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8月13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从南昌到瑞金
田汉南昌访八一起义总指挥部革命洪流不可当,武昌波远撼南昌;狐狸满眼阴谋急,灯火连宵策战忙;鸡应角声醒万众,天随旗色曙东方;征蹄只惜趋潮汕,未解农民应武装。瑞金毛主席故居七首我党真先天下忧,斗窗玻瓦叶坪秋,光明本为分群众,何惜掀开百尺楼。激战归来未肯停,老农经验细心听。苏联今日吾明日,漫倚樟根读列宁。公略亭边禾正好,博生堡畔水成湾;当年主席苏荒旱,脚破车龙用手攀。巩固苏区防白妖,检查工作到深宵。森严绝爱少先队,硬向先生要路条。灯残都虑夜眠迟,想见艰难缔造时。当年种李粗如指,今日累累子满枝。绝羡沙洲一老樟,两年浓荫护书窗。由它敌火摧烧甚,硬骨撑天不可降。时雨连朝喜绝伦,绿秧如海瑞城春。拼将热血留红井,每饮齐歌掘井人。朱总司令故居两首门板斜斜搭谷箩,将军安此半年多。楼窗面对棉河水,小水细流兴大波。乌石垅头风景好,参天碧树隐柴门。当时都讶村夫子,令出如山白党奔。
陈赓同志曾说:“当时我精兵数万,枪枝无数。可惜还不知道按主席指示,到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
叶坪主席和中央同志故居楼上有一顶窗,安明瓦两枚,上面落了些樟叶。楼下系农民谢姓的住房,暗不见光。主席命将楼板凿开,安上格条,把天光分给他们。
叶坪故居后有一大樟树,巨根盘屈,农民说主席爱靠此看书。
一九三一年大旱,主席曾助农民车水灌田。
一次主席因检查工作深夜归家,儿童团曾向他要路条,主席很奖励他们。
沙洲坝故居有主席手植李树一棵,今已两丈多高,结实累累。
主席在沙洲坝掘有两井,一井已被白军填塞,另一井经农民力争,保存至今,称为“红井”。
总司令叶坪故居,起先没有床,借了一块门板搭在农民谷箩上,后来箩损坏了点儿,总司令还出钱赔偿农民。
国民党飞机轰炸瑞金,由叶坪搬到这里。前有发报机室,后有印刷厂。是红军一个严整的指挥机关。


第4版()
专栏:

阳光灿烂
刘白羽
这是我在1960年秋天和今年春天写的两篇文章。现把它们一并发表,作为我对日益发展的中朝兄弟友谊的小小的献礼。

每当我怀念朝鲜的时候,从心里便浮起一句话:“我爱朝鲜”。我爱朝鲜,是由于透过烽烟战火,我亲眼看到朝鲜是那样英雄,而又那样美丽;那澄碧的江流,那丛山,那密林,那群山和大海,是令人难以忘记的。我在黎明、夜晚、黄昏、午昼,在朝鲜走着、看着,惊喜这里每一步都展开一幅色彩鲜明的风景画。当然,美丽的不仅是大自然风貌,美丽的特别是人。当他们歌唱与舞蹈时是那样温柔,当他们劳动与战斗时是那样勇猛。是的,正是这英雄的火光,把朝鲜照耀得无比的美丽。
我不打算多谈那英雄史诗的年代,只要一想:“长白山巍峨屹立,满山印血迹,鸭绿江水千万里,丹血映碧绿”这歌声,就给人以无限豪迈、雄伟之感。正是这样不平凡的民族、不平凡的战斗者,在十五年前的今天,用自己双手为朝鲜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纪。
中国与朝鲜两个国家被那奔腾澎湃的英雄江流——鸭绿江紧紧连结在一起。这江流,就像今天以它的冲击力量发出电光,把两个国家照得一片通明一样;在历史时期,以它的冲击力量,使两岸战斗的人民结成血的友谊。中国的战斗就是朝鲜的战斗,朝鲜的战斗就是中国的战斗,我们一起度过艰难的年月,我们一起取得辉煌的胜利。至今,牡丹江和松花江上的人们,还深深怀念着帮助我们争取解放而苦斗的朝鲜同志。他们的英雄事迹,已成为神奇的民间传说了。在零下四十度严寒中,冒着茫无边际的暴风雪,他们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流血在一起。他们出色的吃苦耐劳、顽强勇敢的行为博得了战友们衷心的赞誉,他们的名字,已经永远永远地记录在我们新中国创造者的功勋册上。
