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3月30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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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围墙”
马铁丁
肯尼迪说:“我们将在古巴周围构筑一道围墙。”(十八日圣约瑟会议上的演说)
在别的国家、别的民族周围构筑围墙的人,自己首先身陷于围墙之中。
美国新闻处报道:肯尼迪在从萨巴纳机场进城时,乘坐的是一辆带装甲的汽车。而且还布置了两千名特别安全部队在两英里长的路上加以保护。
这两千名安全部队,自然也是围墙。如果说,前一道墙目的在扼杀别人,那么,这一道围墙目的在保卫自己了。这一道围墙之所以必要,那是因为还有更为强大的围墙在。
美国新闻处又报道:在肯尼迪到达萨巴纳机场前,圣约瑟出现了许多反对肯尼迪的传单;哥斯达黎加爱国人士还举行了反对肯尼迪的示威。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作恶多端的肯尼迪,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置身于革命人民的愤怒大海里。
美国侵略者在国外四十几个国家里,有一百万军队,有二千二百处军事设施。
这么多军队,这么多军事设施,目的自然是在别的国家、别的民族周围构筑围墙,但是,它的军队在哪里,军事设施在哪里,也就必然在哪里陷入人民的革命围墙中。它的军队、它的军事设施在日本,就陷入日本人民的革命围墙中;它的军队、它的军事设施在南朝鲜,就陷入朝鲜人民的革命围墙中;它的军队、它的军事设施在南越,就陷入越南人民的革命围墙中。……
有事实为证:本月廿四日下午,日本各界七万人包围了美国在日本的最大空军基地——板付基地。他们燃放爆竹,并大声高呼:“美国兵,滚出板付!”“我们反对日韩会谈!”
人民的革命围墙与反动派的反革命围墙比较,人民的革命围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过去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今后的发展,还会继续证明这一点。难道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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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吴镜汀国画展览会”印象记
李行百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吴镜汀国画展览会”,表彰了作者在山水画的“推陈出新”方面所作的努力。
老画师吴镜汀先生继承了宋元以来的传统,他从清代的“四王吴恽”入手,对王石谷的精研尤深,进而上溯宋代的郭熙、米芾、马远、夏珪和元代的倪云林、黄子久、吴镇、王蒙诸大家。从展出的旧作品看来,画家是得其精华而且能融汇众长,不愧为师古的能手。但是在旧社会他只“师古人”而没有“师造化”,未将精湛的技巧用于写生和创作。解放后,吴先生受到党的关怀和鼓励,走出画室遍游名山大川,开阔了眼界,丰富了艺术思想,在现实生活中获得启发和锻炼,在创作上突破了陈规,从而开创了自己的风格。
这次展出的新作《峨眉揽胜》就是一幅别出心裁的作品。画上有一段题记:“昔年游峨眉,宿洪椿坪,旋至九老洞,经洗象池、华严顶而造绝顶。俯仰岩壑,气象万千,凭虚探幽,似有所获。此图拟构诸胜于一景,敢云无假粉本,斯亦别有会心。质之观者,其谓可乎?”由此可见画家立意之新颖和处理题材的巧妙。画上并非实景的罗列、堆砌,乃是安排了挺劲而夭矫的冷杉树于近处,以巍峨耸翠的巨峰为主体,复以云海浩荡雪山远映。由虚衬实,实中见虚,显出豁朗的境界及分明的层次。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生动地再现了秀甲天下的峨眉胜景。
