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4月30日人民日报 第2版

第2版()
专栏:

张滋生
本报记者 叶剑韵
  在区委办公室里,桌上堆了一大叠英雄模范的事迹。我们的时代,我们的国家,真是英雄辈出,人才济济啊!可是问题来了,这么多的材料,先看哪一份呢?办公室的老赵同志熟悉这些事迹,他随手抽出了薄薄的几页,说:“瞧一瞧张滋生的怎么样,他是个送煤工人。”
这是份油印的材料,字大,从头到尾不过五六页,花三四分钟就看完了。说老实话,材料是不耐看的,一遍溜下来,印象不深。不过,这里面有条小标题,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被这条小标题吸引到天津南市东兴街煤业门市部来了。
(一)
不巧,张滋生往马家大院送煤去了,我决定去跟一次班。
在一处拐弯的地方,我向一位老大娘打听道儿。
“马家大院!顺襟子转,往西,第三条街。”她以为我说话就走的,可是我注意起她的煤球炉子来了。那喧呼的火苗子,一窜老高,真逗人。
“打听谁?”她用眼睛瞟了我一下,“送煤的老张,对不?”
我有点惊奇了。
“嗐,你不是刚从煤店来的吗?”接口又问我今日几号,“七号,七号不就对了。”她拎起铁壶往炉子上一放,两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拉过一条板凳来:“坐吧,菜买了,面也和了,咱给你说说话儿。”于是,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张滋生。
——七号跟张滋生是个什么关系哩?街坊说,张滋生的日子是不含糊的。可不是,他送煤,不是三二百户,是八百上千,他要编排编排,譬如二号给春荣里五十八户送,三号就是首善街那三十家子,四、五、六哩,又该上华安街了,七号正轮到马家大院。嗬,老张的煤车往当院儿一停,不用瞧月份牌,准知今日几号。这不是瞎说,人哪有个不生病的,还有听报告开会什么的,不哩,煤车儿来不了,人也会来一趟,来打个照面儿。
稀罕吗,稀罕事儿多的是。
前年冬天,那雪,下的满街满树,我一早起来倒炉灰,一瞧有人在拣垃圾。谁哩,大清早起的,就忙着发财,嗨!真是冤屈好人,你说是谁吧,是滋生。这个泥菩萨做的实心人,他在一个煤核一个煤核用脚踩,用脚碾。你别见怪,那时候,我对这服务行业的认识也是挺差劲的,以为他出了什么岔儿,受了批评,心里怪难受的,出来踩踩煤核儿散散心哩。我喊了他一声,还用了责怪的口气。可他,倒是高高兴兴的。
“大娘,你瞧,这煤核儿没烧透咧!”
“一星半点的,谁能保那个险!”
同志,你们家也是自己做饭吧,炉灰里面有个一星半点的残煤,这算得上一回事儿吗。可他就是那么认真。
“大娘,话可不能那么说啊,一处不多,十处许多,咱门市部一个月要销三几百万斤煤,打个百分之一,就是三万来斤,这一年哩,三十六万斤。”
咱这些上年纪的,整天忙乎个灶前灶后,谁算过这笔大账。他先问我几口人,一个月烧多少煤。这个数他全有底,这么细心的人还能没底。他说:
“五口人,一年加上冬天取暖的煤是六千斤,”——他说的一点儿不错——“好了,三十六万斤,够你一家子烧六十年。”
说到这里,炉子上的水开了,她给我倒了杯开水,又继续往下说。
——我说的是我亲眼见过的,往下说说咱们居民委员会大伙儿的意见吧。
