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7月1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一出具有民族特色的好戏
  ——看京剧《苗岭风雷》
  杨景辉
京剧《苗岭风雷》,是贵州省贵阳市京剧团根据贵州猴场人民公社史中《小王朝的末日》一文改编的。它热情地歌颂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和苗族人民在解放初期追剿残匪的革命斗争中的英雄业绩。
剧本的主题是鲜明的。它告诉我们:在黑暗的旧社会里,苦难深沉的苗族人民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起来进行革命斗争,才能获得解放。同时,作者还通过这个戏,具体地、形象地阐明了一个真理:任何反动派是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只有发动人民群众与阶级敌人作针锋相对的斗争,才能彻底摧毁罪恶的封建制度。
解放初期,贵州某些地区还被苗族反动统治者盘踞着,他们的统治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不甘心死亡,还在作垂死的挣扎。他们还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疯狂地剥削和压迫苗族人民。广大人民群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剧本深刻地揭露了苗族统治阶级的滔天罪行。
正当苗岭青年男女在欢度“跳花”佳节之时,龙乐山伸出了魔爪,说什么龙岩松射彩球箭伤龙家寨“神树”。一个纯正无辜的青年就这样地落入敌人的魔掌。作者以新颖而干净的笔法,揭开了一场尖锐、曲折的阶级斗争的序幕。龙乐山与潜逃苗岭的美蒋特务蒋公望狼狈为奸,不择手段地压榨人民,他们以“祭树”为名,以搜刮民脂民膏为实,声称如果没有“烟土三担,光洋五篓,骏马十匹,牯牛八头,杀鸡剁狗,肥猪熬油”等祭礼,就要把岩松丢入蟒洞。这里,作者通过揭露封建“神权”对人民的压迫,淋漓尽致地剖析了封建制度的罪恶本质。
黑夜总是有尽头的,苗族人民一定会重见光明。苗家人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解放军。团长岩洪率领的解放军进入苗岭,这是苗族人民的一件大喜事。但是,敌人愈接近灭亡,就愈加猖獗。因此这场斗争就愈来愈尖锐复杂。他们挖空心思、施尽各种阴谋诡计,顽抗到底。企图利用宗教迷信,迷惑群众,收买人心。并且还制造民族隔阂,挑拨军民关系。但是,不管敌人多么阴险狡猾,最后总是逃不出解放军和苗族人民所布下的天罗地网。解放军指战员们在岩洪的领导下,根据特定的环境和各种复杂的关系,开展了一系列的工作。他们一方面深入群众,访贫问苦,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一方面积极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和剿匪政策,揭穿敌人的各种阴谋诡计。因此,在这场歼灭战中,能军民一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干净地消灭残匪,摧毁了苗岭的封建王朝。通过这场战斗的描写,作者满腔热情地歌颂了党的政策的光辉胜利,歌颂了解放军指战员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雄气概,歌颂了苗族人民和解放军的血肉关系。
在刻划人物上,作者花的笔墨最多的是龙岩洪、龙大妈、腊梅、岩松等,这几个人物在剧中也是比较突出的。
