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2月11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影评

关于电影《锦上添花》和对于它的评介
俞介甫
《锦上添花》是最近比较受观众欢迎的一部喜剧影片。这部影片取材于不大为人注意的角落,描绘了一个偏远山区小车站上的生活,歌颂了那些勤勤恳恳地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自己的贡献的人们。他们无微不至地关心旅客,热心地为旅客服务,积极地支援农业生产,支援公社。他们对工作认真负责,对群众热情洋溢。影片反映了一些社会主义时代崭新的社会关系,以及人民铁道员工们的新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
请看看被称作“老解决”的站长吧。工作不论大小,只要他能做到的,总是勤勤恳恳地做。打扫站房,擦信号灯,整理行李房,帮助运鱼苗的人换水……称得上是:为集体,事无巨细,尽力而为;为别人,公而忘私,竭诚相助。
再看看被称作“老怀表”的老工人。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那么忠心耿耿,认真负责。到了退休年龄,还不愿离开工作岗位。他先是怀疑新来的青年人能否像自己一样严格地、认真地执行任务,但当他发现这个青年人的优良品质以后,就热情而又耐心地帮助他,爱护他,培养他,使他能够接替自己的岗位。影片对“老怀表”的描写和演员的表演,是成功的,刻划出一个具有无产阶级觉悟,“老当益壮”的老铁路工人的形象,使人久久难忘。
影片对青年段志高的某些描写,也是有教育意义的。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每个战线上,都需要有社会主义觉悟的青年。祖国需要自己到哪里,就到哪里;党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生根。永远保持青年人的朝气,时刻向革命的前辈学习,向群众学习,努力克服思想上、作风上的缺点,努力锻炼自己成为一个可以被信赖的接班人。虽然在人物的刻划上还有一些缺陷(这在后面将要提到),但是看得出演员是在努力表达这个青年人要求进步、刻苦学习的意志和事业心。
《锦上添花》是通过喜剧的形式表现生活的。影院里不时爆发一阵阵笑声,观众们在欢快的情绪中,从影片受到教育,得到启发。从观众的热烈反应里,也可以看出喜剧是多么受欢迎。我们对喜剧和喜剧形式的电影的创作经验不算多,喜剧影片在思想和艺术质量上,还不能满足群众的需要。我们的现实生活里,有许许多多足以使得大家喜悦、开怀畅笑的新人新事,在等待作家、剧作家们去挖掘,去提炼,通过各种艺术形式,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艺术生活。《锦上添花》在这方面是有成绩的,因此,它受到观众的欢迎。
正因为我们对喜剧创作的经验还不够丰富,在探索的过程中,也就必然会带来一些缺点,需要改进和提高。《锦上添花》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喜剧需要笑料,需要从现实生活中吸取并且提炼那些健康的、使人高兴,使人心花怒放的情节,经过以生活真实为基础的艺术夸张,巧妙地安排在故事的发展和人物的活动里。它的前提,是合乎生活逻辑。违反了这个前提,就变成是硬装上去、为逗乐而逗乐的东西,不仅缺乏真实感,而且会有损于形象的刻划和主题的表达。例如影片在段志高的身上,加上了爱情的情节,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可以。可是,影片在处理段志高的恋爱问题上,对他的性格的描写,是不统一的,前后矛盾的。段志高在火车上结识了铁英,而且发生了好感。为了加强这一点,也为了增添笑料,影片里安排他下了火车,就在宿舍里唱了一首自编的、表示爱慕那位姑娘的歌,当时还引起了铁英的不满。可是,当后来铁英主动向他表露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也许同样是为了增加笑料的考虑,影片似乎忘掉前面的情节,却又把他描写成一点也不懂得爱情的人了。