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3月1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千里路上
〔越南〕素友当你走在千里路上,有时候会忽然感到惊奇,头上的天空辽阔无边,眼前的土地一望无际。村边的稻田丝竹洒满金色的阳光,轻纱般的云雾笼罩在群峰之上,像梦幻一样……不知从何时开始,千年的岁月正返回青春,换上新装……你伫立在那儿,望了又望,你的家乡。你仿佛听到白鹭在你心中拍打着双翼飞翔,祖国呵,多么纯朴,多么辉煌!走在路上的人们,你们可曾看到我们的处处美丽如画的山河,每张面孔都焕发着光采,每双眼睛都闪耀着善良和快乐。难道不是吗?在我们手中一切都带着千百倍的生命力突然复苏,像千万种花木遇到了春天,花枝舒展,任蝶戏蜂舞。孩子们,知不知道你们正在成长,当你们戴上了红领巾?知道吗,孩子们,每段长路都是一次战斗的进军?每次战役,流汗流血,何尝是漫无目的的游逛逍遥?每时每刻必须战胜几个敌人,谁能算出美丽的春天一日价值多少?每斤钢铁、每束蚕丝、每碗包米饭,谁能算得出它们的价值?多少日子水涝,多少日子干旱,多少战士立下了多少丰功伟绩!南方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每一天,它的价值多少,谁能算出?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呵,十岁的无名英雄,面对敌人的枪口,决不低头屈服。这是为什么呢?兄弟们,有时候我们在路上徘徊、幻想,忘记了激烈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忘记了我们正置身战场。当你走过那几段或热或冷的路程,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多重多沉,忽然忘记了辽阔的天空和宽广的土地,自思自想:明天为什么还不来临?请让我问一问,兄弟们,在我们的路上,是否人人都经历过一两次春日里蓦然而来的焦虑和不安,感觉到寒潮带来的严寒!今晨醒来,像往常一样,我又听到广播电台的音乐在播放,进军歌……洪亮的广播体操的口号,那是谁的声音,忽长忽短,像水波荡漾。街道上立刻充满匆忙的脚步声,人行道上,人如潮涌,惊醒路旁树上酣睡的小鸟,啾啾鸣叫着冲上蓝色的天空……电车叮当飞奔,高兴得像一群小孩,拥挤的柚市①,热闹的同春②,日新③的洋白菜和苤蓝,多么甜脆,玉河④的紫花和凤尾花,多么迷人。向你们创造了光明的工人致敬,你们下了班,从安付⑤回来,高大的身影走在堤岸上,那儿已是春天,红河上清风徐来。生活是这样愉快。为什么呢,朋友!还并不富裕,三分地,几座煤炉,一年两造庄稼,尝尽辛酸。艰难呵,一双空手,半壁河山。我们在余烬中重新燃起火焰,任风吹雨打,心如金石般坚,削平高山,我们向土地要铁,拦住狂流,我们向河水要电。我们一定胜利,因为我们坚决战斗,因为我们热爱生活,热爱古螺城⑥下的青铜箭镞,像热爱竹矛,刺进美国强盗的心窝。是否会有人说我们愚蠢呢,当我们不怕世上的恶魔?我们生来是为了做人,并不怕死,因为我们敢于生活。千里路,越走越宽,回头看,一刹那已十度春天,今晨春又到来,十倍地娇艳,戴着红领巾的小弟弟小妹妹呵,就像你们
一般……
一九六四年一月二十三日
〔叶星译〕
注:①②柚市、同春,河内市场名。
③④日新、玉河,河内近郊乡村,种蔬
菜、鲜花著名。
⑤安付发电厂,在河内红河岸旁。
⑥古螺城,在河内附近,传说是越南安
阳王建都之地,城墙内外数层,似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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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槟椥姑娘
〔越南〕忠坚
远离家乡两年了,多漫长的岁月呀!今天,朔二姐又回到可爱的槟椥省来了。朔二姐轻轻地划着桨儿,小艇迎浪前进。她怅然地回忆起两年前悲痛的景象:当时美吴集团因为强迫朔二姐宣布和集结到越南北方去的丈夫断绝关系,想以武力逼使她俯首屈膝,朔二姐被打得寸骨寸伤。那天,她抛下心爱的儿子离开了家。想到这,她不禁轻轻地感慨一声:
“可怜的孩子,你落在美吴集团爪牙的血腥魔掌里,多受罪呀!……不!就连我的孩子,敌人也不能压服他,他的身上还充满着我丈夫和我的血液。”
仅仅一个月后,在朔二姐可爱的故乡,H·A地区的敌军,已感到他们脚下的土地在摇晃不定了。最初,当地几个恶棍被迫向人民低头认罪,几个保安队员和民卫团的伪军被缴械了,仅在一夜之间,几百米的竹篱笆、铁丝网和壕坑、沟渠都被破坏。第二天,美吴集团又强迫人民重新修建,但当夜,篱笆的缺口又裂开了。署名“解放军”的传单标语在乡里不断出现。这时,乡亲们和孩子们的脸上又浮现出愉快的神采。到处都出现朔二姐那灵巧、智慧和坚毅的身影,谁都清楚地体会到,朔二姐是和正在蓬勃发展的爱国斗争运动紧密联系的秘密桥梁。