我应该说:当朝鲜人民在朝鲜劳动党和自己的领袖金日成领导下,在北朝鲜土地上取得了光明、和平与胜利,那对于我们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多少年被帝国主义加在身上的沉重锁链,顷刻之间被砸得粉碎。社会主义的新朝鲜站立起来了。人民的精力像火山一样喷射出来。人民一旦获得了解放与自由,人民便用全部力量进行劳动创造,美丽的朝鲜从此成为更加美丽的朝鲜了。那时我们正在战斗,但是我们知道一个明朗的清晨离我们也不远了。是的,这样一天终于来到了。鸭绿江听着两岸人民欢腾歌唱,看着社会主义国土在江的两边连成一片,它是多么喜悦而又畅快地奔流着了。全世界的人,只要向东方倾听一下,便会听到这条江流唱着一支多么雄壮的胜利的歌曲。
当然,这是新世界的进行曲,也是旧世界的葬歌。帝国主义、垄断资本家们、军火商和战争贩子是惧怕这歌声的。自从“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这歌声震响以来,帝国主义分子和垄断资本家们,便永无宁日了,而今,又添了新的歌声了。于是,美帝国主义把侵略战争的火焰燃烧到朝鲜土地上来了。回顾一下,那是多么危亟的年代!美帝国主义纠合了它的仆从国家,从朝鲜这儿选择了进攻路口,向社会主义阵营,发动了疯狂攻击。首当其冲的朝鲜人民,挺起了胸膛,为了整个光明新世界,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不惜自己的鲜血与生命,不论多么猛烈的轰炸,不论多么血腥的屠杀,整个朝鲜像一个勇士一样奋战着。他们不但抵挡住敌人,而且敌人从哪里来就把他打回哪里去,敌人从哪里进攻就叫他消灭在哪里。朝鲜人民在血与火中,表现出无产阶级的英雄本色。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我们离开那战争年代愈远,就愈清楚地看到那斗争的深远的影响了。在历史上美帝国主义第一次遭到沉重的教训:惨痛的打击,把它那“神话”般喧赫一时的“威力”一下打破了。全世界人民都指着它:“看!这个老虎原来是纸糊的”。而朝鲜人民的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这次战争中达到了非凡的高度。在并肩作战中,中国人民与朝鲜人民更进一步加深了相互之间传统的战斗的友谊,我知道,像我在开头所叙说的感情,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多少个从朝鲜回来的人的感情:我们热爱着朝鲜。
朝鲜人民的胜利,更加有力地推动了历史车轮的前进。如果说敌人点燃的是战火,那么,我们升起的是太阳。太阳愈升愈高,从曾经是黑夜迷蒙、硝烟笼罩的东方,展现出一片清明的天气。而朝鲜愈战愈勇,愈斗愈强,在又一次的胜利基础上,在和平建设的大道上,像骏马在奔驶,像雄鹰在飞翔。
我们是无产阶级、是共产主义者,对我们来说,最光荣、最美好的事业就是创造新世界的革命斗争。我们战斗,我们建设,都是为了这一革命斗争的胜利。我们的使命就是让那黑暗的吃人的帝国主义旧世界彻底崩溃覆灭;让一个消灭阶级、消灭人剥削人的新世界诞生、成长。在这一斗争前线上,朝鲜高举着一面英雄的红旗,它在鼓舞着、号召着自己的人民英勇地前进。在埋下了火种的地方必然爆发出火焰。这一次,震撼世界的反帝反殖民主义的亚洲风暴,又是从朝鲜这儿开始的。这又一次说明朝鲜人民是多么英雄的人民,他们可以说是掀起正义斗争大风暴的能手。当南朝鲜人民呐喊着、冲击着,赤手空拳夺取了武器、筑起了街垒,浴血而战时,他们的大无畏的精神,给予所有被压迫者以鼓舞,于是风暴旋卷开来,从朝鲜而土耳其,而日本,一直到今天,这场斗争还在继续前进。这燎原大火,把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烧得焦头烂额。连帝国主义的论客也不得不惊呼这些日子为“震撼世界”的日子。他们面对人民创造历史的伟大行动,哀叹着:“把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从他‘威信’顶点上震落下来”,“突然地——几乎是一夜之间——他被剥去了威严”,这里形象地说明了的当然不只是艾森豪威尔个人而是整个美帝国主义,整个旧世界没落、崩溃的写照。
