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7月10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祖国的武装
〔朝鲜〕金淳锡在狂风暴雨中不曾曲折,在严寒冰雪中不曾裂破,笔直耸入苍空的白头山檀木呵,琢成了我的枪托。岩石矿藏往日沉睡地下,如今却像浪涛一样翻滚,以沸腾的感激、沸腾的劳动冶炼成的铁和坚硬的钢呵,磨成了我的枪身。岂是上万成千,岂能用数字来计算?只要握着这支人民的意志、聪慧、热汗铸成的枪呵,浑身全是儿子保卫母亲祖国的自豪感!啊!党走过鬼神也畏惧的艰难路程,踏着灰烬瓦砾,冒着牺牲,捍卫了母亲直到如今。每当我端枪站立在前哨呵,她的热血就在我的胸中沸腾!
〔培 生译〕


第5版()
专栏:

我们的爸爸
〔朝鲜〕崔英玉
那是前年(指一九六○年——译者注)春天,金达莱和杏花盛开、樱花初放的一天。我记得那天是四月二十九日,又是个星期五。
我们的党和政府每年秋天发给我们冬装,春天发给我们夏装。党和政府那一年也不例外,在五一节之前就把学生制服发给了我们。
那天是我穿上新学生制服的第二天。
姐姐对我说,我们等到五一节那天穿新衣吧,可是我怎能等到五一节呢?领到新衣服的那天,我就穿上了。
新发的夏装真漂亮。圆圆的衣领,雪白的上衣,用藏青布缝得很细巧的多折裙,我是怎么也不能像姐姐那样等待五一节了。我系上新的红领巾,又挑了一个最漂亮的蝴蝶结扎在头上,把自己一身打扮得又漂亮又谐调,跟朋友们一起到公园去玩了。
玩得正起劲,忽然看见一辆轿车驰到我们跟前停下。有一位年轻的叔叔跳下车,向我们说:
“小朋友,你们穿上新衣服真漂亮啊。我给你们拍一张照怎么样?”
我们几个可高兴了,高兴得竟拍起手来,一窝蜂地拥到叔叔跟前。
“好,好。我给你们拍,跟着我走吧。上车吧!”
我和贞顺,还有两个男孩子,上了车。车子在大街上飞跑,我们痛快极了。
“叔叔,到哪里去拍啊?”
“找个好地方去拍。到那个地方你们就会知道的。”
“拍完照是不是给我们每个人一张啊?”
“那当然!”
疾驰的车子突然放慢速度,拐进了一个大门。车顶上,刚开始发芽的垂柳枝条在轻轻地摇动;路两边迎春花开得好鲜。迎春花旁的草坪上,蒲公英和紫花地丁星星点点地开放着,花丛里有一群白鸽在咕咕地叫着,很安闲地在寻食。
车子开上一个小坡,只见一片盛开的金达莱和杏花。穿过花丛,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很高大,不知是钻天杨或白杨还是别的什么树。
这时,我有点摸不清头绪,就问叔叔:
“这是什么地方啊?”
“等一会你会知道的。”
车子开到二层楼房的后花园前停下了。
“到那边去吧。”
叔叔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引路。我们跟着叔叔绕过花园,走到摆着几张长椅的地方。
我看见杏树下有一张长椅。长椅上有一个人背对我们坐着,正聚精会神地读报。
坐在长椅上的人,穿一身很普通的干部服。我无意地望着他的背影。说真的,那时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是一心想拍照。
不一会儿,长椅上的人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回转身来望着我们。
这时,我愣住了,是……是我在作梦?要不是我看错了?我们家里的墙壁高处挂了一幅四边镶上鲜艳花朵的肖像。每天早晨上学时,我们姐妹总要向他问好。这笑容满面的容颜,我早已在肖像上熟悉,怎么会看错呢?
金日成元帅向我们点点头,又招了招手。我们四个同学一窝蜂拥上去,做好立正姿势,行了个少年团礼。
“金元帅,您好!”
“好啊,孩子们,你们都好吗?”
元帅用两只有力的胳膊把我们一边抱两个,接着说:
“穿上新衣了。来,我瞧一下。我叫你们来,是因为我想瞧瞧你们的新衣裳。”
他抚摸我们的头,给我们整好系歪了的红领巾和蝴蝶结,还问了我们许多事。
“穿上新衣裳,觉得怎么样?我看今年的衣裳比去年好得多。孩子们,怎么样,你们欢喜吗?”
