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7月27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在音乐课堂上
  刘厚明
这节一年级的音乐课,本来可以上得很好,如果不是欢欢故意捣乱的话。
女教师教给孩子们的新歌叫《喇叭花》。为了把他们引到歌曲的意境中来,她在黑板上挂起了一幅色彩艳丽的图画,问孩子们看到了什么。孩子们回答说,看到了蝴蝶、蜜蜂和红蜻蜓,一片绿草和两株向日葵,向日葵的茎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喇叭花……。女教师不住地点头,然后她把孩子们的话巧妙地连成了一首诗,孩子们听着她那徐缓而清亮的声音,仿佛走进了夏天的草地,绚烂的喇叭花吹奏起活泼的曲调,引来了蝴蝶、蜜蜂和红蜻蜓,围着这朴素而美丽的花儿旋舞……
“来吧,让我们歌唱这可爱的喇叭花吧!”女教师翻身坐到钢琴前面去。四十几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充满了对新歌的渴望——这一点,女教师本能地感到了,禁不住心头一阵喜悦。
她微微抬起双手,柔软的手指刚要触到琴键时,忽听有人轻轻叫了一声“老师”。
这时候提问太不合适了!她本想装做没有听见,但立刻又为这想法感到羞愧了。回头一看,是左侧第二个位子上的小姑娘在举着手。她打开座号簿,找到了她的名字:
“谷欢欢,你有问题吗?”
她说着,想:孩子对喇叭花的形象有一点儿模糊,就不会学好这支歌;所以,让她问一问也好。
“老师,”欢欢站了起来,冲口问道:“鸡蛋在母鸡肚子里的时候,是硬的还是软的?”
真是个意外而奇怪的问题!课堂里一阵哄笑,接着就是乱嘈嘈的谈话声,像一股风吹进了包谷田。女教师不由得生气了,欢欢的鸡蛋问题,转移了全班孩子的注意力,破坏了他们对喇叭花诗意的想像,和刚刚酝酿好的课堂气氛。教师前功尽弃了!
“坐下,谷欢欢,”她命令说,“上课时,不要乱提怪问题嘛!”她发觉自己的语调过于严厉了,又说,“你想,我们讲的是喇叭花,你却想到了鸡蛋!它们简直没有一点儿关系,是不是?”
欢欢低着头坐下了,她好像感到很委屈,两根直撅撅的小辫甚至也软了,垂下来了。
整整一节课里,欢欢一直那样坐着,从未唱一句。当大家唱得高兴的时候,她曾抬起眼睛望着老师,希望老师说一句“欢欢,唱呀!”那她就会立刻唱起来。可是,年轻的女教师故意不再理睬她了。
午饭后,女教师从家里到学校来,经过一条胡同,听到一家院子里传出《喇叭花》的歌声,声音又圆又甜,像笛子一样。
“谁唱得这样好?该是我的学生吧?”她这样想着,就走进了那家的大门。
这是一座小四合院,四周开放着金盏菊、珍珠梅,北屋窗前立着一行向日葵,葵茎上挂着数不清的喇叭花,正像那幅图上画的。几只雪白的母鸡,悠闲地在院中踱着,寻觅食物。
透过那向日葵和喇叭花的屏障,女教师看见那个小歌手了,她正是欢欢!她坐在廊檐下的小板凳上,照着铺在膝头上的歌篇,认真地唱着,还摇着一个小拳头打拍子呢!
“啊,原来她全学会了,原来她这样喜欢音乐!”这念头一出现,女教师就想起欢欢提问时的表情,她问得很认真,甚至很严肃,两只眼忽闪着,小脑瓜还那样点了两下,丝毫也没有捣乱的意思。那么,的确是委屈她了!然而,她所提的问题究竟是不合时宜的,老师讲这个,你怎能想那个呢?
一阵“嘎嘎”声,打断了女教师的思索,也打断了欢欢的歌声。一只圆滚滚的母鸡,被喇叭花蔓儿缠住了腿,怎么也挣脱不开了。欢欢急忙跳下台阶,一手按住母鸡,一手小心地为它解开花蔓,嘴里还叨唠着:
“你呀,白雪球,又跟喇叭花打架!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打架的!”
