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3月13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七姊妹”和“佣兵队长”
·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垄断组织的明争暗斗·
乐山
神秘的飞机失事
一九六二年十月二十七日意大利时间十八点四十多分钟,米兰飞机场收到一架私人飞机要求紧急降落的讯号:“我在六千英尺的高空,开始下降到两千英尺”。五分钟以后,即距离着陆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这架飞机坠落在离机场七英里处的一个甜菜园里。
这架失事的飞机是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即意大利国家碳化氢公司)总经理、意大利石油大王恩里科·马太伊的新的私人座机,设备良好。出事的时候,视线清晰。根据事后调查,飞机还有继续飞行一个半小时的燃料。
马太伊当场摔死。意大利和资本主义国家的许多报纸,大肆报道了这次神秘的飞机失事事件。
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资本主义世界中兴起的一个新的石油垄断企业,它在同以美国洛克菲勒财团的美孚油公司为首、被人们称为“七姊妹”的“国际石油卡特尔”的激烈竞争中,不断取得阵地。由于这个原因,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的领导人马太伊就被美孚油公司视为眼中钉。美国垄断资本家的御用专栏作家苏兹贝格,曾在《纽约时报》上责骂马太伊,把他比喻为中世纪受雇于国王的“佣兵队长”。
英国《新政治家》周刊在马太伊的私人座机神秘失事后的报道中透露,美国石油垄断资本一直在对马太伊施加压力,迫使他签订一项“互不侵犯协定”。十月二十七日马太伊乘坐飞机前往米兰,就是去会晤当时来到米兰的洛克菲勒财团首脑、美孚油公司所有人、大通曼哈顿银行董事长戴维·洛克菲勒。《新政治家》周刊还说:“许多意大利人相信,马太伊的死是他在石油竞争方面的外国对手策划的。”
现在马太伊的私人座机神秘失事的真相虽然尚未大白,但是这次失事所暴露的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垄断组织的明争暗斗,却是值得注意的。美国石油垄断资本的扩张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因为供应军事用油,获得了惊人的利润。洛克菲勒财团控制的新泽西美孚油公司和纽约美孚油公司(现称飞马石油公司)、芝加哥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控制的加利福尼亚美孚油公司、洛克菲勒和摩根两财团控制的得克萨斯石油公司、梅隆财团控制的海湾石油公司等五家最大的石油公司,利用自己的生产力和资金,利用国家机器的力量,大大扩展了自己的势力。战后,这些公司在重新分割世界石油产地的斗争中,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它们排挤了英荷壳牌石油公司和英国石油公司。一九二七年以前,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在中近东还没有任何石油租让地,也谈不上开采石油。但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时,它们就控制了这里已经勘探的石油储量的百分之十二、石油开采的百分之十三以上、炼油生产能力的百分之十一以上。美国石油垄断资本在委内瑞拉和东南亚地区,也给予英国资本以沉重的打击,并开始在这些地区削弱英荷集团的地位。同时,它们还为分割和重新分割加拿大、哥伦比亚、秘鲁、阿根廷和其他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的石油产地采取了攻势。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年代里,英荷壳牌石油公司集团的力量遭到削弱。战后它不得不向美国金融寡头借债。于是,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又开始从两方面打击这个主要的竞争对手。它们一方面要英荷壳牌石油公司把部分股票作为贷款抵押,另方面又收买英荷壳牌石油公司的附属公司的股票。一九五七年年初,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已经掌握了这个公司四分之一的股票。
美国石油垄断资本为了使自己在中近东石油业中取得统治地位,采取了许多措施来打击自己的对手。一九五三年,在美帝国主义的策划下,伊朗发生政变,成立了听命于它的反动政府,从而使美国资本取得控制伊朗石油的权利。在一九五四年春天成立的销售伊朗石油的“国际石油财团”(它的成员包括“七姊妹”和法兰西石油公司)中,美国五大石油公司占总股的百分之四十,英伊石油公司(即现在的英国石油公司)被迫作了很大的让步,丧失了对伊朗石油的独占权。
“七姊妹”的产生
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垄断组织在石油的产区和销售市场的分割和重新分割的过程中,虽然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但它们为了保护某些共同利益,在进行斗争的同时,有时候也可以取得暂时的妥协。“七姊妹”——国际石油卡特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参加“七姊妹”的除了美国五大公司外,还有英荷壳牌公司和英国石油公司。这个国际石油卡特尔的基本任务是保持石油和石油制品的垄断高价。它为自己的成员规定开采石油的限额,以便造成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在石油市场价格方面,国际石油卡特尔把美国石油的最高价格作为世界各洲石油价格的基础,而不以石油的出产和生产费用为转移。比如价格便宜的委内瑞拉和近东的石油,都要按照墨西哥湾美国各港口的得克萨斯石油的基本价格卖给消费者。
