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月3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赞陈永贵和大寨人的精神
张铁夫
我要向读者介绍的,是山西省昔阳县劳动模范、共产党的支部书记陈永贵同志领导的大寨生产大队战胜灾害的故事。
大寨村,过去是太行山上的一个贫瘠的山村,是由穷变富、建设山区的一面红旗。在解放前,这个村六十户人家,就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家当长工、打短工、讨吃要饭。陈永贵同志七岁就给地主放羊,从十一岁起当长工二十四年。一九四五年解放以后,大寨人民翻了身。一九四六年,陈永贵同志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带头组织群众走合作化的道路,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发展到人民公社。十多年来,他们没有要国家一文钱,自力更生,依靠集体的力量,依靠群众革命的干劲,用他们的话说,靠两只手、一把钁头,两个肩膀,一条扁担,努力苦干,实现了思想、技术、土地产量三变样。就以改造土地来说,从一九五三年到一九六二年,十年工夫,把二百亩梁地大部分围起了一尺多高的地埂;四百亩坡地修起了硬直如墙的石堾,变成了水平梯田;七条共十四里长的山沟,治理成三十尺一坝、二十尺一埂的八十亩好地;经过土地加工,使原来四千七百多块地连成了二千九百多块。在没有水浇、电力和机耕的条件下,粮食亩产量从一百三十多斤增长到七百七十四斤;家家户户丰衣足食,七十八户有余粮,有存款。十一年中,共向国家卖余粮一百七十多万斤。
一九六三年,本来又是个大丰收。但是,从八月二日到八日,连降大雨,降雨量六百九十毫米。地被冲坏了,其中近四分之一的土地连地板子也冲毁了;庄稼冲倒了;百分之八十的窑洞、百分之六十的房子倒塌了。真是毁灭性的灾害!人们一股热腾腾的干劲,给泼了一瓢冷水。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说:“不用担心,只要向国家反映,国家一定会救济,而且大寨是个先进单位,陈永贵是劳动模范,我们要多少,国家就会给多少。”陈永贵到县上开会,被大水隔住了。会一完,他趟着水回到村里,陈永贵第一句就问大家:“人怎么样?”有人回答说:“人都在哩!”陈永贵说:“我向大家贺喜。”大家一听有点摸不着头脑。房塌了,地毁了,还有什么喜?陈永贵说:“人在就是大喜。这大的灾,要是在旧社会,死一百人也顶不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说:“只要有人,地可以修,庄稼可以救,房子可以盖。况且,十年努力,大寨虽然富裕了,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可是,很多房子还是旧的,这和新大寨的名字不相称,冲垮了好,可以另盖新的。遭了灾,是坏事,只要我们挺起腰来,用自己的力量战胜灾害,坏事就可以变成好事!”
怎样救灾?在支部和群众讨论时,有两种意见。有人说,灾情特大,不要国家支援不行。但是,陈永贵和另外一些人,却有不同的意见和办法。他们说:我们大寨是讲风格的。我们的风格就是,既要看到大寨,也要看到别的地方,要看到全公社,全县,全省,全国。这一点困难,要靠自己解决,决不能增加国家负担,影响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陈永贵提出的口号是:不要国家一文钱,把土地和庄窝建设起来,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人家说,我们是靠自己的力量搞起来的!
经过反复讨论,分析了自力更生战胜灾荒的有利条件,又归纳了自力更生、战胜灾害的十大好处:
第一、不要国家负担,对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有利。千条万条,建设社会主义是第一条。
第二、去掉依赖思想,充分发挥集体的力量,可以使社员的干劲更大,对发展集体经济有利。
第三、可以促进社员勤俭持家,节约度荒,对个人有利。
第四、自力更生战胜灾害,充分显示人民公社集体经济的优越性,就可以有力的回击阶级敌人,叫他们看看,人定胜天并不是白说的,对阶级斗争有利。
第五、困难情况下可以更好的锻炼和考验干部,促使干部团结群众,对干部有利。
第六、对后进赶先进有利。别人都在赶大寨、学大寨,你遭了灾要国家救济,还有什么学头!