女教师心头忽然一亮:喇叭花和鸡蛋从科学概念上讲绝不属于一个范畴,从自己的教学计划上讲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然而在这七岁的小姑娘的心目中,却像亲兄弟一样——她不是叫它们“孩子”吗?这样,她就可能在课堂上,从喇叭花想到了这个小院落,想到了母鸡,想到了那个有趣的谜:鸡蛋在鸡肚子里是硬的还是软的?这个曲折的思维过程,大人是难以理解的,在欢欢却是自然而然的。她的提问实在没有一点儿捣乱的嫌疑啊!
待欢欢放开母鸡,要站起来的时候,女教师慌忙退出院子。到了街上她觉得自己挺好笑:为什么要出来呢?
又是一年级的音乐课了。女教师对孩子们说:
“我们先复习一遍《肮脏的小姑娘》,再继续学《喇叭花》。”
话音未落,只见欢欢像滑滑梯那样滑到桌子底下去了。等她起来坐好的时候,又引起一阵哄笑:她在自己的脑门、脸蛋和鼻尖上,都抹了一把湿土,变成小花脸了!
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两个星期前,女教师会立即断定是
“故意捣乱”,是“恶作剧”。可是经过上星期那件事,她变得小心翼翼了。每当她处理孩子的问题时,她总要首先思索一下:孩子在想什么?怎样想的?尽力不以自己的臆测代替孩子的真实想法。
现在,应该如何理解欢欢的行为呢?问一问她吧。于是,女教师温和而真挚地问道:
“谷欢欢,你为什么把干干净净的脸儿弄脏呢?”
欢欢听到的不是质问,甚至也不是疑问,而像是一种鼓励的话语。她快活地说:
“老师,我可以当那个‘肮脏的小姑娘’吗?”
啊,原来如此!《肮脏的小姑娘》是一首表演歌曲,女教师曾经说过,谁唱得好就让谁扮演领唱的,现在,欢欢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妆也化好了!女教师欣喜地感到,欢欢非但不是个爱捣乱的孩子,而且是个聪明、开朗、十分用功的孩子。
“好吧,”她爽朗地说,
“就让你当那个小姑娘,别的小朋友来齐唱。”
钢琴弹出了前奏,孩子们放声齐唱:
你呀,小姑娘,
你这肮脏的小姑娘!
为什么有一块黑,
在你小小鼻尖上?
欢欢撅起嘴唇,哭丧着脸听着,表情是那样逼真。接着一个间奏,她唱起来了:
我在那太阳底下晒,
所以呀鼻尖晒黑了!………
女教师听着她那笛子一样的歌声,感到这间音乐教室不可言喻地美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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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同的理解
  臧克家
“诗无达诂”,作为评论诗歌的观点,那是错误的。对个别诗篇,体会不同,甚至理解完全相反,却是常有的事。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集子,两千年来,解说者何只千百家,一旦到了闻一多先生的手里,便见解不同,胜义迭出,郭沫若同志在评价他的《诗经新义》、《诗经通义》中的某些创见时说:“像这样细密新颖地发前人所未发的胜义,在全稿中触目皆是,真是到了可以使人瞠[chēng]惑的地步”。现在,仅以“鱼”,“饥”,“食”,“鸿”四字为例。
“鱼”,闻一多先生说:“在‘国风’中……皆两性互称其对方之廋[sōu]语,无一实指鱼者”。他举了“谁能烹鱼”;“鱼网之设”;“九罭[yù]之鱼鳟鲂”为例。言之凿凿,令人信服。
他说“古谓性的行为曰食,性欲未满足时的生理状态曰饥”。“惄[nì]如调饥”;“可以乐饥”;“季女斯饥”,均作如是解。“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岂其食鱼,必河之鲂”,中的“食”字,都是廋语。
他的《诗新台鸿字说》是一篇杰出的论文,旁征博引,考核谨严,独出己见,发前人所未发。他说这个“鸿”字,并非飞鸿,而是指的“蟾蜍”即“虾蟆”。这么理解,才合乎诗的本意,“本来是求年青的爱侣却得到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子,也就如本来是想打鱼而却打到了虾蟆的那样”。多么新鲜而合乎情理的高妙理解呵。
古诗“回车驾言迈”末句“荣名以为宝”,一般都作人生短促,“奄然随物化”,惟有荣名不朽,可以为宝。闻一多先生一说如前,但他又说也可以把句末的“。”改为“?”号,那意义就恰恰相反了。人生既然“岂能长寿考”?寂寂身后名,那又算得了什么?
