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6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反对共同的敌人
〔朝鲜〕朴永顺
今天,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在不断加强着两国间以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屹立在和平和社会主义东方前哨。
每当想起朝中两国人民的友谊,我的思想就飞回金日成同志领导的抗日游击队那艰苦的斗争时期。
“打垮日本法西斯军阀!”这一口号,把朝中两国人民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共同参加了抗日民族解放斗争。
一九三三年秋天,我所在的抗日游击队小部队即将进驻某地抗日游击根据地。
一天夜里,我们部队在崇山峻岭里艰苦行军,突然被敌人包围了。四面八方射来的敌人子弹,一下集中在我们身上。
这是非常危急的时刻,但我们没有着慌,在漆黑中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破了敌人的重重包围。
部队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了整顿。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有两个队员没有回来,一个是朝鲜同志,另一个是中国同志。
第二天,为了找回这两个同志,几个队员一起出发了。他们来到部队曾被包围的地方,到处寻找。岩石缝隙,杂草堆中,以至深山幽谷,无一处不找,但都没有找到这两个同志的踪迹。这样,部队丢失了两个战友,又开始了行军。
六天之后,我们知道了如下的事实。
原来这两个战友,在部队被包围的那晚上,负了重伤。
朝鲜同志张元,左胳臂挂了彩;中国李同志,腿上负了重伤。他俩当时滚下了山谷。
不久,张元同志苏醒过来了。
“就我一个人吗?”他警惕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
枪声渐渐远了,但从近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张元同志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他看见一个人,趴在地上,抓着树根,在吃力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啊,是李同志。
张元同志赶紧撕下自己的内衣,把李同志流血的腿包扎起来。李同志清醒以后,又撕下自己的内衣,包扎起张元同志负伤的左臂。这一切主要不是用手,而是用牙。
“李同志,我来背你吧!”张元同志看着战友,说服他。
“谢谢你!”李同志那痛苦的脸上,勉强地升起一丝微笑,“我不能走了,走不了啦!你也负了伤,要背我谁也走不成。”
李同志喘了口气,紧紧地攥住张元同志的手,接着说道:
“我无论如何是走不了啦!请把我打死吧!我情愿在革命同志面前死去,不愿死在敌人手中,这是我的幸福。快动手吧!”
但是,张元同志咬紧牙关,背着李同志,东摇西晃地迈开了步子。
走啊,走啊,被石头绊倒再爬起来,累倒再站起来。如果不是他们有消灭共同敌人的觉悟,有誓死和敌人斗争到底的决心,他们是一步也前进不了的。祖国不同,语言不同,但这算不了什么,马克思列宁主义旗帜,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打倒共同敌人的一致斗争目标,把他们两个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
渐渐地,他们精疲力尽了。与其说走,毋宁说是在一步一步地爬。加上肚子饿,头一阵阵发昏。
几次,他们遇到山里野兽吃剩下的獐肉,如获至宝,就互相劝让起来。有时,他们还吃野猪吃剩下的蜜蜂窝里的蜂蜜。
就这样,经过千辛万苦,爬行了六天,他们回到了游击队根据地。
根据地的哨兵发现了他们,同志们将他俩背回密营。
但是,李同志只艰难地问了一句“张同志还活着吧?”当他听到“活着”的回答后,脸上出现了一丝安详的微笑,之后就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张元也失去了知觉。
看着他们的同志们,深深被崇高的同志爱感动得低下了头。
在抗日游击队里,朝鲜同志和中国同志亲如兄弟姐妹,一个土豆切十片分着吃,一把烟叶大伙分着抽。
好不容易发件军衣或内衣,总要互相谦让。不管谁,都把帮助战友看作最高兴的事。
在战斗中,如果朝鲜同志负了重伤,中国同志就义愤填膺,一跃而起,为朝鲜同志报仇。中国同志受了伤,朝鲜同志就冒着枪林弹雨,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去救援战友。
在通往抚松县万江的一个地方,有我们的一座临时医院。那里有一个名叫李五南的医生,为很多病人治病。
一九三七年春的一天,我和通讯员福男一起,去这个深山的医院里探望病人。
我们大吃一惊,医院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烧焦的木头和灰烬。显然,是给敌人放火烧掉了。
我和福男,惦记着不知去向的病人,离开这里。
我们来到江边,无意中从树林的空隙向江边看了一眼,只见两个瘦削的人,正在江边抓小鱼。
他们是过去病院的病人,一个是中国同志赵班长,另一个是朝鲜同志。
当我们走到他们跟前时,他们喜出望外,一下揪住我们不放。
原来医院遭到敌人袭击后,几天来,他们就抓小鱼生活。
赵班长告诉我,在医院遭到袭击的时刻,如果不是朝鲜同志冒着生命的危险把自己背出来,自己早死掉了。
我看了看赵班长的伤口,不禁心里一惊:大腿的伤口,都化脓了。他忍受着出血过多和伤口的疼痛,忍受着一阵阵的昏迷,皱纹重重的额头上,迸出一颗颗汗珠。
但是,他一声也不叫苦。每当看望着同志们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一种痛苦的微笑。这更加使我们不安。
看到这艰难的情况,我一刻也没敢停留,跑了很远的路,从部队为他们拿来粮食。
“我真想活下去啊!”赵班长说,“我想战斗,想看到没有日本鬼子的自由的中国和朝鲜,像苏联一样。”
他的眼睛一阵发热,嘴唇在微微颤抖。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不成了,但是我没有白活。我为中国和朝鲜获得自由而流了血!”
听着他的话,我们抱着他的头哭出声来。我们背着他,走了三十里艰难的道路,来到万江兵工厂。
赵班长在这里得到医治。
但万恶的敌人发现了深山中的兵工厂,发起突然袭击。
大家收拾起武器和设备,赶忙离开那里。但卧床不起的赵班长,没有能及时避走。
我们爬上山顶,俯视着峡谷里的兵工厂,敌人在那里任意烧杀,无所不为。
两三名队员为了救出赵班长,朝峡谷走去。
就在这一瞬间,工厂里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听得出来,这是我们做的炸弹的爆炸声。
我们迫不及待地朝兵工厂跑去。赵班长住的那间病房塌了,只剩下一堆瓦砾。
扒开坍塌的泥土和木料,我们找到赵班长的尸体。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了的鬼子。
一切都明白了:当敌人进屋想要活捉赵班长的时候,赵班长抱在怀里的炸弹炸裂开来。
作为一个病人,赵班长和敌人搏斗到最后一分钟。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是为中国和朝鲜的自由、解放,毅然决然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如上所述,在抗日游击队中,朝鲜人和中国人的团结、自我牺牲的同志爱,比火还热,比钢还坚。
今天,社会主义的朝鲜和中国屹立在社会主义阵营东方前哨,在过去漫长的战斗中以鲜血凝成的友谊和团结得到全面的巩固和发展。
〔张庭延译自《抗日游击队员回忆录》〕