第七、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争取丰收,对继续保持大寨的先进荣誉有利。
第八、培养社员战胜困难的勇气,提高对自然灾害作斗争的本领,对发展生产有利。
第九、大寨不要公社扶助,公社就可以去支援别的队,使全公社都能共同度过困难,对人民公社有利。
第十、依靠集体,相互帮助,可以增强社员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的团结,对团结有利。
伟大的精神,变成了伟大的物质力量。在陈永贵和党支部的领导下,大寨人民,一起出动,昼夜苦干,一面修地、抢救庄稼,一面修建房屋。革命的意志战胜了毁灭性的灾害。结果是:亩产粮食七百四十斤,每个劳动日可以分配一元四角;留足口粮、种子、饲料,还集体储备粮三万斤;没有要国家一文钱,一颗粮,还出卖余粮二十四万斤;新窑洞、新房子已经修建了一大部分。
亲爱的读者们,我听了陈永贵同志对这一段抗灾斗争的叙述,反复地思考过,陈永贵同志提出的自力更生、战胜灾害的十大好处,这里边的道理深得很,用不着我再说什么赞颂的话了。从十条,从抗灾的行动和结果,就充分的显示了陈永贵的共产主义思想和大寨人民的伟大风格;就充分的说明了,在毛泽东思想教育下的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勤劳勇敢的人民,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们在怎样的工作和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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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知识小品

送“洋油”
冶秋
不久前的报纸上刊载着:我国石油产品已经可以基本自给,中国人民使用“洋油”的时代即将一去不复返了。这实在是令人兴奋鼓舞的消息。
中国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使用“洋油”?我还搞不清楚。听北京的老人谈:光绪二十六年(公元一九○○年)闹义和团的时候曾把“洋油”倒在城河里,把“洋灯”集中起来砸烂。可见那时“洋油”在大城市里已相当普遍。当我记事的时候,约在五十年前,挂“洋”字的东西已泛滥城乡,小至“洋针”“洋线”,大至“洋楼”“洋房”,无不有个“洋”字。
“洋油”最初是只就点灯用的煤油而言。现在大城市里生下地就看到电灯的小孩,怕连“洋油灯”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那么对于“洋灯”以前的豆油灯,就更难想像了。
远古时代,人们究竟夜间使用什么照明,还待进一步查考。大致从北京猿人起,即已知道用火,那时怕是以火种照明,火把驱兽;熟食以后,逐渐知道动物的脂肪可以炼油作燃料,大约这一时间相当长,后来所谓“焚膏”“燃脂”,大致都是指动物油而言。
农业发展以后,逐渐知道采用植物油作燃料,而且种植油料作物。除了食用以外,点灯也是大用场。据文献记载,汉代张骞使西域,从大宛就带回油麻种,又称胡麻,就是现在的芝麻。除此以外,茶油、桐油、乌桕油、漆油、豆油、花生油,都可以用作照明燃料。北方用豆油的多,所以豆油灯在当时很普遍。
从汉代出土的铜灯盘并附长柄添油匙,还有陶灯盘,可以想像我国至少从汉代起就用了植物油照明,否则添油匙是不好使用的。植物油灯用的时间很长,一直到现在有的乡间还在使用。
中国认识矿物油,也是很早的。《后汉书·郡国志》中《酒泉郡·延寿》注:
《博物记》曰: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入如筥?,注地为沟,其水有肥,如煮肉洎,羕羕永永,如不凝膏。然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
《汉书·地理志》又说:上郡,高奴县有洧水可?。颜师古注:“?,古然字。”唐朝《酉阳杂俎》载:
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汉上郡高奴县即今陕西延安县东。所指“石漆”,就是延长的石油。
《五代史》称石油为“猛火油”。宋朝康誉之《昨梦录》载:
西北边城防城库,皆掘地作大池,纵横丈余,以蓄猛火油。
他并说到用“猛火油”作战,焚烧敌人的事。
宋朝博物学家沈括(一○三一至一○九五)所著《梦溪笔谈》,更讲得具体,他说:
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裛之,乃采入缶中,颇似淳漆,燃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予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为之,其识文为
‘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自予始为之。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