咱们街坊都说滋生人好,要写张大字报,表扬表扬这个傻老好子。平常个个说他人好,轮到红纸上写黑字了,瞧那个抓瞎劲儿吧。咋办哩,大家举我当个访问代表。话都说不圆,当什么代表!我鼓了鼓劲儿,去了。一进煤店,正碰上市里选劳动模范,滋生的名字早上过榜啦。心想:人家模范快当上了,还惜乎咱这张大字报。大字报没写,倒把他的模范事儿全打听清楚了。
不是说煤核儿没烧透吗?他在这件事情上可动起脑劲来了。他呀,真有股傻乎劲儿,从首善街、庆善街、华安街,到晋泉里、公议里、珍明里、春荣里、马家大院,这八几百户人家的炉子全摸了个底。我也是个实心人,心想:送煤的管送,烧煤的管烧,井水犯不着河水,摸那个底干嘛哩。人家给我说了一档子事儿,我才开了窍。
公议里有个老婆子,没儿没女,老两口住在个楼上,隔壁住的是七口一大家子。这天滋生送煤去了,给那大家子送的是拳头大的块块煤,给那老婆子送了一百五十斤煤球。大块煤,齐崭崭的油光闪亮,老婆子眼馋了,她也要。滋生告诉她,你人少,这不合适。左说右说,老婆子一百个不依,还说了气话儿,说出钱买煤,合不合适,送煤的管得着吗?当天滋生只好给她换了五十斤块煤。这简直是遭罪呀,两口子使的是碗大的一只炉子牛眼睛大的一口锅,大块煤放得下烧得尽吗?只好烧一顿饭砸一顿煤。五十斤块煤砸出了一大堆末子,老婆子的膀子也砸痛了,这还不算,住在楼下的人意见可大啦,你想,一天烧三顿砸三顿,嗵嗵笃笃的,楼下的人受得了吗!
这下我豁亮了,送煤的不能光管送,烧煤的也不能只顾烧,要两下里拉起手来,要讲究个对路子,讲究个烧好烧省。这不就对了,为了这个,滋生才下的那番苦功夫,摸的那个底噢!
嗬,这可不是件小事,咱这八几百户人家,什么样的炉子没有,有高筒炉子,地砖炉子,煤球炉子,花盆炉子,这上千的炉子,炉膛有高矮,炉肚子有大小,炉膛高肚子大的,烧硬煤块煤就较比合适;炉膛矮肚子小的,也叫它烧大块煤,准烧不透。可让它烧煤球煤砖哩,火旺、烧透又不浪费。滋生摸的就是这个底。有了这个底,今儿送哪几户,是什么炉子,送什么煤,谱早就打好了。你知道吗?滋生送煤,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他摸炉子的底,还摸人的底呢!咱这南市,双职工多,还有上夜班的。双职工是一种情况,平时他们锁住个门儿,星期天,上午又想多睡一会儿,下午还得出去买买东西。滋生就选个星期天下午两三点给他们送煤。这既不妨碍人家休息,也不影响人家出去办事。对上夜班的也是这样。他处处考虑给人方便,人家院子里晒了衣服,卸煤的时候,总是轻起轻落,不让煤灰把衣服弄脏了。天津这地方,数南市地势洼,下过三场两场暴雨,不少人家屋里就要进水,水把煤泡湿了,做饭就成了问题。那家容易进水,他心里也有个底,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操起麻袋,称好煤球,披件雨衣,给进水户送煤。
瞧瞧这种服务态度!有时我故意问他:“滋生,你这样一家一户的摸那个底,怕不怕麻烦!”他怎么说呢,他说的才好哩,他说:“我麻烦一点,别人不就省了许多麻烦。”他的心思,全用在这上面了!
滋生会送煤,还会做宣传。煤车一来,瞧那身汗,咱就给他凉一碗开水。他端起水碗来开口先问:“大娘,煤好烧吧!”接口就说省煤的好处,省煤的办法。
他宣传省煤,不是光说不做,他做的比你还认真。你见过他那挂胶皮轱辘没有?没有,劝你去见识见识,真新鲜。那车上,有个麻布兜兜,还有一把小扫帚,每次送煤,车上撒个一斤半斤的煤末子,他都要扫起来,哪家的归哪家。一把两把的,犯得着那么认真吗,这是节约,这是他做的样板。我儿子有时大手大脚的,地上撒点煤末子,就跟垃圾扫到一块儿去了。我就说他了,我说,你就不学学人家送煤的老张!