九月二日那天,正是个大集市。乡亲们成群结队地赶集去,在条条路上,拥挤着衣衫褴褛的人群,其中还有许多人头上缠着孝布。这些朝向市镇源源涌去的人流,使沿路哨所上的伪保安人员、民卫团的人露出惊异的神色,使警察机构、伪公安人员和密探们焦急不安,使当地伪军伪政权坐卧不宁,赶忙进行搜查。
他们恐慌地准备对付突然的事变。市集上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他们紧张地准备伺机进行镇压。可是,总看不到手里拿着旗帜或标语的人,也看不到有什么示威游行的迹象。因此,他们一时还找不到枪杀人民、掠夺财产的借口。但是这批反动分子对当地人民采用这种合法、合理和适当的公开斗争形式,在市集上再一次显示出人民的力量和对美吴集团的仇恨的心,大伤脑筋。
敌人不能不考虑到:在这个宣布民族独立的节日里,和这股巨大的力量发生冲突,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但是,他们也不能不采用零星逮捕的方法来反击当地人民。
在沿着椰子树荫通往H·A村的路上,当乡亲们正在为这次市集示威的胜利高兴的时候,突然,伪郡长、密探长等和一排伪军从林子里冲出来,挡住人群。在他们心目中,这一群人是今天市集上斗志最坚硬的人。他们进行搜查,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混在人群中的朔二姐,刚移步挤到路旁,想找机会躲进稻田的时候,却被一个密探发现了,他们立刻冲上去抓住了朔二姐,把朔二姐推到那群被挑选出来的妇女面前,让她另站在一边,用得意的嘲笑声调说:
“噢!我以为是谁哩!原来是你……这次就算你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逃脱不了你老大哥的手,听到了吗?……”
他装模作样地摸摸双颊,摸摸胸膛,裂开那张酒臭的豺狼血口,正想向朔二姐那由于高度仇恨的怒火而泛起红光的面颊吻去,朔二姐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敏捷地把头一斜,顺手给他一下响亮的耳光。这个家伙发疯似的抽出手枪,推上子弹,但却被那个狡猾的郡长挡住了:
“老兄,他们这些人,对于精神上的折磨比躯体上的折磨更难受,我们应该先从精神上来打击她,然后再折磨她的躯体。到那时,我们要剐肉取肝还来得及哩。”他放慢了声调接着说:“老兄,就这样吧,用红漆……红漆,把‘吴总统万岁’‘杀绝越共!’等字样写在她们的胸前,随后强迫她们到市镇游街示众。让士兵们和市民们一起欢聚一下,来洗刷早上被他们玩弄的耻辱。听清楚了吗?”
“好极了,这比正规军打胜了一场大战还妙……”密探长狡猾地一笑。
片刻间,红漆拿来了,敌人把这些妇女们强行按倒地上,在她们衣服的前襟后背都写上了反动口号,还在朔二姐脸上,画上了他们想像中的“越共”鬍子。
接着,他们用刺刀、枪托强迫这群妇女到市镇去游街示众。朔二姐被押在人群的最前列。当时已是黄昏时节,斜阳的光芒逐渐微弱,乡亲们舍不得离开这群英勇的女儿,都转头回来,有许多人敏捷地钻进各条小路,到邻近各村报信去了。
还有五十米左右就到市镇,伪公安人员和密探早就先赶到市镇里,把市民们赶到街道上来迎接这支来自农村的“越共”“示威”队伍。人们惊愕地看着,他们站在密探们的后面,仇恨的烈火在内心里熊熊燃烧着。
朔二姐突然回转身来,她迅速地把上衣脱下,露出赤裸的胸膛来。怒火把她的脸燃烧得赤红,她咬紧着嘴唇,拨开刺刀,向前直冲。这像一股神奇的巨大力量,使其他十多个妇女也脱下了写着反动标语的上衣,毅然地用自己的洁白胸膛,赤红的心,不屈不挠的精神,截住敌人们的刺刀。
伪郡长和密探长一面吓得往后退,一面疯狂地下令逮捕、开枪。可是,这时枪弹已失去了威力,结果,敌人终于被成千个被高度仇恨的火焰燃烧着的人群包围起来了,他们也都吓呆了。
大街上,市镇上的一些妇女们费劲地向人群中挤去,把崭新的衣服,递给那些宁死不屈的姐妹,那些在美吴集团的铁蹄下饱尝着无比辛酸和凌辱的姐妹。当朔二姐穿上了由城市姑娘送来的一件米黄色的漂亮上衣时,最后一批敌人也被迫溜走了。
朔二姐被周围的乡亲们亲切地托上肩膀,她感动得颤动着嘴唇,用力地逐字喊道:“请乡亲们牢记住今天祖国独立纪念日所取得的巨大胜利!只有团结斗争,我们才能打退敌人,消灭敌人,自求解放,请乡亲们赶快回家,避免不必要的流血……”
朔二姐在人民群众的护卫下安全地走了。但是,她那热烈、坚毅的声音,还在归途中的乡亲们的心里响彻着。
