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4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做丈夫的应当以什么态度对待妻子?
——《夫妻之间》前言
这本小册子里汇集的几篇真实的故事,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做丈夫的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妻子。
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夫妻的爱情是建筑在政治思想的一致和共同为革命事业奋斗的基础上。夫妻之间的关系,首先是同志的关系,夫妻之间的感情,首先是革命的感情。因此,做丈夫的应当以革命同志的态度去对待妻子。所谓同志的态度,就是在政治上把她看作共同斗争的革命战友,在生产或工作中把她看作共同劳动的阶级姊妹,在家庭里把她看作共同生活的伴侣,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互相激励,共同进步。这是一个革命者对待恋爱、婚姻、家庭问题的共产主义的道德思想准则。只有遵循这一准则,才能正确处理夫妻生活领域中发生的一切问题,从而使夫妻间的爱情日臻巩固,成为永远开不败的鲜花。
中国社会经过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以后,吃人的封建旧礼教被打倒了,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度被废除了,从而改变了几千年来封建和资产阶级家庭中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关系,兴起了社会主义的新家风,出现了愈来愈多的模范夫妻和和睦家庭。在这本小册子里,高长富和祁秀章、林桂官和吴巧金、郅顺义和陈元凤夫妻之间的故事,便具体体现了今天社会主义社会中新型的夫妻关系。
旧的经济基础虽然被消灭了,但是,资产阶级思想、封建思想以及旧社会各种习惯势力的遗留影响,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全清除的,它在一部分人的头脑中还或多或少地起着作用。我们不是看到有些男人,在结婚的初期,曾经对妻子百般恩爱、相约白头偕老吗?可是,日后随着时光的推移,对妻子的感情便逐渐由热恋到冷淡、到厌恶,以至演成离婚的悲剧。我们不是还看到有些男人,在工作岗位上,也能待人平等,对事勤勤恳恳吗?可是,回到家里,便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态度,把家务完全推给妻子,自己游来逛去,坐吃等穿。妻子稍有怠慢或违抗,便认为伤了做丈夫的尊严,吵闹不休。这本小册子里选录的杨玲同志写给上海《解放日报》编辑部的信:《遇到这样的丈夫怎么办?》就是指的这样一个典型。
当然,在今天的社会里,象杨玲的丈夫这样露骨地表现封建、资产阶级思想和行为的人,是极少数的。但是,不能不注意到,还有一些男人,常常是在“爱”的帷幕掩护下,对妻子采取不平等的态度。从表面上看去,他们对待年轻的妻子也许是十分疼爱和百般照顾,但是他们的思想上,却不是把妻子看作共同劳动共同斗争的阶级姊妹和革命同志,而是看作供自己欣赏的心爱的私产;他们不是把妻子看作共同生活中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革命伴侣,而是看作陪伴自己、服侍自己的“护士”。这里虽然也有丈夫对妻子的爱,但是这种爱不是真正的爱,不是阶级的爱,不是同志的爱,不是建筑在政治思想基础上的爱。这种爱是不会巩固和长久的。一旦妻子的年华消失,容颜衰退,患了这样或那样的疾病,落下了这样或那样的残疾,不能供自己欣赏,不能陪伴自己,不能为自己操持家务的时候,便会见异思迁,置妻子的痛苦于不顾,而去另寻新欢了。这是过渡时期资产阶级思想在婚姻家庭问题上的反映。许多夫妻和家庭之间,不幸演成悲剧的根源就在这里。
现在,人人都在为促进自己的思想革命化而努力。所谓革命化,就是在处理一切问题的时候,都要坚持无产阶级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包括以共产主义的原则对待恋爱、婚姻和家庭。革命化不仅应当体现在工作中,而且还应当体现在生活中,体现在恋爱、婚姻、家庭和夫妻之间。因为,男女结合为夫妻,不单单是个人生活中的私事,而是从结婚的那一天起,就负起了一定的社会责任,即共同斗争、共同劳动、共同生活、共同教育子女。夫妻关系处理得好坏,不仅关系到家庭生活的幸福,关系到下一代接班人的成长,同时对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也有着重要的作用。用革命的态度对待恋爱、婚姻和家庭,这是共产主义的道德准则,它决不容许作丈夫的为了追求个人的所谓“艳福”,而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对妻子对子女采取轻率的不负责任的态度。