为了省煤省劈柴,你想不到他多会张罗。这是前不久的事儿,滋生邀我到华安街三百一十三号周淑云家去。我去了,一到那里,嗬,张家大婶,胡太太,还有打老远老远赶来的梁家大伯。好几十口子,这是干嘛,大伙儿聚精会神正围住个煤球炉子在瞧哩!瞧嘛,瞧周淑云在使劈柴生炉子。你说说,咱做饭做了几十年,连个炉子都不会生!生会生,可就是不通窍,人家周淑云一块引火柴劈成四五枝,用碎煤球,转眼炉子就着了,只用了三四块劈柴,真是又快又省。梁家大伯喜欢说笑话,他说这是张滋生召集的现场观摩大会。回来我也跟人家周淑云学,真灵,新法儿一个月至少能省四十斤劈柴。
滋生是个送煤的,可人家翻出了这么多点子。我说,他就是个实心实意为居民服务的人。……
看来她还要说下去,一瞧桌上的闹钟十一点半了,就把炉子上的铁壶换成了铁锅,笼屉往上面一放,准备做午饭。就在这个时候,她还是说个不休。不信你向街坊打听打听,保险人人都说:“送煤的老张,那人可没错儿,那种服务态度才叫服务态度哩!要不,人们干嘛挑他当咱天津市的特等劳模?”
(二)
张滋生的事迹是动人的,可是更动人的还是他懂得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跟我谈起过一本书上的一句话:“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而且也是为了别人”,他在懂得这句话的全部意义之前,是走过了多少漫长曲折的道路!
我问他,有没有想过个人问题,譬如前途啦,地位啦,希望和理想等等。他今年三十六岁,解放那年不过二十二岁,大凡青年人想过的问题,他都想过。
二十年前,他十六岁,想学成个买卖人,于是到山东章丘西关三盛公杂货店站柜台去了。为了个人的前途,他学生意的第一天,早晨,一起床,就拿起扫帚来扫地。先扫老板的账房,然后沿着柜台扫进店堂。无论扫哪里,都是很认真的,青砖铺的地面,扫得个净光。他把老板扔下的果皮烟头,破纸烂绳头,以及古年八代的积秽积垢,通统扫到了店堂门口。就在这个时候,老板进来了,先是脸色一沉,接着操起根枣木棍子,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了三下。
他痛,他哭,可不敢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时过境迁,在一次麻将桌子上,老板赢了钱,老板高兴,张滋生也在替他高兴,一时的高兴,他向他说出了这个秘密。
“扫地嘛,要从外面往里扫,这叫招财;从里往外扫?”原来想说“破财”,他忌讳这两个字,只说了,“呃,哪有这个规矩!”
他挨打了,打的是他把老板的财破了,打的是他不懂规矩。
学生意先得学规矩,规矩又那么多,忌这个犯那个的,简直没完没了。
这些规矩,老板看得挺神秘。他常警告张滋生:“学生意,有那么容易!十年学成个庄稼人,十年可学不出个买卖人!”这样的买卖人张滋生没有学下去,他回家种田去了。
一九四九年,他第二次带着学成个买卖人的愿望来到了天津。那时候,天津刚解放,街上乱得很,叮叮当当的银元贩子,鬼鬼祟祟搞投机倒把的,真是无奇不有。他想,我是老解放区的人不走斜门歪道,有本事的,将力气换饭吃。于是,他进了私营的恒丰太煤厂。
送煤!送煤就送煤吧。他这人有副倔脾气,钱可以少拿,苦可以多吃,力可以多出,有一条,可受不了气。刚解放,还有资本家,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思想也还没有变过来,一个送煤的,哪有不受气的。
张滋生拉着煤车从街上走,人们叫他“煤黑子”,“煤鬼子”,他有点受不了了。他送煤的地点是甘肃路、锦州道一带,当时这一带多是资本家、高级职员的公馆,他一进门,那些妖艳怪气的姨太太们,就拿手绢儿捂住鼻子,有的躲着他,有的两只手直摇晃,“去,去,脏巴溜球的,出去,快出去!”那架势,像?喝一条狗。卸完煤要给钱了,好像送煤的是个瘟神,沾上边儿就要得瘟疫,钱不让手接手,也不让放在桌上,要放在门前的台阶上,让他去捡。
他真受不了呀!