前后两次笑料,都收到了逗乐的效果,但人物的性格的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没有得到解释。同是这个段志高,怎么一下子变得前后不一致了呢?同样,影片在处理老站长和胖队长之间的爱情纠葛上,也用了过多的篇幅,安排了过多的、不适当的笑料,结果反而大大地冲淡了影片原有的主题思想。观众的注意力和兴趣,几乎全被吸引到这场婚事里来,并且被它一次次逗乐。但是,笑了以后,不由得要想一想:难道影片就是为了描写这一段爱情而拍摄的么?影片要告诉观众的,主要就是这一段爱情的“产生——误会——解决”的过程么?而且,一个小火车站在那么繁忙、紧张的工作时间内,能允许几乎全体职工都离开岗位去干同站上工作不相干的事么?能允许自己的站长(他的责任是那么重大)时而去河边小亭赴约,时而去社员家串门,时而又离开办公室和电话机去替牛治病么?铁路的工作时间表,工作秩序,工作纪律,是十分严格的,不能允许有差错。艺术,特别是喜剧,可以也需要夸张,但总不能离开现实生活的基础,任意编排,否则就必然影响作品的真实性和思想性。
可以也应该描写劳动人民的新的爱情(无论是中年人的或青年人的),但《锦上添花》的一些处理方法,却有点喧宾夺主,有些部分显得趣味庸俗。
在表演上,影片也还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对喜剧说来,表演上的笑料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需要引导观众提高欣赏趣味,而不是相反。影片关于爱情的描写使用了许多笑料,但恰恰是其中的某些不自然和趣味庸俗的部分,降低了这部片子的格调。以老站长、胖队长、秦广播三人两次互相追赶那场戏而论,它确实引起许多观众的笑声,但是能不能算作成功的呢?“误会法”不是不能运用,但在这一场戏里,“误会”得很不自然,很不合理。为什么老站长从头到尾绝口不提到电磙子而让误会一直保持?为什么平时那么爽朗豪放的身为队长、年龄已不算小的胖队长一反常态,突然学起初恋少女的忸怩作态来?而老站长对这个他所熟悉的人的反常表现,居然也毫不奇怪,视若无睹,兀自在一旁说个不休?这
“三追三赶”里,有不少故意制造误会、为逗乐而逗乐的痕迹。因此,它虽然可以引起一些人的笑声,但笑过以后,也就完了。而不少观众看到这里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觉得本来很自然的一场爱情喜剧在这里被庸俗化了。公社社员们在麦地里一面收割一面挤眉弄眼地齐声唱歌取笑胖队长的镜头,也给人以同样的感觉。
喜剧容许夸张,但不能脱离或者违反生活的真实。喜剧要引人发笑,但它的笑料应当是从生活深处发掘出来的,并且服从于主题的需要,而不是从外面硬装上去,以至为了达到笑的目的,而掩盖或者冲淡了作品的思想意义。喜剧尤其要避免用庸俗的噱头来取得逗乐观众的效果,但弄得不好,却很容易滑到这个路子上去。
影片在探索喜剧的处理手法上存在一些缺点,本不是奇怪的事。但是,《人民日报》和其他报纸上一些评介文章里,几乎异口同声地称赞了这些不值得称赞的缺点。例如有些影评,大大地为“三追三赶”这场戏喝采,说它是影片获得成功的主要之点,说这些笑料能够“激发观众的高尚情操”,
“不但使观众情绪达到了高潮,而且也使人感到银幕上的人物可爱可亲”;强调“三个人彼此一追一赶,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效果”,认为这种“运用了类似漫画式的夸张手法,突出了戏剧冲突的真实性,使影片中人物的性格与喜剧效果相得益彰”。这就未免言过其实。如果对人物性格的描写前后矛盾,形象的真实性、完整性受到损害,怎么可能使人有
“可爱可亲”的感觉呢?如果笑料的安排缺乏真实感,又怎么可能使“人物的性格与喜剧效果相得益彰”呢?
观众需要喜剧影片,也欢迎《锦上添花》,因为它有许多成功之处,基本上是好的。影评欢迎和肯定影片编导的努力是对的,但是,评价应当恰如其分,更不应当把缺点当作优点来赞扬。创作一个成功的喜剧是比较困难的,应当热情地鼓励艺术工作者在这方面的努力和尝试,但适当地指出缺点,正是有利于它的健康的发展,而不是相反。我们期待着有更好的喜剧影片问世,希望电影工作者从实践的过程中不断地提高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特别是摸索和研究新的喜剧影片的艺术规律,使喜剧影片的质量在现有基础上提高一步。


