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3月2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硬骨头六连的故事
炊事班的“传家宝”
六连不少同志都知道炊事班有一把斧子和一把锯子。可是谁要借用一下,总得闯几道“关”。炊事员让问副班长,副班长让问班长。就是借到手后,炊事班长还要叨叨一阵:“小心点!别搞坏了!”
为什么炊事班这样爱惜这两件工具呢?原来这是他们的
“传家宝”。提起斧子和锯子,上士李洪旗同志就想起老炊事班长,于是就能讲出不少故事。他说:这把斧子和锯子,是老班长杨忠才从朝鲜带回来的。他用这些工具为炊事班修理了多少东西,谁也说不清了。杨忠才在一九六○年退伍以前,用这工具给炊事班赶修了三个锅盖、一个切菜板,临走那天还给大家做了一顿“告别饭”。饭做好后,将全班人员叫到跟前说:“我要走了,不能再给同志们做饭了,要留下的只是这些用了多年的家具,你们要好好用它为人民服务!”说到家具时,特别叮咛要爱惜斧子和锯子,因为它是从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
老班长走后,李洪旗同志当炊事班长,为了发挥斧子和锯子的作用,节省伙食费开支,也学会了作木匠活,修蒸笼,做锅盖,样样都能来。现在炊事班长又换了,而斧子和锯子还保管得很好,勤俭节约的作风传了下来。
擦枪锈
二班长徐文忠,已经确定退伍了。他在退伍军人集训队学习的时候,常跟人们嘀咕:“战士离开了枪,可真不是味道。”离队的前一天下午,他又来到连队,一到班里,就把他那枝枪抱在怀里,像母亲抱婴儿那样亲热,细细地端详,抚摸。偏在这个时候,被他发现了枪身上有一点新锈。徐文忠的脸色刷地变了,向侯世德说:“我使用这枝枪几年,从来没叫它生过锈,你才使用几天就这样,怎么叫我放心得下……”说得侯世德很不好意思,忙说:“我马上把它擦掉。”徐文忠严肃地说:“我来擦。”说罢,就把枪拆开,整整擦了半个小时,里里外外擦得亮堂堂,光闪闪。徐文忠临走时又千叮嘱万叮嘱:“咱们过去闹革命靠枪杆子,现在保卫咱们的幸福生活,还离不开枪杆子,你要把它当成心上的肉。枪要生了锈,得检查思想上是不是生了锈!”侯世德后来当了班长,这枝枪在他手上再也没有生过锈,他发现别人枪生锈,也用老班长的话教育别人。后来侯世德又把这枝枪交给新班长张学成,张学成又交给了新班长……这枝枪一任一任往下交,老班长的话也一任一任往下传。日子长了,人们不仅养成了爱护枪的习惯,还形成了一个概念:搞革命离不开枪杆子。擦枪锈,要先擦思想上的锈。
退伍不是退出革命
三排战士张明洪,一九六三年春天服役期满了,上级确定他退伍回家。排长和他谈话后,给他两天时间,让他处理一些个人的事情,但他仍然坚持练刺杀、练投弹,同过去一样叫别人帮他纠正动作,十分认真。有的同志劝他:“你就要走了,休息两天罢,训练是我们的任务了。”张明洪却说:“我不能休息,退伍,并不是退出革命,回家我还要当民兵骨干,将来一旦敌人发动战争,我还要回来扛枪上前线。”他临走之前,把枪擦得乌亮乌亮,交给新来的同志,还特意买了几本毛主席著作单行本,留给班里同志作纪念,并一再嘱咐大家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他还写了一封信给全连同志,让指导员读给大家听,信中诚恳地勉励大家握紧手中枪,练好杀敌本领,看好祖国大门,把六连的硬骨头光荣传统一代一代传下去。
左右开弓
机枪射手李世宝的右手受伤了,住了一个半月医院,开过刀。出院时,医生一再嘱咐他,不要用右手练投弹。他想,右手不能练,还有左手,反正当战士不能没有这手本领。回到连队的当天,就用左手练起投弹来。开始,转身动作很别扭,使不上劲,只能投十来米,他不灰心,坚持正课练,课外也练,两个月以后,左手投弹成绩上升到三十四米了。同志们对他说:“左撇子能练出这个成绩就不错了,打起仗来能够顶一阵子。”可是李世宝没有满足这一点,他在苦练左手投弹的同时,就悄悄用受过伤的右手试着练习投弹。起初,右手简直不听指挥,弹一出手,不远一点就栽筋斗下来,方向也偏,每投一弹,手臂的伤处痛得钻心。他觉得自己是硬骨头连队的战士,决不能在困难面前畏缩,要以本连历史上的杀敌英雄高家凯为榜样,克服困难。一日复一日,一弹又一弹,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把右手又练出来了,成绩不仅恢复到受伤前的四十八米,而且上升到五十五米,有一次表演还投了六十二米,成了六连的投弹标兵之一。
哪能耽误训练呢
曹春邦的爱人来队探望他。可曹春邦呢,每天部队没有起床就回到连里来练射击,每天夜晚熄灯以后还粘在操场上练投弹。排长说他:“你多招呼一下人家嘛,这也关系到咱们部队的影响啊!”曹春邦笑笑说:“她不会生气的。”说着,就把恳求的眼光投向排长:“排长,咱排投弹就数我差了。党员技术不过硬,对群众话也不好说啊!”