我为什么在纪念“八·一五”朝鲜解放日时,作这样一番回顾呢?就因为在这十五年历程中,我们看见一个英雄的国家怎样经历了复杂的斗争考验而巍然前进:在击溃日本法西斯、建设社会主义时,站在前面;在迎击美帝国主义侵略战争时,站在前面;在新的反帝反殖民主义亚洲风暴升起时,站在前面。正是这个缘故,朝鲜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更加美丽了。斗争正在乘风破浪地前进着,这十五年的经验使我们相信,朝鲜人民在未来的斗争中将会取得更大的胜利。
——1960年7月,北京

在访问亲爱的兄弟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时日里,我时时刻刻,感到像早晨的阳光照耀在脸上:新鲜、温暖、亲切。
我们来的时候,金黛莱正在盛开。当我们过了鸭绿江,第一眼看那红艳艳的花朵时,我简直无法抑制我心情的激跃。我第一次看到金黛莱是在战时平壤的深深的地下室内,一个小玻璃瓶里插着一束刚开的金黛莱。多么快,一下过了十年,今天我再一次看到它,是在如此美丽的和平建设的早晨。这时,我多么想同朝鲜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紧紧拥抱呀!我以此感到无比的骄傲与光荣。因为这是向世界上最英雄的人致敬、这是向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致敬。是他们在战火弥漫的年代里,把最残暴的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打得粉碎,是他们从一片废墟之上,创建出更漂亮的城市、乡村,和更加美好的生活。但最初,我只为这像万道霞光一样美妙的新生活景象而惊喜,当我一步一步,从平壤到信川,从黄海到开城,从岐阳到青山里,从咸兴到元山,才一步比一步更深入的认识、理解了这个崭新的朝鲜,在建设的欢唱中大踏步前进的朝鲜。
有一天,我们在黄海炼铁厂,看到熔铁炉里喷射出来的闪闪红光。你要知道这里的火光为什么特别动人吗?战争中日夜不停的轰炸、燃烧,这儿正如他们所告给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废墟”,停战后第三天,金日成首相就亲自到来了。党的领导的力量,在人们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无论那隆隆响过去的火车,还是那熊熊的炼铁火光,都在歌唱着这永不磨灭的喜事。朴正根,这个佩戴着劳动英雄金星章和千里马骑手金章的英雄,对我说:“他来到我所在的车间,——那时是一片废墟,到处是炸弹片,迈不开步,他跟我握手,讲到今后建设方向,他说:敌人已经失败了,但敌人破坏了我们很多东西,我们必须利用很快的时间来恢复,而恢复工作中最迫切需要的是钢铁。”
想一想:那是多么艰难而又多么动人的时候呀!可是朝鲜人民身上有一种用之不竭的精力,黄海的人们迅速的建设成现在这样的钢铁基地。请看,就是这红光四射的第二号高炉,就是人们为了党的四大献礼,以短短六个月时间建成,四大开幕前一天,通红的铁水奔流出来了。是的,这你就明白为什么高炉的火花那样可爱可喜了。来,让我们再认识一下这位朴实的老英雄元道忠吧,他是双重劳动英雄,他的生命和黄海炼铁厂的生命是融合在一道的。他亲眼看到这炼铁厂两次遭受残酷的破坏:一次是日本强盗,一次是美国强盗,看着是多么心疼呀!而他在那灾难的时刻,寸步没有离开,他又两次亲手把工厂再建,而且眼见得一次比一次更加宏伟了。正因为如此,他说出了他的战斗的哲学:“……在战争中,我认为愈勇敢的人是愈幸运的。今天,在国家占领谷物、纺织、水产、住宅、钢、煤六个高地的任务中,我们要占领一百二十万吨钢的高地。因此我也觉得任务愈艰巨也就愈光荣。别人走一步我走两步,别人走我跑,我一定完成占领高地的任务。我是一个铆工,我以自己作为一个铆工而骄傲。因为我们整个工厂,从第一道工序到最末一道工序,都经过我的手,都留下了我的工作痕迹。”是多么明亮而甜蜜的眼光呵,他像叙说自己亲生的儿女一样叙说着自己的工厂。