傅庚生同志释杜甫《月夜忆舍弟》中“月是故乡明”句为“月还是跟故乡一样地明”,我个人理解,这个句子,解作“月亮还是故乡的明”情味较好一点。“露从今夜白”所谓
“春霜秋露动时思”;身经离乱,远泊异乡,回忆当年故乡,兄弟团聚,觉得月亮特别亮,特别美,也特别有情。而今是“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时逢白露,思乡怀人之情,动乱伤时之感,深厚而纯挚。
几个月前,在报纸上读到一位同志解说辛弃疾《青玉案·元夕》的文章。他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解释为一对爱侣在元宵夜游中失散,这几个名句就是写一方对失散的另一方寻觅的情况。我觉得这么解释并非不可通,可是情味显得浅了些。我个人是这样理解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情人约定趁闹元宵时幽会,到时候男方在人山人海中到处寻找他心上的人儿,可是找不见,蓦然回头,才发现她就站在灯火稀疏的地方。这么理解,把爱情的神秘、朦胧;
“意悬悬业眼,急攘攘情怀”的期待心境,活龙活现地表现了出来。
关于毛主席诗词中的某些字句,彼此理解也不一致。《娄山关》词,郭沫若同志在《喜读毛主席的“词六首”》中,理解为不是写一天的事,而不少同志却认为还是解作写一天的事比较合适,言之有理,持之有故,这问题还可以继续研究。
再如《渔家傲》中“枯木朽株齐努力”一句,开始时,郭沫若同志和不少同志(连我个人在内)都理解成指的我方,现在想来,还是以指敌人稍为佳胜。“枪林逼”,我说敌人逼我,了解了当时情况之后,觉得还是说我逼敌人更符合事实些。
还有,《减字木兰花》中
“雪里行军无翠柏”,我的原解释是雪中行军,一片茫茫,诗人想到翠柏,无中生有。经读者提出意见,认为不是没有翠柏,系为大雪所掩,情景如咏“雪”中的“长城内外,惟余莽莽”,我觉得这意见不错,因而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另外,《渔家傲》中“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有的解作同时的事情,有的说时间有早、午之分,怎么理解才合乎诗人的本意,尚待我们进一步研究。
理解之所以不同,大概和以下条件有关:对历史事实的了解如何;个人思想、情感、趣味的各异,文艺修养程度的不同;浅尝和深思的差别。这里边,有的比较合理;也有的两种理解可以并存。有的问题,经过研究,考察,由不同而终归于一;有的则不必求同,可以各存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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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青纱帐
  东娃高粱红,谷子黄,无边平原闪青光,脚踏露水下地来,上工路上好清凉。走一走,望一望,人儿隐入青纱帐;晨风不透阳光透,印我一身花衣裳。高粱叶儿沙沙响,一曲老歌飞耳旁:“……母亲教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眼前茫茫青纱帐,仿佛铮铮刀和枪,无数抗日大队伍,浩浩荡荡无阻挡。青纱帐,青纱帐,
“遮雨”“挡风”
“蔽太阳”,白天当床睡大觉,晚上掖枪串四乡。英雄出没青纱帐,敢与虎狼捉迷藏;除汉奸,打野狼,抗日救国保家乡。几多英雄转战死,几多英雄闯四方;留下热血留下心,留下无边青纱帐。南海边,天山上,去了几多英雄将;秋风起,秋风凉,深情怀念青纱帐。眼前一片青纱帐,英雄后代夺米粮,不忘前辈创业难,紧握锄头紧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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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书随笔

  大匠之斤和郢人之胆
  庆云
庄周走到惠施的墓前,对他的弟子讲了一个很有趣味的故事:
郢[yǐng]人垩慢(一本作漫)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zhuó]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斫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惠施)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庄子·徐无鬼》)
