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3月23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贤良江边
西虹
我们顶着艳阳,来到了十七度线以北的非军事区。
在贤良桥两岸,天,是多么不同的天;地,是多么不同的地。你看,南岸的天空怎么老是那样遮着乌云,没有阳光啊。在高高的云天下,南越傀儡集团黄色的三条旗,旗角低垂着,旗面半卷着,显得是多么衰弱无力呀,人们简直看不清在这面旗下,是怎样一个阴沉沉的世界。北岸却是另一番景况,仰天一望,空中好象燃烧着一团火焰,也好象一只英雄的巨手举起了擎天的火把,这是越南北方的金星红旗。它的旗杆比广播电台发射台的天线杆还要高,旗面比舞台上紫红色的金丝绒帷幕还要大,在骄艳的阳光下,它的夺目的光辉把长空都映红了。它的下面是金黄碧绿的稻海,是绿荫围罩的村庄和一片片崭新的红瓦屋。精神焕发的青年男女,戴着斗笠,扛着农具,微笑着走向田野;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唱着歌,列队向学校走去。
贤良桥下,是一条静静的江流。浅黄色的江水默默地淌流着,它淌流着忧伤,淌流着仇恨,淌流着两岸亲人隔不断的情思和他们渴望祖国和平统一的意愿。记得在河内旅馆的大厅里,一位女高音歌唱家,用她那高亮的歌喉,唱过一支令人难忘的《贤良江边》。当我从河内来到贤良江北岸的桥头上后,她的歌声还是那样清晰地回绕在我的耳边:
我站在贤良江边了望着南方,
眼里充满了对故乡的感情。……
你在那边是否时刻想望着,
把亲切的歌声借天风寄到北方?……
眼前,越南北方和骨肉般的南方,在贤良江边活活地被隔开着。贤良桥上,从河内到西贡的通路也给堵塞了。万恶之首的美帝国主义,在十七度线上筑起了它分割越南的壁障。一条贤良江,隔开了整个的祖国。贤良江的流水,从永灵的土地上默默地流向大海,永灵的土地、永灵的村庄,也被隔开了。北岸的永灵人对着南岸说:“我们是一个国、一个省、一个县、一个乡、一个家庭的亲人!”这是多么痛切的呼声啊!
在贤良江北岸,一棵绿得发亮的嵌贝树下,两位公安战士,虎生生端着冲锋枪,守卫着桥头。平静的江面上,映上了他俩红色袖章上那颗巨大的金星。我知道,有一位在桥头看守大会堂的战士,还是根据日内瓦协议从南方集结到北方来的,他的家就在对岸的村庄。每天早晨,他去江边洗脸时,他的年青的妻子也到江边来梳洗,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隔岸的夫妻,只有这么一点会面的辰光。江岸边那一行幼小的椰子树,带着战士的心意长大起来了。它正伸着绿色的手臂,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向着南岸招手。战士在江边垒起的花池里,一丛一丛的花枝上开满了紫绒绒的花球,阵阵的江风,正在向南岸吹送着扑鼻的花香。
可是贤良桥上高高的护栏中间,还晃动着一个黑影,这是一顶乌黑的大盖帽,一个南越的伪警察,驼着背,戴着墨镜,正在探头探脑地从桥栏上望着江水,神色是那样迷惘,那样呆滞。他的左面,是竖立在北岸的巨大的红色标语牌:“全民团结起来,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他没有抬头,还是向右面转去了。
他的右面,江对岸,是荒秃的山岭,满眼的野草杂树,一个死寂的世界。一条白狗,从江边公路跑来了。一条黑狗,也在江边公路上夹着尾巴奔跑。一辆大蝗虫似的十轮卡车,发出疯狂的嘶叫,环着贤良江边的公路乱撞,惊动得路边的两只鹅,昂昂叫个不停。车声在左方那个树荫枯黄的村子里刚消失,妇女儿童的喊叫声,鸡猪的惊叫声,就从那里乱哄哄地传出来。……对过的江岸上,一位穿着白衫的老人蹲在那里,一位戴斗笠的青年人,也坐在江边,他们都从伪黄三条旗下面,仰望着北方。