沈括作过鄜延经略使,他亲自作了试验,虽是他从造墨的角度来认识“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这在那个时代,是很有远见的。“石油”的名称也是自他始。
明朝《格古论要》(胡文焕五卷选本)载有以“不灰木”蘸“石脑油”,点灯照夜的事。并说:
石脑油出陕西延安府,陕西客人云,此油出石岩下水中,作气息。以草拖引,煎过,土人多用以点灯。
由此可见明代已经用土法煎炼石油了。
明朝杨慎的《丹铅总录》已著录了其家乡四川的“火井油”。李时珍《本草纲目》,则称“雄黄油”,亦曰:“硫黄油”。《明史》则称“脑油”。
清光绪三十二年(一九○六)有湖南洪某,在陕西作官,曾筹资十数万元购买机器,聘日本技师在延长开采。凿过四口井,有两口井出油甚旺。在这以前曾有汉口亨达利洋行经理瑞士人拉祷利库及法国矿师豪路,与中国人唐某、米某合约,打算开发四川自流井的石油,为四川总督拒绝。重庆法国领事曾借此索要十二万两的赔偿损失费。
长期的封建统治,使我们许多重要发明,得不到进一步发展。有的反而成为封建迷信的工具。例如我们最早发明指南针,发明罗盘,后来成为“看风水”的工具。石油我们很早就发现了它,可是一直没有能得到很好的开采和利用。从“北洋政府”直到蒋介石匪帮的统治时期,实际上他们是各个帝国主义者最后到美帝国主义者在中国的代理人,我国石油不但谈不到认真的开采,而且“洋大人”已经替我们算了命,说是中国是个“无油”的国家,等于“五行”缺“水”,永远不能工业化。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靠“洋大人”为生。——这一被称为工业的血液的石油,似乎只有靠“洋油”在我们的血管里灌注,而把我们的血液吸尽榨干。
到后来,索性以高级石油作燃料,驾着飞机、坦克,屠杀中国人民,美帝国主义者梦想把中国人民永远置于被奴役被践踏的地位,可是它没有料到他和他的走狗,终于被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人民所推翻,中国人民被欺侮被蹂躏的日子已经永远成为过去了。
毛主席早在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五日就说过:
“中国人民将会看见,中国的命运一经操在人民自己的手里,中国就将如太阳升起在东方那样,以自己的辉煌的光焰普照大地,迅速地荡涤反动政府留下来的污泥浊水,治好战争的创伤,建设起一个崭新的强盛的名副其实的人民共和国。”(见《毛泽东选集》四卷一四七○至一四七一页)
这一伟大的预言,鼓舞了六亿五千万人民,奋发图强,自力更生,向前迈进。十五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我们国家的面貌。石油自给,送走“洋油”,不也是其中一桩豪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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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搬雪
石英
早晨,雪刚停下,
家家院里笑语喧哗;
大门敞开了,
要给白雪搬家,
村路上千筐百担,
都是公社人马。
那七岁的娃娃,
笑提一篮雪花。
那七十岁的老爷子,
霜花挂上胡茬茬,
看他肩挑两筐雪,
小步儿轻快、利洒。
嘴里大嚷:“麦苗儿醒醒,
咱给你请来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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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影评

看电影《飞刀华》有感
杨眉
还是在解放初期,我第一次看一个新成立的国家杂技团表演,一揭幕,台上光彩夺目的道具和演员们艳丽的服装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这和解放前我在杂技场上看到过的那种萧索的景象相比,是多么不同啊。精湛的表演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台上演员活泼愉快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谢幕,和台下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交织在一起。我与其说是在欣赏精彩表演,还不如说是沉浸在一股激动的情绪里。当时我想,台上的这些人,不就是那些不久前穿着褴褛衣衫,拿着破烂道具,在街头“撂地”练艺之后,还得向观众作揖打拱一再恳求,才能挣得有限的几文钱的艺人吗?他们过去被侮辱与被损害的那些光景,只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而现在,他们却好像已经完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了。
