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
专栏：
把仇恨挂上枪口
丁一三 张士燮
这里的每片沙滩、每条河谷、
每座村庄、每棵树木、每幢房屋，
都爆发出枪炮的怒吼！
——越南诗人刘仲庐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越南，在亚洲、在非洲、在拉丁美洲和欧洲，几乎每天都有示威的行列，他们有如暴风席卷下的大海，愤怒的波涛，汹涌澎湃地冲向美国侵略者；他们把革命者的同情和正义，直送到越南——那英雄的国度。
我们刚刚从越南北方访问归来。我们该首先向你们报告什么呢？越南人民的决心吗？这，越南V乡的党支部书记说得非常好，他那平静而坚毅的声音，如今还在我们耳边回响着：
“对于美国侵略者，我们不存有任何幻想。一句话：反！反到底！我们这一代反不完，还有下一代，我们的儿子反不完，我们的孙子会接着反！直到在我们国土上没有一个美国侵略者为止，直到世界上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侵略为止！用什么武器吗？我们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没有武器也要用手把它抓住、掐死，推进坟墓！”
这就是越南人民钢铁般的意志，不可动摇的决心！
我们还应该报告些什么呢？越南人民反抗侵略的胜利吗？这，你们可以从报刊上看到，或者从广播电台上听到。或许你们最想了解的还是他们的战斗生活吧？越南——我们英勇的兄弟姐妹们是怎样地在给予侵略者以迎头痛击。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越南，为此，越南在加倍英勇地战斗，越南的每一重山，每一条河，每一座村镇，全体人民都在加倍英勇地战斗。
阵地
永灵、洞海，它们以打击美国侵略者的英雄行为而闻名于全世界。我们向这里的每一个战士和人民致敬，我们向这里的每一块土地倾注深情。你们知道那个被活捉的美国少校驾驶员是怎样供认的吗？他垂头丧气地说：
“在这个地区的上空，我没办法找到向我射击的阵地，似乎到处都在开火。没有发现阵地，但我逃不出火网。”
正是如此，对侵略者，处处在射击，人人在射击！整个越南北方的万尺蓝天，在平时，白云飘荡，鸥鸟翱翔，而一旦强盗飞来，它，万尺蓝天就是侵略者的火葬场。
越南真是没有阵地吗？不！到达洞海的第一天傍晚，我们就访问了一个高射炮兵的阵地。当我们走到阵地上时，还没有发现火炮藏在哪里。整个连队象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游击战士。多么巧妙啊，又多么勇敢！就在敌机第一次来犯的二月七日，因为是星期日，阵地上留了战斗值班人员，有的在休息，有两个战士到洞海市街上去了，政治指导员带着从远乡接来的孩子到市区去买花布。正当他们走在市内的街上时，警报响了，敌机临近了，高射炮开火了。指导员把他不满三岁的女儿，交给了一位不相识的妇女说：“大嫂，我要去战斗，如果战斗结束后，这个孩子还活着，请你把她送到现在正向敌机开火的阵地上来。”逛街的战士和指导员在炮火声中一齐向阵地奔跑着……他们把炮声当成了革命者的战鼓声，当成了祖国对战士发下的号令！
就在这时，隐蔽在防空洞里的老人家和孩子们在向他们呼喊：“别跑了！暴露目标！”原谅我们的战士吧，好心的老人家和孩子们，他们在奔向战场，他们要去惩罚美国飞贼。为什么防空洞里只有老人家和孩子们呼喊呢？在这时候所有的青年男女都在向敌机开火！正在栽椰子树的人放下了铁锹，拿起了步枪，就地对空射击。
赶路回家休假的工人，向路边的一个民兵射击组请求：“临时吸收我当一名弹药手吧！”“不行！你这样不得劲！来！把机枪架在我的肩膀上。对！狠狠地打呀！”
一个探家回营的炮兵战士，跳上了正在战斗的海军巡逻艇，向敌机开炮！一个开庆功会去的海军战士就地接好被炸断的电话线。父亲把子弹打光了，他身旁九岁的孩子，飞跑到房里去抱来了子弹箱。一个渔家大嫂，冒着敌机猛烈的炮火，沉着地把一个通讯员渡过河去。
每个人都在战斗，全民都在战斗！阵地，每一寸被侵略的土地就是阵地！敌人的炸弹，那不是征服越南人民的武力，而是决战决胜的动员令。越南人民发射出的枪弹炮弹，则是侵略者无法逃脱的惩罚，也是正义的裁判。越南通讯社二月七、八两日向全世界公布了战报，共击落敌机十九架、击伤多架。胜利，是辉煌的胜利，但战斗者们仍不满足，他们所击落的敌机多半坠落到海里，或者跌到深山之中。于是，高射炮兵连队，在九日黄昏作出了一个决议：要把敌机击落在阵地上！果然，在十一日敌机第三次来犯时，出现了奇迹，一架敌机被击落在离阵地二百米的地方，并且公安人员和民兵们还在灌木丛中活捉了这架飞机的驾驶员。当时，一边是被击落的敌机在冒着浓烟，一边是被活捉的美国驾驶员浑身淌着冷汗。