第4版()
专栏:

血迹—枪声
郑歌
两年前,刚果民族英雄卢蒙巴总理和他的战友,遭到帝国主义及其代理人残暴的、卑鄙的杀害,从而写下了刚果人民争取独立和解放斗争史上的一出悲剧。
两年前,安哥拉爱国者武装袭击了首府罗安达的殖民者监狱和警察总部,从而揭开了安哥拉人民武装斗争的序幕。
卢蒙巴总理的血迹,使人震悼,使人扼腕长叹,也使人憬悟:对帝国主义豺狼不能存有幻想。
罗安达的枪声,使人清醒,使人振奋,使人从现实生活里认清了前途。
这两个鲜明的例子形成强烈的对照。非洲的兄弟们,将会从这里看清是非,看清究竟应该选择什么道路;他们也会从这里看清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亚洲、非洲、拉丁美洲民族民主斗争真正的支持者。
正如和平不能依靠乞求,独立和解放也是不能依靠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者的恩赐。恩赐的东西,只不过是谎言和麻醉剂,它企图骗回的,却是人民的鲜血和命根子。但是,唯其是假的东西,骗人的东西,它虽可以在一时蒙蔽住人们的耳目,终究是要露出藏在画皮里面的狰狞嘴脸的。刚果和非洲的人民,从卢蒙巴血的教训里,不是终于越来越多地认识到美帝国主义这个披着“朋友”外衣的侵略者以及它的工具——“联合国军”的本质了吗?
“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裴多菲的名句。安哥拉人,和亚洲、非洲的许多人,正用自己的艰苦斗争实践着这诗句所揭示的真理。在报上读到一条介绍安哥拉人民斗争的消息,消息里引用了英国《观察家报》一篇文章里的材料:“安哥拉的士气是十分高的……每一个人都参加(革命),姑娘们用头顶着搬军火,妇女们为公共食堂煮饭,一个失明的老人对着被葡萄牙控制的天空摇动着他的拳头。”这个失明老人的拳头,使人想起我国古代的一句民谣:“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据说是人民对夏桀残暴统治的憎恨和诅咒。人们到被压榨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只有起来斗争,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们也许在开始时只有低劣的武器,但是,赢得最后胜利的,仍然一定属于虽然武器低劣、却坚持斗争的人民。就像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一位领袖克鲁兹说的:“对帝国主义要仇恨、要打击,但需要用人民的武装来对付殖民主义者的武装。决不能赤手空拳。”
这是从斗争实践里得到的结论,这也是用巨大的代价换回的真理。从无可奈何地面对着敌人残暴所留下的血迹,到奋起进行反抗的枪声,正是标志着人民的觉醒。而当人们觉醒了,起来了,拿起枪了,那就成为一支不可抗拒的力量。中国人民革命的进程已经证明这一点;亚非许多国家和地区人民革命的进程,也正在证明着这一点。


第4版()
专栏:

为亚非人民团结而歌
高梁
雪山之歌
乞力马扎罗雪山哟,
矗立在苍莽无际的草原,
呼风唤雨,
雪冠闪闪。
一片浩瀚壮丽的奇迹
铺展在访问者的眼前。
“光辉照耀的山”呀,①
我被你美名所邀,来自遥远。
见你在狂风暴雨中伫立不动,
抵挡住说不完的苦难。
好一幅非洲兄弟的魁伟形象!
坚毅,雄健,愤怒而庄严。
高耸入云的“自由峰”,②
在非洲大陆的顶巅驾云飞行。
殖民者何等卑鄙可怜,
把你当作生日的礼品赠送,
但独立的火炬烧毁了这场噩梦,
看谁再敢把你侮辱,谁能把你移动?
巍峨瑰丽的双峰啊,③
犹如两把巨斧劈开了层层乌云,
传说是两个患难的兄弟并肩而立,
在风暴中拉起手来,团结求生。
今天让我伸展双臂把你拥抱,
像拥抱我亲爱的非洲弟兄。
黎明的海啸
每当睡梦初醒,听海啸喧闹,
我的心就奔腾起伏,如万顷浪涛。
两年前曾在亚洲南方一岛国,
倾听过同样激荡的海啸;
灯塔的闪光撕裂黑夜,
浪头鞭笞着西方海盗的残堡。
如今我来到印度洋西岸,
同样是受难的海滩,
同样地布满了海盗的碉堡;
万里无际的怒涛巨浪,
倍加汹涌澎湃,激昂咆哮。
海洋啊,你辽阔博大、母亲般的胸膛,
把受难的两大洲亲切拥抱;
万顷巨浪从一个心脏跳跃,
像海底无数愤怒的火山爆发,
使它激荡不息,摇撼四岸的岩礁。
一九六三年一月于坦噶尼喀
①乞力马扎罗山为非洲最高的山,山顶终年积雪,号称“赤道之雪”。乞力马扎罗山在当地部落的语言中意为“光辉照耀的山”。
②“自由峰”,即“乌呼鲁峰”,是雪山的最高峰,旧名为“威廉皇帝峰”,英国曾把它送给德国威廉皇帝,作为生日的礼品,故有此名。去年坦噶尼喀成立共和国时,才把它改为“自由峰”。
③乞力马扎罗由两座山组成,一叫基博(最高峰在此山)、一叫马温齐,两者相对,当时部落人民中有关此两峰的传说神话颇多。


