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8月21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要占领这块阵地
白彦花
小时候,我是个“评书迷”。离家几里的小镇上,茶馆里经常有人在说评书。一放了晚学,便匆匆忙忙地跑去听。这些说书的,说的无非是《施公案》、《彭公案》、《济公传》之类,说书人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说到紧要处,便把醒木一拍:“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个“下回”到底如何“分解”,在听众中留下一个悬念,于是下一场又赶着去听。
听评书是一种娱乐,但同时也是一种“教育”。你去听武侠小说之类的评书,你就受到封建主义的教育。时间久了,潜移默化,其影响真是不可估计。有一个时期,我就是满脑子装的“飞檐走壁”,“口吐一道白光”之类的东西,连功课也不愿意做了。这真是害人不浅。
许多年不回家了,家乡的人来信说,镇上的茶馆里还是有人在说评书,不过说的已不是什么公案小说,而是《红岩》、《林海雪原》等等革命故事;不是宣扬封建迷信,而是向群众讲革命英雄,进行革命传统的教育。这真是一个大的变化,这样做做得对。
前几天《光明日报》上登了一幅华君武同志的漫画,说的是新华书店的同志要下乡了,灶君和灶君奶奶商量着逃命。事情正是这样的。农村这块阵地,社会主义的文化不去占领,封建主义的文化就要去占领,革命书刊、科学书刊不下乡,充满封建迷信毒素的乱七八糟的旧书就会泛滥起来;不演唱反映现实生活和革命斗争的新曲艺,宣扬封建迷信、低级庸俗的旧曲艺就会抬头;不演好戏,坏戏就会充斥舞台……
文化应该下乡。农民之需要文化食粮,不仅是为了在劳动之余娱乐一番,而且是为了受教育。我们有义务向农民进行社会主义教育、集体主义的教育和阶级斗争的教育,农民也有这样的迫切的要求。他们看了好的电影,好的戏剧,听了好的曲艺,往往历久不忘,经常谈论,作为相互教育的好的材料,使他们的思想水平提高了一步。有的人认为农民群众看戏、听曲艺等等,无非是满足文化娱乐的要求罢了,有谁是为了受教育而去娱乐的呢?事实证明恰恰不是这样。
人们看了电影《槐树庄》之后,郭大娘的光辉动人的形象就深深刻在他们的脑海里,成为他们实际生活中学习的榜样。看这样的电影,对他们说来,既是娱乐,又是上了深刻的阶级教育的一课。娱乐和教育是融为一体,而不是截然分开的。当然,为娱乐而娱乐的东西,农民也爱听,也需要演唱。唱一唱《千里送京娘》,唱一唱《群英会》,群众听着也觉得有趣,然而无论如何,《罗昌秀》、《劫刑车》等现代曲目,对他们说来,更有现实的教育作用。
因此,“文化下乡”,不是把什么样的“文化”都一古脑儿地送下乡去,而是有选择地,把适合于农民的有一定教育意义的东西——好的书刊、好的电影、好的戏剧、好的曲艺……送下乡去。那才能使农民既得到娱乐,也受到教育;也只有这样,社会主义的文化才能在农村生根、开花,象征封建文化的“灶王夫妇”之类才会急着逃命。这样,我们的农村就会出现崭新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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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锻工的传家宝
吴长城
这庞大的现代化的车间里,整天欢腾着轰鸣着!几座大汽炉锻烧着钢坯,从这里飞起无数火龙,咆哮奔腾;几座大汽锤举着千斤手臂,猛击铁砧,发出急剧雷鸣!鼓风机喷云吐雾,大天车来往飞行。这里,既描绘着汹涌澎湃的画幅,又高奏着欢乐激昂的乐章。
就在这现代化大车间的一角,能看到一个年过半百两鬓皆白的老师傅,有时左手握着短锤,右手钳着锻件,放在庞大的铁砧上,让两三个徒工抡着大锤猛锻。老人精神抖擞,两只眼睛连眨都不眨地注视着锻件。几个小伙子赤裸着满身铁疙瘩样的肌肉,几条八磅大锤在空中画着圆弧,向砧上飞落。随着老师傅短锤的指引,几条大锤有如连珠炮般猛击一点。这时,你会看到老人严肃的脸上露出让人难以觉察的笑意!有时,老师傅把工装一脱,露出紫铜色雕塑似的身体,大锤一提,挥手向徒弟说:“你把钳,我抡它几下!”于是,老人自己锻打起来!看老人家打得好猛呀!只见铁锤在半空挥舞,锤锤又准又狠。铁砧上泼溅着的火星,犹如万树梨花,几个徒弟站在旁边看着,既敬佩又感动。
