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9月1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国庆述怀

回眸时看小於菟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
许广平
白发虽已悄悄地爬上了双鬓,但孩子们阅读的书报杂志却仍然是我浏览的对象。最近看到一些年轻人写的文章,使我不禁高兴异常,浮想联翩。
这些孩子,和我们新中国差不多是同时诞生的。也许有的刚刚摘下红领巾不久,有的或者还没有十五周岁。你别看他们年纪很轻,但是文章所表达的思想和抒发的情感,则是颇为令人喜悦的。你看,当有的报刊提出以伽利略、牛顿、陀思妥耶夫斯基、泰戈尔等人为榜样,号召青年向他们学习,以便“让青春放出光辉”的时候,北京景山学校的一位同学,却能独立思考、针锋相对地提出刘胡兰、董存瑞、罗盛教、黄继光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伟大光荣的青春!”(见《中国青年》一九六四年第十六期)有些人家里摆着西装革履、白色轻纱的结婚照片,一般人看见了也许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但是北京一所中等学校有两位贫农出身的同学,却用阶级观点对这个现象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指出这是一种资产阶级的审美观点,是与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截然不同的生活趣味(见《中国青年报》九月三日第二版)。北京四中有一位同学,并不是一个专门的美术家,但他却对全军美术展览会上的一尊题名《渴》的雕象,作了正确而又详细的介绍,并且以抒情的笔调对它发出了由衷的赞美(见八月二十三日《北京晚报》)。师大女附中的女孩子们,在读了《红岩》、《我的一家》、《王若飞在狱中》、《革命烈士诗抄》等优秀文学作品之后,很多人都能联系自己的思想,写出很好的读后感,叙述清晰,分析恰当,观点明确,态度严肃(见师大女附中语文组编辑的小册子《高山岩石之松》)。
看到这些情况以后,使我勾起了青年时期的一些回忆。我们在上中学的时候,如果谁的文章写得好了,老师就会把它贴在教室的墙上,让大家互相观摩,这叫做“贴堂”。但是我们那时“贴堂”的文章,怎么能和今天青年们的文章相比呢?那里面既缺乏独立思考的精神,又没有多少阶级观点,更谈不到政治性和艺术性的相互结合。而今天的青年们,由于受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受到毛泽东思想的直接哺育,却在同一年龄时期,远远的超过了我们。这怎么能不叫人从心底里感到喜悦呢?真是后生可畏,一代胜过一代啊!
我们的年青一代,进步为什么这样快呢?这,绝不是偶然的,新的社会制度和党对青年人的思想教育,使他们得到了优越的发展条件。这就好象一颗种子,得到了肥沃的土地和充沛的阳光雨露一样。在旧中国,正如鲁迅所痛切指出的那样:很少有人为孩子们“提出家庭教育的问题,学校教育的问题,社会改革的问题”,因此,那时的年青一代,大都处于一种悲惨的命运之中。新中国成立十五年来,由于社会制度的根本改变,由于党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和高度重视,在各个战线上都涌现了大批的优秀青年,象解放军里面的雷锋、廖初江,工业战线上的李瑞环、张洪池,农业战线上的周明山、董加耕,等等。他们不但推动了各项事业的发展,而且也成为我们各条战线上可靠的接班人了。
“不尽长江滚滚来”。由于我们把革命教育和革命实践正确而紧密地结合起来,现在下一代已大批大批地成长起来了。但这绝不是说,我们老一代的人,从此就可以停步息肩,袖手旁观了。恰巧相反,正因为青年一代还处在成长时期,他们还有经验不足的弱点,他们还缺乏阶级斗争的实际锻炼,这就要求我们用更多的实际斗争知识来充实他们,对他们进行阶级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并且帮助他们投身到复杂的阶级斗争中去,得到锻炼和提高。