“七姊妹”的成员分割了资本主义世界的石油销售市场,因此任何“垄断组织以外的企业”要想渗入这个市场,都是十分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它的成员特别是美国的石油公司都能获得高额的利润。比如,一九五六年,美国五大公司的平均利润水平,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每年平均利润水平几乎增加了三倍。它们的资产也逐年增加,到一九五六年年底已达一百八十一亿美元
(比一九三七年它们的资产总额多二点八倍),几乎比它们的主要竞争者——英荷壳牌石油公司和英国石油公司——加在一起的资产总额还多一点六倍。
在资本主义世界的石油争夺战中,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利用国际石油卡特尔,把英荷垄断资本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不仅如此,它还利用国际石油卡特尔来排斥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石油垄断组织参加掠夺、重新分割石油产地和销售市场的斗争。但是,它们没有料到,最近几年却碰见一个劲敌,这就是以恩里科·马太伊为总经理的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
“垄断组织以外的企业”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意大利在北部波河流域发现了油田。一九五三年,意大利成立了以马太伊为总经理的国家石油公司来控制石油和部分天然气的生产。
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是意大利属于国家垄断组织的第二个大公司。它是一个持股公司,控制着四十五个公司。它的股票大部分掌握在意大利私人垄断集团蒙特卡提尼、爱迪生、菲亚特等托拉斯手中。
这个公司成立后,就参加了争夺世界石油市场的剧烈斗争。这当然不能不引起国际石油卡特尔、特别是它的主要成员美国五大公司的巨大忧虑。当这个公司成立后不久,美国石油垄断组织就把意大利的波河流域石油产地作为美国石油外交活动的对象,以便进行渗入。比如前美国驻意大使卢斯夫人,曾竭力要求意大利政府
“开放”这个保留给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的地区,这使她在意大利政界人士中获得了“石油外交官”的称号。以后当意大利国会讨论石油法案的时候,被法国报刊嘲笑为“石油教派最高祭司”的美国前国务卿杜勒斯,访问了意大利总统格隆基。杜勒斯当面威胁说,美国对意大利的“援助”不能被意大利的企业用来同美孚油公司或国际石油卡特尔竞争。但是杜勒斯的威吓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在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这个垄断组织的经营下,意大利的石油产量和已勘查的石油储藏量,都有了增长。
近年来,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利用英国和法国在中近东地位的削弱而乘机打入这个地区,使它同国际石油卡特尔的利益发生了严重冲突。
一九五七年,伊朗同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签订协定。这个协定使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获得在伊朗三个地区进行石油勘探的权利。根据协定,将来开采石油时,伊朗可以获得利润的百分之七十五。协定还同意自由规定出售石油的价格,这可以使意大利在输入石油时支付的价格比国际石油卡特尔规定的价格低得多,从而能加强意大利在世界石油市场上的竞争地位。
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和伊朗签订的协定,对美国石油垄断组织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因为第一,在伊朗出现了一个新的对手。第二,这个协定破坏了国际石油卡特尔的严格规定:出产石油的国家所获得的利润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第三,美国不能容忍别人以低于卡特尔成员所规定的价格出售石油。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国务院为此曾向罗马和德黑兰提出抗议。
作为意大利垄断资产阶级推行新殖民主义有利工具的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仅在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一年期间,就在中近东、非洲和欧洲一些国家取得勘探和开采石油,或者销售石油,或者修建油管和炼油厂的权利。这些阵地的取得,加深了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垄断组织之间的矛盾。美国《时代》周刊在谈到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参加夺取世界石油市场的斗争时曾说,马太伊“树立了许多强而有力的敌人”。一九六二年夏天,美国副国务卿鲍尔曾经专程前往罗马,同马太伊举行秘密谈判。