不可否认,年轻和美貌的确是男女相爱的一个因素。因为,人处在年轻的时候,身心都在发育,各方面都表现得比较新鲜活跃,是引人爱慕的。不过,人是有理性的,应当认识到,一对男女结合为夫妻,除了自然的性爱吸引外,主要是看双方的政治思想是否一致,而不能把年轻美貌当作选择妻子的唯一条件。因为万物都是发展变化的,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都不可能永保它的青春。人也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逐渐变老变丑,这是不可改变的自然规律。当青年男女选择爱人的时候,如果不去注意对方的政治品德,一味追求年轻和美貌,其结果不一定会获得真正的幸福。试看那些不问政治思想,互不了解,只看容貌美丽,一见倾心,轻率地结为夫妻的男女,往往于婚后才发现同对方在政治思想上的分歧,才暴露了对方在行为品德方面的缺点,致使双方在日常生活中别别扭扭、吵吵嚷嚷,离合两难,苦恼无边。再看那些在共同劳动、共同斗争中,建立了真挚的革命感情以后结合在一起的夫妻,他们的容貌虽然不一定漂亮,但是他们有着共同的思想基础,有着优良的道德品质,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互相体贴、共同进步,不是过得很幸福吗?可见,夫妻之间生活得幸福不幸福,不取决于容貌长得漂亮不漂亮,而取决于行为品德的美好和丑恶。因为,容貌的美是表面的,不能持久的,而且一个人容貌的美,并不足以说明他内心思想的美;只有政治品德的美,情感灵魂的美,思想作风的美,才是真正的美,持久的美,建筑在这种基础上的爱情,永远是长青的。
夫妻之间,家务操劳是一项重要的生活内容,处理不好,也会影响家庭的和睦和幸福。现在提出丈夫应以平等的革命的态度对待妻子,是不是主张大家在家务操劳上实行平均主义,或是作丈夫的一定要拿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操持家务,去伺候妻子呢?不是的,如果是这样,不能算是真正的平等。问题的关键不在形式,而在于作丈夫的回到家里以后,是把妻子看作革命同志和伴侣呢?还是看作供自己使唤、伺候自己的“奴仆”?是把操持家务看作夫妻双方共同的义务呢?还是看作妇女一生就带来的“天职”?只要大家能够采取正确的态度,那么这个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试看在我们的周围,不是有许多夫妻,他们每天回到家里,都是不分内外、不计多少地互相帮助,有说有笑,共同教养好子女,把家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吗?有时候,丈夫的工作繁重,妻子便主动多去操劳一些家务,好让丈夫集中精力去完成任务;有时候,妻子的身体感到不太舒适,丈夫也会主动的多做些事情,好让妻子获得适当的休息。他们的生活过得多么愉快,多么幸福!可见,夫妻之间生活得幸福不幸福,不取决于谁服从谁,谁伺候谁,谁多操劳家务、谁少操劳家务,而取决于是不是站在革命同志的立场上互相体谅、互相关怀、互相帮助。
高长富、林桂官、郅顺义、杨树清……他们最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因此,他们也最懂得如何正确地对待妻子。当妻子年轻美貌的时候,能够相亲相爱;当妻子年华飞逝、容颜衰退的时候,仍然是炽热地相爱;当妻子身心健壮的时候,能够体贴疼爱,分担妻子的家务劳动,当妻子不幸染了疾病或身体残废了的时候,仍然一如既往,不但毫无嫌弃之意,而且毅然承担起伺候病人操持家务的全部重担,关怀照顾,无微不至。他们夫妻之间的爱情,是在长期的共同劳动、共同斗争、共同生活中建立起来的,他们夫妻之间有着深厚的阶级感情和革命感情,只有这种阶级的和革命的感情,才经得起时间、环境和任何风浪的考验,永远放射着它的光辉。
让我们学习高长富、林桂官、郅顺义、杨树清……他们高尚的革命情操,用共产主义的道德品质灌溉夫妻之间的爱情之花,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大道上,双双携手前进吧!