注家对这段文字的解释,有些出入。有的关系极小,这且不谈。前人对“听而斫之”解释的出入,关系可就大了:郭象说是“瞑目恣手”,即毫不经心,闭煞眼睛,放手斫去;王先谦说,“当局本极审谛,旁人见若不甚经心,故云听耳。而郭象以为‘瞑目恣手’,失之远矣”。看来,还是王先谦说得对,凿鼻子尖上像蝇翅般的那点污泥,怎能漫不经心;斫掉了鼻子多难看,而且还有得破伤风致命的危险。郭象之说,真是“失之远矣”。
“尽垩而鼻不伤”——这石匠人真有技术,能把污泥去得干干净净而不伤人家一点皮肉;但所以能做到“尽垩而鼻不伤”,也赖于“郢人”之胆——尽管斧头在鼻子脸上挥来挥去,他却能够“立不失容”,如果乱动几下子,准把鼻子给斫掉的。所以,石匠人不敢给宋元君斫,他说:“臣之质死久矣”,就是那“施技之地”(郢人)早已不在了。庄子不由得感慨了起来,惠施死了,他那批评的斤斧,没处施展了。
历史上有许多人把这则故事比作批评,但多是肯定石匠人的“运斤成风”,而很少注意“郢人”的“立不失容”。我看,也要肯定“郢人”的胆量。至于石匠人,确是良匠,但说是“大匠”却未必。只能给“郢人”斫垩,而不敢给可能动容、扭头的普通人斫垩,恐怕算不得大匠。——我们希望学术批评中的大匠,比给“郢人”斫垩的石匠人更高一级。
但这是很难得的,就是作到像石匠人那样也不容易。庄子对惠施的批评也并非做到了“尽垩而鼻不伤”的。可是惠施还是和庄周做朋友,大概他的态度是:批评得对就接受;不对呢,随庄周说就是了。
在学术争鸣中,都会是又作批评者,又作被批评者。当批评人的时候,应该强调“尽垩而鼻不伤”,多研究研究,仔细量量人家鼻子上的污泥的分寸,还要估计到对方可能动容、扭头,聚精会神地运斤,宁可一次斫不干净再来一次;千万不可“瞑目恣手”,没鼻子没脸地斫去。对于青年人尤应注意爱护他们的锐气。当被批评的时候,要强调自己做“郢人”,不要“乱动”,否则石匠人就没法下手了。而且,还要更加镇定:只要自己站得稳,不怕别人挥斧斤。
自然乱挥斧斤不是好匠人;只会给“郢人”斫垩土,无“郢人”则“辍斤”,也还不算用斧斤用到家的大匠。但因为不是大匠,就不准人家批评,则是拒绝批评。“谁叫你不是大匠!”——“谁叫你不是郢人”,那就是扯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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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生活

  音乐家和听众之间
  朱树兰
“羊城音乐花会”、“上海之春”和北京、上海、广州、天津、沈阳以及全国不少城市日益增多的音乐演出活动,丰富了广大听众的音乐生活。就以北京来说吧:“北京音乐厅”和其他剧场举行音乐会的消息和广告,在首都报纸上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音乐厅去年8月开幕时,就组织了北京大部分音乐团体演出了十场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音乐会。不仅有大家熟知的合唱队、乐队、著名的和年青的歌唱家、演奏家参加演出,令人兴奋的是,离开舞台相当久的老一辈的音乐家,如蒋风之、应尚能、洪达琳、杨大钧等教授也都出现在听众之前。
今年以来,音乐演出的次数和场地都增多了。音乐艺术在首都人民的文娱生活中,占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地位。根据北京音乐厅的统计,从去年8月至今年5月的十个月中,共组织了九十三场演出,接待了七万一千七百多听众。参加演出的团体有十九个,演出的音乐会,除综合性的外,分门别类的有:亚、非、拉丁美洲音乐会,交响乐小品音乐会,中国和外国歌剧选曲音乐会等;特别是独唱独奏音乐会的演出,掀起了过去从没有过的高潮。被邀请来表演的,除北京的音乐家外,还有来自上海的著名钢琴家吴乐懿、歌唱家温可铮,和青年演奏家顾圣婴、洪腾、郑石生、盛中华、俞丽拿等。这些个人音乐会,不但使听众能欣赏到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声乐器乐表演,而且对于独唱独奏艺术水平的进一步提高起了推动作用。这些演出显示了我国音乐艺术百花齐放,欣欣向荣的景象!至于外国歌唱家、演奏家来华举行的音乐会,除了使一般听众和音乐界满足欣赏学习的要求外,更具有加强文化交流、增进国际友谊的重要意义。
