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9月1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在抗美吴斗争的气氛中
越中友协代表团团长 孙光阀再到北京访故城晴天云白树林青万民努力宁邦计众口同词骂贼声南越斗争随地遍美吴罪恶满天盈越中唇齿相关密共力同心洗不平 一九六三·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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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朝鲜三防纪游
史立成
三防是朝鲜名胜地之一,位于元山南六十六公里处,俗称“小江山”。奇峰相连,峡窄谷深,绿树苍苍,溪水粼粼。大小瀑布,似万泉喷水,耀眼眩目;如层峦牵衣,壮观极了。
古代三防闻名全国,咸镜南、北道人民去南方,必经三十公里长的三防峡,峡内设有三个关口,相当险要,因此称为“三防”。如今,这里闻名全国却因为“三宝”:风景美,泉水好,交通重要。
我们沿崎岖山路穿过三防峡时,云雾遮天铺地,细风凉爽浸体,如果不是汽车轮声和山间流水声,仿佛进入了传说中的九霄,那么苍穹、幽静。三防休养所,更是壮美,顺着休养所文化指导员韩炳渊的手,仰面瞻望,白霭霭的云气缭绕中,一座绝壁的顶端,有块圆脑袋的巨石,被几个横斜的竖石支撑着,像儿童蹲坐峰头的是童子岩。再看南侧山峰,突突的尖,像牛角,叫奇角峰。两峰当中,平台模样的山峰,叫仙舞台。
三防的泉水,含重碳酸、铁分多,味美冰凉,治疗胃炎、胃溃疡、慢性膀胱炎、支气管炎、各种贫血症和妇女病,有很大的疗效。可是,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朝鲜时,三防却成了日本官吏、资本家和地主的游兴场,设旅馆,开酒店,建别墅。绰号叫“崔猪”的土豪依仗外势,霸占药水泉,以一杯水二分钱、一瓶水五分钱,剥削人民。不少人跋涉千里而来,因为没有钱而不得不懊丧地转回家。
如今,三防休养所几座洁净的楼房立在泉水边,泉眼顶上建有漂亮的亭台,圆石桌上放着瓷碗,游人随意接水饮用。休养所共二百多床位,一年收三批人来休养。从去年开始,按全国休养区统一规划,这里专门收留合作农场介绍来的农民;他们病愈后回乡,常来信感谢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怀。休养所的副所长、医生白光三对我们说,“这正如金日成首相所说的,让药水泉为人民服务了!”
我们谈兴正浓,一长串火车笛声传来。从元山往南开的旅客列车驶过去了。三防,仍然是南北交通要冲呵!铁路往北直通元山、咸兴、清津和稳城,往南直通铁原、汉城、马山和釜山;因为美帝国主义强占着南朝鲜,朝鲜被分割为两半,铁路也断为两截了。三防的人民同全体朝鲜人民一样,渴望着南北统一。十年以前,美国侵略军从汉城、涟川向北侵犯,暂时侵占高山郡和元山市时期,三防游击队炸桥梁,炸火车,用步枪、手榴弹、炸药消灭了上千的敌人,几个月内敌人的火车从没有通过三防。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并肩作战,把美国侵略军赶到三八线以后,三防游击队马上组成架桥队、护路队,三防峡的铁路立刻成了轰不断、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载着杀敌武器,弹药和食品的火车,穿过三防的隧道和峡谷,源源运往前线。这里,至今还传说着许多支前模范、志愿军妈妈的故事。朝鲜国际主义战士朴在根和志愿军妈妈具富力的家,就在三防一带。因时间关系,未去拜访,只好祝愿志愿军妈妈们幸福无疆;祝朝鲜和平统一的列车早日穿过三防峡,驶向汉城、大田、马山和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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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色的火焰
——悼杜波依斯博士
周而复
二十九日清晨,打开人民日报一看,一幅加黑边的熟悉的照片跳进我的眼帘。我几乎不相信我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这照片可不是杜波依斯博士吗?旁边还有新华社阿克拉二十七
日电:著名美国黑人学者和反帝战士杜波依斯博士今天在当地时间二十二时四十分在阿克拉因病逝世,享年九十五岁。
这还用怀疑吗?
