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6月13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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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挽沈衡山先生
董必武九十年经患难多,老来听唱太平歌。旧时制度崇私有,新国规模始共和。读马列书随步进,闻毛刘语及肩摩。此身亲见国得救,瞑目夷然靡念佗。抗日之前欲识荆,记初接席在江宁。未因爱石心随转,每值闻鸡梦辄醒。救国不辞糜顶踵,论交常自忘年龄。先生尸解归南极,尊老人犹说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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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挽沈衡山先生
郭沫若
一、和陈叔老韵历史觥觥转铁轮,儿童遍地系红巾。马列宏规欣发展,唐虞盛世识原因。雄心救国双瞑目,斗志终身倍有神。我信先生长不朽,八千岁后尚为春。
二、和董老韵硕德耆年世不多,一生高唱进行歌。大山三座烟尘散,上寿九旬气象和。爱诗传神堪景仰,临池有味耐观摩。责增后觉追先觉,公尔忘私矢靡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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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忙队长”变了样〔唱词〕
易和元说的是有个生产队长本姓王,家住城南王家庄,只因他为人正派劳动好,社员们一致选他当队长。希望他领导生产多出力,年年增产同过好时光。王队长一副重担挑肩上,一心要不辜负社员一片好心
肠。大小事情揽在手,一天到晚都在忙:县里、公社去开会,购买农具、盖公章;这个请他批条子,那个向他请示出主张,张家姑嫂不和睦,李家姑娘办嫁妆,这个请他去调解,那个要他去商量。大队办公室里人不断,找的都是王队长。刚刚送走李大婶,后面又进来王二娘,琐琐碎碎没个完,累得队长口干舌燥汗水淌。没有工夫去下地,领导生产顾不上。一日三来三日九,长久下去习为常。社员们背地暗议论,送他外号“忙队长”。有一天王队长正在办公室里
坐,进来了青年社员杜正强,这青年心直口快憋不住话,外号人称“杜鲁莽”。开门见山他就把话说,叫声忙队长,不,王队长,我有个意见向你提,不知该讲不该讲?咱们队生产要搞好,指挥得当第一桩,你光在办公室里忙来又忙去,地里的情况不知详,社员们好比群龙无首难行动,你言我语没主张,望队长多到地里走一走,和社员共同劳动共商量。……王队长一听涨红了脸,开口叫声杜正强,你不是没把眼睛长?你不见我的工作这样忙?我不是“千手观音”长着千只
手,我爹娘只给我生着手一双。顾了工作,我就顾不上劳动;顾了劳动,工作我就顾不上。既然你的本事比我大,我愿让你把这队长当。杜正强说:队长不要生大气,平心静气想一想,不光是我个人这样说,社员们的意见也一样。……王队长紧锁眉头送走小伙子,满腔委屈无法对人讲,我终日劳碌不偷闲,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越思越想越生气,抬头看一轮红日已落西方,社员们一个个收工回家转,大路上远远走来人一双。前面的个子高大身体壮,后面的身材瘦小个不长。越走越近越清楚,原来是县委书记和县长。在城里开会见过面,今天因何到这王家庄?二人走进办公室,笑容满面叫老王。书记说:我们检查工作路过这
里,县长说:要在这里住一晚上。书记说:工作有些啥问题,顺便请你讲一讲。生产情况怎么样?群众有些啥思想?王队长一听着了慌,支支吾吾答不上。县长笑着来解围:好好准备明天再讲也无妨。一夜时光容易过,金鸡报晓见太阳。王队长去把书记县长见,房里空空不见人一双。快步出村到地里,见他二人正同社员劳动扯家
常。王队长一见脸发烫:书记县长比我强,他们抽空还劳动,我不劳动实在不应当!抽身回家去把锄头取,慌里慌张来到地边上。社员们一见开玩笑:是啥风吹来我们的“忙队长”!王队长一听红了脸,低着头儿答不上腔。……这一天他同书记县长同劳动,一面劳动一面把话讲。书记和颜悦色叫老王,你不该得这外号“忙队长”,队里大小事情都该办,分工负责共承当,生产队长要领导生产,不参加劳动领导不在行。社员都把干部看,带头作用不能忘。领导不能光口讲,还需要以身作则干一场,哪里困难哪里上,全面安排要费思量。县长接着也把话说,叫声老王好好想一想,你工作积极大家都看见,只是工作方法欠妥当,抓着芝麻丢了西瓜,力量没用在刀刃上。书记的话说得有道理,领导工作大大有文章。……一席话说得队长把头点,心里立刻亮堂堂:书记县长说得对,我绕的弯路可太长,这个缺点一定要改正,不辜负社员选我当队长。……从那以后王队长作风有改变,党支部开会作了商量,分工负责把工作做,不像过去包办一切胡乱忙。参加劳动领导生产,按部就班不慌张,和社员变成了知心朋友,是甘是苦都共尝。这一来生产大变样,抬头看地里庄稼闪金光。这一天王队长打从地里回家
转,迎面碰见青年社员杜正强,他翘起拇指在队长眼前晃一
晃,说一声:你真是我们的好队长!不光是我个人这样看,社员们的看法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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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论语说文

谈谈起名字
林曦
由我国政府派轮船从印度接回的受难华侨中,新添了三个孩子。一个是在光华轮上生的,起名马光华;两个是在湛[zhàn]江市生的,男的叫梁湛江,女的叫罗湛莲。这些小公民的名字都是为了铭记祖国的关怀,根据诞生的处所而起的。这就引起我想到一个不太大可也不算小的问题:咱们六亿多个说汉语、用汉字的人的名字是怎样起的,用了哪些个汉字?今后起名字在选用汉字上应该注意些什么?
