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6月5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看花、赏花、栽花
——八谈干部参加劳动
向霖
社会主义的生产事业怎么才能领导得好呢?
是站在生产之外去领导生产呢?还是置身于生产之中去领导生产呢?
干部带头参加劳动的种种事例,清清楚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应四官常说:劳动好,工作才会做好;不参加劳动,工作就像浮萍一样浮在上面,摸不到底。有一次,他所在的大队各生产队在落实双季稻面积的时候,大队建议各队种三百四十亩双季稻,但是经各队几次讨论,最多只能安排二百八十亩。是什么原因呢?各队干部都说:田没有了。是不是没田可种早稻呢?不是。经应四官同志在参加劳动过程中调查的结果,原来是不少同志存在着下列思想问题:“我们大队国家任务年年超额完成,社员生活也不用愁,今年早稻面积已经比去年扩大了,再要扩大,社员干活太紧张了。”于是针对具体思想,对社员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效果果然很好。最后各队落实的早稻种植计划反而超过了大队的建议数。
摘自五月五日《人民日报》
由此可见,只有置身于生产之中去领导生产,问题才能摸得准确、及时(不为种种假象所迷惑);解决问题的方法才能切实、有效、具体(一不是肤皮了草,隔靴搔痒,二不是凭主观臆测,瞎指挥)。如果应四官不在生产之中,双季稻的种植任务为什么安排不下去,又怎能了解呢?又怎能提出对症下药的解决办法呢?
更进一层看,客观事物的规律性是个顽皮的家伙。要真正地能够掌握得住,有时候听人说一说,不行,站在旁边看一看,还不行。只有通过亲身的感受,通过多次的试验,才能驾驭。
李千周为了掌握玉米密植的经验,从春到秋,几乎天天去实地观察。沾尚公社地势高,无霜期短,从来种的主要是莜麦、荞麦等生长期短的庄稼,产量很低。李千周上山后就一直琢磨着怎样才能推广些高产作物,经常在下队劳动时同队干部和社员们商量。他同北头大队党支部书记郭盛德和一些社员们试种“金皇后”等高产玉米品种,一连作务两年,终于试验成功,接着就在全公社推广。李千周还亲手开了一片荒地,在从来没有种过小麦的沾岭山上试种小麦成功。
五月二十日《北京日报》
要在山高地寒之所长出玉米、小麦来,靠听一听,看一看,又焉能济事?
理解了党的方针、政策、指示,是不是就能保证自己的领导方法一定是科学的领导方法呢?
还不能。
理解党的方针、政策、指示,诚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在我们的生活中也确实有这种现象:关于党的方针、政策、指示,多数同志能够严肃的对待,认真的研究,细心的领会,也还有少数同志我行我素,把党的话撂在一边。可以肯定地说,那些我行我素的同志一定会跌跤子。
但是,这里想着重说明的是:单是理解党的方针、政策、指示,那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科学的领导方法体现在、也只能体现在党的方针、政策、指示同具体的实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调动一切可能调动的劳动积极性,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事业,这是我们党的基本方针之一,但是,这个积极性究竟如何调动?有赖于各级干部及时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干部带头参加劳动,那正是通过包括自己在内的社会实践,为准确地、及时地发现问题,为切实地、具体地、有效地解决问题,提供最最基本的、最最方便的条件。也正是进一步贯彻、丰富、检验党的方针、政策、指示最最有效的措施。
从我们的生活中提供了种种经验、教训和问题,党的方针、政策、指示,也就是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把这些经验、教训、问题进行分析、研究之后,加以科学的概括。当党的方针、政策、指示还停留在纸面的时候,它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当党的方针、政策、指示仅仅流于一般的布置与号召的时候,它的效果也是不大的。它从实践中来,只有当它回到实践中的时候,才能变为巨大的物质力量。
走马看花,会看到一个大概;下马赏花会比走马看花观察得细致一些;要掌握社会主义之花生根、发芽、开花、结实的规律性,莫如亲手栽花。
我们要像应四官、李千周同志那样,做一个亲手栽花的栽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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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我这岗位上

收废品
似茵
四年前,李新桥被调到北京市宣武区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当他推着车子,刚喊一声“收废品的来啦”,脸不由得刷地红了。他小嗓儿喊,看见熟人就躲开,心里别扭极了。再一看收购的又尽是破鞋、烂袜子,又脏,又零碎,单说瓶子一项就有很多种,光啤酒瓶就有六种,文具瓶又分什么胶水瓶、墨汁瓶、墨水瓶等等,心想:这工作怎么往下做啊!
这当儿,他想起了解放前的一长串年月。因为贫苦,他十几岁就到一家铁铺子学徒。不论十冬腊月,还是六月大伏天,都要不分白天晚上地在乱铁堆里拣废铁,吃不饱穿不暖。解放后,分配在五金商店当售货员,生活才有了保障。自己生病住医院,医药费花了一千多元,要在过去,这条命不早就完了吗!想想过去,看看现在,还不应该党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日子久了,他听说自己收买的破鞋、烂袜子、破纸、烂布有很大用处:北京燕京造纸厂的原料百分之六十以上用的是废纸,破布毛回纺后,能织出美丽的棉毯,猪羊骨头炼出的油可以作肥皂……虽然工作又脏又累,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对支援国家建设的作用,情绪就高了,劲头就来了。如果听见有人说,年青青的人,怎么买起破烂来啦!他会愉快地向你解释:这是工作需要嘛!你不干,他不干,谁来干啊!