黄山的自然美,很令人流连、向往,古今画家笔下的黄山都非常诱人。然此山此景在吴镜汀的作品中也有其独到之处。如写实的始信峰、送客松、白鹅岭、清凉台、猴子观海、黄山日出以及白龙潭、人字瀑……诸胜景都能“得黄山之性”(石涛语),传达了它的“奇”与“幻”以及耐人玩索的意趣。
同一景物的描绘,作者擅以不同的手法处理。《华山苍龙岭》有二图,横披画杜甫“万壑树声满,千崖秋气高”的诗意,境界奇绝,颇有迫天塞地之概,笔墨酣畅极尽树声、秋气之妙;另一立轴则山势陡险,屹然直逼霄汉,以泼墨兼破墨法放笔为之,更有元气淋漓、苍润欲滴的韵致。二者情趣虽殊,但都具有引人入胜的魅力。
山清水丽的四川,景物幽美,有“天下山水在蜀”之誉。画家的《川江所见》、《川江风景》、《川江夜渡》以及《万县风景》、《巫峡风帆》和《瞿塘返棹》等佳作,其富有情趣的笔墨都再现了令人神往的蜀中风光。给观者印象最深的两幅《巴船出峡》图。其一为一九四一年旧作,一是去年新作。前者只有间接的生活基础,是以古法并参古本写画家自己的“胸中丘壑”,虽能笔精墨妙地表现了惊涛骇浪,船夫们在这险恶激流中的搏斗情景,但看了徒增昔日“蜀道难”之感叹。而新作非但技巧更见纯熟,画面的巉崖峭壁屹然耸立,江流滚滚滔滔,画的下角左岸边还竖有测量水位的标牌,帆樯翩翩然在险境中稳稳地顺流东下,呈现了今朝三峡的壮美,使人有征服自然的喜悦感。画家的感情随时代而变,故取材、意境、画法亦不可不变。而变法是不能脱离内容的,因之画家所画的各地风景(如泰山、山西、陕西、富春江以及北京)写生和创作,其表现方法不拘一格,不为成法所囿。他所画没骨的青绿山水既能继承传统的菁华,又大胆地参以新法,而泥金、白粉、破墨的使用也非全按古法。但又合乎画理,别饶韵致。
除去山水画之外,画家还努力表现人的活动。如《秦岭工地》、《青石崖》、《嘉陵工地》及《深沙河工地》等作品,就描绘了修筑宝成铁路的建设者和施工场面。尽管人物画得不很理想也不大成熟,但这尝试却是可贵可喜的,同时也看出了画家对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对劳动人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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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迎蚕(中国画)
陈达 朱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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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湘江帆影(外一首)
峭石我看见湘江的帆影,在滔滔的波浪上移动,远处,青山隐隐,近处,秧苗青青。银色的帆,饱张着风,如同只只天鹅,展开翅膀飞行。望着这滚滚波涛,望着这张张帆影,一缕庄严的思潮,奔涌在我的心中——啊,中国革命的战船,不就曾在这里起碇航行,冲开层层浓云密雾,迎着阵阵恶雨腥风!穿过了多少暗礁险滩,穿过了夹岸的青山万重,红色的帆如一道闪电,照红了无边的原野,山峰……如今在这宽阔的湘江,我凝望着点点帆影,望着滚滚波浪,倾听滔滔水声,啊,奔涌的思潮,激荡着战士满腹豪情,我愿在这革命的战船上,终生作一名忠实的水兵!
岳阳黎明黎明走岳阳,霞光染红八百里洞庭烟波,帆影晃彩,禾苗抖翠,浪涛声和着动听的渔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古人的抱负如洞庭湖水,冲激着战士的心窝。别担心那浊浪排空,樯摧舟倾,英明领袖稳掌着舵;不会沉醉于微波不兴,日丽风和,战士永不改革命本色!我们每一个人的胸怀,从来就是这样光明磊落,爱在艰险里迈步前进,用双手建造共产主义辉煌的楼阁!黎明走岳阳,霞光染红八百里洞庭烟波,战士,把这纯真的抱负,向初升的朝阳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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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论语说文