他真像我们的亲爸爸。所以,我们一点也不感到拘束,个个抢着回答。
“今年发的衣服颜色又好看,缝得又整齐。”
“还不会起皱折儿呢!”
“元帅,这衣服合身极啦!”
元帅把两个男孩子的身子调过来调过去地看。一边详细地问我们衣领合适不合适,蹲下或跑步时裤子穿着舒服不舒服,衣扣钉得结实不结实,一边仔细地看衣服缝得怎么样。然后,他拉着一个男孩子的手,笑吟吟地说:
“看你的手多脏,你大概是贪玩的孩子吧。”
轮到看我的衣服时,元帅见我的新衣上还留着标签和线头儿,亲手替我一一拆下来。领新衣的那天,我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胡乱拆了几下,所以,标签和线头儿仍然留在上面。
这时,一直站在我们旁边的叔叔拍了一张照。
元帅一边牵开裙子的皱折儿看,一边问道:
“裙子的折儿打得怎么样啊?”
金元帅端详我们的衣服后又说:
“明年你们会穿上比这更好的衣服的。我国年年要增产布匹,纺织厂的姐姐们正在努力织出更好的布,缝制衣服的婶婶和阿姨们也研究怎样缝制更好的衣服。孩子们,你们知道什么是提高质量吗?”
元帅接着又说:
“孩子们,你们一年穿几双鞋啊?”
我们几个有的回答一年穿四双,有的回答一年穿五双。
“孩子们,踩鞋帮、拖鞋跟乱穿鞋是不对的,可是为了锻炼身体,跳舞穿破了鞋是好事情。”
金元帅说完,接着又问我们许多问题:一个月用几支铅笔。铅笔心是否容易断。教科书是否都领到了,商店里练习本多不多?橡皮好不好用等。
他还问我们参加了哪些课外活动,喜欢哪部电影,将来长大了要做什么等。接着又问起我们家里的情况。问了他们几个家里的情况后,轮到问我了。
“爸爸做什么哪?上工厂做工,还是上机关办公呢?”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这时,他仔细地端详着我,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了。他细眯着眼,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啦?……爸爸不在世吗?”
“是的。”
“妈妈呢?”
“妈妈也去世了。”
“哦?妈妈也……你叫什么名字啊?哦,叫崔英玉……”
元帅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接着说道:
“英玉,爸爸妈妈在什么时候怎样死去的?”
我低垂眼睛,望着他那只抚摸着我的又大又温暖的手,向他详细地叙述了爸爸妈妈去世的经过。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一次我爸爸妈妈去世的事情,因为提起来伤心,更使我想念父母。可是元帅这么亲切地问我,我怎么能不说呢?
我的爸爸本来是一个橡胶厂的工人,战争时期,爸爸在厂里上夜班时被美国空中强盗炸死了。从那以后,妈妈一个人在食品加工厂做工,挑起一家生活的重担。但是,一九五九年五月妈妈不幸去世了。从此,我们四姐妹成了无亲的孤儿。
元帅听完我的话问道:
“英玉,妈妈已经去世一年啦,在这个期间,你们怎么过日子的?现在同谁一起住呢?”
“就我们姐妹,没有人同我们一起住。姐姐比我大两岁,煮饭、洗衣都是她干。姐姐从学校回来得晚,我就煮饭。妹妹英实今年才十二岁,她也会煮饭。”
元帅把我拉到紧靠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噢,你们姐妹真是……没有一个亲戚吗?”
“是的,我们没有亲戚。妈妈在世做过工的厂里为了照顾我们姐妹,派一个大嫂来同我们住过一个时期。可是后来,她的丈夫从部队上复员回来分配到元山,大嫂也跟着上元山了。她走时把最小的妹妹英姬带走了,以后就只有我们姐妹三个在一起过日子了。”
我接着告诉他党和政府分配给我们舒适的好房子,每月发补助金;冬天,邻居的大娘、大嫂担心我们家的炕不暖,替我们烧煤;妈妈的工厂里的叔叔大嫂们常常给我们送来豆腐、蔬菜等等。
元帅抚摸着我的手,用稍微沙哑的声音说:
“不管是怎么说,你们三姐妹这样相依为命过日子,你们自己又是煮饭、洗衣、打扫卫生,又是上学读书,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啊。”
他好久一句话不说。后来,他掏出钢笔和本子,小声问道:
“英玉,你家的地址呢?”