《人民日报》社论号召我们,今后一切工作,都要有利于培养革命接班人这个中心任务。无产阶级的文学艺术,是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有力武器,承认文艺为政治服务,也就要为培养和造就革命接班人这个历史任务来努力。鲁迅曾经指出:为了教育新的一代,我们无产阶级必须有自己的文学作品,必须创造出新的英雄人物来鼓励青年一代。在《表》这本书的“译者的话”中,他曾经引用日译者的话说,让孩子们阅读旧的作品,固然不能说完全无益,但那些作品,大都好象“将褪的虹霓”、“穿旧的衣服”,对于孩子来说,既没有新的美,也没有新的有趣。因此鲁迅指出,象司马温公敲水缸,岳武穆王脊梁上刺字,甚而至于仙人下棋,《龙文鞭影》里的故事今译等等,这些因为距离现实太远,所以那“有益”和有趣之处,也就没有多少可言。解放以来,我们也整理和改编过一些优秀的古典作品,但那效果,比起《红岩》、《创业史》、《千万不要忘记》、《年青的一代》等等来说,却就相差太远了。我们希望有更多最新最美的作品问世,以满足广大青年的需要,促进他们的思想不断革命化,保证他们的思想永远健康。
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文艺自然也不例外。“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无产阶级的文艺工作者,应该用鲜明的政治观点来歌颂我们新的事业,以饱满的政治热情和强烈的战斗意志来鼓舞和教育青年一代。这是当务之急,是“谁战胜谁”的根本问题。而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者也在用种种办法损害和腐蚀青年的心灵。要保护鲜花,就要铲除毒草。鲁迅主张文艺作品必须充满着强烈的战斗精神,认为“用粃谷来养青年,是决不会壮大的”。他痛恨那些表面上挂着“革命”招牌,实际上在毒害青年思想的所谓“作品”,认为那些东西,是“新袋子里的酸酒,红纸包里的烂肉”,不但毫无滋补作用,反而会使青年胸口痒痒,象要呕吐。解放以来,尤其是最近几年以来,我们批判了修正主义的各种谬论,揭露了他们所宣扬的那些“人性论”、“人情味”、“人道主义”等等滥调,因而也大大提高了青年们的思想、擦亮了他们的眼睛,使他们能够嗅出香臭,辨别是非,增加了思想上的免疫力。
帝国主义者总想在我们后代的身上打主意。他们梦想用“和平演变”的办法在我国进行资本主义的复辟。这使我不由地想起了鲁迅的两句旧诗:“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wū-tú 乌图]”。中国人民在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之下,兴起了强大的革命风暴,推翻了三大敌人,建立了新中国。但是我们的革命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我们还要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还要彻底解放全人类,因此,在欢庆我们的人民共和国成立十五周年的时候,我们就会很自然地想到要进一步关心和帮助教育下一代,使他们继续革命,把共产主义的红旗插遍全世界。我们的“回眸时看”,不仅出自需要,因为他们还很年青;而且也显示了一种自信,因为我们知道自己的这些“小老虎”们是一定能够继承前辈人的事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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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白云大道
燕歌
无论是在凉风习习的夏夜,还是在雪花飞舞的黄昏,我总喜欢走这条白云大道。虽然,我每天都要经过这条大道去车间,去夜校;或者去俱乐部,去图书馆。但是,只要一踏上它,我就会心潮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这儿原来不是一条大道,而是一条小河。这条小河处于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内蒙古高原上。冬季,这里的气温可以降到零下四五十度;但是,由于它是一股泉水,小小激流却依旧在冰天雪地里跳跃着。它给草原增添了多少韵致!然而,千百年来,牧民们却一直把它叫做“嘎什那格勒”(苦河)。呵!“嘎什那格勒”,你有什么苦呢?