诗韵和朗诵
林曦
中国语文的历史既然源远流长,现实生活中的语文问题也是颇为不少。不仅考察词语,研究文字随时可以遇到一些有趣的语文知识,适合于写成小品;就是听听戏曲、鼓词、评书、相声和朗诵诗歌,以至于偶尔在街头看见几面招牌,车上听到几段对话,也会有不少值得记述议论的地方。于是随笔所至,论论语言,说说文字,写成这一段段“论语说文”。
至于栏名偶然跟两部古书名相合,倒也不是存心比附。只因为《论语》乃古代汉语的如实记录;《说文》是汉字的较早的汇集解说。跟我所想论论说说的,倒也并非全无干涉。然而这些小小随笔,主旨还在论今,并非意图考古。先说清楚,以免误会。是为“序”。
最近诗歌朗诵很受群众欢迎。据新华社报道,各地举办的诗歌朗诵活动正在蓬勃发展;诗歌通过朗诵,好像长了翅膀,在群众中飞翔开了。这真是好消息!自古以来就是通过语言的声音起激动人心、号召群众去斗争的巨大作用的诗歌,又跳出纸面,用语音的翅膀飞翔起来了。
北京也举办过几场诗歌朗诵会,通过听觉来欣赏诗歌,果然比用眼睛浏览增加了不少新鲜醇厚的味道。单拿诗韵来说,从诗歌本子上来看,硬说这一行末一个汉字跟另一行末一个汉字是押韵的,就是说异中有同,具有所谓“回环的美”(用王力先生的说法);那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押韵字的声旁凑巧相同的,只是极少见的情况。
就我听到的朗诵诗歌来说,大多数的音韵美是很动人的,用普通话朗诵起来,脚韵押得很准,没有不和谐的地方;可是偶然也听到一两首诗,或者诗中的一两句,不那么顺溜。朗诵者念到这种地方似乎也不敢高声响亮地念了,只轻轻地带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原来是诗作得出了韵,或者用曲艺界的通俗说法叫作没赶上“辙儿”。
本来作的是有韵诗,某些章节或句子朗诵出来却不押韵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推究起来大概有三种情况:一种是用了古韵,也就是说按过去的韵书(像《佩文韵府》之类)讲是押韵的,用古音念起来可能和谐,而用普通话的标准语音(北京语音)来念却不押韵,不和谐。朗诵旧诗词,往往会出现这种情况。作新诗而押古韵当然也发生同样情况。第二种情况是按方音押韵。照自己的方音念,是押韵的;可是人家用普通话一朗诵,却不押韵、不和谐了。较常见的是照en,eng不分、an,ang难辨的方音来押韵,拿“身[shēn]”跟“生[shēng]”押,“音[yīn]”跟“听[tīng]”押,“年[nīan]”跟“粮[liang]”押,等等。第三种情况是照个人习惯读错了的音押。这比较少见。
近来的诗歌朗诵活动,绝大多数是由话剧演员、广播员同志们用普通话来朗诵的,只有少数由诗歌作者自己用家乡音的普通话朗诵。纯用方音的,我自己还没听到过。这是好现象。既然是要凭借语音的翅膀,让诗歌打动广大群众的心灵,那当然只有用普通话来朗诵,才能使更多的人听得懂、觉得美。这一点应当坚持并且继续提倡。既然朗诵主要是用普通话,那么作诗歌如果用韵,也就应该注意按照规范的普通话语音来押韵,而不要按照古韵、方音韵或自以为是的韵来押韵。这样才适合于朗诵,才能避免上述一些不和谐的现象。作新诗固然应当按照普通话语音押韵,作旧诗词也要注意避免那些用普通话朗诵起来过于不和谐的韵。有些诗词家主张新诗、旧诗词、戏曲共用一种统一的新诗韵,这是一个好主意。敬请诗人们认真考虑,看看能否实行。
普通话的新诗韵,是一种比较宽泛易用的韵。据研究,实际上跟北京语音的戏曲、曲艺、歌词等用的“十三辙”差不多。这种韵,实际上很多诗人作新诗自然而然在那里押。比如郭小川同志的诗,我曾粗略地把他的两本诗集所用的韵归纳了一下,正合十三辙。(注)三十年来的大众歌曲的用韵,除个别受方音影响的外,基本上也不出乎十三辙。如果再稍微分得细一点再加上儿化韵,可以有十五或十六韵。
至于如何避免错按自己的方音押韵,在目前还没有通行的普通话语音的韵书可查的情况下,也可以多查查用拼音字母注音的字典、词典。
按普通话的语音押韵,作适合朗诵的诗歌,让诗歌朗诵出来更和谐动听:诗歌的翅膀会更硬,在群众中飞翔得更远。