不巧,就在这个时候,他拉痢疾了。他想告个假休息几天。掌柜的说:“不行,生意正紧着哩,你得套车!”他想,他还不如一匹大青骡子哩,骡子腿瘸了,掌柜的一天起码念叨五遍。
人家把送煤的不当人,他也就把送煤不当一回事。他认为世界上有许多种不光彩的职业,送煤的就是其中的一种;他厌恶这个行业,他怕提起送煤这两个字,可他又得去干这一行!给老婆写信,也没有说实话,只说在一家煤炭公司学生意。春节,他回老家去,穿着送煤的那件大棉袄,一直没有好意思往家捎。他在街上走,不论冬夏,总是把帽子搭拉下来,为的是怕在街上碰到老乡。他很少说话,学会了低下头来抽闷烟。送起煤来,哪样省事省劲就哪样办。他在混日子,在等着一个机会,有朝一日,进工厂当工人。
三反五反开始了,社会风气在变,他也在变。“谁养活谁”的讨论,使他第一次懂得了那些捂住鼻子、?喝他的男人和女人,是由像他这样的一双手养活他们的,他们厌恶人,他们不配。公私合营以后,他参加了工会,第一次享受到了劳动保险。每季度有一条毛巾,每个月有两块肥皂,每天由店里出钱洗一次澡。这点东西,对一个送煤的来说,真是个翻天复地的变化。每天一下班,他可以洗得干干净净的,觉得自己是个“人样”了。他的精神领域扩大了,开始意识到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变化从这里开始,一个接着一个。他的煤车逢到上坡,不是工人就是学生,在后面帮他推几把;用手绢儿捂住鼻子的女人越来越少了。不用说,煤钱是直接交到他手里的。走到哪里,人们称呼他同志。送煤到户,夏天开始有人给他凉一杯开水,冬天有人叫他到屋里暖和暖和。市、区煤建公司一成立,他常和经理、书记坐在一张桌子上开会。……
他把送煤当一回事儿了。他给老婆、父亲、妹妹都写了信,说自己是个光荣的送煤工人,没有他,人家就得吃生的喝冷的。他那件六年没敢往家捎的大棉袄,一九五六年的春节,也第一次捎回去请老婆帮他拆洗。在天津的老乡也常有个来往了。
(三)
过了不久,这一桩一桩的新鲜事儿都过去了,日常的小变化,已经引不起他的激动,他又习以为常了。于是,他又在想,现在,他走在街上,满街满巷的人,他不比谁低一头,他是个送煤工人,他是企业的主人,他还是国家的主人哩!这地位是有了。可是理想呢?前途呢?希望呢?难道要送一辈子的煤?他思想上还有个缺口,他琢磨起个人问题来了。
一九五七年,是他第三次学做一个买卖人的一年,不过,这不是旧买卖人,而是新的、社会主义的买卖人。这一年,天津市煤建公司办了个职工训练班。送煤的还要学习?送一百斤人工煤球一块二毛,机器煤球一块四,再笨,这账也算得过来。他起初还不大愿意去学习呢!人家说,你别那么主观嘛;最后,他还是去了。
三个月的学习,给他辟出了个新天地。嗬,他就像一座没有窗户的房子,玻璃往上一安,通明透亮。这玻璃不是别的,就是觉悟。有了觉悟他看得远了。
他看到了人和人之间新的关系。一个人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人做工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子女?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兴趣和自己的爱好?不,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这样。如果是这样,他张滋生有今天吗!“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而且也是为了别人”,他懂得了这句来自书本上的话的全部含义!