名字,名字,首先是叫得应的“名”,其次是写得出的“字”。在老一辈的工农大众中,很多人是只有个叫得应的名,不知道该写什么字的。《阿Q正传》里的主人公,不就是只知道叫作阿Quei,可不知道该写“桂”或者“贵”,才只好用了个拉丁字母来暂代的吗。还有的是被抓去当兵、当伕子,才被官长硬给安上一个“马得胜”“王占标”什么的,另一方面,占有了土地、房产的统治阶级,同时也想占尽起名字的好字眼。他们有小名、学名、官名、字、号、封号,有些死了还有諡[shì]法。武则天当了皇帝,专门给自己造了个名字“曌[zhào]”。别的皇帝的“庙讳”,写的时候必须敬缺末笔。有些皇帝怕人犯“圣讳”,专门选用些古奥生僻的字,像赵佶[jí]、胤[yìn]礽、玄晔之类。现在留在字典上的姓名专用字,就有不少是除了历史上某人曾用过外,别无其他用处的。可是我们后代子孙却背上了个包袱,非学它不可。
起名字的“雅”(从古书本上挑好字面)和“俗”(根据口语起叫得应的名儿)的这两条道路,直影响到今天。不少读书识字的人给儿女起名字或者给自己起字、号、笔名等,还是喜欢找些古书上的生僻难认的字眼。原来不识字的工农大众,如今识了字,可能也不满足于只起“阿毛”“八娃”“小妹”等名字,而要从汉字上起学名、大号。那么,在起名字选用汉字时,应当注意些什么呢?
一、要选用响亮易读的普通字眼,不要用难读难认的生僻古字。在前次提到的难字注音的统计中,姓名用的难字约占百分之十。其中姓氏用的难字还少,主要是名字。什么金旁的“鋆[yún]”“钊[zhāo]”“鑫[xīn]”,玉旁的珧“[yáo]”“瑗”“珏[jué]”,还有特别难读的“奭[shì]”“蕤[ruí]”“煜[yù]”“灏[hào]等。人名用字是无限制的,如果大家不注意选择易读易认的字,就很可能给要认读这些难认名字的人和叫这样名字的人都造成麻烦。过去人们不是说过一个笑话吗:先生点名时,因为预先没查字典,竟把学生“鍚荼壼[yáng tú-kǔn]”叫成了“锡茶壶”。这可能有些夸张。然而在念报以至新闻广播中念错人姓名,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二、要选用现代通用字,不要用古体、异体以及作废的繁体字。比如:“頫”是“俯”的古体,一经赵孟頫用为名号,害得几百年来好多人读白字。“堃”“喆”“嵓”是“坤”“哲”“岩”的异体,文化部、文改会公布的《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已经宣布停用。可是因为还用于名字中,书报上就还在出现。“启”“斋”的繁体“啟”“齋”,有的人用为名字坚持不简,那又何必呢?
