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2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坚决演好为工农兵服务的现代戏
杜近芳
今年二月,我参加了中国艺术团到西欧的一些国家进行访问演出,等到任务结束回国的时候,盛大的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已近尾声。大会结束了,但是在京剧艺术界掀起的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却是刚刚开始。回来以后,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解决了过去一直梦寐以求,而又不能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彭真同志在大会上的讲话,给了我极大的启发。它为我们每一个京剧演员和每一个文艺工作者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使自己在为谁服务、如何对待现代戏等问题上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远在一九四二年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已经明确指出文艺工作者要为谁服务的问题。自己虽然曾经反复阅读过这篇文章,懂得了文学艺术工作者一定要为工农兵服务的道理,但具体到京剧这个剧种上,应当怎样才能更好地为工农兵服务,思想上却是不够明确的。过去,自己一直以为曾经去过前线,去过工厂和矿区,并且到农村中巡回演出,便认为这已经是为工农兵服务了。实际上这距离党的要求还是很远很远的。
既然确定了服务的对象是工农兵,那么应当演什么样的剧目给工农兵看呢?这个问题曾经长时期在我的思想中存在着。过去在京剧舞台上演出的绝大多数剧目,都是描写几百年以至千百年前的事。这些传统剧目的绝大多数中,都或多或少含有毒素,表现方式虽有不同,但总不外乎颂扬剥削阶级、丑化劳动人民、模糊阶级斗争、宣传迷信、颠倒是非等等。这些内容肯定是和毛主席教导我们文艺作品应当明确“歌颂谁?暴露谁?”的精神背道而驰的。一个演员的演出,既要给观众以娱乐和艺术欣赏,更要通过自己所塑造的人物从政治思想上对观众起到教育的作用,从而有利于今天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以前我对一切有毒素的剧目,只要认识到了就不再演。象《四郎探母》和《武家坡》这两出戏,一九五六年和一九六二年曾经先后有人建议我演出,并提出我曾经跟随王瑶卿先生学过不少东西,这两出戏都是“王派”的拿手剧目,不妨演演。但当时我感到这两出戏一出是投降主义的赞歌;另一出则为叛变祖国和一夫多妻制作辩护,内容都很不好,便拒绝了。另外,自己觉得应当在舞台上多树立一些发扬正气的妇女形象,象民族英雄花木兰和梁红玉,反抗封建势力的白素贞(白蛇)和祝英台等,在塑造这些人物的时候,自己曾下过一番苦功,希望通过这些历史上的“正面人物”对观众有所启发。但是,这终究是一些历史人物,没有、也不可能表现工农兵的现实生活。
彭真同志在报告中指出:“六亿几千万工农群众(包括革命的士兵,即拿枪的工农)的伟大革命斗争,这么空前伟大的革命运动,这么雄伟的建设事业,还不值得我们表演?就是那么几个死人值得我们表演?……对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不感觉兴趣,可是,对那么几个谁都没有见过的已经死去很久的古人,——地主头子、地主婆头子,或者封建的、资本主义的‘才子佳人’,倒是那么有兴趣,这岂不是怪事?”这是牵涉到为社会主义服务还是为资本主义、封建主义服务的带有根本性质的问题。这些话,一针见血地为我们京剧工作者指出了努力方向,彻底解决了我长时期以来没有认识清楚的问题。
由于对演什么戏给工农兵看的问题没有很好的解决,解放后的十几年来,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一直统治着京剧舞台。可是广大群众爱不爱看这些戏呢?就象彭真同志指出来的那样,对于这个问题,工农兵群众早已经表示了态度,就是不买你的票,京剧的观众是越来越少了。为什么观众不爱看呢?这个问题曾经长时期在我的脑子里转过。过去我一直认为这是京剧的表演方法和技巧上的缺陷所造成的。以为京剧的词句有的太深奥了,人们不容易理解;京剧的韵白和今天的语言距离太远了,人们不容易听懂;京剧的音乐配合有的太嘈杂了,人们不容易听清。于是便努力从这些方面下手改革,希望使自己的“唱”和“做”能尽量做到容易懂、容易理解。今天这个问题很清楚了。不错,京剧的一些表现方法和技巧有很多需要商榷和改革的地方,但关键问题不在技巧而在内容。成天在舞台上表演死人,表演剥削阶级的故事,就是再容易听得懂、看得懂,观众也不愿意看。