他也真正懂得了他和煤的关系,煤还是过去的煤,在他眼睛里,这煤的价值却大大提高了。他住的地方离门市部再远,只要是天下雨了,哪怕是深更半夜,他也要赶到门市部去,把煤垛子苫好;刮风了,天再冷,他也要抓住冰冷的水管子,往煤末子上洒水,不让雨冲走风刮跑一星半点的煤炭。他珍惜煤炭,因为煤炭是他为人民、为社会服务的手段。
也是这一九五七年,他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他的精神世界更高超了。在一次党的小组会上,他说:“我们的穷根子挖掉了,可是社会主义还没建成,现在就想过舒舒服服的好日子,那就太不对了!”为了社会主义他在送煤,他在揣摸各种各样家庭的需要送煤,他的煤车上装上了扫帚,一点一滴的节约用煤。……他在进行创造性的劳动!
去年,有二十个中学生先后参加了中心店和门市的工作。开始,他们怕脏、怕累、怕苦,不敢上街,见了人嘴巴也张不开。张滋生给他们上课了。他说:“咱送煤,脸是黑的,可心是红的,血是热的。”张滋生就是个心红血热的送煤工人!
我在离开天津的那天,又去访问了张滋生。我说:你的理想、前途、地位这些都谈过了,还有什么希望没有?
他说:干嘛说嘛,卖嘛?喝嘛,眼面前的希望嘛,就是好好学习,叫卖煤的懂煤!
“卖煤的懂煤”,这就是那份材料的小标题,是用美术字体、花过一番功夫刻出来的,很吸引人的小标题。(附图片)
张滋生给马家大院居民送煤球 陈锡珍摄
乔夫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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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短评

大有出息的工作
——赞张滋生
送煤,是极平凡的工作。但像张滋生那样,怀着满腔热情,逐街逐户摸底,把送煤的工作做得如此体贴入微,尽量按照每一个炉子的需要,尽量选择每一户人家感到最方便的时间,定期定量地把煤送上门去,并且千方百计帮助用户节约煤和劈柴,既送煤,又宣传。这些又是极不平凡的。张滋生正是在这不平凡的工作中进行创造性劳动的人。各行各业也都有许许多多张滋生式的人。
在我们的社会里,类似送煤的平凡工作实在太多了。工人做工,农民种地,店员卖货,教师教书,等等,哪一种不是平凡的工作?然而,这些平凡的工作,又都是跟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联系着的。只有把这些平凡的工作做好,社会主义建设才能成功。我们需要千千万万个像张滋生那样的人:在平凡的工作中,创造不平凡的成绩。
有些人以为这些工作很简单。特别是商业服务工作,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卖和买而已。人家买,你就卖,只要不把酱油当作醋,不算错账,就行,似乎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是不屑干这种工作的。事情果真这么简单吗?当然不是,因为我们现在的买卖,是社会主义的买卖。社会主义的商业人员所经营的一针一线,是全民的,所经手的一分一毫,也是全民的。社会主义的商业人员,不只要十分爱护所经营的一针一线,不使它遗失和损坏,还要把物资分配好,处处为消费者着想,使一针一线都能起应有的作用。拿卖煤来说,怎样做到不损失一斤半斤煤末?怎样做到既满足不同消费者的需要,又使消费者省钱?怎样做到既节约人力,又能在消费者感到最方便的时间把煤送去?如此等等,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学问。这决不是只会算账、称秤、量尺的人所能胜任的。
像张滋生那样,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不平凡的成绩来,虽不容易,可也不是不能攀登的高峰。“事怕有心人。”张滋生也不是天生就做得那么出色的。只要有心去做,一心一意地去做,深钻细研,是一定做得到的。
