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22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居安思危
魏逊
假日,拜访多年不见的战友,看到这位当年英雄、今日模范的老友的案头,贴着“居安思危”四个大字。这四个字,言简意赅[gāi该],很有发人深思的地方。
战火纷飞,硝烟滚滚的革命战争年代过去了;深山密林,夜行昼宿,少吃寡穿的日子过去了。如今,革命胜利,人民“安居乐业”,上班下班,以车代步,假日休息,漫步公园、大街……,这种
“居之安”的生活是人人都能察觉到的。
“居安”,果真是“平安无事”了吗?并不。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遭受着压迫和剥削,他们不得温饱,没有自由,不能安居。国内的阶级斗争,也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敌人千方百计企图夺回已经失去的“天堂”。因此,你要安而他不安,对一个革命者来说,怎能苟安!
“居安”,往往可能使人安于现状。也可能使有的人一味追求安逸舒适的生活,“有了一福想二福”,“吃了五马想六羊”。这样,就很难抵制资产阶级思想潜移默化的侵蚀。久而久之,就会在“平平安安”之中滑到资产阶级的泥坑里去。危中寓安,安中有危。居安忘危,实际上是最危险的起点。
“居安”,不是坏事,也并不可怕。象这位老战友那样,居安而能思危,永远保持旺盛的斗志,俭朴的生活,时刻牢记毛主席的教诲:民主革命的胜利,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时刻牢记住:我们的社会里还有复杂的、尖锐的阶级斗争;时刻牢记住:帝国主义还存在,还要捣乱,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民还没有解放。这样,就能身居闹市,一尘不染,终身革命,锐气不衰。
对一个革命者来说,危险的环境是一种考验;安适的环境同样也是一种考验。一个革命者如果既能经得起“居危”的考验,又能经得起“居安”的考验,那末,任何敌人也终将奈何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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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萝卜里的高粱种
牟崇光
今年三月间,山东曹县苏集公社收到了丰收地区支援来的大批鲜菜。在分配这些鲜菜时,有一个萝卜特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个萝卜个头大,顶端被割下后又用竹签插在上面,表皮上刻着这样几个字:“注意!特产大萝卜”。把萝卜盖轻轻揭开,只见里面挖空了,一张厚厚的油纸裹着一包红玉玉的高粱,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
亲爱的灾区阶级兄弟们:
听说你们去年遭受了严重的水灾。我们这里在一九五九年,也遭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但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在全国阶级兄弟的无私支援下,顺利地克服了困难,发展了生产。现在你们受了灾,你们的困难,也就是我们的困难,我们要尽力帮助。今在支援你们的萝卜里,装上了一部分高粱种,这种高粱,是我们前几年引进的优良品种,特点是秸矮穗大,抗涝抗风,去年亩产五百四十斤。希望你们收到后,发扬自力更生的精神,把它种在受淹后的土地上,力争高产。……
信是胶东掖县朱桥公社东郭大队第五生产队贫下中农社员李兰进、李诚一、李升堂、李俊元、李希正、宋华芳等六位同志写的。今年二月初,这里的社员听说去年遭受水灾的某些地区需要一些鲜菜,都异口同声道:“我们宁愿自己不吃,也要支援灾区的阶级兄弟!”但由于天气正冷,不能启运,只好等到天暖再送。
贫农李兰进在听到支援灾区的消息后,心一直放不下,昼夜在想:“我家三辈受穷,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翻了身,早不知到哪刮旋风去了。如今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天下农民是一家,我生活好了,可不能忘了受灾的阶级兄弟啊!”他的家口较大,自己又长年生病,生活并不十分宽裕,但阶级感情鼓动着他,使他考虑如何能对灾区同胞多尽点心意。要过春节了,眼看全家吃白面猪肉饺子,李兰进多想给灾区兄弟送上些猪肉、白面,可是路远迢迢不好捎,决心在生产上帮助灾区同胞打打谱。他心里想:遭水淹的地区,适宜多种些高秸作物,正巧我们这里的高粱好,为什么不捎点好高粱种去?