元帅在本子上照我的回答写上:“中区中城洞二班三层三三○号房间”,然后用又大又工整的字体在地址下边写上我们姊妹三个的名字。
元帅写完,一边合起本子,一边突然问我说:
“英玉,你去过动物园吗?去过啦?好,那你大概看见过老虎、狮子、大象吧?”
我向元帅回答道:我看过荡秋千的猴子,看过立起身来向我们伸手讨点心的黑熊,还看过灵巧地转铁环的小松鼠。这时站在旁边的叔叔又拍了一次照。
元帅笑咪咪地又问道:
“还看过什么啦?”
当时我刚十四岁,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只是高兴地谈着在动物园里第一次见过的那些动物。然而,过两年的今天,我似乎懂得一些事了。当时元帅为什么突然提起动物园,我指手划脚地说动物园的禽兽时,他为什么那样笑咪咪地望着我。我想,大概元帅是怕我刚说过了爸爸妈妈的遭遇后会很难过,好让我高兴才提起动物园的吧。我想,等我长大了,我会更明白一些的。
元帅又问起我们看不看少年报。以后把话题转到南朝鲜问题上去了。
“孩子们,你们可知道,现在南朝鲜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么?”
我们抢着回答,说李承晚被赶下了台,但是美国鬼子仍然不肯撤走,所以,南朝鲜的父母、兄弟、姐妹们仍然遭受着苦难;儿童们也和在李承晚统治时期一样不能上学,被赶到街头擦皮鞋、卖香烟来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说得对,说得真对。孩子们,你们看报也看的挺好啊。”
元帅这样夸奖我们,但是我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在难过。他接着说:
“南朝鲜的孩子们真可怜极啦……等我们赶走了美国鬼子,统一了祖国,到那时,让南朝鲜孩子们狠狠甩掉擦皮鞋箱、烟箱和破罐子,让他们挎上书包上学。春秋两季像你们一样也给他们发新衣服……这样让他们也像你们一样安心读书,快乐地游戏。……孩子们,你们想起这些,更该用心学习啊。对你们来说,学习是最重要的事情。”
元帅握住我的手,又亲切地叮咛道:
“英玉,你应该努力学习啊。……努力学习,将来要做个有用的人。”
我向元帅坚决地立下了誓言,一定要争取做优等生和模范少年团员。
元帅从容地起身,抱了一抱我们的肩膀,笑着说:
“孩子们,你们该回去啦。这么好的春天,快去痛快地玩耍吧。”
“金元帅,祝您安好。”
我行过了少年团礼,可是心里很不愿意离开元帅的身旁。
我们告辞后往回走时,还不断回头望,元帅依然站在那里向我们招手。
我们四个孩子坐上轿车出了大门,车子在街上行驶。我觉得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望着我,他们好像在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看见了元帅、又受到爱抚的我。我只感到自己好像在空中轻飘飘地飞翔着。
我跳下车就一口气跑回家了。我一心想要把这件喜事告诉姐姐和妹妹。可是我跑回家,她们一个也不在。我这才想起来了姐姐去练习团体操,妹妹去排演文艺节目了。
我凑近元帅的肖像,像刚才那样行了礼,心里反复发誓道:
“元帅,谢谢您,我一定要争取做优等生和模范少年团员。”
以后,我从头到尾回想刚才的一切情景,看了又看元帅刚才抚摸过的手,我一会看看手背,一会又看看手心,一会想看手心,一会又想看手背,我自己也记不清究竟翻来复去翻了多少遍。
我由于太高兴,连午饭也不想吃了。像个乐队指挥似地挥动两手打拍子,唱了我所会唱的有关歌颂金日成元帅的歌。
我想起元帅很担心地谈起南朝鲜儿童时的情景,深切地感到,我们四姐妹虽然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可是我们是多么幸福啊!我们姐妹如果在南朝鲜,还不成为睡在桥洞里的乞丐,到处流浪吗!在这里党和政府给我们姐妹分了这么新的好房子,每月又发给补助金,还有妈妈的工厂里的叔叔婶婶们,邻居的大娘大婶们照顾我们。
我想啊,想,想个没有完。
这时,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我以为是姐姐或妹妹回来了,赶快开开门。可是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刚才叫我们去拍照的叔叔。
“哎哟,叔叔,是您来啦。”
“元帅让我来看看你的家……。”
叔叔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
“元帅送走你们以后,一直惦念着你们姐妹,他连午觉也没睡。……吩咐我来了解了解你们怎样过日子。”
叔叔说完,把屋里和厨房里的所有家什都记下来,然后回去了。
傍晚,去练习体操的姐姐回来了。她不知从哪里听到,已经晓得我见着了元帅。她对我说:
“……可是,我简直不敢相信啊,我急着这么跑回来了,英玉妹,是真的吗?”