这个身体魁梧的老师傅,名叫刘启正。但是他的真名很多人都不知道,都管他叫“大锤刘”。他过去是锻工,由于抡大锤锻打有名,得了这个绰号!自从锻工车间改为汽锤锻冶以后,他已成了汽锤手。他用汽锤锻打的机件质量也是最好的,从未出过废品。不过,他有一个怪脾气,即使现在用汽锤了,他身边还总留着一个八磅铁锤。一有小锻件他就抡一回。前些时候他收了几个徒弟。起先他根本不让徒工使汽锤,光领着徒弟抡大锤。有人走过来,半玩笑半讽刺似的说:“车间机械化了,现在还抡大锤,这不是笨驴倒拉磨,自找苦吃!”老师傅听了这些话,连理都不理。几个徒弟都是好样的,非常尊敬老师傅。但是,他们有时也想:我们将来用汽锤生产,学这个有什么用呢!有一次,一个徒工和师傅悄悄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学汽锤呢?”大锤刘是知道问话的用意的。他用凝重的眼神望着徒弟们,非常严肃地说:“要跟我学艺,就听我的!还是先学大锤吧!这里可有说不完讲不清的道理呀!……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大锤刘的身世很悲惨。他是铁匠世家。父亲是最有名的铁匠。他打的锄板坚韧平滑,有“锄板刘”之称。但是这样好的手艺,在旧社会,一家人整年穿不暖吃不饱。没办法,大锤刘十二岁上就跟着爸爸拉风箱学起艺来。十五岁那年,父母相继被贫病折磨死了,临死,除留给他一柄八磅大锤,此外,一无所有。他只好带着这柄大锤,到处打铁,过着流浪的生活,尝尽了人间的疾苦。解放后,他才进工厂当了工人,半生锻炼成的绝技这才有用武之地了。他从自己的身世,懂得了翻身的道理,懂得了一个解放了的工人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工作。他用智慧和红心锻打的物件,件件坚实耐用。因此,得到人们的称颂。“大锤刘”的美名也很快地传开了。
现在,他收了几个徒弟,当看到这些身强体壮、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成长起来的雏鹰,真是打心里喜欢他们!可是如何培养他们呢!先学大锤?还是先学汽锤?这问题曾在他脑中萦绕好几天,想来想去,决定叫他们先抡大锤。他心中想:小雏鹰呀,哪能不在风雨中试试羽毛呢!
领导上同意他的培训计划后,他就领着徒弟打起铁来。开始时,这些小牛犊,抡一天大锤,晚上上床浑身都像酥了似的,但是看到师傅领着头干,咬了咬牙根,都顶下来了。
一天天过去了,小伙子们的胸脯挺高了,两臂长出许多“铁疙瘩”。技术进步得快,落点正确了,锤击更有力了,抡锤像小孩玩霸王鞭似的。训练几个月后,大锤刘看到徒弟锻炼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教他们汽锤的操作。汽锤技术是比较复杂的,但是,没想到几个徒弟学起来都觉得顺手,很快就掌握了。有个徒工喜欢打乒乓球,他快活地说:“咱们练汽锤,就像打乒乓球一样,先练练举杠铃,再打球时,方觉得扣杀有力、得心应手哩!几个人的技术提高很快,尤其劳动态度好,很快都被评为五好徒工。
在评比五好徒工的座谈会上,厂党委书记要大锤刘介绍培训徒工的经验。开始他一再摇头,连说:“老粗谈啥经验!”在众人一再催促下,才搔搔头皮,慢腾腾地说:“咱们笨人,有一条笨办法:就是先抡大锤。这是锻工的基本功,不练好不行;还有更重要的一面,用我们锻工的话说:‘不锻打出不了好钢!’像这些小鹰不知道冬天的冷,怎能体会春天暖和呢!……”他停了停,紧跟着又说:“小伙子都是好样的,但不能骄傲呀!我向领导建个议,每人给他们一柄大锤,虽然他们现在用汽锤,时时抡抡大锤还是有好处的……”他的话不多,大家听了都不住地点头。党委书记立刻同意了大锤刘的建议,并谆谆对几个徒工说:“要永远记住刘师傅的话。大锤,这是你们锻工的传家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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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越过海洋
〔日本〕大岛博光伟大的中国同志,中国朋友在庆祝《人民中国》十周年的时辰①我向毛泽东主席和你们致以深厚的谢忱像遥远的一千二百年前②鉴真和尚的友谊船只载来了卓越的艺术和经典任何势力也未能把它阻止中国人民和日本人民越过海洋缔结的友谊任何风暴都阻挡不了一切乌云都遮盖不住越过海洋,我们听到拥满天安门广场的百万群众的怒吼震撼中国天空的声响支援了我们反对“安全条约”的战斗越过海洋,我们听到伟大的毛泽东主席的声音——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它鼓舞了我们,激励了我们越过海洋,我们听到扬子江上架设大桥的铆钉声三门峡工地起重机的轰鸣这是欢腾的社会主义建设的音响越过海洋,从胜利的人民中国吹来了希望之风任何势力都无法摧毁牢固团结的人民力量我们的海洋,钻进了美国核潜艇我们的天空,盘旋着P105D飞机我们清楚看到这就是共同敌人、美帝国主义的原形赶走共同的敌人收复我们的海洋把它变成胜过鉴真时代的友谊的海洋、和平的海洋