也许你还不曾忘记，就在二月九日那一天，你，非洲的同志，你，拉丁美洲的战友，还有你呀，欧洲的朋友、亚洲的兄弟，为越南人民的斗争，为反对世界宪兵——美帝国主义，你们都走上了街头、广场，发出了正义的呼声。那呼声就在当天，越过了长天大海传到了越南，传到了这个高射炮兵的阵地。于是，他们就在当天的黄昏作出了“要把敌机击落在阵地上”那样的决议，而且实现了他们的誓言。让我们再重复一遍吧，亲爱的同志和朋友啊！我们要向这里的每一个战士和人民致敬！我们要向这里的每一块土地倾注革命的深情！
力量
亲爱的同志，亲爱的朋友，你曾经想过吗？越南人民并没有使用什么新式的武器，但是为什么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美国现代化的喷气式飞机，又为什么会被越南人民一架又一架地打得粉碎呢？这英雄的气概，巨大的威力是从何而来呢？
请让我们先向你介绍一位战士。他以在战斗中勇敢、顽强，获得了上级的嘉奖。他，看上去还实在太年轻，入伍也才只有两个月，战斗技术当然不能算熟练的。但是，他深刻地懂得：如果不战胜侵略者，我们就会失去党、失去祖国，而失去党和祖国，那就等于让历史倒退，让苦难重来。在那苦难的年代，母亲和姐姐，同时被一群侵略强盗奸污而死……如果不战胜侵略者，我们就会重新受鞭打，永远当奴隶。
在连队的诉苦大会上，这位战士抓一把满脸热泪，在党和胡主席象面前，举起握得紧紧的拳头，立下与敌人不共戴天的誓言。就在这同一个诉苦会上，每一个战士都从内心倾倒着苦难的过去。越南的国土被老殖民主义者践踏了将近九十年，如今新殖民主义者又把她宰割成南北两半！一个世纪来的历史，充满了越南民族的血和泪，战士们把这血和泪汇成一道仇恨的长河！
他们把仇恨挂上了步枪的枪口！他们把仇恨填满了大炮的炮膛！
敌人来了吗？就跟他们近战、肉搏，枪断了、刀折了，用牙齿也要咬死敌人！敌机来了吗？就迎头打，它飞向哪里，就往哪里打！决不放过一个好时机。
仇恨，每一个战士都把它埋进自己的胸膛！
仇恨，这是革命者不可战胜的力量！
让我们再介绍一位年轻的姑娘，她是一个邮电局的接线员。在二月七日战斗的全部过程中，防空指挥部的命令，都从她这里接过来、再传过去。也就是在这个重要的过程中，美国飞机投下来的炸弹，不断地落在她的身边，炸开来的弹片就象一群疯狗，撕裂着她的衣服、撕裂着她披在背后的长发。不断地炸开来的弹片哪！就象一群疯狗，扑上来，要把她撕碎，吞掉！然而，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姑娘，沉着地工作着，把指挥部的命令迅速地接过来，稳当地传出去，她沉着得象下龙湾里的一座山峰，在狂风巨浪里动也不动。她曾这样说：
“在战斗以前的日子里，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我的父亲曾经走过侵略者烧得通红的铁板，两只脚被烫掉了，他不曾在敌人面前屈服！如今，他仍在为北方的社会主义建设，为党工作。我，革命的后代，在严酷的考验面前，不容反问，要象父亲那样，为革命我可以献出一切，以至生命！……还有我留在南方的弟弟，被美帝国主义剖腹挖肝，我的姐姐至今下落不明。国家被分割、骨肉被离散！从我能够思想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我该怎么做！”
被敌人杀害岂止一个兄弟！下落不明的又岂止是一个姐姐！被拆散的更不止是一个家庭！而是整个越南——三千万人口的大家庭。在美帝国主义霸占越南南方的十年中，已经有十七万同胞人头落地，至今还有四十万兄弟姐妹被囚在黑牢！上万的妇女被强奸，数以千计的人被活埋、被剖腹挖肝，多少人被百般折磨后成了残废，多少个富饶的村庄被夷平烧光。
是党教育越南人民懂得了真正的爱和恨，懂得了如何把仇恨变成正义的火焰，烧死那些野蛮的侵略者和卖国贼！是美帝国主义的滔天罪行使越南人民懂得了应该怎样爱和怎样恨！
仇恨！越南人民把深仇大恨挂上枪口！
仇恨！越南人民把深仇大恨填满炮膛！
为反抗美帝扩大侵略战争、为支援越南兄弟已经作好一切准备的同志们：让我们把这件越南同志所赠的纪念品，转送给你们，这是被越南人民击落的敌机上的铝片，这上边有炮弹孔，也有无数被步枪射穿的弹孔，让它向你们说明越南同志的英勇精神，让它向你们证实越南人民的战斗本领。还有这一瓶贤良江水，这不是水啊！这是越南国土被分割、骨肉被拆散的泪；这是越南人民为统一祖国流出的血！
也让我们把这块美国飞机的碎片，把这瓶贤良江水，或者我们把这当成燃烧着力量和仇恨的火炬，庄重而挚诚地转赠给全世界五大洲为反对我们共同的敌人美帝国主义所联合起来的兄弟和朋友。
