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7月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欢乐的阵地
董亦钟
我们的高射炮阵地,如同一座美丽的花园。你看那炮掩体的周围,红的是花,绿的是叶;远处,柳树条轻轻摇曳,向日葵排排挺立,簇簇拥拥,欣欣向荣,真是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
一到傍晚,阵地的景象更加动人,战士们拭净炮上的尘土,洗掉手上的油腻,迎着江风,披着晚霞,三三两两,有的在朗读书报,有的在促膝谈心;俱乐部里更是热闹得很。
这个俱乐部,设计得真是独出心裁。那是在夏季练兵开始之前,指导员亲自编织了几张芦苇席子,利用葡萄架这个天然条件,左一遮右一挡搭成的。这里有“光荣榜”、“语录牌”,也有琴、棋、书、画,锣鼓家伙,样样齐全。开始夏季练兵之后,白天,骄阳似火,阵地上苦练硬功的战士们挥汗如雨,这个俱乐部就成了训练中的“鼓动棚”和课间休息室。每当课间休息的哨音一响,战士们便聚到这里,看看张贴在这里的最新的纪录,喝一碗早晾好的开水,拿起摆在大青石上的湿毛巾擦一把汗,稍稍休息片刻,便又开始了紧张的操练。一到傍晚,一天训练结束以后,这里的“高风格理发店”、“老传统草鞋铺”便又开始“招徕顾客”——这些从学习“南京路上好八连”以后开张营业的行当,一开始就受到了战士的欢迎,几乎每天傍晚,这里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这一天,毛主席语录牌上又换新内容。大伙在这里竞相阅读着。有的踮着脚尖细细揣摩,有的趴在石板上认真抄记,也有的蹲在一边默默背诵。听,“……现在蒋介石已经在磨刀了,因此,我们也要磨刀。”这是二炮手李三彪的声音;他先是在默诵,可是情不自禁地便念出声来了。
那边,芦苇墙上的“新人新事”栏也装潢一新,上面用隶体字剪贴的醒目的对联是:
学好八连的样
作雷锋式的人
里面一篇表扬雷达操纵手王国安的稿子,最为引人注目,革命军人委员会专门为这篇文章加了个红色框框。喏,在翻杠子的那位青年战士就是王国安。这个去年参军的上海学生,刚到连队还闹了点情绪,一度不够安心;现在已经是个五好战士了。这篇稿子,写的是班长金明禄辅导他学习《纪念白求恩》这篇文章后,认识转变的过程,写得入情入理,文字生动,大家越看越爱看。
坐在葡萄架后面的石墩子上看书的那一位,就是班长金明禄。这位性格恬静的老战士,每天傍晚,料理完班里的事务以后,如果连里没有组织集体活动,他总要跑到这里来,坐在石墩子上学习毛主席著作,写写心得,或者和同志们一道坐在这儿谈心。今天,他抢先把班里小伙子们换下的浸透汗渍的军装,拿到江边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便顺着江堤,登上高坡,坐在这里看起书来。
夕阳西沉了,书上的字渐渐模糊起来。金明禄站起来,伸了伸腰,解开风纪扣,深深吸了几大口清新的空气,眺望着江的对岸。多美呀!淡淡的霞光里,摩天触云的高楼,一幢接着一幢,无边无际的厂房,来往穿梭的车辆,喷着浓烟的巨轮……构成了一幅气象万千的画面。这一景一物,他都非常熟悉,可是他百看不厌,这是自己五年来日日夜夜保卫的目标啊!
忽然,葡萄架下传来了手风琴的轻快的旋律声,歌咏队在排练节目了。
“接过雷锋的枪,
千万个雷锋在成长
……”
合唱声中,嗓门最大的那一位,就是刚才大声背诵毛主席语录的二炮手李三彪。
江对岸楼房的轮廓慢慢变得模糊不清了。近处的歌声、琴声、鸟声、蛙声和远处的机器声、江涛声、汽笛声交织成了一组美丽动听的交响乐。金明禄正听得出神,忽然听见“喀嘡”“喀嘡”的声音从炮掩体传来。啊!是谁在练习装填炮弹。金明禄向炮掩体走去。
“喂,还没有到夜间操作时间,怎么就动手啦?”