第4版()
专栏:横眉录

烦恼
东方犀文 苗地画
美吴集团在南越吃了败仗,英国《经济学家》周刊曾经评论道,来自南越战场的消息“一定使美国深深烦恼”。这家周刊说:“据这次战争中生还的美国人说,南越人表现了惊人地缺乏斗志。”
“使美国深深烦恼”的恐怕还不止这一点。南越伪军缺乏斗志,那末在南越督阵、行凶的美军,斗志又怎么样呢?这里有一则消息,倒可做个注解。
法新社西贡一月二十三日电:据吴庭艳集团官方宣布,一个美国兵一月二十日被发现死于西贡机场营房内,头上中弹,这似乎是一桩自杀案。法新社说:“相信这是援越美军中第一桩自杀案。”
管他是第一桩,第十桩,还是多少桩,这个美国兵自杀了是一个事实。他为什么要自杀?是厌倦这个不义的使人越陷越深的战争,还是害怕南越人民的强大力量?还是对自己作为一个侵略者的前途感到茫然?不管如何,他是自杀了。
南越伪军无“斗志”,其表现是,在强大的南越人民武装的攻击面前,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两只脚,逃得不快;那末像这个美国兵一样,连自己的命都不愿要了,其“斗志”又该如何描写呢?
这个不是来自“南越战场”,而是来自“南越机场”的消息同样会使侵略成性的白宫的老爷们“深深烦恼”的。
(附图片)


第4版()
专栏:

寒假过去了,小朋友们要上学了。我们发表这组儿童诗,作为一点小小的礼物。
编者
乘车
于之
小杨姊姊毕业了,
当了公共汽车售票员。
她每天下班回家,
要大弟找小朋友来玩。
报纸裁成车票,
桌椅搭成车厢,
大弟当了司机,
售票员就是小杨。
乘客来了几十个,
搀着布娃娃,抱着花猫;
上了车纷纷买票,
你到城站,他去大桥……
呜呜,汽车在飞跑,
车厢里又挤又闹,
小花猫忽然逃走,
小妈妈急得哭了。
售票员不慌不忙,
双手比蝴蝶灵巧。
安排小妈妈坐下,
找回了淘气的花猫。
一分钟还不到,
卖了五十张车票!
还给小熊量了高度,
要它买张半票。
帮这位扶一把,
帮那位提包包,
把乘客都当亲人,
乘客都说姊姊好。
姊姊谢谢小朋友:
每天帮她做练习,
原来她一分钟卖二十张车票,
现在能卖五十七。
姊姊又谢谢大弟,
说他安全行车已十万公里,
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将来准是个真正的司机!


第4版()
专栏:

梦见字打架
剑鸣
昨夜的梦,
说来可怕:
梦见我写的大楷,
在抽屉里打架,
打得墨水乱溅,
溅污了我的鼻子、嘴巴。
清早在镜子前一瞧,
事情可更糟糕。
梦见的全是事实,
我脸上真有墨迹一道道。
抽屉里那张大楷,
歪的歪来倒的倒。
“大”字打拆一条腿,
“羊”字撞断一只角,
“鸡”字掉进沟里,
难看呀,湿漉漉一身毛。
这张字怎能交给老师看呀,
我急得大吵大闹。
爸爸走来瞧一瞧,
他望着我好笑:
“就凭你脸上的墨迹,
也看得出你写字的‘功劳’,
我不相信字会打架,
但我知道:
漂亮整齐的中国字,
不会服从粗心孩子的领导。”


第4版()
专栏:

快把手儿拉起来
——延边儿歌之一
方半林
沿着海兰江,
我们把树栽,
汉族,朝鲜族,
少年朋友栽树来。
沿着海兰江,
我们把树栽,
栽上柳,栽上杨,
苹果梨花白又香。
沿着海兰江,
同把小树栽,
小杨树,小柳树,
快把手儿拉起来!


第4版()
专栏:

矿山之夜(套色木刻) 曾景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