传说,很早很早以前,这儿一片荒野,百里之内没有人烟。一年春天,在距这里遥远而又遥远的北方的一个部落里,奴隶们在勇敢的摔跤手阿里哈察哈的率领下,把附近几个部落里贪婪暴虐的王公贵族全部杀光!暴动的人们开始向南方跋涉。整整走了一个月后,队伍来到了小河旁。这里巍峨的山势、喷涌的泉水引起了牧民们的兴趣,于是,这千余名奴隶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在小河北岸搭起了成排的蒙古包。
夏去秋来,奴隶们在这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没有想到,在一个雨后的秋夜,官府的骑兵纠集了几个部落的武装,开到小河的南岸扎下了营寨。英雄们同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这场血战持续了七天七夜,虽然,英雄的起义军战士们杀死了九倍于自己的敌人;但是,终因寡不敌众而全部壮烈牺牲!英雄的阿里哈察哈也终于葬身激流……
天长日久,草原皴裂出道道红缝。从此,这个无名草原有了名,被称为“乌兰察布”——红色的裂纹!从此,这条无名小河也有了名,牧民们把它叫
“嘎什那格勒”——苦河!苦河千百年来流淌过多少奴隶的鲜血和热泪,但它却始终唱着反抗的战歌!苦难的草原上反抗的烈火一直没有熄灭过!
解放了,草原上升起了不落的太阳。在党的领导下,牧民们推翻了吃人的奴隶制度,大漠穷荒的草原日渐繁荣;“嘎什那格勒”两岸已经用笑语、歌声代替了往日的哭声!
毛主席派的勘探队来了,他们就在苦河北岸支起了行军帐篷。经过他们的艰苦劳动,终于查明了这座耸立在草原上的大山是个藏量丰富的巨大矿床!苦难的草原变成了富饶的草原!
随着包头钢铁基地的兴建,建设者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来到苦河两岸。这里边,有歌儿不离口的僮族女技术员,有原来是奴隶的蒙古族钻机手,有朝鲜族女司机,有回族爆破工,更多的是来自鞍钢的汉族老师傅和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们。这支各民族职工组成的技术协作队都是一些能工巧匠,他们专和“老、大、难”问题作对!一个个难关也就在这些“有心人”手下攻克了!
为了服从建设的需要,建设者们让苦河改道了!一条宽阔、平整的马路出现在原来的河床上。人们把它叫做白云大道。大道的一端连着新建的包白铁路,运载矿石的列车日夜运行在这条铁路上。从这儿乘车可以直达草原钢城——包头,也可以从包头转赴北京和全国各地。大道的另一端公路直伸向草原深处,从这儿可以乘汽车去草原各地。
大道两旁楼房林立,绿树成行;大道上车水马龙。在这条大道上,从内地运来的物资流向草原各地,又从草原各地运来畜产品输送到祖国内地。这条大道上,每天都有骑着骏马或乘着骆驼的牧民,到矿城来看电影、合拍“全家福”,或者购买日用百货。在这条大道上走的最多的,还是工作起来雷厉风行的各民族的建设者们,这些移山造海的英雄们那种叱咤风云的气概,决不能用当年的阿里哈察哈来比拟!
在这凉爽的夏夜,我又走在白云大道上。仰望矿山上那万千灯火,心潮澎湃。我知道,那忽隐忽现的灯光是在采掘矿石的电铲,那山丹花一样鲜红的是气焊的火光……不夜的矿山呵!