现在,广安门内牛街一带的居民,听到“收废品的来啦!”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忙着把家中的废品拿出来,就是招呼他到家中来拿。老李长,老李短,大家对他亲热极了。李新桥下街串巷,不光在街上喊就算完事,他还挨门串户,登门拜访,进行宣传。他会耐心地对你说,谁家多少都有废品,有的觉得不值几个钱随手扔了,有的嫌瓶瓶罐罐麻烦,懒得往外拿。现在大家生活好了,又不指靠卖废品吃饭,卖也成,不卖也成,可是这不只是个人增加收入,废品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还有很大作用哩!寿刘胡同有一位沙老太太,几年来一直没有卖过废品,别的收购员过去虽然去过,可都碰过钉子。这天,李新桥进去,看见沙老太太正在生火,他就乐呵呵地说:“大妈,你生火吗?我帮你吧。”说着就和她谈起来了。后来发现墙角下放着一堆破玻璃,就说:“大妈,你真是治家不卖家啊!这些破玻璃多碍事,孩子们玩容易刺着,还不卫生,没用处你卖了吧!”老太太不但同意了,还从屋里取一大堆破布也卖了。
有一天,李新桥走过一家门口,看见有一些废品被乱扔一地。第二天,他就背着麻袋找上门宣传,结果这一家把废报纸、罐头盒一大堆东西全拿了出来。李新桥一看乐了。就赶紧动手分类,瓶子多少钱一个,报纸多少钱一斤,……没等说完,就被拦住了。“干嘛分这么清,随便给算了。”老李笑着说:“这可不行,一种东西一个价格,只有分类作价才合理。我们干这个工作不能嫌麻烦,要作到国家、个人都不吃亏啊!”打这以后,这一家总是把废品分类地积攒起来,等李新桥来收购。
李新桥对自己负责收购的地段三千多户居民的情况,都很熟悉。哪片居民多、职工多,什么时候休假,哪些是双职工,什么时候有人,心中都有谱。他安排的妥妥当当,每三天收一遍,一个月中星期天轮流去一个地方。麻刀胡同四十四号一家双职工经常不在家,有一天李新桥在街上碰见他们了,他就主动地和他们约好了收废品的时间。
李新桥和街道干部、积极分子可熟了,他们什么时候搞卫生,他就什么时候去收废品。他说,越是节日和打扫卫生的时候,越是我们的忙日子。春节前的一个星期天,是个大冷天,又刮着五、六级的大风,可是他想,星期天大家有时间,要打扫卫生,干干净净地过春节,就背着麻袋跑到一些职工宿舍,挨楼在走廊里收购。大家一见他,都说来的太好了,刚清理出一大堆破烂正愁没地方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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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买锄送锄(唱词)
张志勋金鸡三唱太阳出,副队长走出莲花堡,不多时来到供销社,副队长连珠炮般叫老吴:“这一回来得正赶趟儿,快卖我五十把鹤嘴锄。”供销员叫声副队长,“你们是蒸还是煮?也不怕撑得不舒服!”副队长闻听哈哈笑:“老吴啊!有个情况你不熟,莲花堡新添五十个劳动力,不给人家什说不出。”“队长啊,这话只说对一半,你提的数目可和咱的账不符!”副队长闻言又是一阵笑:“老吴啊,这话说得可糊涂!”你腰里揣的是供销社的账,生产队的家务自然是我熟。你吃‘供销’我‘吃土’,怎能叫我的数和你的账符?”供销员一声不响掏出小账本,叫声队长看清楚:“堡里共添三十八个劳动力,差一个我就白送鹤嘴锄!”副队长闻听直咂嘴儿:这老家伙!咱的情况他透熟。“老吴啊,今年队上钱富裕,多买几把也不在乎。”供销员沉思多时摆摆手:“这场交易不能马虎!莲花堡队没长摇钱树,添家什不能光攻鹤嘴锄!”副队长刷地一下红了脸,没想到吃他这么个闷葫芦,口袋里掏出大卷人民币,柜台上一摔叫老吴:“你分明是小瞧莲花堡,怕我们现款拿不出。”供销员把钱塞还给副队长,和颜悦色气不粗。“慢说你买五十把,百儿八十把我也信服。可过日子也得有个谱儿,大手大脚是走穷途。你袋里装的是买化肥的款,哪能够都用它买鹤嘴锄!”副队长闻听直吸气,他怎么连买啥的款子都摸熟?“就算你这话说得对,也未免管得把界出。你卖你的货,我买我的锄。天塌大事我顶住,有啥乱子也找不上你老吴!”“副队长,这话可不能这样讲,你怎不想想农民汗滴禾下土?建设社会主义人人有责任,怎能说我管得把界出?”副队长听说道理足,嘴上不说心里已认输:五十把数目是我主观定,临行时也没和队里打招呼。若不然就按着人数把锄买,又一想:哪能当面来服输!“老吴,明天我让正队长买,看你卖锄不卖锄?”副队长怒气冲冲往外走,供销员微微一笑没拦阻。他回身装上两筐鹤嘴锄,上大道直奔莲花堡。中午的太阳如下火,夏日的熏风凉意无。年纪大来担子重,供销员满脸滚汗珠。一口气挑到莲花堡,赵队长门前放下两筐锄。耳听得屋里有人正讲话,听声音正是队长赵孟书。“一家伙买下五十把,以后队上的日子如何度?老吴不卖你锄头做得对,你说怪话,是明白还是糊涂?”副队长连连做检讨:“都怪我年轻做事粗,我心想多买几把搁不坏,老吴说我心不服。”供销员这时才把屋进,亲亲热热打招呼:“这可不能净怪副队长,十有八九怨我老吴。话儿我没讲清楚,对人的态度也太严肃。好吧!咱们不提那件事,我特意前来送新锄。”队长说:“你今送来多少把?”老吴说:“三十把不知足不足?”队长说:“我们正缺三十把,真佩服你把情况摸得熟。勤俭爱集体您是好榜样,咱大家都该学你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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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忠大伯的针线包