三、要选用简单好写的字,不要用复杂难写的字。这在我倒有点儿经验教训。三十年前偶尔不慎选用了个“曦”字于笔名中,自己难写,别人也老给弄错,常常需要专门刻字才能印出。有一次一位朋友嫌它麻烦,仿“牺(犠)”字例代为简化成“晒”,没想到跟晒太阳的“晒”碰了头。至今这个字还没有好的简化方法。
四、要用新鲜有意义的双音词儿,不要多用单音名,不要再根据迷信或别的封建意识起名字。解放后不少孩子叫作“幸福”“胜利”“和平”“光明”等,比起旧社会那种因为迷信孩子命里缺金、木、水、火、土而给他们起名叫“鑫”“森”“淼[miǎo]”“焱[yàn]”“垚[yáo]”可高明多了。双音名儿比单音名儿叫得响亮,喊的时候音同打岔的情形也会减少。
这是清规戒律么?不,如果大家同意,这会成为集体的规约。“名字”是个人的,叫这个“名”,看这个“字”的可是全社会。汉字五六万,如果大家都不加思索地乱采用,像章太炎先生那样因为提倡写本字硬给儿女起名为“章?(展)”等等;虽说他有他的自由,字用乱了大家可就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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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五金摊子”和它的主人
曲学州
这是一个小小的“五金摊子”,摆设在车间里不太显眼的角落。摊子上虽然摆满了“五金杂货”,却没有一样是成形具状的东西。
你看:那一堆堆灿然发光的碎铜末子;那一摊摊闪闪如银的是乌金碎屑;那黑亮夺目、微紫而灿烂的是各种类型稀有金属的细末……
这些碎屑有的是机械工人们交来的碎料。但更多的却是摊子的主人从车间各个角落里点点滴滴地搜集起来的。
我是去送铜末子的,我去的时候,摊子的主人不在,大概又是推着他那辆被人誉为“聚宝盆”的斗形小车到各处搜集被遗弃的碎料去了。不过我知道我送来的东西应该放在哪里。
你看,那一条条插在散金碎玉堆上的木牌子标写得多么清楚:
“这是锰黄铜”
“这是铝青铜”
“这是巴氏合金”
“……”
为了防止我们这些愣小伙子放错地方误事,旁边还贴了张字条:“爱护国家财产,人人有责,千万不要将铜末子和乌金末子混在一起,否则就变成废物了。”
看到这个摊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摊子主人的身世,这是我师傅对我讲的:
摊子的主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出色的车床工人。可是,在罪恶的旧社会里,技术高超的工人也只能被资本家当成能拉多驮的畜牲!有一次他病啦,病得很重。可是资本家有一批活儿到了交货日期,资本家为了赚钱,硬把他从病床上赶到机床旁。不幸啊!正当他昏昏沉沉工作着的时候,机器的齿轮像资本家的毒牙一样,血淋淋地啃去了他的四个指头……从此,他成了有艺无手的人。就在当天下午,资本家走到他跟前,假惺惺地说:“不幸啊!……你只给我干了三天活,这是一个月的工资……”
就这样,他流落在街头乞讨过活。解放后,共产党拯救了他,人民的工厂收容了他,老人这才像枯树逢春,有了生机……
我正在沉思,老人推着满盈盈的斗形小车回来了。他从脖子上解下毛巾,慢慢拭去满脸汗水,露出了满面笑容……
我把铜末子交了就要走,老人却开口和我搭上了话:“机床周围都收拾干净啦?”
“我有点事情,……明早来扫,……保证……”我急着要上俱乐部玩儿,支支吾吾地说。
老人苦笑了笑,似乎看透了我的秘密:“好吧,小伙子,……”
次日清晨,我迎着霞光向工厂走去,心里还在回味着昨夜俱乐部里那些动人的情景,……突然,有个影子爬上了我的心头——那是老人苦笑的面孔。……
我要弥补贪玩的过失,加紧脚力大步疾行,来到了车间,看了机床,咦,昨天零散在机床周围的那些铜末子,已经扫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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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兵新传
王石祥小赵谁要喊他小赵,他气得一蹦三丈高:“你多粗?你多长?干么老说人家小!掰掰腕,摔摔跤,看看谁是草鸡毛!”——原来去年报名应征,人家嫌他小!称体重,他揣着砖;量身高,他踮起脚。今年好容易才入伍,怪不得他忌讳那个“小”!
好水手水急,浪大,岸陡,阎王涧自古鬼见愁。水鸟都不敢过,水蛇都不敢游。海上来的小伙子胆大包天,胸脯一拍夸海口:“水里生,浪里长,单人独马敢驾飞舟!”同志们都为他捏把汗,小伙子笑着站船头。燕子点水船似箭,面不改色手不抖。涧水哗哗拍手笑,部队里又添了个好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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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女社员们(木刻) 廖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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