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9月1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拉萨早上八点钟
拉萨是世界著名的“日光城”。这里一年平均有三千个日照小时。即使是在冬雪飘飞的日子,太阳也天天从云缝里涌现出来,显露它那金色的灿烂光芒,把无限的温暖带给了人们。
拉萨,每天都有它风和日丽的时辰。每天上午六点四十分钟,西藏人民广播电台的汉语播音员和藏语播音员一块儿走进了播音室,肩并肩地坐在工作台前,在试过了传声话筒之后,七时正,他们俩就分别用汉语和藏语先后呼出了台号——“西藏人民广播电台,西藏人民广播电台……”
这时候,每天七点钟开始在拉萨大街上跑步锻炼的民兵们,从街头扩音器中听见了这个电台的开始曲和天气预告,以及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除了这些和民兵的操练声以外,街头上还是静悄悄的,恰象是内地其它城市的五点钟光景……
八点钟,这个处于海拔三千七百八十米的高原城市,方才洒满了阳光。到这时,拉萨新建市区的宽阔马路两旁,走过了流水般的行人。他们大都是上班去的工人。协助民警工作的义务交通员们,到这时也已经开始工作:他们是系着红领巾的少年儿童,手拿传话筒,肩挂木制冲锋枪,这样叫唤:
“婀佳娜(藏语:大姐)!请你走便道!突其切(谢谢)!”“佳那(大哥)!请你走便道!突其切!”
由于八点钟涌到工地去的工人太多,马路旁宽敞的人行道几乎都被挤满了。义务交通员——少先队员们认真的呼唤,引起了那些上工的“大姐”和“大哥”的注意,他们从柏油马路路面上收回刚刚落下的脚步,立刻又转回到人行道上,仍旧是熙熙攘攘、说说笑笑、成群结队地继续再向前走去。
他们是新拉萨的建设者
——从乞丐变成工人
他们是新拉萨的建设者。他们是西藏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代现代技术工人。
过去的西藏,在封建农奴制的长期统治下,解放军进藏之前,从没有过一里公路,没有一家工厂;那时候,除了人们手里拿着的敬神用具“转经筒”以外,在全西藏,甚至再也找不出一种能够转动的车轴和能够滚动的轮盘;而现在,西藏已经建立了六十多个中、小型工厂,修筑了一万五千多公里公路,全区有藏族工人两万多人,其中技术工人占七千多名。
在拉萨市街内上工的多半是建筑业工人。今年头七个月,这些建筑工人们以歼灭战精神完成了拉萨新市区四万三千多平方米的新房建筑,约用半年时间完成了一年工程。如今在他们结队经过的新市区,正在安装起拉萨市第一座指挥车辆交通的玻璃窗岗楼,十字路口第一次吊上了全西藏区第一批红绿灯,马路两旁,第一次树立了市内公共汽车的行车站牌,人行走道上,正在铺砌最后的一片片砖石……
就在这一大片新式建筑物栉比林立的新市区,已经屹然矗立着钢筋混凝土的大建筑物——劳动人民文化宫和西藏革命展览馆。民航公司和新华书店、百货商店和藏族服装店等等,都分布在马路两旁。仅在不久以前,拉萨新市区还是一片片肮脏低洼的泥塘地、臭水坑和垃圾堆;而平叛前,这里更是一些流落在拉萨街头的棚户人家和乞丐们聚集露宿的贫民区——在当时,拉萨全市还不足三万人口中,被封建领主逼迫压榨得在街头流浪乞讨的男女老弱乞讨者一共就有七千多人。
如果不经过仔细的询问,人们再也想象不到,如今在你面前走过的这一批扛着铁铣与洋镐的藏族工人之中,青年工人旺杰和他的母亲白章,原来也都是往日拉萨街头上的乞讨者。是的,怎么会认得出来呢?旺杰,今天戴着整洁的学生帽,穿着蓝白横条纹相间的运动衫和蓝球鞋;他母亲戴着耳环,披着头巾,穿的是长统黑胶皮套鞋,手提着她和儿子中午在工地食用的充足的午饭和盛上了酥油茶的、由天津制造的小暖水瓶,步伐矫健地走在所有上工人们的最前头……他们母子一向的惯例是早在开工以前一小时(九点开工)就领先到达了工地。
旺杰今年十八岁。母亲四十多岁,一九五七年八月开始做女工。一九五九年平叛以后,母亲用下面的理由劝儿子跟随自己一同走进了建筑工地——“在业余时间你还可以继续学习”;接着,儿子在工地上参加了共青团,现在是共青团支委。
一九六四年二月,旺杰母子都被编入了西藏建设工程局新成立的第四工程队。这个队是以藏族工人为主:二百名左右生产工人中只有九个汉族技工。第四工程队承担了拉萨新市区最大的两项现代建筑物——西藏革命展览馆和劳动人民文化宫的一部分工程。这个工程队已经是建设新拉萨的主力军之一。
兴建新拉萨的劳动过程,同时也就是建设者进一步改变自己精神面貌的过程。
旺杰在展览馆这个框架结构的建筑工程中,不但学到了符合现代建筑要求的一整套操作技术,成为藏族粉刷工人中的骨干和拉萨市先进生产者,而且还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每晚放工以后,旺杰都坐在母亲的床前学习到深夜……。
有一天,第四工程队的藏族青年工人罗桑说:“旺杰,我看你的技术早就不是一个普通工人了,可以比得上一个三级或五级技工;可你拿的还是普通工人的工钱。你为什么这么傻,何必还这么卖力气呢?”