问题是做到“有心”二字不容易。在我们国家里,一方面,到处涌现着这样的“有心人”,他们有着一颗社会主义的红心,干一行、钻一行,处处受人尊敬;另一方面,轻视体力劳动,轻视商业工作,轻视服务性工作的旧社会的思想影响也还存在。不但在社会上,还有一些人看不起店员和服务人员,就是在店员、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中,也有一部分人看不起自己,自视“低人一等”。特别是一些读过几年书的人,更把做商业工作、做服务性的工作看做“屈才”,看做没有“出息”,没有前途。因此,他们安不下心来,当然也就谈不上创造性的劳动。所以,要想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不平凡的成绩来,首先就要树立起正确的思想,战胜旧社会的思想影响。张滋生在一本书里看到、并且身体力行的那句话:“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而且也是为了别人。”“别人”,指的就是人民群众。有了这个思想,就是有了社会主义觉悟,自己也就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一个高尚的人。有了这个思想,就会把自己的劳动和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联系起来。就不会怕人家说自己“没出息”。有了这个思想,在工作中就会不怕脏、不怕累、不怕麻烦,就会像张滋生那样,在平凡的工作中进行着创造性的劳动。
由此看来,张滋生做的工作,不是一项大有出息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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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归国难侨集会控诉印度残酷迫害
坚决拥护我外交部向印度提出的四项要求
新华社湛江二十九日电 首批归国的印度受难华侨昨天下午在湛江市举行集会。难侨们在会上一致表示拥护我国外交部二十七日给印度驻华大使馆的照会中提出的四项要求。
许多归侨在会上以亲身经历的事实,控诉印度政府对华侨的残酷迫害。在印度德奥利集中营惨死的华侨的亲属,更个个要求印度政府彻底交代他们亲人死亡的详细经过,并严厉惩办杀害华侨的凶手。
难侨侯伟庆在会上说,他姑母侯锦秀先在集中营里被折磨得神经失常,被送进集中营的“医院”里后就不明不白地死去,死后尸体上发现有伤痕。侯伟庆悲愤地质问印度政府说:“这样无端端害死一个七十岁的妇女,能说什么‘由于安全和防务的需要’?”侯伟庆说,印度政府必须交代他姑母死亡的详细情况,并严惩凶手。
许多难侨在会上揭露了三月二十九日印度当局在集中营里有计划地打伤和逮捕大批爱国华侨的罪行。五十多岁的难侨刘先控诉说,那天,我被集中营当局所控制的蒋帮特务和暴徒打伤后,刚刚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两个印度警察又气势汹汹地冲进房来,把我十六岁的儿子刘柏雄抓进监牢去,又用警棍把我的女儿刘柏彩打伤。难侨温伟伶愤怒地说:“三月二十九日那天,我正在集中营里为受难侨胞劈柴烧饭,印度警察无缘无故地把我抓住,用藤鞭和拳脚打得我遍体鳞伤,倒在地上。”说到这里,温伟伶扯开上衣,露出背上的一块新伤疤。他说:“这就是铁证!”难侨洪开树说,那天六七个印度警察把他打倒在地后,还用皮靴踢得他当场昏了过去,至今他肩上的伤处还隐隐作痛。他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印度政府这种惨无人道的罪行,我坚决拥护外交部向印度政府提出的四项要求,印度政府必须保证今后不再发生迫害和虐待难侨的事件。”
今年已七十八岁的木工黄金成在会上说:“像我这样年迈的老人,在印度做工已五十四年,又从哪里‘危害’了印度的‘安全’和‘防务’呢?印度政府只不过要把华侨作为人质,就把我关进了集中营。”
难侨陈仁通、林伯添等在发言中驳斥了印度政府所谓被拘捕的人“受到很好的照顾”的谎言。他们举出大量材料,证明印度德奥利集中营是一个恐怖世界,我国外交部照会中所揭露的情况完全是事实。(附图片)
首批归国的在印度遭受迫害的华侨和他们的家属,在湛江受到了热情周到的接待。这是医务人员在给六十六岁的难侨何英治疗腿伤。何英被无辜关进德奥利集中营后。左腿碰伤,一直得不到治疗,伤口变成慢性溃烂 新华社记者 谢琍摄(传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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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河北扩大水源争取完成植棉计划
我国主要产棉区河北省广大社员,积极抗旱种棉,争取完成植棉计划。到四月下旬,石家庄、邯郸、邢台等几个播种较早的集中产棉地区,已完成播种计划的大部,有些公社的生产队全部播种计划都已完成。