他把这想法对知识青年李希正、李诚一说了,这两个贫农的儿子跺着脚道:“好啊,你这想法对头!党经常教导咱:一枝花打扮不出春天来!要想建设好社会主义,必须咱全中国的阶级兄弟共同努力。我们支援了灾区同胞,也是支援了社会主义建设。我们也参加你这一行动!”
不久,李升堂、李俊元、宋华芳三个社员知道了,也满口说好。三月间,天气转暖了。这六个社员先把专为灾区留下来的萝卜从窖里抠出来,仔仔细细扫净土,削去根,又在太阳地里晒晒,耗耗水分。李兰进忙着在各家的萝卜中,寻找最大个的。找来找去,总不理想,又拿着自己的萝卜到外队去换,一直到选定了六个大萝卜为止。选好后,他叫心灵手巧的李升堂用刀把瓤子旋空,让李诚一写了六封代表他们六人心意的慰问信,自己又跑到供销社买了几张油纸,把六个人的高粱种和慰问信分包成六包,装到六个萝卜里。怕人不注意,又在每个萝卜的表皮上刻了醒目的大字。
这件不平常的礼物,在苏集公社引起了深刻的反响。社员们感动地说:“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可比亲兄弟还亲呀!丰收地区不但想着我们的吃的,还挂着我们的生产,这样的事,也只有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才能有啊!”社员岳文修说:“旧社会受了灾,冻死无人管,饿死无人问!如今受了灾,党和政府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外地区的社员又这样真诚地支援,咱不搞好生产,能对得起谁呢!”苏集公社党委得知这件事后,更为重视,他们在公社召开的六百多人的生产队长以上的干部会上,把信念给大家听,把种子拿给大家看,党委负责同志问道:“大家想想!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呀!”面对着这包种子,到会人员当场表示决心道:“我们一定要高举总路线的红旗,听毛主席的话,以革命的干劲,誓夺一九六四年农业大丰收,来报答党和丰收地区阶级兄弟对我们的关怀!”后来,经党委研究,把这包种子送给了灾情最重的王胡同大队岳集第五生产队。当队长接过这包种子后,他两眼看着,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激动地说:“领导上把这贵重的礼物交给我们队,是我们全体社员的光荣!我们一定搞好生产,以实际行动,来回答丰收地区阶级兄弟们的期望!”
这包来自胶东半岛上的种子,在鲁西大平原上生根发芽了。这是阶级友爱的种子。它激励灾区社员,奋发图强;它鼓动灾区同胞积极生产。苏集公社的社员们,每看到这片绿油油的高粱,就增强了信心,添加了劲头。他们果然没辜负丰收地区阶级弟兄的期望。这生长在海滨的种子,在广阔的平原上取得了良好的收成。前些时候,曹县岳集第五生产队的社员们,以优异的生产成绩,向掖县东郭第五生产队的社员报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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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敢教沧海变良田
江清 廖俊章
不久前,南海滩上又传来了喜讯:解放军广州部队某部在荒滩上建成的几千亩地大农场,今年早稻又增产了。这是勤俭建军的官兵们,在荒滩上排除万难、一连夺取到的第三造好收成了。这些天来,晒得肤色棕黑、满面红光的官兵们,正忙着把全部丰收粮食送进国家仓库。
部队农场所在地的这片荒滩,位于三条大江出海口。江河巨流与南海潮汐,日夜交涌,泥沙沉积,淤土又肥又厚。过去曾有许多人想在这里筑堤围垦,但是都失败了;直到前年初夏,我们路经这一带,放眼望去,还是“潮涨水茫茫,潮落烂泥浆”的满目荒芜景象。可是今年,当我们在丰收之前专程来访问农场时,壮丽的景色却不由得叫人吃惊。在碧浪滔滔的海湾上,四条气势雄伟、青石砌面的防浪高堤,巍然矗立。上面用红漆写着一行赫赫夺目的标语:“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战斗队,又是一支工作队、生产队!”四条海上长城总长约三十华里,屏台风,镇巨浪,拒万顷波涛于新造良田之外。堤上唯见一边是雪浪激溅,另一边则是望不见边际的金稻,株高穗长,密密层层,随风荡漾。海风吹送来的不再是腥臭的淤泥气味,而是扑鼻的新谷芳香!