“我这是傻么?”旺杰反问道:“我是为谁卖力气呢?”
罗桑再说下去:“我们还不如到市建设局去送矿石,一天可以挣到五块钱;到那儿弄到一个三级工,没问题!”
“我们去蹓一蹓吧。”旺杰发现了罗桑的错误思想之后,散了工,便邀他的青年朋友一起去漫步。他们走出了展览馆工地,来到布达拉宫后山下新铺的马路上。旺杰说:“你看,你现在穿皮鞋了,罗桑,你全身的穿戴多么好!你忘记了吧?我们从前是光着屁股,在这片地方讨饭的呵!那时候我们穿什么?什么都没有——身上有的只是领主老爷们用鞭子抽打的伤痕!
“你想想看,罗桑,是谁教给了我们技术?谁给了我们做工的权利?教我们技术的,是党。党让我们从要饭的流浪儿变成了光荣的工人。你这么喜欢谈工资,那些教我们技术的汉族工人师傅们,从千万里外的内地跑到西藏来,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多挣几个工钱吗?
“你忘记了?罗桑,我们这片工地上,从前是我们流浪儿童和要饭的露天过夜的地方;你忘了,那时人家管我们都叫做‘穷猴儿’;那时候,每天早上,在那臭水塘的旁边,该有多少个饿死的尸体没有人去收?呵!
“现在你再看看,罗桑,你还能找到那些大大小小的脏水坑吗?我们住过的那些破破烂烂的小窝儿呢?你看看我们藏族人民整个的生活呵,罗桑。我们的全部生活早已经更新了!你再不要受那些旧的思想影响吧,罗桑,你要向前看去……”
罗桑很听话地抬起头来,朝前看去。他看到的是,新整修过的金色房顶的布达拉宫后面深蓝色天幕和洁白的大朵浮云。他听到的是街头扩音器里传播出来的、颂扬新生活的嘹亮歌声。他微微地点着头,眼里盈满了激动的泪水。
他们是新生活的主人翁
——过去的奴隶和他的子孙
高达十三层的布达拉宫呵,还是那样的重重叠叠,群楼耸立。早上八点钟,它的顶端被云雾缭绕。下午八点钟,它那刷新了的宫墙被傍晚的霞光所映照……
景物依旧。不过布达拉宫下面的人间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东西两端长达三百多米、高达二百多米的布达拉宫前面,建成了占地四千六百一十九平方米的西藏革命展览馆,馆内陈列着揭露封建农奴制度最反动、最黑暗、最残酷、最野蛮的罪行展览品。有一项展品清清楚楚地反映出西藏农奴主把他们的奴隶(即家奴——藏语叫“朗生”)当成是仅仅“会说话的工具”;这件展品的标题是——“对朗生数不清的戒律”——
不准男女朗生戴礼帽。不准朗生穿与主人同一样的鞋
子。不准朗生穿袜子。不准朗生穿氆氇做的衣服。不准朗
生骑主人的骑马。朗生不能在主人的垫子上坐。女朗生头
上的辫子,只许披在背后,不准缠在头上。女朗生被主人强
奸后,不准说被谁强奸的。不准朗生说不符主人心意的话。
主人吩咐朗生时必须答应“是、是、是”。朗生不能吃饱肚
子。不准朗生唱歌跳舞。不准朗生省亲探友。晚上不准男
朗生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起。不准朗生之间通婚。不准朗
生死在主人的二门里。
上面摘录的仅仅是一部分内容。为了与农奴主相区别,从前农奴主对农奴和奴隶们穿衣服的颜色也有所规定。例如黑色和绛红色的衣服,奴隶们是没有权利穿上身的。
而现在的拉萨街头上,翻身奴隶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氆氇(手工织的西藏毛料)衣服和讲究的长筒藏靴,他们不仅戴着崭新的藏族礼帽,有时还戴上从前只有僧俗官员才能戴的金光闪闪和镶上珠宝的头盔,骑着比从前主人的座骑还要肥壮强健的高头大马,在车辆与行人之中行若无事地缓缓穿过……
在拉萨街头,往日那些农奴主与贵族官员们被一群群家奴们所拥戴着、骑马呼啸而过的吓人情景,是再也不会有了!