一个倔强而又坚定的老人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概是去年十月间吧,天高气爽,正是北京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在西郊一座大花园里,一些树木的叶子发黄了,河边池畔落了一地黄叶,时时给秋风吹起,然后又无声地落下,只有几株青松,在秋风里巍然挺立,郁郁苍苍,长得十分旺盛。花园里错落有致地建筑了几座洋房,一律黑瓦灰墙,配以红色的门和红色的窗户,显得幽静典雅,却不刺眼。虽然是下午,太阳已经偏西,但听不到一丝儿城市烦嚣的音响,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划过静穆的上空。
我轻轻敲了一座洋房的红门,开门出来迎接我的是歇莉·格雷姆,杜波依斯夫人。她是一位著名的作家,著有《黑人歌唱家罗伯逊》和《从前有一个奴隶》。在阿克拉举行的全非人民大会上,她代表杜波依斯出席了这个大会,抗议和揭露大会进行“两个中国”阴谋的活动,和黑人歌唱家罗伯逊的夫人一起英勇地扯下国民党反动集团的所谓“国旗”。她的正义行为受到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尊敬。她亲热地握着我的手,寒暄了两句,便引我上楼去。
走到楼上客厅门口,我和翻译斐匡丽同志站了下来,让歇莉·格雷姆先走进去。她走到长沙发那儿,对躺在沙发上的一个老人轻声讲了两句,那老人便霍然坐了起来,脸上满是皱纹,胡须也已经花白,但是两眼奕奕有神,精神抖擞,他身上穿着一件紫红丝绒的晨衣,胸前打着一条大红的领带。她想扶他起来,他甩开她的手,自己倔强地站了起来,好像要表明他不是老到要别人扶的人。我走进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好长时间也不放下,两只眼睛热情地注视着我。
这老人就是杜波依斯博士。
杜波依斯是美国著名黑人学者。他的名字和现代美国黑人解放运动密切联系在一起,早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他就献身于美国黑人解放运动,一直到他的晚年,始终奋斗不懈。他是泛非运动的创始人,一九○○年出席了在伦敦举行的泛非洲会议。一九○五年,杜波依斯和二十八个青年黑人知识分子左翼活动家在尼亚拉加瀑布附近集会,发起争取黑人权利的运动,发表号召黑人斗争的宣言。次年,杜波依斯和他的同志们在弗吉尼亚州的哈泼斯·弗里城召开大会,号召美国全体黑人控诉他们所受到的不幸的遭遇,坚决要求获得选举权,废除公共事业中的差别待遇,要求社交自由和在法律面前与白人一律平等,要求黑人受教育的权利。为了深入了解黑人生活,他曾经和家里人一道住在黑人贫民窟里。一九○九年,他又创立了“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被选为这个组织的领袖,和广大群众一道,积极为保卫黑人的公民权利而进行长期的斗争。
作为学者,杜波依斯关于黑人的历史著述如《黑人的灵魂》,《黑人的过去和现在》,《肤色与民主:殖民地与和平》,《世界与非洲》等等,是世界文化宝库里的珍品,受到国际学术界的重视。他不单从事研究黑人的历史等问题,为了美国黑人解放运动,他还写了许多如匕首一样锋利的政论文章,发表在黑人报刊和美国进步报刊上,甚至自己还编辑和出版报刊。
他是美国黑人文学的奠基者。他在文学上的辉煌成就可以和他在学术上的成就媲美。他是诗人,也是小说家。著名的代表作是《黑色的火焰》三部曲,通过一个美国黑人,描写了美国南北战争后南方的一小撮野心勃勃的统治阶级怎样牺牲广大人民的利益而取得统治的特权,揭穿美帝国主义的本质。这部纪念碑式的作品,被文艺界认为是美国当代非常重要的一部长篇小说,全书有一千五百页之多。他用诗篇歌颂被美帝国主义迫害的罗森堡夫妇。除诗歌和小说外,他还写了不少文艺评论文章和传记文学。《约翰·布朗》就是深受广大读者欢迎的传记文学作品。他的文学创作奠定了黑人文学在美国和世界文坛的地位。
