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7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上
沙丙德
前面又是一道山梁。依然是青松翠竹蓊蓊郁郁,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到处泉水哗哗,满山鸟鸣啾啾……。郭缨自从昨天离开县城,象这样的山梁他已经徒步翻过十四道了,现在真有点累了。他爬上山梁后,便放下担子歇歇气。——快了,脚下,就进入自己的故乡清溪区了!
“走累了呀,这位同志?”
背后响起这么一句热情的招呼。郭缨急忙转过身,看见从大石壁后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这妇女干部打扮,一手拎着只鼓鼓囊囊的大皮包,一手拿着架土造的风速测量仪,操着不太纯的山里口音。
郭缨很礼貌地答道:“嗯,有点累。”
“哪儿去呀?”女同志又发问了。
“清溪镇。”郭缨回答。
“啊呀,可好啦!”女同志高兴地一挥手,说,“咱们同道儿。走吧!”她说着,就过来抓郭缨的小担儿。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子,能让一位可以做自己母亲般年纪的妇女替拿行李吗?郭缨当然不会同意。可是那女同志坚决得很,郭缨只好分一个包袱给她。
独自一人走在深山峻岭中,碰到这样一位热情的同伴,实在是一种幸福。一路上谈谈说说,疲倦都消失了。
十年前,郭缨从万山深处的家乡考入了县城的中学;中学毕业后,又考上了农学院的畜牧系。在他那偏僻的家乡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啊!乡亲们哪个不夸赞。都说:“咱山窝窝里也出了秀才了。”郭缨头脑聪明,又肯用功。新的社会,在他面前摊开了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毕业了,要回到自己的家乡来当兽医了呢。
“小同志,你到我们清溪区是……?”热情的同伴又问了。
郭缨说:“毕业后分配到这里工作的。”
“啊哟,欢迎,欢迎!”女同志转过脸来急切地问道:“哪个学校毕业的?”
“省农学院……,”郭缨还没有说完,女同志就接过话头:
“咱们山里因为交通不便,文化啦,科学啦,技术啦,才都比外边落后些。如今好了,党想得真周到:高等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也开始往咱山里派啦!——你是搞什么工作的?”
郭缨正要回答,女同志忽然站住了。她手指着远处问道:“哎,那是干啥的?”
郭缨抬头望去,路边不远有一个小村子,村口围着一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静悄悄的。
“咱们去看看吧!”女同志说着,就拉着郭缨往那儿走去了。
那堆人里,不知是哪个先看到他们了,叫一声:
“好啦,秦大姐来了!”
人们一齐转过身来。一张张焦急的脸孔舒展开了。只听得吱吱喳喳一片吵嚷,每个人都争着说明情况。原来,他们队里的一条水牯病了。秦大姐和郭缨分开众人,来到病牛跟前。
郭缨朝病牛看去,哦,好大好肥的一条水牯。此刻,它那健壮得一堵墙似的身躯正剧烈地颤抖着;干裂的大鼻孔,在缓慢地“呼!……呼!”出着猛气。人们说,它已经三天多没吃一棵草、没喝一滴水了。
“秦大姐呀,”一位拄着拐杖、须发飘白的老爷爷颤声叮咛道,“它可是俺们队的一根台柱子!犁起田来,真正抵得三两条牛啊。况且,眼下又正当春耕……。”
“我知道,老大爷。”秦大姐郑重地点点头,答应着。郭缨感到奇怪:咦,她还会医牛?
众人屏声息气地望着这位秦大姐。只见她绕牛转着,摸着,审视着,态度是那般镇定,神情是那般专注。可是,慢慢地,她的眉头皱起来了。停了停,她返回身,从她那鼓鼓囊囊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厚本本,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着她额上涌出的汗珠,人们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了。