延续了千百年的封建农奴制度已经被彻底埋葬!
人民民主专政代替了过去地狱般的生活。
拉萨汽车修配厂藏族工人、预备党员拉珠的家庭,可以充分说明平叛后的这种生活变化。五十三岁的拉珠过去是铁匠,那时被叫做“黑骨头的下贱人”。现在他是修配厂先进集体锻工组副组长,四级锻工。拉珠全家早就住进了一家参加了叛乱的领主代理人被没收的大院落的宽敞楼房。
一九五三年,拉珠曾经被领主派遣差役,强令他去为达赖修建避暑的行宫和园林。他在那里一直是无偿的劳动。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了,他就乞求达赖的领主代理人与工头允许他去做几天修建民航机场的民工,因为机场民工是可以拿到工资的。由于这一请求,拉珠犯了重罪,立即被达赖的工头和领主代理人抓进监狱,而且准备对拉珠处以残酷的极刑——“立劈”(从头劈开,死后还要剥皮)……
反动农奴主达赖他们就是这样地阻碍西藏工人阶级和新生事物的诞生成长,曾经用尽一切力量不让劳动人民参加当地工业与交通建设。就在这种高压之下,拉珠在监狱里下定了决心,他告诉前来探监的大儿子:“我们不能这样再受领主的欺负,你应该去参加拉萨发电厂工作,大胆去做一个工人!”
今天,拉珠的大儿子达娃和二儿子洛桑、三儿子强巴,都在电厂当工人。达娃一九五九年到北京出席过全国群英会。洛桑是共青团员,五好工人,先进生产者。拉珠还有两个女儿,在同一个工厂当学徒工。其它几个较小的儿女还在念书。达娃的妻子是党员,也是电厂职工。“你们别以为每一个奴隶的家庭,都可以象我们这样幸福团聚。”拉珠每个月召集一次家庭全体会议,每讲到解放军把他从达赖的监狱里拯救出来时,常常这样教育他的儿孙:“很多奴隶的家庭,都叫领主们杀害得不能团圆了!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象你这么大(他指着他的第六个儿子),就受够了铁工房工头的毒打。我现在还记得他双手拿起粗木棒往我身上抽打的凶相。我父亲,你们的祖父,那时候就叫他用木棒活活地打死了……”
拉珠在自家客厅里的毛主席象下讲这番话的时候,全家十几口,儿孙三辈,都环绕着他。他们现在都坐在从前领主坐过的毯垫上。拉珠这样继续讲他的家史:“按农奴主订的规矩,奴隶死了,家里人不许哭,不许流泪。我父亲死了,我只好忍着眼泪。后来我去做铸币工人。每天凭着两只手,要为三大领主们铸出八千个铜币。要是一天做不够八千个,他们就说你偷了钱……”
现在的拉珠,每天早八点半钟上工以前,从工人宿舍到厂房,一路上拾起那些被抛撒的螺丝钉与钢铁碎片,然后再走进那个轰隆轰隆响动着的汽车修配厂车间。在那里,拉珠那个叫巴桑的女儿,已经学会了对磨损的机件进行金属喷镀;而另一些藏族姑娘们也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座标镗床和冲床的操作技术。从上海制造并运送到拉萨这个高原工厂里来的巨型剪板机,在这车间里有规律地响动着;它那锋利的钢刀把那些塞进去的大铁板改切成一段又一段,不断地发出了惊人的巨响;那种震撼了整个车间的声响,正象是翻身奴隶们获得解放后的生活节拍一样,充满了乐观和自信,是一种无比高昂的音调。