编者的话
中国妇女杂志社最近出版了一本题为《夫妻之间》的新书。书中汇集的都是关于夫妻之间革命友谊的故事。这些真实的故事,不仅一般地说明了夫妻双方应当如何正确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而且着重说明了作丈夫的应当以什么态度对待妻子。故事具体生动,充满了真情实感,值得一读。现在特将这本书的前言和其中的两篇文章刊登在这里,作为介绍。


第5版()
专栏:

携手同进
汤高才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家。你是怎样对待它的呢?什么是真正的家庭幸福呢?下面介绍的,是上海市先进生产者、技术革新女闯将、金星金笔厂女工沈芙蓉和她丈夫陈永生的家庭生活片断。
沈芙蓉家住斜土路联合新村,宽敞的房间,恰到好处地陈设着几件家具,整洁舒适。她和爱人陈永生同厂工作,生有一子二女,经济宽裕。按说这个家是不错的了,然而,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
争执是怎样发生的?
一个星期天,夫妇俩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蹓跶。陈永生突然在一家大百货商店橱窗前面站住了;橱窗里面蝉翼般透明的玻璃丝袜琳琅满目。“芙蓉,你来看这种袜,也给你买一双好吗?”接着他大谈玻璃丝袜如何如何漂亮,时髦女人都很喜爱等等。沈芙蓉越听越不顺耳,冷冷地答道:“我不要,不配我这种人穿。”
一个夜晚,沈芙蓉从厂里回来,才跨上楼梯,就听到楼上传出优美的歌声,一看,新收音机买回来了。她很不高兴。家里已有一台收音机了,陈永生却嫌式样陈旧,说是和家具不配,一定要买一台新颖漂亮的。夫妻间因此发生了争执。
两种变化形成新矛盾
这对夫妻一九五○年结婚,婚后五六年,倒也相安无事,后来渐渐地,两人的思想有了分歧。陈永生满足于宽裕而安定的生活之后,开始追求小家庭“幸福”的“理想”。几年来,陈永生的生活变化很大,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光杆”到有了“三子”——妻子、儿子、房子。当他花了一笔钱从破旧的亭子间搬进新建的楼房以后,又有了进一步的“美妙”计划,添置红木家具,大人孩子办几套“行头”,平时对料理小家庭津津有味。
几年来,沈芙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她和丈夫相反,自一九五六年以后,通过工厂里的各项政治运动,她的阶级觉悟提高了,对生产对集体事业日益关心,在个人生活上变得勤俭节约,时髦的烫发剪成了齐耳短发,衣着也很朴素。两种不同的变化在这个家庭里形成了新的矛盾。
沸腾的生活冲击着小家庭
一九五八年以前,这些矛盾还只是表现在日常生活里的一些“小摩擦”上;以后,社会主义建设、大跃进的沸腾生活冲击着这个小家庭的“正常秩序”,这对夫妻间的矛盾就激化了。
许多夜晚,沈芙蓉在厂里积极参加技术革新,每至夜深归来。陈永生却坐守在家里象一只离群的孤雁,空自感到自己小家庭“理想”的幻灭。有一个深夜,他竟跑到厂里硬逼沈芙蓉回家:
“你下了班不回家,我看你越来越不象样!”丈夫气呼呼地责备着妻子。
“你没看见,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搞技术革新。”妻答道。