今天,距我那次看表演已经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新培育起来的杂技演员,当然没有经历过老一代艺人的辛酸。而台下的青年观众,大部分也不知道旧社会的杂技演员是怎样生活的。我常想,不论观众和演员,在欢喜之余,若是有机会能够具体地回顾一下解放前的一切,该是多么有意义。看了电影《飞刀华》,我在这方面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飞刀华》描绘了一群杂技艺人在旧社会的不幸遭遇。它形象地记叙了义胜班艺人们解放前的苦难生涯,通过具体的人物和曲折的情节,反映了尖锐矛盾着的两个阶级的两种人物,两种生活,两种遭遇。杂技艺人华少杰,小时候在地主家里当奴才,受虐待。从牛家逃出,投入杂技班,练就了一手好本领,结果,不论在日伪统治区,还是在国民党统治区,仍然同班子里的艺人们一起,让人骑着脖子过日子。另一个人物牛耀祖,小时候是地主家的少爷,就骑在华少杰的头上。日本帝国主义来了,他当了汉奸。还是骑在华少杰他们的头上。日本投降后,他又当了国民党的特务,仍然骑在他们头上。他是旧社会反动势力的一个代表人物。而义胜班的艺人们在迫害面前,表现了不甘堕落的高尚气概。他们坚决拒绝与汉奸同流合污,勇敢地承担和抵抗随之而来的迫害,表现了人穷志不穷的志气。他们虽然暂时逃离了日伪的统治,并没有走出黑夜。他们到达当时国民党统治的“大后方”以后,“大后方”有的是兵痞、流氓、伪警察、保甲长。这批毒蛇猛兽,并不比鬼子汉奸好多少。电影用一种抒情的调子,描绘了艺人们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受压迫和穷困潦倒的绝望的生活。为了治病和大家吃饭,华少杰连他赖以献艺糊口的五把飞刀也卖给旧货摊,最后不得不到江边上去拉纤过活。抗战胜利后,他们满以为从此可以凭着自己的技艺较好地生活下去,没想到仍然被逼得东逃西散,班主李中义甚至饮恨而死。
影片在反映义胜班艺人们的不幸际遇时,也着重地刻划了旧社会里劳动人民“穷帮穷”的阶级感情。飞刀华拒绝到“日华艺术团”后,牛耀祖就派人到同乐茶园去捣乱,却被工人观众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挽救了华少杰和他的同伴。当华少杰在东亚剧场因教训了日本“大力士”而受到反动派追捕的时候,身陷“日华艺术团”的女艺人金素兰,挺身而出,帮助他逃走。金素兰救了华少杰以后投奔义胜班,班主李中义,不顾可能因此而受到更大迫害,毅然收留了她。这些情节都是很感动人的。电影还通过许多动人的细节描绘了他们之间团结互助、患难相扶的精神。
一连串不幸的际遇,没有磨灭艺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信念。华少杰在万分困难中感慨地说:“什么时候练艺不光是为奔饭吃就好了。”什么时候呢?影片给了鲜明的答复:反动派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的统治就是建筑在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和压迫上。在他们的统治下,劳动人民的理想永无实现之日。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之下的人民革命,只有推翻了反动派,在革命的政权下,人民的愿望才会实现。
影片结束的时候,义胜班的艺人们已经登上了解放后的舞台。银幕上的这最后一幕,和十几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一幕多么相似啊。它们不仅仅是表现了解放前后杂技艺人生活的天翻地复的变化,也象征了所有劳动人民生活的巨大变化。
然而,不论是电影中的还是我记忆中的故事,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十几年来,随着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迅速发展,杂技艺人们生活的各方面,又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若是有一部影片能够如实地反映一下解放后十几年来演员们在艺术上、思想上、生活上的变化;反映一下他们为工农兵服务、与工农兵结合的生动故事,那么,十几年前那激动人心的一幕,真不过是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大道上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


第6版()
专栏:

修造渔船(麻胶版)
        张家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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