“姐姐,是真的,今天上午……。”
我不能够再讲下去了。我老早准备好等她回来要讲的话都讲不下去了。因为姐姐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天晚上,我把见金元帅的经过向姐姐和妹妹讲了又讲。姐姐为了赶制表演团体操时戴的花帽,把花纸放在裙子上,可是她听我讲听得入神了,不觉手指头揉皱了花纸,结果花帽没有做成。
比我小两岁的妹妹英实缠在我身上撒娇地说:
“姐姐,我像你一样大了,是不是也能看见元帅啊,啊?”
姐姐也用羡慕的目光紧盯着我说:
“英玉妹,你真幸运啊。我要是也能见见元帅该多好。”姐姐抬起头,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元帅肖像说:
“共和国的所有儿童怎样能够都见到元帅呢。他为国事忙得很……英玉妹,你一个人见着了元帅,这也是无限光荣的,也就是和我们四姐妹都见着了元帅一样。是不是?英玉妹,元山的英姬妹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会多么高兴啊。”
我们三姐妹兴奋地谈了好久。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钟了。这时,又有人在外边轻轻地敲门。接着传来了耳熟的声音:“英玉,英玉在家吗?”
“姐姐,是叔叔,就是那个叔叔……。”
我猛地跳起来赶快打开门。我没有听错,就是那个叔叔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他说:
“真好,你们三姐妹都在家。元帅吩咐我马上把你们都接去。孩子们,快走吧。”
英实听罢直乐得活蹦乱跳。但是姐姐却不知道怎么才好,她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会儿,姐姐到厨房洗洗手,以后回到房间换上了新衣。这套新衣服就是姐姐要等五一节那天穿一直挂在墙壁上的。
轿车载着我们三姐妹,不一会儿就开到元帅的房子前停下了,元帅家里的人都在门口接我们。
“元帅在楼上等着你们哪。快上楼吧。”
我们登上楼梯一半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元帅那亲切的声音。
“噢,英玉,你们来啦。”
我们姐妹三个都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元帅。
他温和地微笑着,慢慢地走到我们面前,抚摸着姐姐的头和肩膀说:
“你就是英淑吧?……照顾妹妹又担当家务,又上学读书,真辛苦啦。……噢,手背也裂了口子啦。”
姐姐一下子投入他的怀里,啜泣起来了。
“英淑,不要哭,不要哭啊。一家之长还能哭吗?……不要哭啦。好孩子不要哭。”
元帅抚摸着姐姐的头,劝她不要哭,但是姐姐还是一个劲儿地在哭着。
我心想,姐姐比我大,为什么还哭呢。元帅不是劝她不要哭吗,她干吗哭个不停呢。那时,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姐姐那颤抖着的肩膀和抚摸着姐姐肩膀的元帅那宽大的手掌。可是,过了两年的今天,我长得跟当时的姐姐那样大了才晓得了那时姐姐为什么哭得那样厉害。
我们姐妹跟着元帅上了楼。
元帅亲切地让我们坐,而后一一抚摸着我们的头,详细地问我们姐妹生活的情形。姐姐揩干了脸上的泪水,像在亲生父亲面前一样,感到又温暖又幸福。
元帅听完姐姐的回答后又问我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你们姐妹还和过去一样过好呢?还是上初等学院(以达到学龄的战灾孤儿和其他处于特殊处境的儿童为对象的教育机关——译者注)去好呢?”
姐姐回答说上初等学院好。
元帅转脸问我:
“英玉,你呢?”