几年来依靠集体力量兴建的大量水利设施,在抗旱种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位于集中产棉区的滹沱河上游的六座大中型水库,当旱情严重的时候,及时放水三亿多立方米,使一百多万亩棉田消除了旱象。去冬今春,各人民公社又兴修了一批配套工程。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使棉田灌溉面积比去年增加了一百多万亩。仅石家庄专区棉田电灌面积就达到了八十多万亩,保浇面积比去年扩大了二十多万亩。冀西丘陵地带和缺乏水利条件的地区,社员们截潜流,挖泉水,千方百计扩大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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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棉区积极抗旱抢墒细播细种
辽宁省各产棉区广大社员正在抗旱抢墒播种棉花。播种进度较快的盖平县,到四月二十六日已播下十五万亩,完成了今年的播种计划。
辽宁省重点产棉县的盖平、营口、辽阳、黑山、北镇、义县、朝阳等地,去冬今春雨雪稀少,干旱严重,给适时播种棉花带来很大困难。但各地农民争取实现种棉计划的劲头很大,播种前都提早开展了整地保墒活动,一般棉田都耙压两三遍以上。有水利条件的地区,积极进行灌溉。
许多地区为了保证播种质量,争取全苗,播种前普遍由干部、技术员、老农参加实地查看墒情,细致地研究了棉花播种方法,选技术好有经验的社员担任扶犁、点种、滤粪、复土、踩格子等工作,并且建立了责任制度,保证播种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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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棉农克服困难力争种足种好
山东省重点产棉区之一的德州地区的广大社员千方百计克服困难,力争种足、种好棉花。目前,全区棉花播种进入大忙;进度快的地区,已超额完成了播种计划。
这个地区连续几年遭受自然灾害,给发展棉花生产带来不少困难。但广大社员发扬爱国主义精神,积极克服困难,仍然设法尽可能多种一些棉花。现在,全区落实的植棉计划,已超过国家计划百分之十八。各地正陆续开始播种,千方百计争取苗全苗壮。
(据新华社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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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戏剧学院工农班首批学生毕业
他们表示要永远发扬工农兵的好传统
新华社二十八日讯 二十七日晚,中央戏剧学院喜气盈盈,师生员工们集会热烈欢送这个学院的工农班第一批毕业生走向新的工作岗位。
教育部部长杨秀峰,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林默涵,文化部副部长徐光霄,以及有关文艺单位的领导人等都到会向毕业生祝贺。
徐光霄在讲话中说:我国高等艺术院校培养出第一批工农出身的艺术人才,只有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才能实现。我国劳动人民不仅在政治上、经济上翻了身,在文化上也要翻身。他勉励毕业生们永远保持工农本色,高举毛泽东思想的红旗,勤勤恳恳地做人民的勤务员,做彻底的革命者。
学院的领导人在讲话中,都谆谆勉励毕业生永远遵循毛主席指出的文艺方向,到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做永不褪色的文艺战士。
毕业生代表凌连进在讲话中表示,他们一定要永远发扬工农兵的好作风、好传统,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决心为革命事业战斗到底。
这批毕业生是一九五八年从工厂、农村、部队的文艺活动爱好者中被选入院深造的。他们当中有车工、电工、印刷工、纺织工、农村人民公社社员、战士等。经过四年多的培养,他们在政治理论课、文化课、表演专业课,以及劳动锻炼中,都获得了优良的成绩。他们曾演出和排练了《刘胡兰》、《骆驼祥子》和西班牙古典剧《羊泉》等大小十多个剧目,在观众和同行中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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