“敌人在磨刀,咱们也要磨嘛!”这又是李三彪的声音。他一定是唱罢歌子,立即就到炮上来了。
夜间训练开始了。射击场上象征飞机的小灯泡亮了。随着口令,高射炮昂起了头,炮口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突然,一阵紧张的警报声,接着便是庄严洪亮的口令声,节拍铿锵的装填声……听吧!阵地黄昏交响乐已经进入了高潮,这是乐章的最强音。
暮霭中,阵地绿得更深、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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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北京的人们和街道 〔智利〕巴勃罗·德·罗卡
犹如旗帜和花蕾的面孔
形成巨大的海潮,
它有革命的胜利的指导,
一切伟大的事业都能做到。
在这些用眼泪与歌声培育出来的孩子们的身上,
可以愉快地看到未来的主人。
在这海潮中,还可以看到出自往昔黑暗中的高龄老丈。
海潮中的英雄何其众多。
我看见女工们美丽苗条,
她们的笑容像迎着朝阳歌唱的莲花,
但是她们也有能力让江河咆哮,
能当好子女的母亲,在田野上又能耕作得灵巧。
在长长的宽阔的公路两旁,
正在出现重重叠叠的楼房、学校和工厂,
一切陈旧、衰老的正在死亡,
一切新的、巨大的硕果正在成长。
人们对那伟大的学说无比忠诚,
他们前进着,沉着、坚定。
他们幸福的神态,显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
正在康庄大道上健步前进。
〔赵金平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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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兵
水秀
穿三号军装嫌大,
晶亮的眼睛成天直眨巴;
满脑子装着问号,
刚戴上领章就吵着要打靶。
连长发给他一支冲锋枪,
乐得他心里开了花;
忙从背包里掏出新手绢,
把这支枪擦了又擦。
白天,握着枪,
在野地里摸、爬、滚、打;
夜晚,挎着枪,
和班长走绝壁,攀悬崖。
入伍不到半年,
就炼成了个“铁疙瘩”;
名叫小龙“龙”不“小”啊,
光荣榜上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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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鼓呵,在欢呼
——献给非洲的战歌
晏明
达姆——达姆,
鼓呵,在震动!
达姆——达姆,
鼓呵,在欢呼!
密密的椰林,
长长的山谷,
是谁,是谁呵,
在咚咚擂鼓?
黑皮肤在发亮,
铁长矛在挥舞,
从种植园冲出来,
奔向山林大路。
宽广的海岸,
辽阔的大陆,
是谁,是谁呵,
在咚咚擂鼓?
黑卷发在闪光,
冲锋枪在疾呼,
从岩石上冲下去,
向殖民者猛扑!
达姆——达姆,
鼓呵,在震动,
达姆——达姆,
鼓呵,在欢呼!
是非洲的椰林,
是非洲的山谷,
是非洲的海岸,
是非洲的大陆……
不准白人殖民者,
在这里吸髓敲骨!
保卫黄金、磷灰石,
保卫钻石、铁矾土!
达姆——达姆,
阿非利加呵,
这是你战斗的欢乐,
这是你在举臂高呼!
达姆——达姆,
阿非利加呵,
这是你前进的脚步,
这是你在大喊乌呼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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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逸和劳
研义
人们对“逸”字有着不同的理解。有一种人解作悠闲、安乐,把它完全同劳对立起来。比如:图安逸,好逸恶劳等说。另一种人把它同劳看作是对立的统一。解作劳动中的必要休息。比如:劳逸结合,有劳有逸,等等。
党再三教导我们:群众的革命干劲越高涨,领导上越要关心群众生活,越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们党把劳逸结合,有劳有逸,有张有弛,视为保护群众社会主义劳动积极性的有效方法。并明确地提醒我们:劳而不逸,张而不弛,群众的干劲再大,热情再高,也是难于巩固持久的。
对我们来说,逸的目的是为了劳,是为了劳得更好。说到这里,想起毛泽东同志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说的几句话:
“睡眠和休息丧失了时间,却取得了明天工作的精力。如果有什么蠢人,不知此理,拒绝睡觉,他明天就没有精神了,这是蚀本生意。”
精辟之言,一语中的。劳和逸的辩证关系,毛泽东同志指得多么清楚!我们要记住这一教导,别去作蠢人,别去做蚀本生意。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不断深入,人们的阶级觉悟进一步提高,使得城市职工和农村社员的生产积极性更大了,很多人的劳动热情达到了忘我的高度。这种精神是可贵的,理当珍视,必须保护。然而怎样保护呢?