“我不反对你搞技术革新,可也要顾家呀。”他又换了缓和的声调,劝说道:“唉,你这人呀!你看,别人家女人老早就回来,抱抱小孩,做点好菜吃吃。夫妻俩有说有笑有商量。”接着,他又把话题转到买家具、买衣料上,埋怨道:“哪一个女人不想把屋里弄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爱人孩子都穿得漂漂亮亮。可是,你就是闹别扭。”
万万不能忘本
丈夫想用小家庭的“幸福”,来打动妻子的心。沈芙蓉不睬他这一套,照样鼓起干劲搞革新。但是她心中很苦闷,她埋怨丈夫思想太落后,可又对他没办法。
一个在前进,一个跟不上。矛盾,要回避它是不行的,夫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的晚上,陈永生竟然向她提出了离婚要求,害得平时不轻易流泪的沈芙蓉泪水象断线的珠子似地,扑簌簌掉下来。
怎么办呢?沈芙蓉伤心地想起自己的悲惨身世,今天自己废寝忘食搞生产,原是为了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建设社会主义,可是,没想到碰上了这样的丈夫!她想:迁就丈夫,不求进步,就是忘本,万万不能;如果和他一刀两断吧,感情上又有很多牵挂。这件事使她痛苦万分。
党委书记的一席话
这个家庭的纠纷惊动了邻人。在隔壁楼房里住着金星厂党委书记蔡士良同志,他的家庭也是同一个厂的双职工;蔡士良的爱人曹蓉娟和陈永生还在同一个生产小组。他们夫妇俩便来帮助这个闹矛盾的一对。他们觉得一方面要帮助陈永生提高政治觉悟,另一方面,也看到了沈芙蓉对丈夫要求过急,还不善于耐心地帮助丈夫共同进步。一个星期天,他们便邀沈芙蓉到家里来,和沈芙蓉谈心,一面鼓励她积极前进,一面又劝她要积极搞好家庭关系,生活上也要关心丈夫,并帮助丈夫的思想进步。党委书记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多一个积极分子,就是多一份力量。做人的工作是最重要的革命工作。”最后,还亲切地关照她:“芙蓉,这是党交给你的一项任务呀!”这一席话使沈芙蓉的心豁然开朗了。她从老蔡家里出来,一直思考着书记的话,脑子里浮起丈夫的影子。说他很落后吧,他也懂得不少道理;可是他的做人态度是尽量把自己保持在“中间”状态,不要太落后,也不要做积极分子。做工作他有一套办法,可是教他积极卖力就不干。她想起永生也是苦出身,悲惨的童年吃尽了苦。今天,“大胖儿子小家庭”,生活安逸、宽裕,他滋长了“小康”思想,没有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革命干劲了。她决心把他引到生活的激流中去。
紧张的关系开始缓和了
这以后,沈芙蓉主动和丈夫搞好关系。她感到过去自己家务事做得少了些,以后也要改进;这对帮助永生走出家庭小圈子也有好处。同时,最主要的,要设法提高他的阶级觉悟。妻子的努力,在丈夫思想上有了反应。永生看到芙蓉打起精神给孩子缝补衣服鞋袜,早晨天刚亮就起身做早饭、洗衣服。尽管如此,她在生产上还是干劲冲天。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呀,他看到妻子的优良品质,又改正了缺点,心想她全心全意为生产,自己为什么还不能体谅她?