作者设计岩洪这个人物是很有见地的。第一,他是一个南征北战、踏遍千山万水、身经百战的战士,又是一个解放军的团长,在解放苗岭的斗争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通过他来贯彻执行党的各项政策,发动群众,共同对敌。第二、他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受尽苦难、逼上“梁山”的苗族老战士。因此他对贯彻党的民族政策,消除反动派制造的民族隔阂,揭露苗族统治者披着宗教外衣进行反党反人民的种种阴谋诡计,是有重要作用的。扮演岩洪的陈少卿,把握了这一人物的特点,表现了一个久经革命锻炼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解放军指挥员在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中,沉着、稳重、有胆有识的气质。不足的是对他回到阔别十五年的家乡来解放故乡人民,彻底推翻苗族统治者的内心丰富的情感,挖掘得不够深刻,表现得不够丰富;同时,作为他这样一个特定的人物来说,对广泛发动群众起来斗争,还表现得不够有力。
龙大妈是一个饱经风霜、受尽折磨,有着血海深仇的苗族老妈妈。她的丈夫早在十五年前红军撤走后就被龙乐山残害,大儿子岩洪随红军参加了革命。此时,二儿子岩松和他的未婚妻腊梅,又遭受龙乐山无辜的迫害,自己也落入了敌人的魔掌。阶级的仇恨,革命的熏陶,赋予她坚强、刚毅的性格。第四场是龙大妈坚忍不拔的性格闪闪发光之处。当她的儿子岩洪率领解放军进驻苗山,龙乐山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况之时,龙大妈惊喜交加,龙乐山惶恐万分,他企图以同族同姓、假仁假义的幌子、以“苦肉计”等阴险毒辣的手段,对她威胁利诱。但是,不管敌人多么狡黠[xiá侠]狠毒,龙大妈象苍松一般挺立在敌人的面前。特别是她面对龙乐山唱的那段西皮原板,突出地表现了她爱憎鲜明的情感:“你口口声声说的是同族同姓,却为何富的富来贫的贫?许多的穷苦人蟒洞丧了命,苗岭山哪一年停息刀兵?说什么你龙家慈善为本,我丈夫在蟒洞活活葬身。青红皂白有公论,凤凰乌鸦不合群。”歌声激昂慷慨。这是对敌人强烈的声讨,也是对敌人有力的回击!从龙大妈身上,充分地表现了苗族人民坚强的性格,表现了苗族人民在阶级斗争中不屈的革命精神。
腊梅和岩松是苗族年青一代的形象,他们将会是革命的接班人。腊梅,从这个名字看来,犹如傲雪的梅花。在剧中也表现了她这种“傲雪”的精神。例如第四场,她在敌人面前毫无惧色,坚毅挺拔。她对敌人酷刑拷打的回答是:“苦汁里养成刚强性,水柔还能结坚冰,哪怕你刀山火海,火海刀山,刑用尽,烈火自能炼真金。”这就是腊梅心灵中所发射出来的强烈的光辉!她的刚毅的性格与她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是分不开的。她充满了胜利的信念。她被刽子手打昏苏醒后唱的那段“快板”,更是动人心弦,令人鼓舞:“你可知茅草经霜锋犹利,红子见霜味更甜,穷苦之人杀不尽,报仇自有后来人。”她唱出了千千万万苗族人民的心声,唱出了苗族人民的希望和光明的未来。岩松,是一个“虎背熊腰粗犷性”的苗族青年。可惜作者描写他性格的发展过程时,还掌握得不够准确。
《苗岭风雷》在艺术上突出的特点是具有浓烈的民族色彩。特别是舞台美术,可以说是苗岭秀丽的风光和苗族人民风俗的一个缩影。第一场和第八场那几幅美丽的画面,更是独具特色。例如第八场,出现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境界,苗族人民摆脱了封建的枷锁,获得解放后,心花怒放,欢天喜地。此时,苗岭上霞光万道,与那青山绿水相互辉映。苗族青年男女伴随着欢快的歌声,尽情地跳着苗族人民喜爱的芦笙舞。情景交融,引人入胜。这段音乐也很别致,它把京剧、苗族山歌、贵州民歌的旋律揉合起来,悦耳动听,表达了此时此境中苗族人民欢快的情感。(附图片)
  岩松终于同远离家乡当红军的哥哥岩洪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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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草原牧民的赞歌
  ——谈京剧《草原两兄弟》
  温凌