注:①这首诗是诗人为祝贺我国出版的《人民中国》杂志(日文版)十周年纪念而作,原载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一日《日本与中国》
②鉴真是我国唐代的高僧,他克服了重重困难,东渡日本传播友谊和文化。
〔唐月梅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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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祖国中有异国
〔日本〕川村庸雄由这里不能再前进一步麦田中钉上了木桩壕沟遮断了公路从醒目的高楼上降下了旗帜公园门口贴出了“告示”傍晚的散步被迫停止你和我都站在前面用充满热泪的眼睛抱着满腔的激愤在怒视这些字句在唇上颤抖
被掠夺了的麦田
被掠夺了的公路
被掠夺了的高楼
被掠夺了的公园
被掠夺了的贞操和劳动在祖国中出现了异国在祖国的大地上异国在不断
地扩张用充满热泪的眼睛严肃地看着这些字句看着被掠夺了的祖国义愤填膺地怒视着“告示”
日本人禁止入内
〔韩瑞穗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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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 作者 编者

她能挑起这副重担吗?编辑同志:
人民日报六月二十四日四版上发表的《两个放映员姑娘》一文,描述了两个年轻姑娘深入山区为农民放映电影的故事,生动地反映了我们农村电影放映员的艰苦而光荣的劳动,读后深受感动。但是必须指出,文章个别地方存在着夸大失实的缺点。文章第三段说放映员林玉玲一人“就挑起了放映机、发电机这副重担”,结尾时又说另一放映员陈小玲“冲到担子跟前,挑起放映机、发电机,提起影片箱,飞也似地上路了”,我们觉得这种描写是不真实的。据我们了解,目前农村流动电影放映队使用的放映机和发电机,即使是最轻便的和附件、汽油等加在一起,重量也有四五百市斤,一个年轻姑娘能挑得起这副重担吗?更何况还要提上影片箱,更何况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呢?这虽然是细节描写的失实,但却影响了文章的宣传效果。我们认为,这种错误的产生,主要是作者对放映员的工作和生活缺乏深入的了解所致;当然编辑审稿不严,也有一定责任。
湖南宁远县第二电影放映队
陈仁 李春良
作者路桑的答复编辑同志:
转来的读者来信,我都仔细读过了。现在我想谈谈我写《两个放映员姑娘》的背景情况。
今年二月,我到芜湖县一个生产大队去搞试点工作。为了更好地推动工作,我们特请专区放映公司派来一个放映队为农民放电影。放映队员是两个年轻姑娘,她们带来了《槐树庄》和《李双双》两部片子,在公社和大队放了几场。当时虽然天气还很冷,社员们白天劳动一天都很累;但到晚上,他们仍是成群结队地拥到放映场上来看电影,情绪热烈极了。看到这种情景,我非常感动,一心想把放映员的艰苦劳动和农民对文化生活的迫切要求反映出来,因此写出了《两个放映员姑娘》。这篇文章是以真实生活为基础的;但是在细节的处理上,还可以认真推敲一下。比方说,把挑改成车推或其它方法,就会好一些。稿中这段细节描写确实存在夸大的毛病,值得今后注意。
我是一个业余的初学写作者,思想水平和写作水平都很低,读者给我提出的意见,是很好的鞭策和鼓励,在此,我表示感谢。
路桑
〔编者附记〕本报副刊发表了《两个放映员姑娘》一文后,一些读者来信,指出文中对一个年轻姑娘能挑起电影放映机和发电机的描写,是不真实的。我们曾将部分来信转给作者路桑同志。现在选出一封读者来信发表,并将路桑同志的复信一并刊出。正如读者来信指出的那样,这一错误的出现,编者应负一定责任。今后一定注意,把编辑工作做得细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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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团结就是力量(木刻)  赵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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