有几次,他见沈芙蓉老早起身,就悄悄叫醒十二岁的男孩说:“伟全,快点起来,去帮妈妈烧早饭。”后来,他自己也起得早了,他对妻子说:“你多睡一会,我先起来生煤球炉。”
夫妻间的紧张关系缓和下来了,沈芙蓉开始做思想工作。一个星期天早晨,沈芙蓉打定主意和丈夫过一次有意义的“小家庭生活”。她叫永生去买几样好菜,自己上炉烹调,家里也弄得清清爽爽;孩子们跳跳蹦蹦,象节日似的高兴,永生的开心更不待说。
回忆过去苦激励爱人心
开饭了,桌上摆了好几盘菜,二女儿叫道:“妈,今天吃肉呀。”七岁小女儿抢着说:“还吃鱼呢;今天有鱼又有肉。”沈芙蓉马上接上去问:“你们晓得过去爸爸妈妈吃啥?”孩子们马上围着爸爸妈妈问:“吃点啥个好菜呀?”沈芙蓉说道:“爸爸妈妈从小吃糠皮长大的。”
沈芙蓉十二岁的时候,一家人饥寒交迫,弟弟活活给饿死了,几天以后,母亲因过度悲伤和劳累也跟着死去。当时父亲在工厂做工,老板不让回家料理,连母亲的丧葬费都没有,不得已,哥哥被迫以十八元钱当壮丁卖了,她自己也以五十二块洋钱卖给地主当丫头。后来又被地主第二次转卖。旧社会穷人出不了头,芙蓉几次解下裤带往颈子上套……后来才冒死逃出虎口。
陈永生过去也很苦,六岁时,父亲被反动派拉壮丁死去了;第二年,寡母经不住受人侮辱,也投河自尽了。一家就留下他这个孤儿。他从小替地主放牛,后来到上海当学徒。
沈芙蓉用眼睛看了看永生的表情,问孩子们:“你们还没见过穷人吃的糠皮什么样子吧,今天你们爸爸每天吃牛奶了。”她意味深长地说:“没有党,今天就没有我们这份人家。”永生坐在饭桌旁,他知道芙蓉固然是教育孩子,实际上句句都是讲给自己听的。他感动,感慨,惭愧,低声催促她:“饭菜凉了,快来吃吧。”
沈芙蓉常常煞费苦心地用各种办法,回忆对比他们一家的今昔变化,来激发爱人对旧社会的深仇,对新社会的热爱。这个时候,给他讲点革命道理,他是能接受的。她一看机会来了,便说道:“永生,我们同是苦出身,春草不忘寒冬苦,我们永远不能忘记旧社会的深仇。今天,帝国主义反动派还欺侮我们,我们要争一口气,拿出干劲建设社会主义,我们绝不能让旧社会再回来,绝不能让资本主义复辟!”接着,她又对陈永生说:“你的主要毛病是滋长了‘小康’思想,追求小家庭安逸,缺乏革命激情。如果一对夫妻只是吃吃喝喝,玩玩逛逛,缺乏共同的革命理想,就很庸俗无聊,谈不上什么幸福。”
不平静的一个夜晚
一个夜晚,十点多钟了,芙蓉喜气洋洋地跑回家。这时候永生已经睡在被窝里了,他发现妻子特别高兴,问道:“今天为啥特别开心?”芙蓉道:“今天是我重新做人的一天,党组织批准我入党了!”永生霍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问:“是真的?”芙蓉点点头,十分亲切地说:“我希望你也有这一天。”“我啊,我条件不够,比你差得远呢。”“条件还不是自己创造的,你有决心吗?”永生点点头。
他们长谈到深夜十二点钟,芙蓉便叫永生先睡,她呢,拿出钢笔、本子,开始写日记,记下她生命史上光辉的一页。写了很久,很久,忽然听到床上发出声音:“你真的入党啦!”