郭缨忍不住了。他伸手按住了秦大姐正在翻着、找着什么的厚本本。
“秦大姐!我来试试。”说完,就打开包袱,取出个小药箱来,给牛打了针,又叫大家拿来烧酒、麻包给牛治病。
这法子挺新鲜。人们一听,愣了。互相望望,一齐嘀咕起来:
“噫!没见过这种治法!行吗?”
郭缨心里不禁有些慌。这时,秦大姐凝凝眉头,走过来了。她凑到郭缨耳边,低低地问道:“同志,你有把握没有?”
“我知道这是什么病,我就是学这个的。……只是我没有经验。”郭缨急急地解释。
秦大姐信任地点点头,仰起脸来。
“乡亲们!”她对众人喊道:“来,咱们照着干吧!”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突然,一直在紧张地盯着牛鼻孔的白发老爷爷惊喜地喊叫起来:
“哈哈!行了!”
人们哄地一声,一齐挤向牛头。
只见水牯站了起来。它满身大汗,轻轻摇晃着尾巴,望着人们,仿佛劳累之后刚刚休息过来似的安然。哪里还有发抖的影子!
人群哗地一声沸腾了。那白发老爷爷喜得胡须直颤,眯缝着两眼,瞅着郭缨,说不出话来;秦大姐呢,亲切地拍着郭缨的肩膀:“小同志,你累了,我让她们给你烧水喝去。”说着飞快地往村里走去。
郭缨问众人:“这位秦大姐,到底是搞什么工作的?”
人们望望郭缨,感到奇怪:“咦,你不是跟她一道来的吗?——嗨!咱们的区委书记嘛!”
“啊?……”郭缨瞪起了眼睛。
白发老爷爷忍不住,摇晃着脑袋对郭缨说:“咱们的秦大姐,可是位百里难挑的好干部。当年打游击的时候,谁不知道‘清溪女将’!……”
“‘清溪女将’?……”郭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童年时代,他听过好多“清溪女将”的动人故事呵。
白发老爷爷接着说道:“是呵,那些事情不要我说,这一带远远近近,三十岁以上的谁人不知道。解放后,秦大姐调到省城去当厂长去了。咱们山里人想念她,可也没有话说:这样的好干部当然该升级嘛。不料去年,她倒带领全家回来了。咱们虽然高兴,可不大明白,有人就问:省城大地方,哪点不好,偏要回咱山窝窝?她说:是‘党和大伙需要呀!再说,熟人熟地方,也搁不下乡亲们。’……”
郭缨出神地听着。
“说到对待乡亲们,秦大姐心里可真连针尖大的空儿都没有。”白发老爷爷越讲越动感情,“就说医牛吧!咱山窝窝里牲口得了病,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啊!怎么办啊!秦大姐说:学!真的就带领着区上的几个干部学了起来。上月里她路过这里,我劝她:‘秦大姐,你公务这么忙,再说,人过三十不学艺嘛,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你猜她咋说?——‘老大爷,只要乡亲们需要,我们什么都能干!’果然,你看如今……”
“对,”另一个老汉接着说道,“碰上小毛病,她已经能治了。”
郭缨听得脸上火辣辣,心里热烫烫。猛抬起头,看见可亲可敬的秦大姐拎着茶壶,从村里走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妇女。离好远,她就满面带笑地说道:“看!叫她们烧点茶,她们却做起饭来啦!我们今天有事要回区顾不上吃了;大家不过意,那就下劲生产来感谢这位同志吧!”
郭缨激动地迎上去,双手握住了秦大姐的手,说道:“不!乡亲们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就是党专门培养的、现在又派回家乡来的——人民的兽医!”
郭缨说完,深情地望望秦大姐、乡亲们和这故乡的山山水水,感到真是人亲地熟,山青水秀,天广地阔。甜甜地饮了一杯清茶,郭缨又挑起担子,紧跟着秦大姐,告别了众人,踏上那山区的、铺满鲜花的道路。