第6版()
专栏:

孩子们的家
陈瑞本
生产队的托儿所,创办将近五年了。村子里三、四岁的孩子们,对这个家已经非常熟悉。这里有宽敞明亮的房子,热心负责的老保育员——两位忠厚慈善的老妈妈。屋内白色的墙壁上,贴着卫生常识画,梁上吊着用花篓做的小摇篮,以及花样繁多的玩具。
莉莉一醒来,立刻抱起自己所喜欢的布娃娃,这是共青团里的阿姨给他们做的。四岁的小胖子黎明,双手把住木制大卡车的舵轮,焦急地?喝:“快上车吧!汽车要开了!”能走的会爬的小伙伴们,一齐挤到车上。“哎!排好队,让小孩先上!”爱说个大人话的秋菊,一本正经地维持秩序。“喂!工厂,我找爸爸。”“你是谁?”“我是小宝玲。”啊哈哈……老奶奶的欢笑声,使宝玲立刻放下黄泥做的电话机,捂着脸躲到放电话的桌子下。最能闹的黑铁蛋,可能啥都玩够了,他把一条蓝色的带子,拴在手腕上,让人家牵着他,自己情愿当一匹小马。他表演得既认真又灵活,把大家乐得不得了。
一伙背书包的孩子们,唱着歌儿涌进托儿所的大门。他们只有八、九岁,较大的孩子都戴着红领巾,三、四年前他们在这儿住过。
“奶奶好!”孩子们向保育员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就熟练地把书包挂在墙上,跑进屋子里,扛着铁锨,拿着笤帚,提着水桶,拿着抹布,到汲水的井边去,在厕所和院子里……一场紧张愉快的劳动开始了。
老奶奶欢喜得张着嘴,说不出什么话儿。谁也没有给孩子们分工,行动却那么迅速,活儿干得真带劲。可能是习惯了吧,因为每到周末,他们都自觉地跑来了,好像这是一种制度。
一阵铃当似的笑声,从孩子们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这笑声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孩子们愉快的、幸福的家。