星期日,领导上特地批准曹春邦陪爱人上街玩玩。可是曹春邦这一天又在操场上度过了。有人对他说:“看你这个人,人家来了就这一个星期天,你又把人家扔在屋里闷着。”曹春邦还是笑笑回答:“她也闷不着。”原来,曹春邦把全班的衣服、袜子,抱了一大包回去,给他爱人安排了一个“内容非常充实”的星期日。
到第八天,曹春邦的爱人要回家了。指导员说:“曹春邦,今天你少参加半天训练,送一送你爱人。”曹春邦又是笑笑回答:“她那么大一个人,还找不到火车站?送什么!”指导员没办法,说:“看来还得给你派个带班的。”结果,由副班长陪着曹春邦,他才算送了他爱人一程。
曹春邦这个人是不是太不懂情理了呢?他自己这样说:“过去在战争年代里,老同志们南征北战,往家写封信都困难,更不要说和亲人见面团聚了。今天条件好了,上级关心我们,允许家属定期来队探望。我们自己也要知足啊!见见面就行了,哪里还能为这事耽误训练呢!”
提前了五分钟
星期天开罢早饭以后,战士雷世儒请假上街去补鞋。连队驻地离市区有十几里,他八点钟动身,走到市区用了一点多钟。修鞋的工人同志听他说住得离市区较远,往返一趟不容易,便答应他的要求,马上动手修理起来。修鞋工人双手不停地赶着做,刚修好一只,店铺里的时钟已敲响十一下了。雷世儒很焦急。如果他再等一会,就省得再跑一趟了。但他想到严格遵守时间,是革命战士自觉遵守纪律的表现,不能图个人省事,违犯请销假制度。于是他对修鞋工人说:“同志,你不要赶忙了,我还是改日来拿好了。”说罢就拔腿跑步回连。当他向值班员销假时,提前了五分钟。他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倒乐滋滋的。
半壶水
万里晴空,看不到一丝白云,太阳把空气烤得灼热,使人呼吸都很困难。这一天六连正在演习班战术,爬山涉水,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演练,战士们全身上下像水浇的一样,可是喉咙却干得难受。就在最后一次演习中,八班有三个同志晕倒了,这时候多么需要一滴水啊!可是同志们带的水早就喝完了。排长段秀清,把自己节省下来的半壶水马上送到了邹宗全的嘴边,邹宗全却摇摇头说:“给胡保顺喝吧,我不要紧。”胡保顺不喝。排长又把水送到姜西斌的手里,姜西斌虽然头昏得严重些,但看到他俩都不喝,自己也咬紧牙关,坚持要让他俩喝。这样让来让去谁也不肯喝。这一下难住了排长。他只好下命令,让三个战士每人喝了一口,演习顺利结束了,战士们高唱着“三八作风歌”走回了驻地。
洗衣服和烤衣服
这是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相距一年多,但它们之间却有紧密的联系。
一九六一年九月,有一天三排的同志去种大麦,不巧赶上了一场大雨,衣服上沾了不少泥浆。回来后换了干衣服便呼呼地入睡了。第二天起来时泥衣服和鞋都洗得干干净净地晒在外面。值日员告诉大家,是赫春英排长大半夜没睡觉给大家洗的。有的同志数了数共洗了五十三件衣服、二十五双鞋。
这件事引起了不少同志议论,有的说:“排长对大家真好。”有的说:“排长爱兵观点强。”有的说:“这不是偶然的一次,前几天帮助大家钉鞋,上星期还给邹邦贤洗过被子。”七班战士魏克章同志虽然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在想:排长和同志们真有阶级感情,我得向排长学习。
一九六三年元月的一个早上,魏克章同志住院回来,看到班里东西乱七八糟的,心里很不高兴,但仔细一看,原来同志们的衣服都是湿淋淋的,他估计是在野营时遇到大雨了。他想:最近天老是下雨,大家回来后还要训练,穿什么呢?于是跑到街上买了十斤木炭,生起火来给大家烤衣服。
大家回来后,看到衣服已快干了,都非常感动。李经山对魏克章说:“你真好,你为大家作了这么多事。”魏克章笑了笑说:“这是我应该作的,比起排长还差得远哩。”
“我不同意”
三班评五好战士的会议快结束了。班长问大家:“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话音未落,梅川和同志忽然站起来报告:“我不同意将我评为五好战士。”大家被他这一突然的行动闹得莫名其妙,梅川和同志讲出了自己的理由,原来他在担任一次极重要的哨兵勤务时忘记了口令。他说:“那天晚上若发生情况,就会造成极大的损失,领导上没有给我处分是因为我是个新兵,我确实不够五好标准,需要再好好努力。”
经过同志们再三讨论,同意了他自己的意见。这时梅川和向大家表示决心说:“我一定克服缺点,争取做一个真正的五好战士!”