注:这两本诗集是《将军三部曲》和《两都颂》。可以看出都是按照普通话的语音押韵的,归纳结果恰为十三韵;“一”“雨”“日”“诗”“子”等相押,也和北京语音的曲艺、戏曲的“一七辙”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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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国际歌》声世代传
冶秋
看见孩子们打开收音机,学着唱《国际歌》,我总是为着这“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歌”(列宁语)所激动,所鼓舞。同时,随着歌声,我也想起许多难忘的往事。
我接触到这支歌子,是在“大革命”的年代里。南方从珠江流域到湘江流域、长江流域,正迅速地为“大革命”的风暴所席卷,那时候“北伐军”所到之处,只要是由共产党人所领导所参加的军队,不论是打下一座城市或者走过一个乡村,在很短时间,广大群众就卷入这革命的烈火,到处唱起“打倒列强,除军阀”的歌子;唱起“走上前去呵,曙光在前……”的少年先锋队队歌;唱起“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国际歌》。革命的军队,奋起的人民和战斗的歌声,使帝国主义者颤抖,封建军阀崩溃,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望风逃窜。而那时候“北伐”的原来的目标,是要推翻那以北京为中心的帝国主义者、封建军阀、官僚政客等等的罪恶统治。那时候北京正是奉系军阀发号施令的场所。也是最为黑暗、野蛮、惨酷的场所。看见红色的东西,就认为是“赤化”,学生拿着红色的《英文津逮》,就会被逮捕;搜出《马氏文通》,就认为是马克思的书籍,就会被枪毙。就在这时候,中国共产党人、共青团员,领导着革命人民在地下进行着英勇的斗争。也就是在这时候,我们从一位由武汉派来路过这里到“绥远”去工作的同志那里,第一次学会了唱《国际歌》。我们不能拿笔记下简谱,不能录出歌词,可是我们却把它在脑子里牢牢记下来,在心里随时地歌唱着它。在那极为黑暗的岁月里它给我们以莫大的鼓舞。
不久,蒋介石叛变了革命,在南方开始了屠杀;张作霖在北京更加大胆的杀害了李大钊等同志。从一九二七年四月开始,北方南方的反动派在反共反人民的血腥屠杀中先后合流了。一批批共产党人高呼着口号,高唱着《国际歌》英勇就义;又有一批批的共产党人踏着先烈血迹,唱着《国际歌》前进。
我永远记得在逃脱了张作霖的侦缉队逮捕以后,在淮河的小船上,我同一位参加八一起义、从潮汕地区回来的同志,随着船头的浪花响声,高唱着《国际歌》,我们要在那被军阀、恶霸搞焦了的皖北土地上,燃起革命的火焰。
我又想起我们在霍丘叶家集一个小学里,教唱了这些革命的歌曲,小学生在来校和回家的途中,高唱着少年先锋队队歌、《国际歌》。那时候正是到处“清共”杀戮共产党人的时候。
我想起在一九二八年的春天,在“阜阳暴动”的前夕,我们来到阜阳街头,那真是暴风雨的前夜,皖北特委在地下紧张地工作着,我们所掌握的武装部队磨拳擦掌,端起带着长刺刀的枪唱着:“走上前去呵!”的歌,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歌。
我永远不能忘记在狱中的早晨,天还不大亮,狱卒用大马棒敲着木笼子喊叫着“起来!起来!放茅啦!”我们从潮湿脏臭的地下爬起,我们也喊着“起——来!”我们是唱着《国际歌》的“起——来!”当我们从肮脏的屎胡同回来,伴着郎当的镣声,看着东方升起的红日,我们每个人都在心底里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的罪人!……”
这个歌声为我们带来多么巨大的生命力!什么香烧,火燎,跪铁链,打鞭子,……都不曾屈服了我们,压倒了我们,“我们要作世界的主人!”
我们也多次准备着在绑赴刑场的时候,我们要在经过的街头高唱着《国际歌》;我们要在枪声里唱完这支歌曲,像我们千千万万的烈士一样。
看着孩子们在胜利了的今天学唱《国际歌》,我想告诉他们一点点我所经历的有关《国际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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