在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的斗争队伍里,杜波依斯站在前列。由于他坚决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战争政策和侵略政策,由于他积极参加争取民主自由和保卫世界和平运动,他不断受到白宫的迫害。在反动势力威胁面前,他不胆怯,也不退步,而是勇往直前。他担任了“非洲事务委员会”的副主席,他发起召开“美洲大陆拥护世界和平大会”,他参加在巴黎召开的第一届世界保卫和平大会,他担任美国“和平宣传站”的主席。“和平宣传站”曾经为斯德哥尔摩和平宣言征集了二百五十万人的签名,美国政府阴谋以“外国间谍”的罪名来陷害他。他被捕了。在美国掀起轩然大波,引起广大美国人民的愤怒和抗议,也引起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的愤怒和抗议。在世界人民的指责面前,美国政府才不得不宣告无罪释放。
但是美帝国主义是不甘心的,五角大楼里的海盗们在千方百计地限制杜波依斯的活动。美国政府七年之久拒绝发给他和他的妻子旅行护照。如他所说:“使我在这个亚洲非洲发生奇迹的时候,被囚禁在这快疯狂的国土上”。经过他不断的斗争和人民的支援,美国最高法院终于在一九五八年六月恢复他美国公民旅行的权利。
可以想像得到他和他妻子这时候的心情是多么地兴奋。当他准备离开美国到欧洲去旅行之前,他给宋庆龄副主席寄来一封信:“虽然我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并了解伟大的中国人民,但是从童年时代起,我就感觉和他们很亲近。他们和我是真正的兄弟。今天,我看到他们在世界上升到他们应得的地位,起着领导人类的作用(这是应当的,因为他们有悠久而光荣的历史。)我满心欣喜。”
他的最大的希望是来中国访问。
他对中国一直怀着真挚的同情和坚决的支持。在抗日战争时期,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在美国亲自给中国福利会募集资金。新中国建立后,他谴责美帝国主义在台湾海峡制造紧张局势。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他站在朝鲜和中国一边,号召美国黑人不要参加这个罪恶的行动。
一九五九年二月,他的希望变成了现实,他和他的妻子一同来到新中国访问。一九三六年,中国人民身受重重灾难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威胁的时候,他曾经访问过中国,只到了上海,住在外滩一家旅馆里。二十三年后,他再看到新中国,特别是上海,使他惊异到不相信他的眼睛。他说外滩过去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是扒手和妓女聚集之地,流氓与水手横行之处,单身妇女不敢在这一带走路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公园不止外滩公园一个,在法租界里也有这样的公园。上海是外国人的天下,连中国孩子也受外国孩子的欺负。他亲眼看到一个中国孩子当街受到外国孩子的污辱,被赶到马路边去。现在的外滩变得非常整洁了,帝国主义和流氓势力一去不复返了,中国人的尊严到处受到尊敬。他们夫妇两位亲眼看到新中国建立十年后的巨大变化和建设事业的蓬勃发展,感到很难想像,许多地方都令人惊奇。歇莉·格雷姆说,她看到共产主义事业在中国的胜利,从而加强了对共产主义事业的信念。杜波依斯进一步说:“很多年来,我认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正确的,而现在则认识到共产主义是人类唯一正确的道路。”
在新中国的土地上,他向非洲人民发出有力的召唤:“中国经过几千百年之后,终于站起来了,而且向前跃进。非洲,起来吧!挺起腰来!敢说,敢想,敢做,抛弃西方和五百年来你们所受的奴役和屈辱,面向升起的太阳吧!请看在这古老的土地上人口最多的一个民族,它已经粉碎了枷锁,不是靠夸口和炫耀,也不是凭捏造事实和武功,而是经过长期的忍耐、苦难和埋头苦干,通过曲折的斗争走向灿烂的天空。”“非洲所要的是友谊和同情,而没有一个国家比中国更能把友谊和同情给予那黑色的大陆。”
一九六二年九月,他们夫妇两位又一次访问中国。一九五九年二月陪同他们一同访问中国各地的翻译是斐匡丽同志。离开中国前夕,杜波依斯说他们夫妇走了,她干什么。她说要到天安门的工地上去,参加人民大会堂的建筑。这次见到,杜波依斯眯起眼睛问她:
“人民大会堂去了吗?”