第6版()
专栏：
怒火燃遍南方
韩北屏
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中央委员会三月二十二日的声明，是指证美帝滔天罪行的控诉状，是对侵略者的讨伐令，同时也是充满决战决胜信心的誓言书。
这篇声明，用火一样的语言，铁一般的事实，揭发美帝的残暴行为，拆穿美帝的无耻谎言，表白越南人民坚决的斗争意志，真是豪情激荡，气壮山河。我将这篇声明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不禁热血沸腾，击案而起，我的心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到正在浴血战斗的越南人民当中去了。
自从日内瓦协议签字以来，也就是说将近十一年来，越南人民严格遵守协议，而美帝国主义者及其南越走狗，却破坏协议，百般蹂躏，使南越人民遭受到重重苦难。现在，美帝国主义者又把战火烧到越南北方，企图用军事手段恫吓越南人民，好让他们长期地侵占越南而不许还手。美帝国主义者的确猖狂太甚、欺人太甚了。
将近十一年来，美帝国主义者在越南南方制造的灾难还少吗？他们“发动的袭击大大小小共达十六万次，杀害了将近十七万人，打伤或拷打以至残废的人将近八十万，他们在一千多所监狱里监禁着四十多万人，……被剖腹挖肝和被活埋的有五千多人，……在很多地区撒放化学毒药，毁坏了数十万公顷的庄稼和果树，而且也毒害了数万人。”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数字！不，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在这些数字的背后，越南南方的天空昏暗了，流水殷红了，“美丽而丰饶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凄凉的废墟”。这些数字的每一个基本单位，全代表着一件血淋淋的罪行。
仇恨的种子结出反抗的果实，熔炉里炼出了真金。越南人民在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血腥统治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为了自由、解放而英勇战斗了。
听听越南南方诗人青海同志的声音吧：
我们不是为了炮弹而生活，
我们不是生来就同战争为伍，
既然敌人挥舞起干戈，
强迫我们作奴隶，
难道我们只有忍气吞声？
我们手执刀枪奋身而起，
保卫我们的江河，
保卫我们的城市，
保卫我们的土地！
我们要让奸恶凶狠的敌人知道，
落下的头颅一定要用头颅来偿
抵！是的，落下的头颅一定要用头颅来偿抵。越南人民“决不袖手听任美国侵略者及其走狗任意践踏他们的祖国并骑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宁死也不受人奴役。越南南方的一千四百万英勇的人民象一个人一样站起来进行英勇无畏的斗争”了。
我们从越南南方解放通讯社发布的战报里，清楚地了解到：越南南方人民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那是令人多么兴奋的战绩。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人民武装在敌人警卫森严的岘港，出奇制胜地炸坏美国一艘四千八百吨的登陆舰。这个消息，非比寻常，它是在美军巢穴里的奇袭，是在美帝陈兵布阵、“耀武扬威”的基地上沉重的一击。
我们又从《南方来信》里，更清楚地了解到：越南人民的敌忾［kài］同仇是怎样产生的，人们怎样从普通居民变成勇敢战士的。是谁使一个天黑以后不敢走路的人，可以担负艰巨任务、独自在森林中与虎豹同行？是谁使一个连触动嫩蚕也心跳的农村妇女，能够举起枪来向敌人射击？
怒火燃遍了越南南方。这火，是美帝国主义者点燃起来的；这火，一定要把侵略者烧成灰烬。
我在越南民主共和国访问的时候，曾经和好几位来自南方的同志见过面。他们的家乡，有的在古都顺化的邻近，有的在同耐河畔，有的在遥远的金瓯半岛。他们都是一九五四年根据停火协定集结北上的越南南方儿女。他们当年严格遵守协议，离开家乡，离开亲人，原希望在两年之后可以重回家乡，和亲人团聚；只是因为美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的破坏，才使日内瓦协议被撕毁，才使他们的祖国至今被分割，才使他们的愿望迟迟不能实现，才使他们遥望南方，无限思念。
一个同志对我说：“我们不是打败仗才撤走的，恰恰相反，我们前一天还打了胜仗，只是因为遵守协议，我们才在第二天集中撤出来的。”