这一夜,永生也不平静。
在共同理想的指引下
又一个夜晚,沈芙蓉从厂里回来,进门一看,不由“咦”了一声;只见永生端坐在灯下写字,怎么用功起来了?永生见妻子回来,忙央求她:“芙蓉,你来帮我个忙。”原来他当上厂里黑板报和广播台的通讯员了。她知道厂里党组织也在关心他的进步,吸引他做社会工作,心里一乐:“你的文化高,我能做点啥呀。”“你是写通讯的老手,不要客气了,来来来。”永生把要写的内容叙述一遍,夫妻俩便商量起来,当夜就合作写了一篇通讯稿。第二天,永生很高兴的告诉芙蓉:工厂里广播了他写的通讯,被表扬的那个工人,生产更起劲啦!芙蓉听了也高兴。她看到丈夫的劲头大起来了。
这个小家庭变得温暖可爱了,在一个共同理想的指引下,夫妻感情更加融洽了。芙蓉晚上回来迟了,永生总是把开水准备好,等她回来使用。她有胃病,回来迟了,永生总是给她准备下热饭热菜。芙蓉在厂里担任生产组长,工作忙些,星期天常到同组的小姐妹家里做家庭访问工作,她总想赶紧做完一些家务事再去,永生便说:“你走吧,家里有我呢。”这个家庭还出现了俭朴的新风尚,男主人不再那么讲究红木家具和时髦衣料了。有一天,永生和芙蓉又在大街上走着,迎面来一个打扮奢华的女人。永生瞧不顺眼,低声议论:“你看,那女人弄得象什么样子!”芙蓉看着他笑笑,慢悠悠地回答:“同志,一个人改变也得有一个过程呀。”永生把这句话玩味了一下,笑着说:“你在讲谁呀?”
这才是真正的家庭幸福
陈永生真的变了。前几年他是不穿打补钉的衣服的,如今他却学会了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为了让爱人有更多的精力去搞生产,他空闲的时候就替自己和孩子们缝补衣服鞋袜。有一个夜晚,芙蓉还没回来,他发觉她的一件衬衫破了,就悄悄地给缝补起来。他还教育孩子养成勤俭朴素的生活习惯。陈永生在生产上也成为积极分子,曾经被评为厂里“五好”能手,并且参加了技术革新运动。后来,因病休养一年多,他再三请求医生让他恢复工作。现在,他认真负责地担任着金笔检验工作。
这个小家庭的矛盾完满地统一了。它成为我们社会许多幸福家庭中的一个。这对夫妻如今都成为共产党员;沈芙蓉从一九五九年以来,连续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上海市先进生产者,最近又被评为上海市五好工人。
到这个时候,陈永生才愈益领悟到,妻子从一开始就是对的,自己原先是错了。他也深深懂得,只有夫妻俩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相互帮助,共同前进,才是真正的家庭幸福!
(原载一九六四年二月上海《新民晚报》)


第5版()
专栏:

在漫长的五年里
冯桂琴 口述 刘明礼 整理
亲爱的姐妹们,我是一个瘫痪了五年多的妇女。一个瘫痪的人,衣食住行全都要别人护理,生活是多么不容易啊!可是,五年来党和阶级兄弟姐妹们,向我伸出了热情援助之手,给我吃药打针,细心照顾,料理家务。最后使我站了起来,重新变成了一个劳动者。在这漫长的日子里,我的丈夫杨树清同我的感情一直很好,家庭十分和睦,日子过得愉快。现在,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姐妹们谈谈我是怎样在这困难重重的五年里生活过来的。
一九五四年十二月,我和杨树清结了婚,婚后我们俩的感情一直很好,生活过得美满幸福。那时候,他在部队里工作,我在吉林省通化市第二百货商店当出纳员。我由于工作很忙,加上工作岗位离住地又远,每天下班以后要很晚才能回到家里,常常为了这闹情绪,不安心,工作常出差错。树清发现了我的思想问题,每天傍晚都要走出三四里路接我。他在接我回家的路上,总是耐心地对我说:“党叫你做出纳工作,这是对你的信任。你想想,每天经你的手要为国家积蓄多少钱呀。咱们是党培养起来的人,不能辜负党的期望,要好好干才对。”同时,树清还经常帮助我学习毛主席的著作,讲一些英雄人物的英雄故事,鼓励我向困难作斗争。为了提高我的业务能力,他耐心地教我打算盘和点钞票。我在树清的鼓励和帮助下,爱上了出纳工作,天天乐滋滋的工作着。商店里的姐妹们都说我的精神好了,劲头高了。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受到商店三次表扬,年终还得了奖,工作的信心越来越足,家庭生活过得很幸福。