从一九五八年以来,我曾经先后排演过《白毛女》、《林海雪原》和《柯山红日》三个大型的京剧现代戏。虽然由于当时认识不清,没有把它当做京剧的主要发展方向,很好地坚持下去,但是从排演的过程中,自己受到的教育和启发还是很大的。首先观众对这些戏的反应很强烈,尽管少数人持有不同意见,绝大多数观众却是欢迎的。对我说来,从读剧本、体会人物感情到正式排练,整个是一个深刻的阶级教育过程。它培养自己的阶级观点,使我进一步认识到阶级斗争的尖锐和剥削阶级对劳动人民的残酷,加深了对剥削阶级的仇恨和对劳动人民的热爱。同时从技巧上,我也逐渐突破了过去的“京剧不能表演现代生活和人物”的旧框框,感到只要通过认真的实践和大胆的改革,在不损害京剧风格的基础上演好现代戏是完全可能的。党已经给我们指出了方向,我们有了方向就有了力量。当然我们要重视改革工作中可能出现的一切困难,但是只要有信心,这些困难是挡不住我们的。
最后,我想谈谈国外人士对京剧的看法。也许有不少同志要问:“京剧现代戏作为国内的发展方向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些东西拿到国外能被人接受吗?”的确,我们过去历次出国演出的都是些古典剧目,许多外国人士对于京剧这样一个综合艺术给予很高的评价,也有人甚至认为从京剧里看到了他们自己戏剧发展的方向。但是由于祖国解放十多年来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上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使得许多外国朋友对我们的社会制度、对我们的现实生活发生越来越浓厚的兴趣。这一次我们到西欧一些国家演出时,法国电台和意大利的报社记者,就曾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从舞台上看到反映中国新社会新事物的京剧。至于《白毛女》,就曾在很多国家被搬上舞台,这是大家都已经熟知的事情。外国朋友向往新中国,喜爱中国的艺术,也一定会欢迎反映中国现实生活的艺术作品,这是毫不奇怪的。京剧现代戏能在国内取得胜利,就有可能在国外取得胜利。
出国半年,祖国的京剧界已经掀起了一场带有根本性质的艺术革命。我自己缺了几课,但补起来还不算晚。为了把这场革命进行到底,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为了更好地在保留京剧风格的基础上表现工农兵的英雄形象,还有许多技术关口需要突破。今后我一定要争取更多的机会到工厂去、到农村去、到连队去,和工农兵生活在一起,打成一片,从现实的斗争生活中培养自己的工农兵的阶级感情,不断把自己改造成为真正的无产阶级的文艺战士。这样才有可能把工农兵的英雄形象塑造得更有光彩、更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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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金板”记
谢树
暑夏的一个晚上,我和劳动模范佟田富,坐在包米地头闲抽烟。他一边喷吐着呛人的“蛤蟆头”旱烟,一边喜滋滋地对我说:“你听,你听!”
四野有鼓噪的蛙声和唧唧的虫声。
我听了听说:“真吵人!”
他摇了摇头,又说:“你再听!”
再听还不是蛙鸣和虫叫。
他模拟着那种声音说:“咔吧,咔吧,包米在拔节呢!”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是那么亲切,仿佛整个心房也随着包米拔节的声音在跳动。
烟袋锅里的红火一亮,一亮,借着这点亮光,我看见他那多皱的脸上,凝聚着欣欣笑意,一双眼睛闪烁着珍珠般明亮的光采;他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中了……
秋熟季节,我又来到了老佟所在的胜利大队。因为是熟人,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这时,庄稼尚未撂倒,展眼四望,但见这边一抹姹紫,那边一片金黄,在黄紫之间还点染着秋白菜的娇绿和红粘谷的艳红。
老佟领着我来到一片秸棵几乎没人的谷地边,问我:“你估量估量,这片谷子能打多少?”
我的眼力不济,不敢冒估,但是看那一根根尺把长的谷穗,自觉着亩产定在三百以上。我向他说出了这个数,他摇摇头,随手搓了一把谷粒,递到我眼前,十分自豪地说:“实跟你说,四百打开了!”
我高兴得几乎喊了起来:
“老佟啊,你们的产量不是过关了吗!”
他摆摆手说:“就这一片谷地,别的,还得鼓鼓劲。”说着,把手里的谷粒一颗颗丢到嘴里,慢慢嚼着,他那喜洋洋美滋滋的神态,不由使我又想起了那次听包米拔节的情景……
我俩在地里转悠了一遭,来到南坡的包米地头歇脚。他随手抓了一把土,对我说:“若论这样的土头,一亩能打几百斤,可不是个容易事。若不是组织起来,走互助合作的道路,若不是成立了人民公社,一亩能打几十斤,就算是天保佑啊!”
他这话不假,十多年前,这里原是一片盐碱地,种啥,啥不长,那时这里流传着一套喀:春天种,秋天扔,熬碱打草度残生。自从一九四八年组织起来以后,产量才逐年上长。
老佟把手里的土,搓成细面,滤下来顺风吹去了。他看着那一股尘烟,自言自语地:
“为了改造这片盐碱地,人们的心血没少花呀!”说着噗哧笑了,转过头来问我:“你认识张福吗?”