青海省京剧团编演的《草原两兄弟》,是一出具有民族色彩的京剧现代戏。剧本通过金花生产大队劈山引水以解决连年丰产但牧草不足的问题,写出了当前青海地区藏族牧民在党的领导下,粉碎阶级敌人的破坏阴谋,征服自然险阻,敢于斗争、敢于藐视困难的革命气魄。
这出戏的一个特点是:描写的生活面比较广阔,它反映了这个特定地区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矛盾斗争的复杂情况。牧草不足,是金花生产大队在生产上面临的具体困难。为了解决这个困难,在支部书记南卡的倡议下,经党和群众的支持,准备劈开积雪山引水灌溉草原。悬崖绝壁、高耸入云的积雪山,要想征服它,必须经过一番艰巨的斗争。在这里,戏没有停留在只是单纯地描绘同自然作斗争的过程,而是作为起点,把问题引深一步,着重表现人们对待这个问题的看法和态度,以及由此引起的矛盾冲突。大队长尕尔藏认为这是办不到的,是冒险,前辈们为了生活上山采药,都是十去九不回,并坚持以要回前几年支援曲羊生产大队的塔麦牧场来解决困难的错误主张。他不但不接受南卡的帮助,反而怀疑南卡是“假借劈山自我表现”,使两个干部之间的关系紧张起来。这种情况,给阶级敌人以可乘之机。企图搞封建复辟的反动头人官本加利用了这种矛盾,利用了尕尔藏阶级观点的模糊,采用种种恶劣手段,进行破坏。这些成为构成各种矛盾的一个方面,但这只是次要的方面。从舞台上显现出来的,在矛盾中居于优势的、主导地位的,是正面的力量。南卡、扎西、娘吉和端木等青年牧民,不仅敢于藐视险恶的积雪山,让积雪山“屈膝投降”,“勒令泉水调流向”;而且在同阶级敌人作斗争时,也是立场坚定、是非分明,象苍松一样。因此,才粉碎了敌人的阴谋,使劈山引水的工程动了工,也终于教育争取了尕尔藏。这是三种不同性质的矛盾:征服自然的矛盾,人民内部两种思想的矛盾和敌我矛盾。看得出来,作者是着意把这三种矛盾有机地交织在一起。这种尝试是有意义的,也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
在这些戏里,扎西和娘吉都是在反动派的屠刀下死里逃生,飘泊了二十七年,才又在家乡重逢;而南卡和尕尔藏本是娘吉的一对孪生子,在逃避敌人追杀时,娘吉把尕尔藏丢失了,于今母子见面不相识,只是后来才重认团圆。这些本来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但作者并不在“奇”上着力渲染,以追求表面的戏剧效果,而是注意刻划人物的思想性格。董季春同志扮演的南卡,较好地表现了这个烈士后代、青年共产党员的革命气魄。他一心为革命事业、为牧民的利益着想,不计较个人得失,不畏惧任何困难。他立场坚定、爱憎分明,而又沉着、干练。当他从公社回来发现僧官龙仓要抢他儿子去当活佛的阴谋时,在从容不迫中显出威严,既揭穿了敌人的阴谋,也教育了群众。在官本加的反动罪行完全被揭露之后,端木要立刻去抓官本加,南卡却不急于这样做,而是先请扎西给大家讲金花部落的斗争故事,让大家懂得砍树就必须挖根的道理。徐鸣策同志扮演的扎西老阿爷,老而不衰,从唱、念、做上都表现出这是个有强烈阶级感情和刚强、爽直、热情的性格的老人。在这个戏里他唱的较多,唱得有感情,唱得动听,尤其是在华庆殉难处献花圈和给牧民们讲金花部落斗争故事的两段唱,表达了他悲愤、喜悦的心情。刘成高同志扮演的娘吉,着重表现了她坚定、倔强的一面。虽然她也为尕尔藏的忘本而感到痛心,但情绪上并不是低沉的感伤,而是昂扬的激愤。其他人物如反面的官本加、龙仓、拉夫丹等,演来也是称职的。从剧本说,尕尔藏这个人物似还可推敲,现在看来人物的思想贯串线还不很清楚,对他的错误似乎写得过重,转变也比较突然简单。同时,对喇嘛等反面人物的描绘也过于嚣张。
从整个舞台演出看来,生活气息和民族色彩都是比较浓厚的。相信《草原两兄弟》经过剧团和全体演出人员的进一步修改加工,一定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剧作。(附图片)
  扎西老人在叙述二十七年前他亲身经历的血泪故事
〔青海省京剧团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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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教育好下一代