后来,梅川和同志调到了其他连。在年终总评时,六连的指导员收到了他给全连同志的一封信,信上说:“经过一年的努力,我已被评为五好战士。我没有辜负同志们的期望,没有给英雄连队丢脸。”
不言而喻
战士周千有的射击成绩很出色。有一次许多同志来了解他苦学苦练的事迹。当人们来到另一个排的枪架前,周千有被叫进来了,他的眼睛被厚厚的毛巾蒙着,在别人的指引下摸摸索索地走向枪架。啊!原来周千有的枪也被拿来混在一起了,现在是要他从这并排放着的十几枝枪中摸出自己的那枝来。
周千有拿起第一枝,拉了一下枪栓就迅速放下了。第二枝,他连枪栓也没拉,一手轻轻地掂了掂分量,便小声地说:“不是这个。”到第三枝,他好像有点犹豫了,枪栓拉开又推上,推上又拉开,反复了两次,后来又轻轻勾动了一次枪机,才果断地放回原处。他刚刚拿起第四枝,旁边就有人故作同情地散布疑团:“这枝刚才不是已经摸过了吗,怎么会是这支呢?”但是,他像没听见一样,他聚精会神地仔细地勾动了几下扳机,然后断然地说:“就是这枝!”真的,这第四枝枪正是他的。
一个射手对自己的枪熟悉到这种程度,他平时是怎么苦练苦钻的,那还用问吗?
两个柿子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九班的同志们和全连一起在某地进行防空疏散演习。到天明时疏散伪装已就绪,同志们都休息了。班长张勋体同志察看岗哨和周围的地形,一抬头,看到防空洞前一株柿子树上挂着两个孤孤零零的大红柿子。他想这可能是老乡摘漏了的,也可能是因为当时没有熟透故意留下来的,不管怎样都应设法保存住。
早饭后,张勋体同志组织全班同志学习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强调指出,毛主席教导我们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次一定要注意那两个柿子,不要让任何同志或老乡的小孩打掉。并且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一个哨兵,要一班一班地交下去。
同志们都非常认真、自觉地执行了命令,每次交接岗哨时,交代了特别注意事项以后,都要交代这两个柿子的情况,并要新接哨的人向树上察看一下。
第二天拂晓时,同志们又出发了。当大家爬上对面的土坡回头看时,那两个红红的柿子,还高高挂在树枝头上。
安烨生 曹继水 江河
林涛 胡诚 董海燕
〔武汉部队供稿〕


第6版()
专栏:

摔山
王予
好高的山哪!
山尖戳破了蓝天。
山顶的太阳在嘲笑,
看你怎样通过这道关?
侦察兵,不听邪,
抓住了山脚大声喊:
“同志们,来一个扛摔,
把山摔到身后边!”
碰球,拉歌,讲故事,
欢声笑语戏山泉。
人渐高来山渐矮,
豪情壮志指山巅。
上了山,放眼看:
群山都跪在咱脚前。
这个扛摔摔的好哇,
一下子摔倒了一群山。
一九六三年九月三十日
于桂林奇峰


第6版()
专栏:

连队生活
王宇
读书声琅琅
歌唱声嘹亮
练武声昂扬
谈心声切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