高挺挺的槟榔林和轻轻摆动的竹林,亲人一样排列在贤良江北岸上。金色的稻海里,发出一阵阵青春的欢笑,这是从红旗招展的北方,向南岸传送着丰收的喜讯。在那稻堆如山的打谷场上,女社员脸上的微笑渐渐地消失了。隔着白亮白亮的贤良江,她在担忧着南岸亲人那度不完的饥荒。那一年,春节的锣鼓在北岸响起来了,南岸的孩子们还提着小筐在沿江的草地上挖野菜,他们连木薯都捞不到吃。随后,装着白米的竹筒,从北岸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从贤良江上飘流到南岸亲人手里。一只只渔船,也带着粮米,荡悠悠地出海去了。一袋又一袋粮食,托靠着南方的渔船给亲人带回去。在贤良江北岸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户人家,都是这样把南岸亲人当成自己的骨肉,他们甘愿为南岸亲人多养一只鸡,多种一分地,多节约一点钱粮,他们和南岸亲人,是隔江不隔心的呀。
在河内,我也看到过不少从南方集结到北方来的同志和战友,已经十年了,他们和祖国一起,经受着亲人被隔开的痛苦。在和他们交谈中,只要有谁一提到南方,人们就会产生一种神圣的感情。南方,是顺化,是西贡,是金瓯角,是被割裂的祖国。南方,是他的母亲的故乡,妻子的故乡,是他的降生地,是他不能不日夜怀念的地方。南方,那里处处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同志和战友。他们是多么愿意从收音机里,听到南方亲人那昂扬的歌声和他们进行斗争的消息。他们是多么珍重那一封封用难解的暗语写成的南方亲人的来信。在贤良江边,我是更真切地看到了南方,也理解到在他们的心灵的天秤上,为什么南方和北方一样都是最重量。
一位刚从分界线以南来到贤良江北岸的南方女游击队员,带着焦急的心情说道:“我们每天上田里干活,都可以望到贤良桥北岸的金星红旗,我们的心都向着北方。”可以看出,南方人民是多么渴望着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正因为这样,她就和故乡许许多多男女游击队员一起,跟随着解放军,勇敢地投入了捣毁敌人的“战略村”的战斗。她的母亲是解放军的联络员,她的弟弟也是游击队员,她们全家人在南方斗争,也是为了北方啊。
这里是十七度线的边缘,贤良江的入海口。江北岸的高坡上,人来人往,就象节日一样。木瓜林下是热闹的集市,供销社敞开的铺门,男女顾客是那样拥挤,光荣乡小学校的孩子们,正在天蓝色的和平旗下做游戏。高坡下,就是从西南弯转流来,汇入东海的贤良江。江流对面的天空,依旧是乌云层层,没有阳光,地面上依旧是秃秃的山岭,荒荒的原野。贤良江口的南岸,也是沙岭连着丛林,没有生机的地方。光天化日下,对岸沙岭下那块黑乌乌的标语牌上面,竟然写着这样一句大谎话:“是谁把祖国分裂?就是越共。”南越美伪集团已经死不要脸到这步田地。
看吧,在贤良江口北岸,一处高高的土坪上,一位戴金星红袖章的北方的公安战士英武地守卫在那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头发蓬乱,背着手的南越的伪警察。临着呼啸的大海,望着脚下的贤良江的浊流,北方的公安战士是怀着多么愤怒的心情,注视着这强被割裂的江口。可是那个蓬头的南越伪警察却恬不知耻地说:“西贡是自由的,我们还是继续反共。……”
正在这时,广播歌声从江口嘹亮地响起来了。它的强大的声波响彻贤良江两岸,响彻着海空。这是南越民族解放阵线广播电台的歌声,这是昂扬豪迈的歌声。只听广播员用优美的南方口音说道:“弟兄们!和民族解放阵线站在一起,消灭我们民族的共同敌人美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现在阮庆集团正处在穷途末路。……”那位南越伪警察摇晃着脑袋,故作镇静地吹着口哨,脸色灰白,慢慢地掏出墨镜戴上,离开了高地,孤独地走开了。