我在这里还必须谈到我在岐阳拖拉机制造厂非常充实、美好的一天。在栖鹤山下的这片工厂出产着红色的“千里马拖拉机”。这儿还矗立着一面弹痕累累的残垣,而新建厂房里,机器轰鸣旋转,装配车间的自动装配线,日夜不停的把拖拉机送到争夺五百万吨谷物的原野上去。在这儿我结识了另一个劳动英雄金金山,他是那样朴实,就像人们所说“像土地一样朴实”。他和我并肩走过那些车床之间时,他说:“我想起小时候在家里种地,我们没有牛拉犁犁地,就由我和哥哥背着绳子在前面拉,父亲在后面掌住犁柄。”拉呀,拉呀,就是这样把土地犁出一道一道犁沟的人,现在为祖国创造出自己制造的第一台拖拉机。那是多少忘寝废食的日日夜夜啊,一道工序一道工序,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钻研着。他把一个钻头的钻床改成为六十二个钻头的钻床,把上一个螺丝帽的机器改成为上三十五个螺丝帽的机器,算一算,这该增加了多少速度?他是真正的千里马骑手,以他的智慧战胜了时间。在我们沿着有人在填平弹坑、兴修新车间的路旁行走,他的两眼向前望着,就像看到黎明的晨光一样,他告诉我:“你看,我五十七岁了,不过我还很年轻,很年轻,因为金日成首相说过:九十岁才算老,我不是还很年轻吗?……”从此当我看到拖拉机带着滚滚烟尘在田野里奔驶,或是用雪亮灯光划破黑夜的沉静时,那令人振奋的“卜卜”马达声,都使我想到金金山这句话。不错,正是这种革命的火焰、创造的火焰——也就是青春的火焰,使我们到朝鲜来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也年轻了。
在记述两位老英雄之后,我不能不摘录我关于年青一代人的一段日记:“……在平壤纺织厂那一个又一个像玻璃桌面一般净洁、明亮的车间里,年青的纺织女工,扎着各色漂亮头巾,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她们热情的劳作着,为了让人们生活得更美丽而在创造着各色各样好看的花布。纺织车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热雾,到处都是织布梭在击动,在轰响。就在这样一个车间里,我被带到一长排织布机前。一个穿着雪白的工作服,扎着一方花头巾的年青女工,从机器边跑过来。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眼睛像星一样明亮,她的整个形态都洋溢着欢畅、幸福。她紧紧握住我的手,踮起脚尖,把嘴凑到我耳边跟我说话,这就是朴今玉。在这噪杂的机器轰响之下,人们只能凑到耳边讲话,人们告诉我朴今玉刚刚创造了奇迹,我立刻热烈的祝贺她。不久,我在通向厂房门口去的走廊墙壁上,看到这样一张墙报:‘热烈祝贺你,朴今玉同志!正像你在首相同志面前表示的决心那样,截至4月29日晚十二点为止,以百分之一百零一成绩超额完成全年任务。’在战争中年纪还轻的人,现在,她们站到重要的建设前哨上,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像春天的燕子一样喜悦、美丽了。当我和她握手时,她把经常是那样严酷无情的时间抛得老远,她已经在做着1963年的工作了。”
我想我不必再一一记述在青山里农业合作社、咸兴的维尼龙工厂、元山的铁路工厂所见所闻的突飞猛进的情况了。而我在一个又一个的握着这些劳动者的手时,我沉思、我品评,我深深理解到:要了解朝鲜这个崭新的时代,必须了解创造这个时代的崭新的人。有时,我乘车飞驶在美丽的原野上,有时我行走在一幢一幢新建的楼房之间,我常常无法抑制我心情的激动,特别是在金刚山一个夜晚,我看《母亲大会》这部纪录片时,我从头到尾是流着眼泪看的。它告诉我:朝鲜每一个母亲,都为战争付出自己的儿女,每一个母亲又抚育了多少个战争孤儿,而她们生活得那样坚强,生活得那样欢乐。