马太伊同社会主义国家进行石油贸易,也遭到美国石油垄断组织的痛恨。根据意大利同苏联缔结的贸易协定,到一九六五年为止,意大利将从苏联进口石油一千二百万吨,苏联将从意大利进口价值两亿美元以上的化学和石油设备。国际石油卡特尔虽然为此对马太伊进行了最猛烈的攻击,但马太伊也不相让,不断进行了反击。
马太伊现在是死了,但资本主义世界你死我活的石油争夺战并不因此有任何减退。继马太伊任意大利国家石油公司总经理的波尔德利里曾说:“我们一定不背叛马太伊……我们一定要学习他,并且要忠实于他”。这说明资本主义世界内部的这个矛盾还将继续发展下去。曾把马太伊称为“佣兵队长”的苏兹贝格,在评论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市场的前途不妙和矛盾重重时,也不能不供认,这个情况“将使整个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地区和它的共同市场、自由贸易区等经济附属机构面临严重困难”。他说:“这是一个同盟者之间的问题。到现在为止,谁也不能够作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附图片)
图为位于伊朗西南部的港口阿巴丹的炼油厂。这个由“国际石油财团”设立的巨大炼油厂,是资本主义世界石油垄断组织明争暗斗的一个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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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银河”和“银色河区”
在拉丁美洲东南部的乌拉圭和阿根廷的交界处,有一条世界上最宽的河流,这就是拉巴拉他河,或称“银河”。但也有人说它是海,因为它不但有落潮和涨潮,而且比别的河宽阔浩瀚。
拉巴拉他河被称为“银河”的原因是这样的:公元一五二六年,西班牙人苏巴士蒂安·加波特率领一支探险队沿着拉巴拉他河深入阿根廷腹地。当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他们发现当地的印第安人佩带着许多灿烂夺目的银质饰品,根据这个情况,他们推测这一地区一定盛产白银,因此便将拉巴拉他河称为“银河”,而把它的周围地区,称为“银色河区”。 (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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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时间“失踪”和光阴“复返”
·漫谈“国际日期变更线”·
林之光
十五世纪末,罗马教皇为了平息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忠实于他的天主教国家之间的争端,用他特有的权力,把地球“平分”给它们。他画了一根从北向南通过大西洋的假想线,线东面已发现和未发现的土地都划归葡萄牙,以西的则隶属西班牙。后来航海家麦哲伦利用教皇的愚昧无知(他不知道而且也不承认地球是圆的),向西班牙国王申请,从西面经过大西洋和太平洋,去占领应该属于葡萄牙的东方领土。
一五一九年九月二十日,五只西班牙船在麦哲伦的指挥下出发了。这次为时近三年的环球航行是很艰苦的:一只船开小差,三只船葬身海底;麦哲伦本人,也在一五二一年四月二十七日被菲律宾的居民杀死;只有“胜利号”在埃尔·卡诺的指挥下回到西班牙。水手们在回到祖国的这一天,发现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他们的航行日记上明明写着这一天是“九月六日”,但西班牙的日历上却是“九月七日”。神甫责怪水手们记错了日子,过错了节日,一定在应该吃斋的日子里吃了肉,这可是个大罪过。于是,水手们只好糊里糊涂地去寺院里忏悔。可是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这一天是怎么“丢”的。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后,欧洲人向北美洲大批移民,他们逐步向西扩展,一直到了太平洋沿岸。十八世纪末俄国人也从白令海峡经阿拉斯加来到这里。他们和欧洲移民一见面就闹“别扭”,照俄国人的算法是“星期一”的那一天,英国人却一口咬定是“星期日”。大家都相信自己是正确的。他们同在一个地方生活,但彼此对日子的算法却不一样,事情就很难办了。比如有时到别人家里去作客,有人会从“今天”一下回到“昨天”,但也有人会从“今天”一下进入“明天”。
像这种时间“失踪”和光阴“复返”的故事是很多的。
大约在七八十年前,俄国伊尔库次克附近一个小镇上的邮政官吏基莫费耶夫,在津津有味地读到上面的故事后,决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他把台灯当作太阳,并在地球仪上刻了各地的地方时间。如果把伊尔库次克对准太阳算作它的中午的话,那么,纽约应当是半夜,芝加哥(位于纽约西面十五个经度)则是晚上十一点。可是,他从东向西跨过大西洋计算,芝加哥却是昨晚十一点,而从西向东跨过太平洋算,却是今晚十一时。他想了一夜也不明白,于是,第二天早晨发了一份电报:“美国,芝加哥邮政局长。盼告知收到此电的日期和时间。回电费用已付。伊尔库次克邮政局基莫费耶夫。”在电报登记簿上记着这份电报是在伊尔库次克地方时间九月一日早晨七点发出的。傍晚,回电来了:“八月三十一日九时二十八分接来电……。”回电竟是“预先”发来的,在美国竟是“昨天”!