就在这条大道两边的楼房里,有多少老师傅正在读毛主席的著作,又有多少工程技术人员在苦思着工艺过程的改进;有多少人在制定着比、学、赶、帮计划,又有多少人在苦练过硬本领;有多少人在夜大学学习,又有多少评功会在热烈进行……。每扇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都是只只高瞻远瞩的工人阶级的慧眼!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原来是民兵们演习归来。那整齐的步伐,飒爽的英姿,多么豪迈!于是,我也不禁挺起胸膛,唱起歌来,骄傲地走在白云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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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开路(外一首)
王予高高的山峰,深深的山谷,茫茫的黑夜呀,何处是路?搜索组长,打开了地图,左查,右找,图上无此处。斩不断的葛藤,挑不动的浓雾,山间瀑布轰轰响,喝令——止步!侦察兵笑了笑,把指北针掏出,端着指针朝前走,要来个单刀直入!钢刀插入老林,双脚变成了铁斧,在这原始森林里,劈开了第一条路……
峭壁上的脚印一串褐色的脚印,挂在黑森森的峭壁上,它向广阔的天地作证,这是侦察兵走过的地方。一只矫健的雄鹰,在山谷里盘旋飞翔,它一边飞一边猜想:攀登人有着怎样的胆量?连善于攀登的猿猴,都不敢到这里造访。要想测量峭壁的高度,除非有一双鹰的翅膀。侦察兵的翅膀呵,就是毛泽东的思想;峭壁上的每个脚印,都闪着无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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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当移风易俗的闯将
——从下乡女青年孟凤鸣拾粪说起
梅原
有点旧脑筋的人一看这副题,是会大不以为然的——粪这东西怎么能让年纪轻轻的姑娘们去拾呢?
但是,我们认为这是件值得大赞特赞的事!
山西曲沃县北郭马庄就有这么个姑娘,她叫孟凤鸣,是个下乡知识青年。孟凤鸣下乡后发现地里缺肥,道上粪很多,就是妇女们不拾粪,说那是丢人的。孟凤鸣为了同这种旧习俗挑战,偏偏拿起粪筐,偏偏到来往人最多的汽车路上去拾,还偏偏发动别的妇女也去。就这样,北郭马庄妇女不拾粪的习惯慢慢被打破了,人们对妇女拾粪也由大惊小怪而变成了夸奖:“大姑娘拾粪,劳动真好哩!”
“大姑娘”拾粪之所以值得夸赞,我以为这不仅因为它表现了她们劳动好,而且也还表现了她们那种敢于向旧习俗宣战的勇气。
妇女不拾粪,在我们的农村里是否普遍存在,我没有调查过,但以我到过的有限的几个农村来说,确没见过妇女们背个粪筐、拿个粪铲的。在这些地区,这习俗是怎么来的呢?我想,先前的贫苦农民家的妇女,因为有繁重的家务劳动,不及顾此,于是相沿成习,出外拾粪便只成为男人们的事儿了。
然而我还想,妇女不拾粪,恐怕也还有着封建思想的影响在内的。夫权社会里,妇女被男人们瞧不起,那个“圣人”孔丘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其实女子在旧社会,岂止被与“小人”并列,而且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们的“附属品”和“私有财产”!既是“私有财产”,便不好到处走动,而拾粪是要走动走动才能拾得到的,这在先前就对妇女有所不便。所以,妇女不拾粪,也是她们长期在旧社会里得不到解放的一个间接的结果。
我们的农民过去受三大敌人的压迫,其中特别是受封建势力的压迫最深最久,他们没有文化,没有科学知识,还有着不少的封建和迷信的习俗。风俗习惯是社会的上层建筑,有怎样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就有怎样的风俗习惯。旧社会推翻了,旧的风俗习惯也一定会随之逐步改变。与社会制度方面的变革相适应,我国人民的风俗习惯也正在经历着一场空前巨大的变革。但正如列宁所说,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要彻底改变它,需要长期地做很多耐心的教育工作。回乡下乡的知识青年们,是有文化有知识的新一代农民,他们受旧习俗影响较少,能够而且应该担负起移风易俗的任务。
移风易俗是一场革命,进行这场革命,也需要勇气。新风气的树立,象一切新事物的诞生一样,开始时难免要被一些人看不惯,甚至于嘲笑的。但是,有了第一个闯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当普遍形成风气后,群众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甚至拍手欢迎了。我们现在的农民不同于过去的农民,他们在党多年的教育下,有着社会主义的觉悟,当他们了解了新事物的意义时,就能够很快地接受它的。这是移风易俗中的有利条件。“大姑娘”孟凤鸣拾粪,没有多久就受到当地群众的夸奖,即其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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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售票员(中国画)  周思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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