正是这样,无论年老的和年少的,朝鲜的每一个人心灵深处发出一种高尚的精神:他们身受过严重的灾害,他们知道什么是光明路途;他们既充满旺盛的革命热情,又扎扎实实的顽强苦干;他们穿过战争风暴而迎接了晴空,但在晴空下还保持着战斗的精神;他们一心一意,奋步前进,要把自己的理想变成现实。他们是真正有志气的人民,在他们面前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没有什么不能战胜的。朝鲜劳动党正从历史深处——从现实深处,紧紧抓住中心环节,带动人们前进。在这儿,我想回过头再谈一下开头谈到的金黛莱。
金黛莱,你血一样鲜红的金黛莱呀。这次动身访问朝鲜的前夜,我沉思了很久,然后,在我新的记事本扉页上写下朝鲜诗人赵基天《我们的高地》中这几句诗:
就是这样在高地上,
春风彻夜地
悄悄地寻找着金黛莱花;
杜鹃也在整夜地
不知呼唤谁……
那时,我想到那多少战争的黎明呀。
这一次,当我们在一个下午,从长津郡下黄草岭,阳光正落在这壁立千仞的峰岭之上,一道道山梁红艳艳的像云霞一般将人眼睛照亮。平壤的金黛莱该已谢了,而黄草岭的金黛莱刚开。陪伴我们的朝鲜作家边熙根说:“金黛莱从岩石缝里生长,而繁殖得满山遍野,它正象征着朝鲜的战斗与勇敢。金日成同志在抗日游击战争年代,率领游击队过了鸭绿江,来到普天堡,战士们第一步踏上祖国土地,从金黛莱闻到祖国的香味,而人们在那个时候就变得更坚强更勇敢了。”是的,正如人们所说:金黛莱不怕火烧,而愈烧愈红了。这充满深刻的革命诗意的一段话,使我明白,正是这种革命的、战斗的、英勇不屈的传统,通过与敌人搏斗的历史年代,通过建设社会主义的现实生活,它深深扎根于每一个人心里而开花成长。亲眼看过朝鲜战争火光的人,都懂得,而今从城市到乡村每一扇窗上的灯光多么温暖;当人们亲手创造着今天这样幸福生活的时刻,制造着每一件新产品,人们想到在南朝鲜还有多少兄弟姊妹在流血在死亡。这一切心情鲜明的表现在龙城机械厂一个车间里一条火红的布幅上:“在愈幸福的时刻,不要忘记南朝鲜的兄弟们!”人们就这样作了这个时代的最响亮的回答。人们没有忘记战争在心灵中留下的创痛,人们也没在已获得的和平幸福前面裹足不前,不,他们像一支作战的部队永远向着前方。正因为这个缘故,在今天的朝鲜,到处充满蓬蓬勃勃的革命朝气。在这动人的背景上,我还想再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据说在兴修二·八维尼龙工厂时,人们逢到一个问题:按照通常计划,建成这样一个规模宏伟的现代化大工厂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可是跨上千里马奔驶的人们要在一年零六个月时间内修成它。想一想:那该是一场多么振奋人心的决战呀!当时有一位画家来了,他画了第一座厂房建筑情况,就准备走了,过一个时期再来画。可是第二天,他到工地一看,第二座厂房又矗立起来。他想那就画完这一个建筑再走吧!谁知过一天一看,第三座楼又出现了。就这样,这位画家一直到工厂建成才走。那天,我用手指揉着那像棉花一样雪白、柔软的维尼龙;我又摸抚着用它们织成的布,听完了这个动人的故事。这时工厂的经理金弘基同志说道:“所以人们管这叫作维尼龙速度,这速度意味着:一天如果完成百分之一千,算优等;如果完成百分之五百那就是中等,至于百分之二百那算落后了!”人们能够理解,我在这里报道的不仅是数字,而是创造这种数字的精神。正是从这样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反映出朝鲜这一飞跃的大时代的时代精神。我以为最集中,最突出的表现这一时代精神的,是矗立平壤高空的千里马塑像。我不只几十次的观看着,欣赏着这精美的、动人的艺术品。在高耸云霄的塔顶之上,那仰天长啸,展开铁翼,向前奔跃的马,那马背上英气勃勃的年青骑手,他们那豪迈而又和谐的将要冲破云霞,凌高而去的神姿,不正像发出光与热的太阳一样耀眼吗?而这不正是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英雄形象吗?