  ——看京剧《千万不要忘记》
  焕子
中国京剧院二团演出的《千万不要忘记》是王颉竹根据丛深的同名话剧改编的。中国京剧院二团在编演过程中,既注意保持原来的主题,又使它适合京剧的特点,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这出戏在人物塑造方面有一定的特色。
丁海宽是剧中的主要人物之一,扮演者李和曾,是富有舞台经验的老演员。他比较准确地塑造了这个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感情深挚、胸襟宽阔的老工人形象。第一场,当丁海宽听到少纯为姚母的阶级成分辩护时,立即感觉到他的思想不对头,随后教育少纯“立场一定要站稳,思想界线要划清,为人千万莫忘本——少纯,你好好想想吧!”这样,就把丁海宽放在这一场争夺下一代的阶级斗争的主动地位;同时,也表达出丁海宽对待少纯,是严格要求、耐心说服的,其中融和着革命者对于接班人的关怀和工人阶级的纯朴的父子之情。这就为后面的戏奠定了基础。第三场,当少纯因打野鸭子旷工未归,他的错误思想进一步暴露时,丁海宽面对老伴,围绕着对儿子的教育问题,思前想后,唱了大段的“二黄三眼转原板”,以多变的旋律,淋漓尽致地抒发了激愤复杂的感情。当唱到“做父母管儿女责任重大”,执老伴的手,深情地自责;当唱到“少纯事既知道绝难作罢,想尽办法要挽救他!”演员充分发挥了宽厚洪亮的嗓音,唱出了教好下一代的决心和信心。
丁海宽对待自己的儿子是异常严格的,对少纯的错误决不放过,对少纯向工会借款买料子服一再催还;而对先进工人季友良却异常关怀:当友良婉辞工会的补助费时,一方面他对这种克己奉公的精神表示赞成,另方面拿出自己的五十元存款送给友良全家人添衣服。丁海宽为什么对亲子严、对友良慈,原因是少纯沾染了严重的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和生活方式,不严不足以促其悔悟;而友良则是一个具有高度自觉性的先进工人,从事着忘我的劳动,生活上的确有困难,需要同志式的关怀。在这里,较深地表现了新型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说,丁海宽的人物形象主要是通过唱腔和道白去塑造的,与之相对照的姚母,则主要是通过细腻的做工和性格化的语言完成的。
幕一拉开,江新蓉扮演的姚母手端茶杯兴冲冲地由后面房间出来,在音乐中起唱,盘腿抽烟,想象少纯打回野鸭的情景。当向大刘借到五十块钱,大刘匆匆辞行时,姚母一边跟大刘讲客套,一边以其小商人惯常有的熟练的点钞票的动作,边点边向大刘下场的方向斜走,点完,自得地弹了一下钞票,说:“哈,这可真是飞来点财气呀!”第三场,当一家人为少纯的打猎旷工而焦急时,唯独这位开过鲜货铺子的老板娘沉浸在多打野鸭子卖钱得利的美梦中。当少纯果真打来许多野鸭子时,她一反平日养尊处优的常态,毅然地把背包、鸭子、雨衣、猎枪等物一古脑儿背起来趑趄[zī-jū资居]地上阶进屋……通过这一系列丰富生动的细节和贯穿全剧的出主意卖野鸭子、买毛料衣服、配假钥匙等行为,便把姚母贪图享受、唯利是图、见钱眼开、耍小聪明、虚荣假气等等资产阶级的习气生动地揭露无遗。
张春华扮演的丁少纯,比较恰当地运用了矫捷的形体动作,表现了青年工人的特点,同时,也发挥了他擅于武丑的特长。当少纯因贪恋打猎而旷工、并发现丢钥匙时,内疚于心,自己以拳捶头,蹬脚焦急,坐立不安,表现出他虽然受了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蚀,其工人阶级的本质未泯。这,也为以后他的真心实意的悔悟,作了伏笔,是比较可信的。
张云溪扮演的季友良,是年青一代的先进工作者的形象,剧本没有为他提供多少戏,但演来比较诚朴。单体明扮演的姚玉娟、刘琪扮演的丁少真,都较好地表达了人物的内心活动和性格特征,也是值得肯定的。(附图片)
  丁海宽说:“友良,小电机交你组快修快交。”
〔中国京剧院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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