可是,不幸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一九五九年七月,我得了重病,周身发高烧,迷迷糊糊。树清马上从部队赶回来把我送进医院。
经过二十多天的抢救,我神志才渐渐清醒了,睁开了眼睛。这时候只能说话,四肢还象木头一样不能动弹,洗脸、吃饭、大小便全得别人照顾。我痛苦极了。我想:这一生不是完了吗?往后怎么生活呢?眼泪不停的流着。树清见我哭哭啼啼,心里自然也很难受,他经常说些让我宽心的话,可是对我来说象一点作用也没有。医生、护士每天都来看我,安慰我,告诉我有党和政府的支持,病一定会治好的。同志们的话,安定了我的心;可是,每当想到以后的生活,便又暗暗流起泪来。
一九五九年十月,领导上为了照顾我们夫妻的生活,让树清转业来到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工作。
刚到这个机关的头一天,科学院党委刘书记和郑主任,知道了我的情况,立即来看我。刘书记鼓励我说:“要在困难的时候看到未来,看到光明,要增长向疾病作斗争的勇气。”刘书记的话对我鼓励很大,我感动地说:“刘书记,你工作这么忙还来看我,叫我怎么感谢党呵,我一定顽强的生活下去。”机关里的同志们,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我,他们给我洗衣服、叠被子、擦地板、烧火做饭。有的姐妹们给我读报,使我一个瘫痪的人,能及时知道国内外大事。姐妹们的帮助,更加鼓舞了我战胜疾病的信心。
在家休养,需要经常吃药和针灸,科学院医务所的刘铁铮大夫,几乎每天都来给我治疗。刘大夫是个女同志,她不管白天还是夜晚,只要听说我犯了病,马上就起身来看我。多少个不眠之夜呵,把她的眼睛都熬红了。
自从我得病以后,邻居的孙大娘,经常来帮忙,给我做面条、煮稀饭、洗衣服、擦地板,帮树清补衣服,问长问短,照顾得十分周到。财务科的尹彦君科长,见我住平房离厕所远不方便,主动把楼上的房子让给我住。
同志们和邻居的帮助,使我万分感动。我想,在旧社会,身强力壮的人,都逼得吃不饱穿不暖,走投无路,象我这样瘫痪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在今天,有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人人都向我伸出了热情援助的手,问寒问暖,细心照顾,使我感到了生活在集体大家庭里的温暖。
时间久了,怎么能经常去麻烦别人呢?树清便担负起了全部的家务负担。他每天早晨五点就起来做饭。做好饭以后,又来帮我穿衣服、叠被褥,然后端来温水,给我洗脸梳头,接着就把热汤热饭端到我面前。我的手不会用筷子,每次都是树清把我扶起来,让我斜躺在他的怀里,用汤匙一下一下的喂我,一口饭接着一口汤,还不住地问我是热还是凉,爱吃不爱吃,这种感情是笔墨难以表达的。这时候,我心情万分激动,用两只眼睛,憨厚地望着他。泪珠一直滚到饭碗里。我说:“树清,我是个废人,你还年青,我不能耽误你的青春,你还是另娶一个吧!”树清听了很生气,他严肃地说:“桂琴,我是个共产党员,受党的教育多年,能这样作吗?咱俩都是从旧社会的苦海中一起长大的,你离开我以后怎样生活呀?不能,我要和你过一辈子,到老不变心!”树清的话,句句打动着我,我想,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是呀,这是一种出自一个共产党员内心中的爱呵!