张春学
提起忠大伯的针线包来,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这个针线包是牛皮做的,里边分两层,一层装针,一层装线。其中有大针、小针、上鞋针,黑线、白线、麻绳……。社员们称他的针线包是“百宝囊”。
这个针线包,有不少动人的故事哩!
抗日战争时期,忠大伯是太行山的游击队员。山沟里荆棘多,石头多,他整天东奔西走,衣服被扯破,鞋帮被磨飞,鞋底被磨穿,是常有的事。后来,忠大伯的老伴没了,他就把老伴留下的针线包带上了山,准备给队员们缝补衣服、鞋袜。
他先从缝补自己的衣服学起,趁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学补起来。当时他觉得,拿这根一寸长的针,比拿支大枪还费劲哩!他曾想:“我这双长满厚茧的手,拿了二、三十年锄头和镢头,都没觉得重,难道一根小小的针能叫我这条硬汉子低头!”他把针捏得更紧,终于学会了做针线。
有一次行军,小李把一双穿破了的鞋扔在路边,忠大伯看见拣起来。鞋帮子飞了,前边张开了嘴,可鞋底子还硬梆梆的。忠大伯高兴地拾回来。
第二天早上,小李在背包里发现一双补好的鞋,他马上喊:“喂!谁把鞋放在我的背包里啦?”
忠大伯说:“穿上吧!小伙子,保管你再穿个把月。”
小李忙说:“大伯,你的鞋我不穿。我穿了,没人给你做。”
“小李呀!这是你昨天扔在路上的那双破鞋,我趁晚上工夫给你补了补,可别嫌难看。”小李感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解放后,忠大伯当了生产队的保管员。队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他都看在眼里。队里的东西坏了,他总是修修再用。
有一次,忠大伯正在灯下补口袋,赶马车的刘忠礼从门外走进来,粗声粗气地说:“忠大伯,你又穷补啥哩?”
“补口袋。你深更半夜不睡,又来干啥哩?”
“干啥?又来求你了,咱那‘菊花青’牲口的围脖子可一点也不能使了,上月我说换个新的吧,你说将就着使吧,这不又使了一个月,可真算用到家了,该换了吧?”
“你拿来我看看再说。”忠大伯一边缝口袋,一边说。
刘忠礼想:这回可有门了。他马上跑到饲养棚把围脖子拿来,递给忠大伯看。忠大伯细细看了看,上面大大小小有十几个窟窿,随便说了一声:“搁下吧,明天来拿新的。”
忠大伯缝好了口袋,吸了一袋旱烟,找了点棉花和碎布,两腿夹着围脖子,从针线包里抽出针,引上细麻绳,一块一块补起来。补累了,他就放下活抽袋烟。
早晨,忠大伯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谁呀?”
“快起来拿新围脖子,出车呀!”
忠大伯一听是刘忠礼,开了门,把补好的围脖子递给忠礼,笑着说:“还能用半年。”
忠礼一看围脖子,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是昨天晚上拿来的旧围脖,不过忠大伯一针一线缝补的挺结实。他伸手接过围脖子,脸刷一下红到了耳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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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江帆
静人淅淅沥沥、漶漶漫漫,窗外的烟雨织着丝丝嫩寒,这大地朦胧的呼吸,渗透了行人的衣衫。波光闪过远处的峰峦,像睡美人似的意态阑珊,胸脯上一颗闪烁的星,却永远永远照耀着征帆。拉开窗儿,拉开心窗儿,纵观:麦苗饱吸着甘露笑舞江干,海洋凭燕子捎来信息,呢喃,呢喃,风暴要换人间。我的船儿又驶近梅花林边,珍珠般红雨洒遍了船舷,江水的低语随着雨声激动:有几多魔手,挽得住东进的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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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粤北山谷  张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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