从这里我想转而谈到我更深刻的一种感受,就是到处看到培养人、教育人;劳动与智慧结合着;社会主义的人将是最优美也是最优秀的人,这是新社会的鲜明景象。我们访问了咸兴历史悠久的兴南化肥厂——最早,这是日本资本家办的工厂。他们在这儿压榨人的血汗,但在这压榨的铁链下,产生了朝鲜最早的工人阶级,而战斗的工人阶级在自己诞生以后,就培养了自己的革命作家,韩雪野、李北鸣、边熙根,都是从这儿生长,从这儿进入战斗的。现在,兴南化肥厂办公大楼很多房间是工厂大学的课堂。我在这样一间课堂里面,看到年老的和年轻的工人、干部像小学生一样坐在那儿,勤勤恳恳的听化学课。我在所访问的工厂,没例外的都看到这种学习情况。另外,我在青山里田头上,看到了农村劳动者过着愉快的艺术生活。在工厂的一个木工车间,我们参加了木工们午休时间的音乐会。朝鲜人民是这样的人民,他们干活就干得扎扎实实;欢乐也乐得热火朝天,他们把山河装点得意趣盎然。在我们访问期间,从板门店到金刚山,农田里都在插秧。田野,那有着清澈的江流,有着碧绿的山谷,那盛开着金黛莱或玫瑰花的田野上,各色彩旗迎风飘荡,田头上休憩[qì]的人们敲着长鼓漫步起舞。如若说作为一个文学工作者,在结束这篇印象记之前应该谈到文学与艺术,那么在这样短暂的逗留期间,我看到,我接触到的是:在这儿文艺与人民密切结合起来了。正像列宁所说“是替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的文学。这是新型的、真正革命的文艺,这一切一切紧密地集中在一点上,就是为了创造共产主义的人。谈到文学家,我想举出受人欢迎的剧本《向日葵》和《太阳的女儿》的作者朴軨保作为例子,他作为一个捕鱼工人到大海上去捕鱼,只有这样深入的生活实践,才能讲出这样的话:“到汪洋大海上去,所有的人必须同艰苦共患难,与风暴搏斗,与敌人搏斗,正因为这样我与工人们感情密切起来了。”望着他那黧[lí]黑的面孔和坚强的臂膀,他全身仿佛散发着强烈的日光与海风的气息,我衷心为在海上搏斗的这样的作家祝福。而工人呢?我可以叙说一下龙城机械厂铸造车间门前那一次精采的艺术表演。成群穿着油泥的工装的工人围了一个圆圈,一辆宣传车,一只麦克风,一群穿着鲜艳而袅娜的民族服装的艺术家出现了。为了献给当日上午以百分之二百超额完成任务的翻砂工人金泰根,一个叫金贞男的女工嘹亮的唱了一支动听的歌。无论这一次,以及后来我在兴南化肥厂那座灯火辉煌的工人俱乐部里所看的咸兴七个工厂工人的演奏,如果不是人们告诉你,你很难想像,他们就是站在火花闪光、机轮飞转的机床旁的劳动能手。也许,人们只能用“天生的艺术素质”来解答吧?不,问题在于劳动者真正成为艺术的主人。在去元山那个夜晚,我在火车上遇到白鬓苍然的韩雪野同志。在我访问朝鲜一个月内,我知道他不止一次到各地去推动群众业余文艺活动。我记起,在平壤文艺总同盟他的办公室内,他带着他素有的那纯朴的微笑告诉我:“我们从群众中常常发现比专业作家还好得多的创作呢!”
总之,一切为了培养共产主义新人,现在,他们已经站在朝鲜各个战线上。这样的人是最大的威力——是比原子弹还要强大的威力。这样的人,为帝国主义所最怕,——因为他们一定能狠狠地彻底地把帝国主义打到坟墓里去,为社会主义所最爱——因为他们一定能把整个地球变为美好的共产主义世界。而这样的人,朝鲜的人,正在朝鲜劳动党和金日成这一面通红明亮的红旗引导之下,奋勇前进。因此,总括起一句话:我所看到的今日朝鲜,到处一片阳光灿烂。而这阳光正是从每一个普通人心灵深处闪射出来的。我相信:这阳光在朝鲜——社会主义世界,也就是光明世界东方前哨这儿,将愈升愈高,愈燃愈烈。
——1962年5月金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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