每次都是树清先给我喂好了饭,自己才去吃饭,吃了饭,接着就去刷锅洗碗,直忙得满头冒汗。等这一切都忙完了,上班的时间也到了。树清是个有志气的人,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立过多次战功。我虽然得了瘫痪病,他还是坚持按时去上班,领导上再三叫他在家照顾我几个月,他总是说:“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党的事业比我个人生活重要,我不能因为家庭问题耽误工作。”
树清上班走了以后,我常常把大小便拉在床上。树清回家后,花费了很多功夫给我洗裤子,洗床单,房间里弄的又臭又脏。尤其是当我来月经的时候,再加上患有子宫出血症,裤衩弄得脏极了,树清轻轻地给我脱下来,用水泡过,然后再用肥皂洗干净。每逢我看见他给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激动。我想:世界上那有象他这样好的男子汉呀?我感动地对他说:“树清,别洗了,你这一洗,倒叫我心里不好受。”可是他温厚地向我笑着说:“桂琴,不要说这些,过去你不是也给我洗过吗?今天,你有病了,料理家务就是我份内的事情。”
因为长期卧床不起,身上弄得很脏,树清除了每天多次帮我翻身以外,还每半个月用温水给我洗一次澡,每七天给我洗一次脚,剪一次指甲。他见我大小便都在床上,就想了个办法,给我放一个铁盒子,等我用完后,便拿去倒了。我见他每次这样麻烦,就叫他背我上厕所大小便,每次他都两手托住我等我大便完了又抱回床上。我心里很激动,含着眼泪想:这一切,别的男子也能五年如一日的作到吗?
有时候,树清见我情绪不好,便给我讲人应该怎样活着,活着为了什么等等的道理。讲全国妇联副主席邓颖超大姐坚持向疾病作斗争的故事,给我增添了战胜疾病的信心。
五年,多么漫长的日子呀!我曾作了一个小小的统计,邻居的姐妹们,为我做饭有两千多次,给我洗衣服三百多次,一千五百多件,树清给我洗澡一百多次,洗脸、梳头、洗脚都在五百次以上。使我一个不能动弹的人也穿得干干净净,每天保持着干净的面容。
为了我的病,树清省吃俭用。虽然我得了瘫痪病,花了很多钱,但是,他从来没向公家申请过一次补助。领导上再三送来补助费,他每次都拒绝了,他说:“当前国家经济还有困难,不能给国家增添负担,自己这点困难和国家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他本来患有肝炎,脸色蜡黄;可是,每次到市场上买回好吃的东西,全给我吃了。供应的细粮,全都留给我,他自己吃粗粮。我感动地对他说:“树清,你也有病,你吃馒头!我的胃还好,把粗粮给我吃吧!”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他也不依着我,照样让我吃细粮。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为我请医生针灸,四处找药方的人们。在我第二次入院作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树清正巧也得了病,卧床不起,院党委于书记和郑主任,顾静华大姐,人事科姜岩科长和团委吴庆山书记,都前来帮忙。司机杜宝坤大哥,把我背上汽车,连夜送到医院。赵海英同志听说医院床位已满,急忙连夜从医院里跑回来,将一架行军床又送到医院,累得他满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我是永远忘不了阶级兄妹的援助,我深深体会到新社会的温暖,从内心中更加热爱党和毛主席。
亲爱的姐妹们,我二次入医院,治疗的结果很好。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健康,能够上楼下楼在路上散步了。重新看到了春天大自然的美好风光,吸着春天的新鲜空气,我的心情是多么愉快呵!我望着火红的太阳,心里异常激动!敬爱的党,人人都说共产党象爹娘,我说亲娘不如共产党!没有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能有这么多的阶级兄弟姊妹的援助吗?没有党的培养,我的丈夫会有这样一颗赤诚的心吗?不会有的!我的病已经治好了,应该归功于党,归功于阶级兄弟姊妹的援助。今后我一定更加倍地努力工作,为革命事业献出毕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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