第6版()
专栏:大家谈

胸中有个世界
张紫来
上海国棉六厂六十八岁的老工人、共产党员范东科,一颗红心为革命,随身不离三件“宝”:一份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工农三字经”,一份革命烈士名单,一张世界地图。在那些已经解放了的国家,他划着一条条红色的标记。有人说他“想得太远了”,他回答说:“不,不是想得太远,而是一定要这样想。天下工人是一家,我们解放了,就应该支持他们的解放斗争。要知道,帝国主义不消灭,世界劳动人民不得到彻底解放,我们自己也还不能算彻底解放。”
范东科同志胸中有个世界:时刻不忘世界人民的革命斗争。多么宽广的胸怀!多么崇高的革命精神!他不仅深深懂得解放了的中国工人阶级,在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所肩负的责任,而且时刻关怀其他国家人民的革命斗争,时刻关怀着世界上还没有解放、还受着压迫和剥削的阶级兄弟,充分体现了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精神。他,人退休,思想不退休,处处把革命利益放在第一位,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每一个共产党员、工人阶级战士,都应当像他那样,大大发扬以天下为己任的革命精神。如果在自己的祖国解放之后,想到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家庭,自己一个国家,而忘记了世界上亿万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那还算得上什么无产阶级革命者呢!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就提出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战斗口号。每一个共产党人,每一个革命者都应真正懂得它,立志实现它。


第6版()
专栏:

欢迎崔庸健委员长一行
黄炎培
(一)欢迎!欢迎!
欢迎崔庸健委员长一行来到。我在想:
朝鲜英雄的人民,
获得人民英雄领导,中朝两国用鲜血凝成的友谊,
永远互相拥抱。
千里马在飞跑,那知几千万欢迎群众中间,我个人在破涕为笑。
(二)我曾三度游朝鲜,(一九一八年、一九二七年、一九三一年)
都在人民英雄的朝鲜建国之先。我亲见残暴的日本军阀占领着,
爱国的青年,不许读大学,不许从军,说不尽种种虐民勾当,最难堪是:旅馆更深,朝鲜歌女唱出无穷诉苦的哀音,使
我泣涕涟涟,不得安眠。哈!哈!毕竟在人民英雄领导之下朝鲜得有今天。
(三)有一故事永记在胸怀,一九二六年夏天的一个破晓,我在杭州登西湖的葛岭,从高高的初阳台边,
发见露宿的两个青年,问知他们祖国是朝鲜。
祖国给暴日吞并了、被迫逃亡。问愿何往?答同行二十余人,中学未毕业,愿就学,
我乃索得全部名单,用江苏教育会名义,商得若干中等学校同意,每校免费收容两个青年。
料不到明年蒋介石伸出魔手,教育会被解散,书籍文件一炬成烟。
我也被迫亡命到大连。不知这二十余爱国青年,
后来曾否参加驱逐暴日独立建国的光荣战线?
(四)欢迎!欢迎!欢迎崔庸健委员长一行
都是人民英雄的领导。方今西风一步步被东风压倒。亚洲、非洲、拉丁美洲新老帝国主义都在衰败,
事实发见不少不少。请看!请看!不久定将统一南北朝鲜,不出我之所料。
一九六三.六.六


第6版()
专栏:

前沿电话室(素描)  娄世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