第6版()
专栏:

三祝英雄空军报捷
魏传统
U2不知羞,
又窥我神州。
既要来送死,
不葬何以酬。
警告三百篇,
史册载寇仇。
全球拉绞索,
有待阶下囚。
欠债必偿还,
不还无理由。
凭尔穷凶极,
总是有尽头。
任打翻天印,
自有妙手收!


第6版()
专栏:

一位公务员的启示
古灵
万里长征,要迈第一步。思想革命化从哪里开步走呢?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很久。在解放军的一个学校里,我从一位公务员阳春元同志的所想、所为,得到了生动的启示。
阳春元同志四十六岁了,雇农出身。解放后曾经在湖南好多工地上为建设社会主义挑过砖,运过瓦,一九五五年春上到这个学校参加建校劳动。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他调换过七样工作,样样干得好。最后专门负责打扫厕所,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日里夜里,风里雨里,从没有一天、一时懈怠过。有一次他休假探家,人到了家,心还老是惦记着那些厕所,刚住了几天就跑回来了。他的一副粪桶,用了八年,和水桶一样干净;他的一把粪铲,用了八年,和菜刀一样光亮。
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好呢?这是他自己的回答:“在新社会里,没有脏的工作,一个人只要思想不脏,干什么工作都好,都是干革命。分派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干就干好,决心干一辈子。”他认识到打扫厕所这个事,是为革命、为人民而工作,他懂得什么叫革命。他说:“脑子里只想着为人民服务,不符合人民利益的事就不想,这就是革命精神。”懂得了这个,干工作就有意义了。作领导工作的管理大事是为革命;工人勤劳生产是为革命;战士保卫祖国是为革命;难道农民种好庄稼就不是为革命吗?难道炊事员做好饭菜就不是为革命吗?难道公务员打扫干净厕所就不是为革命吗?革命是有分工的,能力是有大小的,职位是有高低的,一个人不论干什么工作,都是为革命,都是当人民的公务员。
他又为什么能够这样心迹明朗朗,襟怀坦荡荡呢?他说:“房屋一天不打扫就会脏,革命人一天不学毛主席著作心就发慌。”《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反对自由主义》、《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等等七篇文章,他是经常读,反复学的。他虽然只上过一年半私塾,自从军委、林彪元帅发出了“把毛泽东思想真正学到手”的号召以来,他已经读完了《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和其他几卷的二十多篇文章。上面引述的那些话,正是他的心得体会。正象阳春元同志所说:“一个人的工作好坏在思想,一个人的思想好坏看行动。”而他的思想是来源于毛主席的著作,又落实于工作,见之于行动的。


第6版()
专栏:

海岛两兄弟
陈彤
海军的一个观通站和空军的一个雷达站同住在一个海岛上。这两个兄弟站之间,有许多团结友爱的故事……
送饭
一个刮台风的日子,狂风呼啸,暴雨似箭。平时,在山顶上的海军雷达兵们都下山到半山腰的站部去打饭吃,今天就成问题了;别说挑着担子下去打饭,就是单身一个人走,不小心也会给台风刮倒。大家想:今儿个可要饿肚子了。
忽然,人们发现山下有人送饭来了。那送饭的,顶着狂风暴雨,走一步,退半步,伏着身子,艰难地爬上山来。是谁冒这样大的险给送饭来了?大家正猜测着,哪里想到上来的却是空军站的同志。原来,空军站有个排也在山顶附近,离海军雷达分队比较近。做饭的时候,排长想:这么个天气,海军的雷达兵同志怎能下山打饭呢,就吩咐炊事员多做一点,并且派人送上山来。
救车
空军站从陆地上运来了一辆大卡车。上岸的时候不小心,车子的后半身陷在水里了。那时正是涨潮,如果不及时抢救上来,整个车子就会被卷到海里去。
这消息被海军站的同志们知道了,除值更的同志以外,几个干部和战士们都飞快地跑下山去。一到海滩边上,就同空军兄弟一起推的推,拉的拉,可是搞了很久没弄上来。这时,潮水越来越大。几个海军战士便奋不顾身,扑通扑通地跳到海里,有的用肩膀抬,有的用手推,终于把汽车弄上岸来。
一个汽缸套
海军站的油机坏了。油机分队长又正好上大陆开会去了。几个油机兵抢修了好久没修好,大家都非常着急。
“找空军站求援去。”海军站站长决定。空军站站长接到电话,马上派技师上山,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帮着修好了再回来。”技师连夜抢修,最后查出是一个汽缸套坏了,要换个新的才行,可是海军站没有。技师立即把这情况报告给自己的站长。空军站站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站里仅有的一个备用汽缸套送了来。


第6版()
专栏:

煤城抒情
高风
通向煤城的大路,
刻满了热的度数,
每迈近一步呵,
都有煤海的热浪飞扑。
看啊,横跨大街的红色标语,
不正是矿工袒露的胸脯,
对祖国火一般的爱情,
句句在上面吐露。
它送走满载煤炭的列车,
一车煤好似一条乌金的河流;
闪亮的轨道像太阳的光芒,
把激情输进社会主义的锅炉。
听啊,下井的铃声在高呼,
那是矿工战斗的音符,
沉睡千年的煤层醒来了,
争着从井口里涌出。
这铃声跳跃在时间的弦上,
撒满创造的道路;
大地上响彻云霄的汽笛,
都包含着煤城人的心曲!
看啊,柳条帽上的矿灯,
放射出强烈的光柱,
它是矿工们明亮的眼睛,
是勇敢坚定的真实画图!
也许你会想起夜空的星星,
或者比作点点灯烛,
不,它的光源来自伟大的党,
在地球深处也不会迷途。


第6版()
专栏:

农村小景
——知识青年在农村
韩羽
天无不测风云
夜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