有一种人眼见群众奋发昂扬的干劲,不愿去劝阻他们适当休息,怕“泄”了他们的劲,怕起了“泼冷水”的作用。这种做法,看上去像是在保护群众热情,其实正是做着蚀本生意。
对头脑清醒的领导者来说,当人们持续工作、以至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时,他的责任正是指出逸的重要和必要,并采取切实办法,保证群众得到劳逸结合。有无数的生活实例已经证明:凡是这样做了的,那里的群众干劲就越发地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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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赤道阳光
林元
下午两点五十分,飞机从香港起飞,直向西南赤道上的岛屿飞去。一会儿飞机便飞行在茫茫的太平洋上空。
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是重重叠叠的云山。像千万座白皑皑的雪山。山和岩在相互变幻着。山变岩,岩变山,体态万千。有的像盘踞的雄狮,有的像奔腾的骏马;有的像独立的金鸡,有的像展翅的凤凰。这些鸟呀兽呀,给强烈的阳光照着,返射出闪闪的银光,更使这些动物生机勃勃,仿佛全要飞跑起来了。
越过了万重大山,但见一片千里无云的海洋。咆哮的太平洋,像一块巨大无比的坚硬的碧玉。汹涌澎湃的波涛,变成了碧玉上的一层美丽的皱纹。碧玉给强烈的阳光照着,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我是在太平洋之滨长大的,我爱看太平洋上澎湃的浪涛,我爱听巨浪跟岩山搏斗发出有力的“嗬,嗬,嗬”声。它鼓舞我的斗志,增强我生命的力量。然而,我也喜爱眼前这块硕大的碧玉。它给我另一种启示,另一种鼓舞,它使我感到生命正应该像这块巨大的碧玉一样坚强无畏,光辉灿烂。
飞机平稳地向西南飞去。当我吃了晚饭,掀开机窗的窗幔一看:嘿,太阳竟在太平洋上种植了万顷金黄的稻田!多富饶的太平洋!在地面上,我欣赏过无数云霞,有清晨的朝霞,有黄昏的晚霞,还有雨后的彩虹,……可是像这样有气魄的绚丽的云霞,却从没有看过。也许是由于在飞机上看见的云霞是立体的吧,它的形象就给人以更真实的感觉。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熟透了的稻田,仿佛正在等待着人们来收获。
光线慢慢弱下去。转眼间,万顷稻田变成了万顷牡丹园。又是一片繁荣的景色。多少牡丹花啊!多少品种啊!你看,那是“大红剪绒”,那是“海棠露灿”,那是“火炼金丹”,那是“赭墨紫”,那是“紫二乔”,那是“赵粉”,那是“秦红”,……真是万紫千红。一簇簇的花,像一团团的火。牡丹花把我的心带回到了北京。每年的春末夏初,我都到北京的中山公园、景山公园欣赏牡丹。那里的牡丹品种繁多,开得又娇又艳,满花坛,满花园都是。想不到这些牡丹花竟给阳光分植到太平洋上来了。你看,千千万万朵牡丹,万万千千朵牡丹,给太平洋上的晚风轻轻吹拂着,真是姿态百出,妩媚烂漫。
光线越来越暗淡。机窗内早已拧开了电灯。机窗外变成了一片淡墨。终于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正想放下窗幔,从茫茫的海洋上收回留恋的视线,忽然看见前面举起一支巨大的火把,火把越燃越烈,越烧越大,火光熊熊,像火车似的沿着赤道奔驰,划破了黑夜,烧红了一大片太平洋。我总以为天已经黑了,想不到赤道的落日还有这么强烈的余辉,出现这样的奇景。一位印度尼西亚的女服务员从我的座位走过,我问她现在飞到了什么地方。她看了看手表,她像熟悉自己掌纹一样熟悉太平洋上的航线,她毫不思索地用那个浅棕色的小下巴朝窗外前方一指,说:“前面是加里曼丹。”
“啊,加里曼丹!——北加里曼丹!”
原来前面的火把是从赤道上的北加里曼丹燃起的。我仿佛听见了北加里曼丹人民的枪声。
飞机继续沿着赤道飞去。接着,我看见了第二支火把,第三支火把……我仿佛看见了在赤道上,在赤道两旁燃起的无数的火把。是的,赤道上,赤道旁,到处是火把。你看,那是越南南方人民燃起的;那是刚果人民燃起的;那是安哥拉人民燃起的;那是哥伦比亚人民燃起的;那是委内瑞拉人民燃起的……
赤道,宛如无数火把连结成的一条金色的火带,它紧紧地腰围着亚、非、拉美三大洲。这些火把连串在一起,火势就更旺盛、更猛烈。好一片熊熊的革命火焰啊,你一定会燃遍亚、非、拉美——席卷全世界!
飞机继续沿着赤道向西飞行着。我跌落在沉思里了。……原来火把也是阳光燃点起来的。太阳是一切生命的源泉,是万事万物的动力,是真理的化身。赤道接近太阳,它得到的光和热就更多。是的,当明天太阳从东方升起,谁知道在赤道上——在赤道连贯起来的三大洲,会出现多新多美的画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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