× × ×
地球是一个围绕太阳公转的自转的球体,每小时以等于十五个经度距离的速度由西向东自转着。如以“日出”为“黎明”,“日落”为“傍晚”,我们就能设想有一条纵贯地球南北的“黎明线”或“傍晚线”,这条线也永恒地以等于十五个经度的速度转动着,但它是由东向西转动。因此,地球上不可能有固定的黎明或傍晚开始的地方。例如我国极东地区日出后一小时,天津才见到东方旭日,再过一小时兰州才红日东升,而乌鲁木齐还要等一小时,太阳才上山呢。在北京的纬度上,十五个经度的距离约为一千二百七十三公里,如果我们乘着相同时速的飞机由东向西飞行,那么,就能看到太阳老是耽在飞机起飞时它所在的方位上,“金乌”也永不下沉西山。如果飞机速度再大些,就能“跑得”比太阳更快,这时候又会出现西方日出的奇景。明白这个道理后,就能解释麦哲伦的同伴绕地球一周回到祖国时,为什么会把日子“弄丢”了一天。原来他们向西绕地球航行时,每天都在追赶下沉的太阳,因此,晚上总要来得迟一些。如按一千零二十四天绕地球一周计算,平均每天的白昼不过延长一分二十六秒,所以他们是无从觉察的。可是,日子长了就积累成一昼夜。在这一千零二十四天中,他们在船上实际只见到一千零二十三次日出,这就难怪他们的航行日记上记的回到西班牙的那一天是“九月六日”了。很明显,如果他们是向东绕地球航行,他们就能看到一千零二十五次日出,航行日记上也必然会出现“九月八日”这个日子。
欧洲移民和俄国移民之间的误会与麦哲伦的同伴们的遭遇是相似的,只不过他们环绕地球一周是由双方共同完成的而已:俄国人从西向东绕了半个地球,而英国人却是从东向西绕了半个地球。因此日期整整相差了一天。
× × ×
不能再容忍自然界捉弄人。既然地球上没有昼夜的永恒出发点,那么,必须人为地规定出这样一个地方,使得只有在“午夜”越过它的一瞬间,全世界才是同一天;这个瞬间过去以后,便诞生了新的一天,而“昨天”也永远留在西半球了。
一八八四年世界的天文学家们开了一次国际会议,这次会议把人们选出的这样一个地方命名为“国际日期变更线”,并规定了它的位置:基本上和东西经一百八十度线相合,但在苏联和阿拉斯加之间以及太平洋上的某些地区略有折曲。造成这些折曲的原因就像把这根线选择从太平洋中通过一样,主要是为了避免在一个国家或地区内在同一天有两个日期出现,从而造成很大的不便。
有了“国际日期变更线”后,对于欧亚大陆而言,苏联远东的楚克奇半岛是全世界最先迎接新的一天的地方,也是它的居民最先举杯庆祝新年。但是白令海峡对岸的阿拉斯加的居民却还要等一天一夜后才能进入新的一年。喜欢一年过两次生日或欢度两次新年的人,只要在元旦或自己生日那天,渡过白令海峡就成了。因此,到“昨天”去旅行,也就不足为奇。
越过“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海船和飞机,需要遵守这样的规定:如果是在从美洲到亚洲
(由东向西)的途中横越变更线时,就要从日历上一下子撕去两页或者把日期加上一天,这样,一天的时间就会“不翼而飞”。回去的时候,即使过了一天也不能撕去日历。这样,一天的光阴不是“复返”了么?