斐匡丽同志差一点忘记了这件事,愣了一下,才慢慢想起,告诉他去了。九十四岁的老人有这样强的记忆力,真叫年轻的一辈深深感到自愧不如。他十分倔强,凡是他反对的事,你无论如何不能改变他的意志。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美国一个黑人机构想利用他崇高的声誉,欺骗世人。请他担任一个很高的职位,给他优厚的待遇,来为黑人谋取利益。他当时信以为真,答应了。但不久却发觉他们的企图,想用“高官厚禄”来封住他的嘴。他马上坚决辞职不干。反动势力的任何努力,都在他面前遭到可耻的失败。他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要做,即使是生活小事,也是按部就班,不肯轻易改变。他住在西郊的花园里,生活十分规律,下午一定要散步,经常要坐上汽车到市区和郊区游览。如果随便改变,他就不高兴,直到按照他的意见办了,他像儿童一样脸上流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的笑容。在外边看到什么新的建筑,见到什么新鲜事物,一回到宾馆里,就和人滔滔不绝地说个不休,赞扬这个,欣赏那个。
我们去的时候,正是他散完步以后,躺在沙发上做片刻的休息,所以他精神非常愉快。他告诉我来中国以前,做了两次手术:“医生可高兴极了,用刀子在我身上切过来,又切过去,我一点也不反对,也没有抗议。人家说我老了,其实我比过去年轻了。最近参观了历史博物馆,中国有光荣的历史,是一个英雄的国家。过去,我总以为非洲人民受的苦难最深了,这次我才知道中国人民受的苦难更深。被压迫的非洲人民,要走中国的道路。白人歪曲了非洲的历史。现在我知道,欧洲人也歪曲了中国的历史。非洲和中国的历史要重写,还他本来面目。”
他说这次到中国来,比一九五九年那次看到更多新的东西,几乎到处有新的建筑,每天有新的建筑出现,新人、新事,使他来不及看,也来不及听。他真希望不要离开中国,但是非洲有许多工作等他去做,特别是编写非洲百科全书这个工作要他亲自参加。他准备用十年时间来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要是他参加不到头,先编它几年,培养点助手出来也好。到了非洲,有时间,他还准备写文章介绍新中国,这个令人惊奇的国家。
我希望他今后有机会再到中国来看看。他说一定要再来的。我看他兴奋地谈吐,怕他过度疲劳,就向他告辞了。他紧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激动地说:
“下次在北京再见。”
我走出他住的那幢洋房,这时候夕阳的余辉照耀着花园里那几株青松,越发显得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巍巍挺立!
一眨眼的工夫,一年过去了,北京最好的时节又来了。我衷心希望能够在这个时候再见到他,可是噩耗从阿克拉传来了!他充满了风趣的谈笑还萦绕在我的耳际,怎么能够叫人相信呢?看到加黑边的照片,又不容有丝毫的怀疑。
他以九十五岁的高龄孜孜不倦地从事革命工作,从不间歇。一九六二年初因为患前列腺炎,动了手术以后,健康情况大不如前了,他的精神却真的比过去更年轻了。今年八月二十五日他又得急性肺炎,当天下午就进入昏迷状态;二十六日下午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是不能讲话了。二十七日晚上病况恶化,呼吸渐弱,终于在二十二时四十分停止了呼吸。在黑色的大陆上,一个黑人巨星殒落了!
杜波依斯博士活了将近一个世纪。他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寻求真理走上彻底革命道路的一生。为黑人解放运动,为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为黑人的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他献出毕生的精力。不幸消息传来,我沉痛地感到中国人民丧失了一位亲密的伟大朋友,黑人解放运动痛失了一个领导者,在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的队伍里少了一位坚强的战士,在世界文化的行列里失去了一位黑人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的巨匠,进步人类同声悼念我们时代少了一位伟人。
杜波依斯博士将永远留在中国人民和进步人类的记忆里。像他三部曲巨著的名称《黑色的火焰》一样,杜波依斯就是黑色的火焰。这革命的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照亮了美国的上空,也照亮了非洲的上空。就在杜波依斯离开我们的第二天——八月二十八日,美国二十多万黑人在华盛顿吹起了解放的号角,举行了规模空前的示威游行——争取就业,争取自由的“自由进军”。美国“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主席约翰·刘易斯说:“一九六三年不是一个结尾,而是一个开头。”
在黑色的火焰里,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和种族歧视一定会彻底烧毁。在给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和种族歧视敲丧钟的时候,亲爱的黑人兄弟一定将欢奏凯歌!
黑色的火焰啊,燃烧得旺些!再旺些!更旺些!
一九六三年八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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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敌后游击队(越南) 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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