我点点头说:“认识,不是五队队长吗!”
他说:“这家伙现在进步了,想当年脑袋还挺古板呢。一九四八年,我从省里开了劳模会回来,就琢磨着改造盐碱地的事。我问过几个老农,这盐碱地能不能改造?他们说:
‘若是一家一户,办不到。’我说:‘咱们组织起来呢?’老农们说:‘那可能行。老辈人说:沙子拌碱,赛如金板。改造盐碱地只有两条道:拌沙子,上粪!’
“我信了他们的话,把大伙召集起来一商量,张福晃着脑袋说:‘哼,我不信,盐碱地还能变成金板,真是癞蛤蟆跳到樱桃树上:净想吃甜的。’
“不信有啥办法,就由着他自己种一年吧!这一年,互助组的地经过初步改造,亩产达到一百六十斤,可是张福的地,每亩只收了四十四斤。他有点服气了。
“一九五二年,我们成立了初级社,继续改造土壤。这一年,党支部提出来要种一块试验田,以便进一步取得改造土壤的经验,好在大面积上推广。试验田的指标是:包米亩产四百斤,谷子亩产二百六十斤。
“有的社员听了半信半疑,张福公开对我说:‘你心里可得拿个准啊!若说亩产二百来斤,还得下把死劲,一下子打四百,这不是冒泡吗!’我说:‘冒泡不冒泡,咱们到秋拿斗量。’他说的更好:‘看啥斗呗,若是鸡蛋壳,我看只多不少!’
“我这个人是扛大活出身,嘴槎子顶不上去,心里想:合作社比互助组的力量大得多,只要大伙心齐,到秋看!我们对这块试验田采取了许多措施:深耕细作,上底粪,把粪,还追了二遍肥。等铲二遍地时,这块地的包米就一人来高了。
“到秋一算,包米亩产六百一十斤,谷子亩产四百七十斤。过斗的时候,我举着斗具问张福:‘你好好看看,这是斗啊,还是鸡蛋壳!’他摇晃着脑袋说:‘也真是怪,过去是兔子不拉粪的地,现在真成了金板啦!’我说:‘一点也不怪,过去是单干,现在是合作社啦!’
“从那以后,张福算是口服心服了。今年春天落实指标,我问他谷子亩产多少?他连个锛儿都没打,说:‘四百!’我又问他:‘能拿得准吗?可别冒泡啊!’他说:‘冒不了,人民公社比合作社的力量还大!’”
说到这儿,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意味深长地:“时代不同了,人们的信心和劲头也更足了!”说着哈哈哈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时,夕阳正照在绚烂多采的秋野之上,微风拂过,有浓烈的禾谷香扑面而来,再细看那长在“金板”上的丰硕的庄稼时,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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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安门的种籽
顾工有位年轻战士,望着天安门欢笑,他向三面红旗致敬,他向每盏红灯问好。在广场上阔步行进,在青松下遐思飞绕,他拾起一枚松果,象听到一片新的松涛……呵,那绿色的海岛,离这里千里遥遥,在岛上他迎过一千次日
出,在岛上他送走几百次海
潮。百花围绕哨棚,群雁常来落脚,岛上景象万千,只缺几棵松苗。多想让飞龙般的松枝,在海风中长歌呼啸;多想让绿云般的松针,把蒸蒸红日托上云霄……战士拾起一枚松果,象听到一片新的松涛,带回岛上去吧,带回岛上,看它渐渐发芽,看它天天
升高。让天安门的种籽,撒在祖国的天涯海角;让北京哺育的青松,永远挺立在绿色的海岛。这位年轻的战士,望着红色的城楼欢笑,当他离别广场时,脚步更健,身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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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战士们自造的乐器
这些乐器,不是乐器工厂的出品,也不是从商店里买来的,而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们亲手制造的。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为了活跃战地生活、鼓舞战斗意志,志愿军战士们在战争的空隙里,自己动手,利用战争中废弃的物资来创造文娱器材。美国炮弹壳被锯成二胡筒,美国照明弹筒用来做成腰鼓,被击落的敌机残骸铝管做成了笛子,美国军用电线或降落伞尼龙线当成了各种琴弦。当时志愿军战士们还编成快板唱道:
志愿军战士手儿巧,
没有乐器自个儿造,
吹拉弹打样样有,
美国佬送来“好原料”。
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的这些英雄们自造的乐器,不仅显示出人民战士的天才和智慧,并且也表现出人民军队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晓白〕(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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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农村俱乐部排演《白毛女》(年画)
 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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