我也回答说上初等学院好。
元帅这回走到英实妹跟前,轻轻地抚摸着英实妹的头,问道:
“你也跟着姐姐们上学院吧。上学院虽然晚上分开睡,但是白天跟姐姐们常在一起的。跟姐姐们在一个饭厅里吃饭……好吧?”
英实妹像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什么话也不说,只点点头。
“那就好啦。在学院里不必为吃穿操心,专心用功吧,直到现在,你们年幼的姐妹自己过日子,也够辛苦了……”
他停了停,接着又说:
“就这样吧。你们不要等到九月新学年度开始,明后天,过五一节后马上到学院去吧。另外,元山的英姬也接回来,好吧?我想,你们很想念她的。”
这一回我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好,就这样办。把英姬也接回来。”
“那样办太好啦。”
一直坐在旁边的妈妈也温和地说。
元帅——爸爸牵着我们姐妹说:
“孩子们,我们到楼下一起吃饭吧。”
我们姐妹再三推辞,说我们已经吃过了。但是元帅和妈妈拉着我们下楼了。
“孩子们,坐下吧,英淑,英玉,靠前一点……。英实,你喜欢吃什么呐。啊?英实,靠前一点……”
元帅拉着我们的手,让我们紧靠餐桌,然后再三劝我们多吃点,并且不时地把好吃的菜推到我们姐妹面前。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夜晚我们姐妹同元帅、妈妈和一家人一起吃的那愉快的晚饭。
吃完饭,元帅给我们讲了一个很有意义的故事。
“我看到你们,忽然想起过去的一件事。有一天,我们游击队消灭了一股日本军和警察队,在经过长白山的山沟时,忽然听到远处有小孩的哭叫声。我们顺着哭声找去,找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家民房,里面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三岁的男孩子在悲伤地哭喊。我们问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回事,女孩说,他们的爹妈被日本鬼子抓走后一直没回来。于是,我们游击队员脱下大衣把两个孩子包起来带回游击队,然后送到儿童团。后来,他们俩长大了,学习也好,枪法也好,成了非常勇敢的游击队员。
“孩子们,你们到学院后要用心学习,将来做有用的人!”
当时,我听到金日成爸爸讲的故事就决心要学习那两姐弟的榜样,将来做有用的人。但是,今天我更深切地感到,他是像过去爱护那两姐弟一样来爱护我们四姐妹呢。
那天,我们玩得很晚,同元帅的孩子们一起看画报,又谈些学习上的事。
十一点多钟,上楼上的元帅走下来向我们说:
“孩子们,回去好好休息吧,小孩在春天是很困乏的。……最近忙些纪念五一节的准备,忙得整天没有空儿吧?”
他抱住我们姐妹三个,说:
“好孩子,明天上学,后天五一节呢,到我们家来过节。那天开完大会哪儿也不要去啊。一定在家等着!”
他送我们到门口,又叮嘱道:
“那天一定在家等着。这位叔叔会接你们去的。”
转眼间,车子开到了我们家的门口,我们姐妹跳下车,准备向叔叔致谢,但是叔叔提着一个大包包跟着我们跳下车来说:“一块进去吧。”
叔叔把包放进屋里说:
“这是元帅送给你们的礼物。”
我们解开了包包,里面是一大堆文具、鸡蛋、苹果等许多东西。
那天夜晚,我关电灯躺下后,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白天和方才在元帅家里的一切情景。
我闭上了眼睛,元帅那慈祥的面孔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那和蔼的声音仍然在我耳旁响着。又想到后天五一节,要上元帅家里去玩,高兴得一点也不想睡了。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还没睡着呢。一直静静躺着的姐姐突然侧过身,低声说:“英玉妹,你睡着了吗?”
“没有呢。”
“你在想些什么?”
“姐姐,我想到五一节,那天又要上元帅家……。”
“英玉妹,你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叫我们五一节又去吗?”
