟孩子们“捉迷藏”。游水他象一条龙,肩膀劈开银花浪;潜水不见水纹动,难以辨去向。眼看落入包围圈,孩子们争着抓肩膀。他却滑得象鲇鱼“哧溜”跃出三五丈。还是二妞“鬼”,假装沉水无力量。引他上前救,一下窜到他背上。拉着胳膊抱着腿,罚他把故事讲。河滩上边晒太阳,真象群星捧月亮。话声低又缓,盖过风和浪:“……鬼子来扫荡,有个雁翎队员腿受伤。落在鬼子手,反把二臂绑。黄狗一大群,刺刀戳脊梁。来到大河边他向西边一声嚷,鬼子回头看,只听水声响。待到定神时,绳早出了手,水上漩涡漾。……又开炮,又放枪,炸得死鱼漂水上,他早绕过芦苇巷,来到干岸上。”“这是谁?你快讲!”小手齐把肩摇晃。只笑不言语,他把烟来装。还是黑旦眼力好,“啊,快看爷爷腿上这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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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农村新事多
毕克官
时刻不忘增产——千方百计积肥
支援——急需的先用
抗旱第一线 “取经”者:书记在哪儿?
社员:在里头。
打谷场上的体育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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