一个同志对我说：“当我们集中起来、准备北上的时候，每天总有三、四万老乡到我们驻地来，流着眼泪送别，但是他们有信心，认为二年之后，我们可以回来。”
一个同志说，“送别的人拉着我们，抱着我们，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两个手指，在大家面前摇晃。我们全都明白它的意思，两年，两年！”
一个两年过去了，两个两年过去了，五个两年过去了，十七度线仍旧是一道障碍，硬生生隔断了他们的来往。他们的亲友在十七度线的南边，过着难以想象的悲苦生活。南风吹来，隐约闻到血腥的气味，隐约地听到啜泣和呜咽。祖国被践踏，亲人受折磨，正如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中央的声明中引用的那句成语“手被斩断心就痛”所形容的一样，谁能不心痛呢？这些同志尽管心痛，却没有丝毫的悲观情绪。他们相信他们的亲兄弟、亲姊妹，相信他们的乡亲和朋友，相信那些在敌人铁蹄下生活的人，必定会给敌人以无情的打击，一天比一天沉重的打击。南风吹来，他们又隐约地，不，不是隐约地而是清晰地听到战旗的呼啸，听到用乡音发出的战斗呐喊，同时也听到敌人的哀号。
我见到的几位来自南方的同志，他们每一个人的亲友中几乎至少都有一个受难者，同时，他们每一个人的亲友中又几乎都有一个或更多的反侵略战士。
一个同志对我说：“我们越南人民，有反抗侵略的传统，从来没有在敌人面前屈膝。”
一个同志对我说：“我们越南的妇女看上去好象很文弱，可是战斗起来却最英勇。我们历史上出现过赫赫有名的女英雄；而今天，在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战斗中，涌现出更多更多的女英雄，多得没法和过去相比较。”
一个同志拿着辗转从南方寄来的亲友照片对我说：“同志，我从心的深处怀念他们，同时我也从心的深处尊敬他们。”
对的，生活在南方的人们，从苦难的荆棘丛中开辟出新路，从血泊中杀出生路，为保卫祖国而斗争，也为伟大的反对美帝国主义的国际义务作出了不起的贡献。我们，还有全世界的人民都从心的深处怀念他们，尊敬他们。
将近十一年了，离乡北上的人等得够长久了，在南方的人等得够长久了，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欠下的血债也够重的了。现在，美帝国主义者又把战火烧到越南北方来了。是美帝国主义者撕毁日内瓦协议，是美帝国主义者突破了十七度线，这就给予越南人民以反击的权利。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中央在声明中说：“在美帝国主义者不断地在越南南方散播苦难和死亡的情况下，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在必要时不得不召回根据停火协定在北方重新聚集、远离越南南方十年之久的越南南方儿女，以便他们拿起武器消灭敌人，以挽救自己的国家和家庭。”聚集在北方的南方儿女，在必要时回到南方去战斗，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而且，“越南是一个整体。越南人民是一个整体。越南北方和南方是一家。”“越南北方人民决心尽到他们对南方骨肉兄弟的义务”，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更进一步说，“南越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侵略的斗争，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而且也是为了印度支那各国人民的利益，为了亚洲和全世界人民的利益。南越人民用自己的鲜血，支援了社会主义各国人民，捍卫了亚洲和世界和平”。社会主义各国人民和全世界一切爱好和平的人民，给予全力的支持和援助，也是义不容辞的。
从越南南方聚集到北方来的南方同志，随时准备响应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号召，重返故乡，杀敌卫国。
中国人民和世界所有革命人民一样，也时刻准备着，当越南人民需要的时候，派遣自己的人员，同越南人民一道，并肩战斗，消灭美国侵略者。
在越南南方燃烧起来的革命怒火，将会越烧越旺，越烧越猛烈，直到把美国侵略者统统赶出越南！
第6版()
专栏：
南方姊妹〔雕塑〕
张得蒂 张润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