贤良江,你高声歌唱吧!受难的贤良江,你的浩浩的江水,怎能一半归南方,一半归北方?风呼呼,浪滔滔,大海在欢呼你、拥抱你呀,不能分隔的贤良江。你看,碧蓝的东海水,奔腾叫啸,流向四方。江口外,南方的渔船和北方的渔船,在海上相会了。南方的亲人和北方的亲人一起,齐篷并帆,在沧海飘流,他们在漫漫的海天,凝望着昏果岛上的烟云,谈论着胜利的捷报,一起忧愤,一起震怒,一起舒展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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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书评

战斗的凯歌
——读《战斗的越南南方青年》
晓源
越南南方人民在反对美伪集团的斗争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其中青年人又占很大的比重。他们为了祖国的统一和祖国南方的解放,在战场上、在监狱中,在集中营里,和敌人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搏斗,有的甚至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战斗的越南南方青年》这本书就是他们的英勇事迹的真实记录。它有力地揭露了美伪集团在南越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充分地体现了越南南方青年不畏强暴,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英雄性格。
近十一年来,美帝国主义和南越傀儡政权,在南越干尽了坏事。为了镇压人民的反抗,他们对南越人民进行了血腥的屠杀,成千上万的无辜居民死于敌人的枪炮炸弹之下,成千上万的革命者在监狱里被折磨而死。美伪集团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止人民起来进行革命斗争,但是,事实却恰恰和他们的想法相反,敌人的手段愈是残暴,愈是恐怖,人民的反抗也就愈益激烈,愈益坚决。
请看看广治省海陵县上舍村的一位青年女游击队员广氏柑吧。美伪集团以“‘越共’得力助手”的罪名把她逮捕了。敌人为了逼她招出“越共”和“越共”的文件,对她施用了各种极野蛮的刑罚。可是,她咬紧牙关,忍受极度的痛苦,没有吐一个字。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赤胆忠心将战胜一切强暴……宁死也不能在敌人面前屈服。”她多次面对死亡的威胁,没有一点惧色,没有说出半句话,以至逼得敌人不得不认输。是什么力量使她把死亡置之度外,在敌人面前变得如此坚强呢?是她对革命事业的坚定信念和无限忠诚,是她对敌人强烈的恨和对人民深切的爱。
再看看秋盆江畔宁死不屈的姑娘陈氏云吧。陈氏云本来是一位“操持家务”的普通农家姑娘,只因为她带头参加了反对美伪集团的游行示威,敌人就把她当作“危险分子”给逮捕了。他们用蘸了汽油的棉花和电石灯,把她烧得不成人样,一块一块烧焦的肉挂在肚子和大腿上,以后又用铁丝穿着她的双手,绑在卡车的柱子上,沿着村庄游走。敌人想用这个粗野的办法来吓唬一切敢于斗争的人民,但是,他们的算盘完全打错了!他们沿途看到的不是人民的恐惧,却是千万双仇恨的眼光,却是更猛烈的人民群众斗争的烈火。被吓倒的不是人民群众,而是他们自己。
在法庭上,当敌人向年轻的教授和诗人黎光咏宣布他的死刑时,问他:“你后悔吗?”黎光咏却镇定地回答:“我很后悔,后悔我没有足够的手榴弹把美国强盗炸光!”黎光咏本来是美伪集团花了数年心血精心培养,企图利用他来为自己服务的一名知识分子,但是,当他回国后,目睹美伪集团的无耻暴行,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毅然提起笔来发出了强烈的控诉。
和敌人展开面对面搏斗的例子几乎篇篇皆是,如贫苦青年战士武缜,不幸落入虎口,却利用敌船渡河的机会,千方百计把船弄翻,和数名恶棍进行了你死我活的搏斗;游击队员依温,为了挽救全村同胞,奋不顾身地闯入敌人包围圈,和蚂蚁一样多的敌人进行肉搏。看:“依温牺牲了,但是他仍旧怒目圆睁,眼睛里充满仇恨,象是要冲上去杀死那些凶狠的美伪集团的爪牙。”
这是一幅多么使人们敬仰,使敌人惧怕的英雄塑象呵!