音乐演出活动,使音乐家的艺术实践有所加强,也密切了音乐家和听众之间的联系。前些时空政文工团的“革命历史歌曲表演唱”,和最近不少单位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的革命歌曲演出,听众特别感到亲切和兴奋。这些歌曲过去鼓舞了群众走上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革命道路,今天同样鼓舞着人们的革命斗志。许多音乐家和音乐团体常常收到工人、干部、学生、战士的来信,表示感谢和鼓励。女高音歌唱家刘淑芳收到的一封信中说:“每当我听到你的歌唱,便把我带进歌曲的情境中。例如你唱的《看天下劳动人民都解放》,表达了憎恨敌人的心情,表现了对革命的坚定意志和革命信心,它使我们随着歌声不禁热泪盈眶了。”刘淑芳的演出,通过电台播送后,还收到上海、杭州、福州等城市听众的祝贺信。音乐爱好者的兴趣是多方面的,他们对于各种演出形式和中外古今的名曲都欢喜。中央乐团建立不久的小合奏,受到听众热诚的支持和关怀,听众的大批来信表示了对这一新的演出形式的赞扬。一个听众说:“我觉得每次音乐会的内容都是丰富多采的。这几次轻音乐会使人听了有轻松愉快之感。我们在一个星期的紧张工作与学习之后,能有机会听这样的音乐会,真感到说不出的高兴。”从群众来信中可以看出,群众是很好的欣赏者和评论者。他们既重视节目的思想内容,同样也注意形式的完美,期望演员掌握娴熟的技巧。
北京的音乐演出,前几年并不经常,尤其是交响乐这种外来的艺术形式,对于我国广大的群众来说,还比较陌生。大跃进以来,我国作曲家更多地运用交响乐形式来反映祖国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和革命斗争历史,因此,需要帮助音乐爱好者慢慢熟悉和喜好这种艺术形式。中央乐团的乐队指挥李德伦,在演奏前尝试用生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听众讲解作品的思想内容和作者的简历,他们到工厂、学校演出时还一一介绍各种乐器的音色和乐曲的主题,这些做法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一个听了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乐》的听众,在给李德伦的信中说,他解放前从学校毕业到社会找职业,受到许多挫折。听了这部交响乐,深深地感到沙皇统治下的俄国社会和我们的旧社会一样黑暗,知识分子也是苦闷的,没有前途的,因而更觉得今天新社会的可爱。而指挥的交流,如严良坤指挥中央歌剧舞剧院管弦乐队,黎国荃、黄贻钧、林克昌指挥中央乐团,李德伦指挥总政歌舞团等的演出,又使听众有欣赏他们指挥不同乐队的音乐的机会。讲解、打字幕、节目单上的文字说明、报刊的评介、音乐厅向读者征求意见等等方式,为听众准备了各种接近音乐艺术的途径,从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听众。听众人数的不断增加,又推动了歌唱家、演奏家、音乐团体努力扩大节目范围,增加演出品种,提高表演质量。以中央乐团为例,他们通过星期音乐会的积累,乐队、合唱队、独唱独奏组三个部分如今已能编排出二十多个不同节目的音乐会。其他一些音乐团体的演出也开始经常化了。为了适应市郊音乐爱好者的需求,到工厂、学校、部队……送上门去的演出加多了。
音乐艺术表演质量的提高是和舞台实践分不开的。近年来,由于演出实践的加强,除大家已经熟知的中年的和年青的歌唱家、演奏家、指挥外,张利娟、李晋纬、马玉涛、罗天婵、黄揆春、贾士骏、马国光、鲍蕙荞、刘德海、王国潼等在听众中也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同时也使他们对群众的喜闻乐见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从而明确了努力的方向。通过这些演出,也使音乐界同行之间能够相互观摩,交流经验,互取所长,共同提高。
听众们在热烈支持和赞赏音乐演出活动的同时,也提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例如北京有些听众希望增加民族民间音乐的演唱和演奏场次和节目,有些听众希望听到更多的不同流派的独唱独奏;中小城市的音乐爱好者,希望当地的文化部门能利用剧场或电影院定期安排音乐演出;农村和部队的听众经常要求音乐团体更多地到他们那儿去演出……凡此种种,都说明了音乐家同听众之间的关系正在加深,社会主义的音乐艺术,在党的文艺方针的照耀下,在数以万计的听众的支持下,在音乐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正在不断地发展、提高,正在获得越来越多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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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广西妇女(套色木刻)
何韵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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