他们是捍卫边疆的战士
——从车间走向靶场
除了拉珠一个月召集一次的家庭会议以外,平常要会见拉珠全家人,很不容易。儿女们都很忙。不是大儿子达娃到民兵演武场上去了,就是二儿子洛桑出席先进生产者评奖大会,一连几天都没空儿回来。……也许,我们到八一建军节的拉萨民兵演武大会上,再去找一找达娃、洛桑或巴桑——在那儿可能够看到他们。
早晨的雾气环绕着拉萨市郊的群山。还只有八点钟,几千名民兵都聚集到打靶场上。在这么多带枪的翻身农奴当中,你怎么能够单单找出达娃或巴桑呢?虽然这里到处都是紧握着枪的藏族青年男女工人,可以说到处都是达娃和巴桑……
红色信号弹升起来了。和藏族男女民兵混合编制在一起的汉族的民兵们一队队地开过来了。这时候,我们看见前面所说的西藏人民广播电台的汉族民兵们——包括那个汉语女播音员——也进入了射击线。她今天戴着白色遮阳软帽,普通灰布上身,斜背子弹袋。当那位衣袖上缠着红布条的射击指挥员告诉她“地形、姿势自选”、“子弹先不要上膛”的时候,她略略有一些儿紧张。片刻之间,那些假定被当成是“敌军空降部队”的红色汽球活靶在这个靶场上空冉冉上升,飘然出现了。这时候,女播音员也迅速在土堑壕下的浅沙坑里选定了一个无依托的射击姿势,往枪膛里先压进了五发子弹,定好标尺,早在那里瞄准。“砰”的一声,一个红汽球在一百八十米左右的上方应声爆裂了。女播音员身后响起了一片参观者的掌声。
“别忙高兴,还有的是哩!”播音员对自己说。她沉住气,接着就瞄准第二个要射击的汽球活靶。“砰,砰”,不断有枪声在她耳边响起,升空的红色汽球也逐渐被她身旁的民兵伙伴们打掉了不少,而剩下的活靶就越飞越高了。
“砰!”播音员又打掉了一个。又是掌声。播音员什么也听不进,她还要赶忙在红汽球高不过四百米的时候再消灭一个目标。好,马上就如愿了。不过,靶场上空最后剩下的两、三个汽球却飞得高高的——“有多高呀?——播音员用两眼紧盯着——至少超过了五百米吧?”一霎时,又超过了七百米!“能放过他们吗?不能!”“播音员哪,你千万别着忙——她自己稳定自己,在内心里说——这时候最需要的是镇静,沉着。”这么想着,她就趴下,在沙窝里斜曲着身子,选择了半卧式,斜斜地高抬起枪口,准备去射击远去的最后的一、两个“敌军”。这时候,呵,别忙,她又顺手抓起了一小块硬土,垫在枪管下面,使枪口的仰角抬得更高一些,不巧,子弹袋又从右肩上滑下来了。“不管它了!”她咬着自己微微发白的嘴唇,把枪口上的准心对准了那接近千米上空的“敌军”。“绝不让他逃走!”——她这时感到全身肌肉都紧缩了,她屏住了呼吸,把全部的仇恨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乌黑发亮的枪口上……
汽球一刻也不停地继续高飞远去,更加远去了……持枪的女战士呀,你真能够不放过他们吗?