为什么“国际日期变更线”能够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状况呢?我们可以通过下面的例子来说明:
如果英国格林威治(零度经线)是九月一日上午七时,那么向东数至变更线(东经一百八十度线),已经是下午七时。但向西数至变更线(西经一百八十度线和东经一百八十度线重合)时,却还是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七时。因此,“国际日期变更线”正好是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七时和九月一日下午七时的分界线,向东越过这条线时,应该把日期减去一天,向西越过这条线时,则应加上一天,这样和当地的时间就相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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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非日记(完)
杜宣
马里“琴师”的说唱
我们来到巴马科后,很想了解一些关于马里的文学艺术情况,因为马里也和几内亚一样,到今天还没有自己的文学。口头文学虽然是十分丰富的,但只有传统的“琴师”熟悉。据说现在马里电台经常请“琴师”作广播。因此我们今天去访问电台台长。
我们向台长表示,希望能请一位“琴师”为我们讲讲马里的口头文学。电台台长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他表示,无论如何要设法满足我们的愿望。
(一九六二年四月二日)
下午电台为我们请来了一位琴师苏梭柯先生,我们真是喜出望外,在西非两三个月,我们一直想了解口头文学家们是怎样进行工作的,但没有找到机会,想不到在快离开西非时实现了这个愿望。
苏梭柯先生不懂法文。因此我们的交谈要经过双重翻译。他带了一把四弦琴来。他拨弄着琴弦,开始为我们讲故事。他的声音是那么优美而有节奏:
我唱一段关于松山的故事。松山有七兄弟,其中六人都是同父异母的。松山是最小的一个,因此很受父母宠爱。松山是个十分勤劳而又节省的人,因此他的财产比六个哥哥逐渐多起来。六个哥哥很嫉妒他,大家商计要想法子把他杀死。有一天六个哥哥商得父亲的同意去淘井。他们来到井边的时候,叫松山先下去。松山先下去了。六个哥哥跟着搬些石块扔下去,想把松山打死。但是井底下正好有一个洞,松山藏在洞里,没有被打着。六个哥哥想弄清楚松山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们到村子里买了一只鸡来,用线把鸡吊到井底下去。他们想,要是松山被石头打死了,鸡身上就会有血。聪明的松山识破了这个阴谋,就在身上划破一个口,把血涂在鸡身上。六个哥哥把鸡吊上来,看见有血,以为松山真的死了,大家就很高兴的回去。他们装做很伤心的样子告诉父亲说,松山不幸跌死在井里了。父亲责怪他们不好好照顾兄弟,松山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哭了一整天。
母亲对于自己心爱的儿子的惨死,伤心极了。晚上她独自来到井边,准备投井自杀。松山在井底听到母亲的哭声,就向上面叫道:“妈妈,我在这儿,没有死呀!”母亲听到儿子的声音,知道他没有死,高兴极了。她回到家里,偷偷地把线搓成一根粗绳(这时候非洲的妇女都会纺线),然后来到井边把儿子吊上来。松山上来后,她就说:“孩子,你赶快逃走吧,不然你的哥哥总有一天要想法杀死你。”松山逃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建立了家屋,一面种地,一面纺线,生活过得很好。附近很多人都搬到松山那里去住。松山的母亲后来也搬去和松山一起生活。以后松山当了村子的头人,这个村庄就叫做“松山”。