把昔日的“蛟龙窝”改造成今天的大粮仓,这是某部官兵们高举伟大的毛泽东思想红旗,用冲天干劲和科学实验相结合的革命精神,坚持长期艰苦奋斗的结果。
一九六二年八月,广州部队某部响应党的号召,大搞农副业生产,决心要把这一片荒滩改造成良田。冒着炎炎夏日,部队首长、曾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杨绍良大校、吴子实上校,和参加过南泥湾大生产的董自立上校等,先后带领着参谋人员,亲自到碧波茫茫的浅滩上,四处勘察。测绘干部们乘小舟,踏着深陷的淤泥,访问邻近十多个大小村庄的老人。领导干部们又向当地农垦水利机关,请教了围海造田的经验,并做了小段试验性筑堤。
九月中旬的一个清晨,秋阳灿烂,海风劲吹,部队首长发出了战斗命令:“向大海夺地!叫荒滩献粮!”于是部队开始了初次堵海劳动。
堵海第一仗,就是用细沙在海底泥基上,铺垫宽约二十米、厚约二米的一道堤基。筑堤需要的成千上万立方米的沙子往哪里去找?伸手向国家要么?不!官兵们提出“以海堵海”的办法,自己动手向远处海底要沙。杨绍良大校、吴子实上校等,跟官兵们一道,跳进没腰、齐胸各种深度的海浪中,捞沙运沙。海水浮力大,又腥又咸又苦,憋得胸脯闷胀已极,才刮取到一筐沙。待提筐出水上船,却又被浪头水流冲刷殆半。加以早潮晚汐一涨一落,刚垒起的一星半点沙子,又被海水无情地卷跑了。初战失利,但是官兵们并不气馁,仍然继续干下去。
部队的负责干部周开源少校等同志,组织干部们,反复研究试验性沙基。连队官兵们把十几条船只聚在一起,坐在船头献计献策。群众就是诸葛亮,官兵都是智多星。几天间,一个个“以土护沙”的办法,都汇集到工程指挥部里来了。同时,他们贯彻毛主席“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军事思想,改变全线垫沙筑堤的部署,集中兵力和船只,分段填沙筑堤。他们又组织了专业队伍,用大风船到十公里外沙滩采沙;官兵们在海浪中排成数十条长龙般的
“传土带”,把浅滩上挖取的大块海泥,飞传到新堤沙基上。这样,绿波翻腾的海面上,第一段堤坝终于升出水面,矗立在浪潮中了。
时间就是胜利的关键。为了争夺时间,官兵们在潮落时,就在海底突击挖泥掘土。在海滩上,处处堆成泥山。潮水上涨,官兵们就百舟竞发。一只船载一座山。有浆的人用浆划,没浆的人用镐划。有的干脆跳进齐胸没腰的浪里,用肩推船,用纤拉船,突击运泥垒堤。
深秋的晴空上,北来的大雁行列,鸣叫着飞向南方,预告着严冬已经临近。海面上,成段的大堤已经屹立在波涛中间。
一坛坛的烧酒,一桶桶热气腾腾的辣椒汤和姜汤,都抬送到了新筑的大堤上。官兵们先喝烧酒,擦热全身,然后再下海。
寒冷不足惧。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有些垒成的新堤,忽然往海底下沉了。战士们说:“堤沉一寸,加高一尺!”某炮连官兵连续十三次和堤沉斗争,终于在第十四次制服了大堤不再沉陷。
天气越冷,斗争越火热,战士们情绪也越高。听吧,堤上堤下,陆地海面,军歌声,山歌声,广播声,鼓动快板声,交响成一部欢乐的斗海曲。他们歌唱:“南海滩上英雄多,队队船儿如穿梭,一滴汗水一颗粮,一船泥沙一船歌。南海滩上英雄多,英雄高唱战海歌,唱得海堤天天长,唱得龙王打哆嗦!”