“这是我最后的一颗子弹了!”女播音员在想。可是,这一次的瞄准,她异常从容,几乎用上大半分钟。就在这凝神瞄准的大半分钟里,她才嗅到了土堑壕边沿上一片青草地的新鲜芳香;哦,原来是经过了昨晚的夜雨,草原上的花朵——堑壕旁边的那些青紫色的、多瓣的格桑拉花(汉族叫它是野菊),在这天早晨发散出一种特别浓烈的异香……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呀,你都是这样的可爱和惹人思恋哪!“砰!”她最后一粒枪弹打出去了,一千米上空的最后一个红汽球,应声而中。
这就是远远生活在边疆地区的祖国儿女进行自卫战斗的准备。听吧,忠实的儿女,现在演武大会场上的广播器中正在播送出一批批优秀射手的名字。你自己是播音员,而这一次,却轮到别的播音员来播出你的名字——
民兵同志们!电台播音员、女民兵钟季和,共产党员,
五好青年,先进工作者,今天对空射击六枪四中,成绩优
异,超出了优秀射手标准。钟季和同志平常工作严肃认真,
立场坚定,遵照毛主席教导的敌人磨刀我也磨刀的精神,坚
持苦练杀敌本领,立志保卫边疆,保卫祖国……
当播音员钟季和快步匆忙地回到自己电台的队列中时,她并没有听清楚上一段广播对她的表扬。十二年前,当她还是十六、七岁的姑娘,随着解放军从四川来到西藏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青春交给了这一海拔平均四千米上下的高原和一百多万藏族人民。十多年来在西藏的工作,使这个自幼参军的青年对于阶级和阶级斗争有了较深的体会。当达赖叛国集团发动反革命武装叛乱时(她那时刚到广播电台工作),她在战斗的地堡里转播过《人民日报》编辑部文章:《西藏的革命和尼赫鲁哲学》;在一九六二年反对印度侵略的自卫反击战中,曾经接到过她的丈夫(随军采访的新闻电影摄影师)在前线战斗立功和负伤的消息。紧张的不眠之夜,广播电台初建时期手摇马达的单调嗡嗡声,在地堡中对叛乱分子进行阵前喊话时身旁边暗淡的烛光,黎明之前的寒冷……这些都成了最艰苦时期的回忆。如今你要问到她,广播员最大的幸福是什么?那她就会告诉你,每天早晨八点钟之前(还有晚上八点三十分)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就能与祖国的心脏北京进行电讯新闻的交流和联系,而且还把北京发出的声音转播给西藏全区军民,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是呀,最大的幸福和愉快!”女民兵钟季和说:“就为了这些——她指着枪杆——值得好好的端起它,做一个战斗中能过硬的民兵,为祖国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们是工人阶级第一代
——正经历着美妙青春
拉萨夏季的黄昏和黑夜,直到下午九点才姗姗来迟。下午八点钟,拉萨电厂的晚班工人开始上工。藏族女工卓玛央吉最忙碌的时刻到了。她是电厂的运行班长,这时她要到电厂的中央控制室去巡视仪表,检查入夜时分电厂的负荷量……
卓玛央吉已经换上了上班的工装——她方才从篮球场上回来(这是她最喜欢的运动)。此外,她又从宿舍床头小桌上拿起了那本厚厚的《电工学》(这是她最喜欢的自修读物),走进了自己的厂房。七年前,一九五八年元月一日,卓玛央吉第一次走进这车间。在那以前,她主要的经历是在拉萨一个领主家里当奴隶。不要说是《电工学》,就是电这个名词也很少听说过。
“这么多针头为什么都会动呢?”这是她七年前走进厂房,手指着电器仪表对师傅(一个汉族工人)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庞师傅(以后她这样叫他)马上教她——电是怎么来的:“我们用水冲击水轮机,水轮机带动发电机,产生了感应……”
“什么是感应?”卓玛央吉又一次问道。
直到现在,卓玛央吉回想起当年走进车间最初时刻的最初发问,还常常禁不住哑然的微笑,同时也充满了一种幸福的自豪感。真的,自己那时候知道得是多么的少呵——但这又有什么奇怪呢?现在到这个电厂附设的半工半读学校里来的贫苦农奴和奴隶家庭出身青年学生们,不也是这样的吗?
今年三十二岁的卓玛央吉,现在还兼任这电厂半工半读学校的技术辅导员。当一些藏族青年听课之后还不大明白的时候,她帮助再细讲一遍,或者帮他们在车间实习时详加讲解——“什么是感应”、“什么是电压和电流”、“什么是发电机的保护和维修”——她对年轻接班人讲解这一切,就象是从前庞师傅对她传授一样……
黄昏时,巡视过控制室以后,她还要到半工半读的自习课堂上去。卓玛央吉常常是做完了深夜两点到清晨八时的最后一班晚班,在早上八点钟走出厂房。这时候,迎接她的是鲜明艳丽的东升的朝阳:新的一天的劳动,又在整个拉萨城乡重新开始了。
卓玛央吉清清楚楚知道:由于近五六年来西藏全区的发电量已经增长了将近一倍,她的家乡最近已经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啊!