三个月后,越南南方人民解放军和乡游击队消灭了H·A乡的敌军哨所。随着一阵枪声响后,朔二姐率领着一小组游击队,越过了障碍物和铁丝网,冲进哨所,一直冲到伪阮文泰委员家。这位阮文泰少尉还来不及掀开被,就像一条蛹似地躺在床上,他看到这个两年前从他的魔手里逃脱出去的朔二姐,和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浑身发抖着退缩到床角,接着,发狂地跃身一起,想伸手去摘取手枪,可是,说时迟,那时快,朔二姐的手枪对准他的背后一响,这个凶神立刻栽倒下来,头扭歪在血泊里了。
朔二姐杀死这凶神,为了保卫亲爱的祖国干了一件好事。
邻近哨所的凶神们觉得脚下的土地已在动摇,他们盲目地断断续续射击着。朔二姐昂然地走上庆祝家乡民族解放阵线诞生的纪念大会的讲台,标志着革命的鲜红色和标志着和平的蓝色,中间镶一颗金星的解放旗帜在迎风招展,它像是安慰、像是迎接这位优秀的南方人民的女儿:“只有团结斗争,我们才能打退敌人,消灭敌人,自求解放!……”她在市集上说的这段激动人心的话,至今还在每个人的心里响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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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释“间接侵略”
周吉光
二月二十五日,美国国务卿腊斯克发表了一篇恶毒的反共演说,其中有一段妙句如下:
“在东南亚,在更小的程度上在拉丁美洲的
某些地区,间接侵略(按,这是美帝国主义对各
国人民革命斗争的一种诬蔑的称呼)不只是一
种威胁,而且是一种紧迫的危险,……并且使
自由世界的极其重要的阵地受到危害”,“他们
喜欢喊的口号是:‘美国佬滚回去’。”
战争贩子知道战争不时兴了,就念念有词,声声“和平”;侵略者知道侵略难逃公愤,就慷慨激昂地反对“侵略”。美利坚合众国的头子们,以“被侵略”者的姿态出现,由来已久。中国人民要解放台澎金马,艾森豪威尔不是气急败坏地叫嚣“残忍的暴君进行的侵略再次威胁到美国”吗?美国舰队到处闯,美国间谍飞机到处飞,美国军事基地遍地设,据说都是为了美国的“安全”。以开辟“新边疆”自居的肯尼迪,不是在佛罗里达州这样说过吗:“在本半球,在西欧……在柏林,在非洲,在亚洲,在遥远的南朝鲜,在从柏林伸展出去的一个大半圆圈上,美国是大门口的哨兵。”既然美国“防御线”、美国“哨兵”遍及全球,只要哪儿有人反对,只要哪儿有人喊“美国佬滚回去”,美国岂不就是“被侵略”了吗?
可是,把戏一拆即穿,有的路远迢迢,有的远隔重洋,“侵略”的罪帽,套不上各国人民的头上,于是乎,美帝国主义不得不偷梁换柱,找个新名词:“间接侵略”。你内政不让我干涉,你就是“间接侵略”;你国土不让我霸占,你就是“间接侵略”,你高举打狗棒,打伤我卵翼下的走狗,你就是“间接侵略”,你不让我的核潜艇和F一○五D型飞机进驻,你就是“间接侵略”……总而言之,既然美国的“大门”开向你们的每一个国家,美国的“哨兵”驻扎你们的每一个国家,“美国佬滚回去”,岂不就是“威胁”美国“安全”,岂不是对美国“间接侵略”?
豺狼有豺狼的逻辑:它对羊群说:乖乖让我吃掉,那就天下太平,无所谓吃不吃的“威胁”;如果不让我“直接”吃掉,那就大逆不道,那就等于我——狼,受了你们“间接”吃掉的“危害”了。可惜腊斯克的“新发明”依旧挽回不了美帝国主义在世界各地进行侵略活动的败局。全世界觉醒了的革命人民,会叫他们一串又一串地受到“间接侵略”,直到他们夹着尾巴,收起獠牙,把“防御线”缩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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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横眉录

“保护”
张化文
方成画
西贡连续发生爆炸事件,死伤了不少美国佬。于是在美国的主持下,成立了一个“联合安全委员会”来“保护美国人的生命”。
美帝国主义不是一向以保护者自居,要“保护”这个,“保护”那个;给这个国家以什么“保护伞”,把什么地方划为“保护地区”吗?曾几何时,忽然又发现美国佬自身的安全也靠不住,需要有个委员会来加以保护了。
于是就出现了连环保的局面。有了这重重保护,总会增加一些安全感的,然而却不宜推敲,否则,引起“联合安全委员会”又得要谁来保护这个问题,身子又得凉半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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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到黄泉心不死
 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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