苏梭柯的故事,不是一口气讲下去的,他讲一小段,就要拨动一下他的四弦琴。他的声音很低,讲得一点也不费力气。他讲故事时,面部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同我国说书的和弹唱的完全不同。我们感谢苏梭柯为我们讲了动人的故事。他使我们对非洲的口头文学增长了一些感性知识。
(一九六二年四月九日)(附图片)
图为马里首都巴马科一所扫盲夜校的教员正在教学员写字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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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乞力马扎罗山
高山
在非洲赤道附近热得像蒸笼的地方,有一座终年复盖着冰雪的山峰,这就是号称非洲之巅的乞力马扎罗山。第三届亚非人民团结大会举行会议的坦噶尼喀的莫希城,就位于乞力马扎罗的山脚下。
乞力马扎罗山位于坦噶尼喀和怯尼亚的边境,高达五千九百六十七米,山基长达七十多公里,宽五十六公里,远远望去,像一匹来自太古时代的巨大怪兽。
非洲的这座第一高峰在古代已声名远布。比如,第二世纪托勒密绘制的地图上,就清楚地把它标示出来。经印度洋到非洲内陆去的来自东方的商队,曾经是它最忠实的宣传者和颂扬者。
中世纪以后,欧洲人忽然怀疑起它的存在来了。十七世纪的一些地图绘制者,干脆把它从地图上抹掉。于是,这座举世可数的大山,好像没入浓厚的迷雾一样,黯然消失了许多年。到十九世纪初,欧洲一些著名的学者,还认为它是不存在的。有人甚至硬说赤道附近有冰雪复盖着的山峰,是荒诞无稽的神话。
一八四八年德国传教士雷布曼在非洲传教时,亲自到了乞力马扎罗山的山麓。当他十三年后回到欧洲时,才确切地证实了这座雄伟大山的存在和山巅满布冰雪的真实情况。他估计山高在四千米以上。他还介绍了山下流传的有关山上冰雪的趣事。
十九世纪下半叶,许多探险家和登山家对乞力马扎罗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想登上非洲这座第一峰。但是,几十次的尝试都没有成功。一八八九年德国地理学家迈耶和奥地利爬山家普切勒,在克服了许多困难后,第一次攀上山顶。以后又经过许多人的考察,才弄清楚了峰顶的情况。原来乞力马扎罗山是一座静止的死火山,山巅就是凝固的火山喷口。火山灰和冰雪结成了一层非常坚厚的外壳,这使整个火山口看去好像一只巨大的白玉饭碗。它的直径在一千八百米以上,边上有一条裂缝,人们可以从缝口进到中央凹顶盆地。盆地里到处是冰柱雪峰,寒风怒号,砭[biān]人肌骨。这里还有一具豹子的骨胳,这只豹子可能是从缝中钻进盆地后,迷失归路而葬身在“冰宫”里的。
乞力马扎罗山山麓树荫处白天的温度高达摄氏五十九度,能够把鸡蛋烘熟。在山巅,温度却又跌到摄氏零下三十四度。山麓和山巅的温度相差达九十三度。因此,在长达五公里半多一点的山坡上,生长着热、温、寒三带的生物。
当地的非洲人对乞力马扎罗山都有一种亲昵和崇敬的心情,他们称它为“和我们在一起的老好人”。许多老年人认为:“上帝是从它上面来的”。他们反对男女在这里谈情说爱,以免冒犯神灵。当一个人死了埋葬时,人们要把他的脸向着明亮的山峰。
在乞力马扎罗山上,藏有非洲人足以自豪的珍贵文物。人们不久前曾在这里发现许多远古时代的化石。它的岩壁上也有许多含意鲜明的壁画。这足以证明,这里早就居住着古老和具有相当文化水平的民族。
乞力马扎罗山的面貌十分动人:山岭经常为云雾围绕,好像盛装的仙子常常半掩住自己的面目一样。在黄昏的时候,云雾偶尔散开,于是,山巅在夕阳的照耀下,变成一顶奇异的水晶皇冠,变换着粉红、银灰和紫蓝等颜色。所以,斯瓦希里人称它为“乞力马纳·恩加拉”,马赛人叫它为“翁顿约·奥义波”。这两种称呼的意思都是“明亮美丽的山”。
当季节风从印度洋上吹来的时候,非洲这座第一高峰还能挡住云层,让它化成甘霖,沿着广阔的山坡,形成千万条溪流,成为大湖、大河的源泉,灌溉着东非广大的土地,哺育着非洲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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