但是同样值得高兴的,还有卓玛央吉本人的发展。
一九六一年春季里的一天,卓玛央吉在车间接到了发电站站长的电话——“是卓玛央吉同志吗?请到我这里来一下。”
她走进站长室,在站长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站长:“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担任下来。”
“你说吧!”卓玛央吉紧握自己的双手。根据经验,她知道发电站调配干部的工作,其进程是很快的;比方她那庞师傅,在她刚刚学会了独立操作以后不久,马上就调到别处开拓新电站去了;这也是为了让卓玛央吉能早些全部接替师傅的岗位。
站长:“你知道,卓玛央吉,我们党在西藏进行建设工作的根本方针之一,就是积极培养藏族干部,促成藏族技术力量的成长。现在我们要把你们运行班的班长调走了;党组织决定由你去接替王班长的工作;你考虑一下,你能够担任下来吗?”
卓玛央吉先没作声。她首先想到的是:过去她跟她母亲在拉萨当奴隶时,领主老爷曾经骂她和她母亲都是“身上榨不出二两油的女朗生!”现在呢,伟大、英明的共产党,竟是通过如此温暖的培育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要把这个发电站的心脏管理——整个运行车间的组织工作,交给她来承担了。
“我能。”卓玛央吉抬起了头,坚定地说。
“那就好!”站长兴奋地站起,紧握她的手:“你也知道,卓玛央吉,形势非常好:建设一个繁荣幸福新西藏的巨大任务也在促进着我们!你是清楚这一点的——我们的计划是在一个不长的时间内,打算在西藏全区范围内,让所有农村都用上电!”
卓玛央吉连连的点着头,抑制不住自己万分兴奋的心情;停了一会,她就象飞鸟样地从站长办公室里奔跑出来。那是一个刮风的日子。湍急奔流的拉萨河呵,这一天也正在以它激动的浪花不断地去拍打着电厂堤坝上的巨石……
半年以后,卓玛央吉参加了共产党。她在申请入党时说,我是一个奴隶和奴隶的女儿。我如今,作为藏族人民中第一代的工人,作为电力工业战线上的一名战士,能够用现代技术来改造和建设自己家乡,这是党给我的权利和荣誉!我宣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要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新西藏而奋斗。永远追随毛主席的指引,永远跟着党走,决不变心。
她入党到现在已经有四年了。自从十五年前西藏解放以来,特别是一九五九年到一九六一年平息叛乱和进行民主改革以来,西藏的面貌已经从根本上改观。工厂企业和广大农村、牧区,到处都出现了如象建筑工人旺杰那样的团员和优秀青年,出现了象卓玛央吉这样的新生力量和党细胞,这就自然加强了共产党和青年团的基层组织建设,加强了党的领导和先锋作用。
西藏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已经开始。
繁荣幸福的社会主义新西藏,正在出现!
它已经并将屹立在祖国西南边疆,经得起任何风险。
在完成这一伟大任务的多民族的团结战斗的行列之中,藏族第一代的工人阶级队伍和他们当中的先进人物,肩负着光荣的历史使命,他们已经放射出全新的思想光芒。
祝贺你们:旺杰和你们母子,拉珠和他的家庭,卓玛央吉和她那曾为人奴隶的母亲;我们祝贺藏族第一代工人的诞生和他们之中阶级战士的成长!祝贺新西藏美妙的青春!
正象毛主席早就描绘过的那样:“惟独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磅礴于全世界,而葆其美妙之青春。”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坚强领导下的西藏历史性的空前飞跃与伟大变革,不也是同样的证明了这一光辉的预言和论断,没有丝毫的例外吗?
本报记者 黄钢文 吕相友摄影
(附图片)
西藏山南专区的翻身农奴,在丰收时节将要到来的时候,举着毛主席、刘主席的象,欢度传统的节日——“望果节”。
拉萨市的少先队员们在队日活动时表演《把哈达献给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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