“……”我回答不出了。
姐姐一把抱住我,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
“他是怕我们三姐妹过节感到孤寂……怕我们节日那天想起爸爸妈妈难过,……他老人家是我们的爸爸啊,我们的爸爸啊!……”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我似乎看到了姐姐眼里正盛着满眶的热泪。
五一节那天,在群众大会和游行示威结束后下午一点,我们姐妹三个坐上来接我们的车子到了元帅家里。
元帅出席五一节大会还没有回来。他的孩子们陪我们荡秋千呀,逗山羊呀,玩得很愉快,还同他们一起吃午饭。
吃过午饭,我们手拉着手跑着,跳着,上植物园看了美丽的花朵,又上鱼池看了鲤鱼。
鱼池里的鲤鱼挺好玩。我们一拍巴掌,几条顶大的鲤鱼就聚拢过来。我乐得一边拍掌,一边直叫嚷:
“看哪,那个,那个……”
元帅的儿子在旁边拉着我的手说:
“姐姐,我去拿点鱼饵来,鱼饵撒下去,鱼来得可多啦……”他说完一溜烟跑回家拿来一些蚕蛹。我们把蚕蛹扔进了鱼池,不多时,一大群鲤鱼聚拢过来,轻巧的身子穿过去、浮过来地吞食鱼饵。我们还玩了许多有趣的游戏,不知道玩到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来钟光景,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元帅的孩子们告诉我们说,这是爸爸的车子。
我们手拉着手向车子跑去。元帅在车子里笑咪咪地向我们招招手。他走下车,走到我们跟前抚摸着我们的头,说:“孩子们,你们玩得好吗?”又说:“等一会儿看电影吧。”
过一会儿,元帅到电影室以前,先把我们都叫去,然后拉着英实的手走进了电影室。
我们坐好的时候,一个穿白罩衫的人端来一盘苹果,放在元帅的面前。
元帅环视了一下周围,把苹果按人数切成许多份,然后给每个人一份。分完之后,他自己也只吃了一小块儿。
那天放映的是中国电影:《珠穆朗玛的歌》,影片因为没有字幕,我们看不懂。但是,元帅从头到尾一句一句地给我们解释。元帅的小女儿把嘴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
“每当演外国影片时,爸爸总是当翻译员的呐。”
看完电影后,我们又同元帅一起吃了晚饭。
那天晚上,我们临走时,元帅向我们再三叮嘱道:
“……我给你们办一切手续,后天上学院去吧。你们到学院后好好用功,将来成为有用的人才。”
载我们的车子开动时,元帅向我们招招手。
那天夜晚,我们三姐妹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又一次好久好久没能睡着。
第二天早晨,姐姐忙着包东西,包的是元帅送的苹果、鸡蛋、点心等食品。姐姐向我和英实妹说:
“我们坐公共汽车走一趟吧。”
“姐姐,上哪儿去啊?”
英实缠在姐姐身上娇声娇气地说。
姐姐不回答,只是微笑,说赶快上汽车站。
我们三姐妹坐上了公共汽车。汽车一会就开过了八洞桥。姐姐说下车了。
这一下我才明白姐姐的意思,因为我们爸爸妈妈的坟墓就在离八洞桥不远的山坡上。
我们登上了山坡,没有多大功夫,姐姐找到了爸爸妈妈安息着的坟墓。姐姐在坟墓前,小心地解开了包包,而后小声说:
“爸爸,妈妈,我们去过两次金日成元帅的家,元帅说,把我们送进学院,又说,把英姬妹也接回来……”
这时,英实妹望着姐姐说:
“姐姐你同谁说话啊?”
姐姐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英实妹的肩膀,了望着市中心。我知道姐姐是望着元帅所在的地方。
五月天,桔红色的朝阳放射出万道金光。姐姐感到刺眼,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金日成元帅的居处。
英实妹仰起头,用闪着喜悦光采的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姐姐和我说:
“我们明天上学院啦。是元帅叫我们去的。……他叫我们好好用功,是吧?姐姐。”
姐姐脸上泛起了笑容,向妹妹点点头,又转脸向我说:
“英玉妹,爸爸妈妈能知道的话,他们该多么高兴哟……”
姐姐说完,又转过头去了望市中心。
我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姐姐的腰,了望元帅所在的地方。
那天,我们三姐妹一点也没哭。金日成元帅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照顾我们,我们感到的只是高兴和幸福。
第二天,我们姐妹三个转学到平壤初等学院去了。那天也是乘金日成元帅派来的车子去的。
在元山的英姬妹也接回来了。
最后,我要说:我们四姐妹不是孤儿,我们有爸爸——金日成元帅,我们怎么会是孤儿呢!
〔原载一九六三年第四期《朝鲜画报》〕(附图片)
“穿上新衣裳,觉得怎么样?”(一九六○.四.二十九)   〔原载一九六三年第四期《朝鲜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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