隆冬深夜,大堤合龙的时刻来到了!部队首长萧锡纯中校、王正福少校等,都穿着军服就跳进了激流中,领头肩靠肩,臂挽臂,和干部战士们用身体结成一堵人墙,减低潮水的冲刷力量。一堵人墙挡不住,第二道人墙立刻围了上来,接着第三道又火速组成了。酣战从深夜到拂晓,从拂晓又到大天光。欢腾的官兵们,终于提前两天使大堤合龙,南海潮汐,永远被阻挡到巍巍大堤的外面了!
筑堤围田才是改造荒滩的第一步。原来,数百年的淤泥荒滩中,既有咸,又有酸。这片荒滩,含盐量最高的有千分之六十八,最低的也有千分之十五,必须冲盐洗碱,降到千分之三以下,才能种稻。所以,沿海农民有句俗语:“新围三年不种早稻”,认为需要用养鱼,种草等过渡办法,逐年地减低海田含盐碱的分量。官兵们对症下药,根据农民创造的丰富经验,总结出了一套快速综合治理盐碱滩的方法,誓夺早稻丰收。但是,春旱露头,而改造盐碱地的关键就是水,淡水是禾苗的活命水,水在哪里呢?
于是部队立即大修水利!
春寒侵骨,某部首长张登芳、刘义德等亲自带领几个连队日夜轮番修建巨大抽水机站的站基。海滨地段泥土稀松,挖土填沙时,不时出现塌方险情。当挖下约四米深,出土近四千立方米时,突然下塌一千多立方米的泥土,把多日的辛苦劳动一笔勾销了。官兵们开展新的劳动竞赛,战胜塌方。刘义德少校在工地上和官兵们彻夜同劳动,一会儿担着泥沙奔跑在战士行列间,一会儿又拿起铲子取土。劳动休息时,他就向围在身边的战士们,讲述本部队的老前辈当年开垦南泥湾的传统故事,鼓励大家。工地上日夜一片欢乐歌声和劳动号子声,驱散了严寒和疲累。工程定额被大大地突破了。
几天以后,抽水机站三台六十马力的马达,轰隆隆地吼叫起来了!每秒将近三立方的巨大水流,奔腾欢唱着流向三千多亩干渴的海田!
一月之间,官兵们在荒滩上共修好了一百七十多华里长的灌溉渠道,建起了两百七十七个大小灌溉闸,终于引进了江水,实现了灌溉自流!早稻及时插下,放眼一片绿毯!
早稻收割以后,几千亩海田平均亩产干谷达到了四百多斤。紧接着,官兵们战胜干旱,精耕细作,晚造又达到平均亩产六百八十斤。
今年,农场虚心向地方学习,加强了围垦田的基本建设和科学管理。领导干部和战士们,一起田头扎营,日夜给秧苗站岗放哨。有一段时间,正是肥多苗壮的时节,在大片稻海中突然嗖嗖地滋生了大海海草。它们夺走了禾苗的肥料、阳光,禾苗眼看要被草海淹没了。官兵们连忙紧急动员起来,下田围剿海草。在一片千亩稻田中,五天中就拔草五千多担,通通作了堆肥。终于,禾苗又呈现了一片碧绿,长得更壮了!
喜讯三传,从去年早稻丰收到今年早稻丰收,当地的人民群众乘船步行赶往农场参观的,一批又一批。他们说:“解放军是艰苦奋斗的活榜样!南海滩是奋发图强的活课堂!”在部队鼓舞下,河溪公社也加固了几十年未彻底修好的大堤,工地大旗上鲜明地写着:“学习解放军艰苦奋斗精神,一定把大堤修好,夺更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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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书记
贺羡泉我们的公社书记,有一个难改的习惯:他每次进城开会,总是徒步越岭翻山!山上的每块岩石,都熟悉他铁硬的脚板;路旁的每棵芭茅,都滴洒过他的热汗。他每次在中途加餐,都是几块锅巴,几捧山泉,有时从竹筒里掏出佳肴,也只是几片盐水笋干。他爱坐在山梁上休息,斗子树给他撑开绿伞;“无限风光在险峰。”是他最爱吟诵的诗篇!我们山乡常有汽车路过,但他偏爱穿着草鞋徒步往返,有人问他为啥要这样刻苦?他说革命者的双脚就是为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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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丰收(中国画·全国美展·华北地区作品)
陈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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