再如,游击队员阿连手里只有一枝卡宾枪和三十八发子弹,却坚持了十小时战斗,粉碎了四百名敌兵的扫荡;尊玉七勇士,把美伪集团一个营打得落花流水……
当你读完这本书时,你怎能不深深为书中主人公们许许多多英雄壮举所感动?美伪集团军队使用的是最新式的坦克、大炮、飞机,而南越人民使用的却是普通的卡宾枪、手榴弹,甚至是梭标、铁锤,为什么南越人民能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呢?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它只是又一次用生动的事实证明毛主席说的真理:战争的胜负不在于武器,而决定于人心的向背。
现在,美帝国主义又正在把三千五百名所谓海军陆战队开进越南南方,准备扩大战争,耀武扬威地叫嚣什么它的空军和海军优势,但是,历史注定了它们一定会遭到惨败,越南南方人民早为他们准备好了坟墓。
《战斗的越南南方青年》是一本控诉敌人罪行的书,是一本鼓舞革命斗志的书,是一首战斗的凯歌,值得我们很好地阅读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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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庆祝越南人民反美斗争的伟大胜利(宣传画) 何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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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空中优势”
张化
当闯进朝鲜的美国侵略军被打得丢盔弃甲,眼看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曾大事吹嘘它那“空中优势”,表明自己还有一点最后的本钱,再赌一注。接着,就象一切赌棍的结局一样,终于不得不认输,以侵略破产而收场了。
现在,闯进南越,打了三年特种战争的这个死不悔改的赌棍,开始又端出他那最后的本钱,吹嘘起“空中优势”来了。对美国侵略者来说,这是不祥之兆。
在美国佬看来,他们的“空中优势”仿佛是足以保卫其地面劣势,挽救其最后惨败的命运的。
就算是这样吧,可是,空军总不能一天到晚不停地在天上飞,大部时间要停在地面上。一下地,飞机顿时成了专门挨揍的死东西,必须要人来保卫的。谁来保卫呢?过去是南越伪军。从边和和波来古基地挨炮轰以后,感到伪军靠不住,又从美国派来海军陆战队来执行这一任务。海军陆战队还是属于自认劣势的地面部队。
“空中优势”拍着胸脯跑来保卫魂飞胆丧的地面劣势,而自己的安全,却反过来要仰仗被保卫的地面劣势来保卫。地面劣势如果有保卫别人的能耐,要你来干嘛!
自命保卫“空中优势”的第一批美国海军陆战队刚到南越,就发现他们乘坐的飞机被打了个弹孔。美国通讯社的消息就说:“飞机所受的损失是微小的,但是这强调说明了美国和南越军队面临的安全问题。”
保卫别人安全的,自己的安全先就令人担心。
这条消息用字不多,却活画出一副过江泥菩萨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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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画配

“第一批伤亡”
天马诗 方成画
侵越美海军陆战队胆小怕死,误向自己人开枪,三名美国兵中弹伤亡。
海军陆战队,
登陆在岘港,
表面很威风,
心里胆不壮。
海风阵阵吹,
草木沙沙响,
都疑有人来,
担心把命丧。
白天还好过,
夜晚吓得慌,
为了防万一,
巡逻又站岗。
忽听脚步声,
乒乓就开枪,
要把性命保,
先下手为强!
枪法真是准,
战果太辉煌:
三人倒下地,
一死两受伤!
近前看一看,
魂魄飞天上:
都是自己人,
一副凄惨相!
误会呀误会,
懊丧呀懊丧!
笑话呀笑话,
悲伤呀悲伤!
第一批登陆,
第一批伤亡!
南越游击队,
未曾放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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