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4月1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春天来到南乌江
 〔老挝〕坎孟孩子回来了,在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南乌江滚滚翻腾①。故乡啊!亲爱的群山,碧绿的江流蜿蜒奔来,喧闹的急滩,船儿沿着江岸疾驶,长长的?喊声在山谷回响。啊!心爱的母亲,南乌江的浪花,母亲的情感啊如江水茫茫,孩子的心意啊阔远无边,江水深深,白云滚滚。孩子回来了!
抑制不住的泪水直流,
村子里,
人们放下织布活,
拥出地坪,等待着亲人归来。当年孩子们出征,越过山巅涉过河流,晨在北垅,晚到卡纳②。冷风吹透山林石洞,母亲往哪儿捎送信息。啊!南乌江,浑浊的江水四处飞溅,夏日午间照着炙人的阳光,乌鸦发出惨叫声,尸体浮游江面上。啊,今天孩子们回来,你们的影子比山峰更高,你们的肩上阳光在闪耀。南乌江掀起欢腾的金色浪花,太阳露出了笑容,江水戏弄着船儿,母亲流出喜悦的泪水,把孩子们迎接。如今孩子们重返家乡,像南乌江滚滚的水流,从夏到秋,给村庄带来犹如沐浴的清凉。
孩子们带来春天的花朵,
花开时节蜜蜂成群来采蜜,
孩子们带来了秋天的果树,
果树吐出嫩绿的幼芽。南乌江的渡口三三五五:渡船儿在江上往来行驶。
船儿啊,在北班靠岸吧,
让母亲高兴地再看一眼;
船儿啊,在黑电靠岸吧,
别让你的兄弟日夜思念;
船儿啊,在北垅靠岸吧,
要不姑娘会把江水望穿。船儿回北湖,保卫和平中立的王国。船儿回南泊③,解救那敌人魔爪下的寺庙!南乌江水滚滚流,山花朵朵如同天空的云彩,寺庙的影子在水面摇动,少女划着独木舟在水中游荡。两岸萦回着亲切的呼喊:“伊沙拉”④回来啦!“伊沙拉”回来啦!人民欢腾起来,人民欢腾起来!注:①南乌江是老挝丰沙里省内的一条大江,起自孟乌怒止于北湖。
②北垅、卡纳是从前寮国战斗部队活动地区。
③南泊是琅勃拉邦的门户,重要的军事据点。1961年1月,寮国战斗部队解放了南泊。
④“伊沙拉”老挝语即“勇敢”之意,老挝人民用“伊沙拉”来称寮国战斗部队。
〔林茵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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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家在白云间
  ——云山剪影之一
  岳军
“碧湖高涌乱山头,照彻晴空古镜浮。天上云居真绝景,一泓收尽万山秋。”
一位不知名的古代诗人,写出这样优美的诗句赞美云山主峰——云居山。为了瞻仰云居景色,我从云山新村出发,沿着曲折的山径,翻越“打虎岗”、“好汉坡”、“英雄岭”这些为上山干部命名的陡坡山岗,来到云居之巅。这里群山环抱,古木参天,竹林似海。山顶上一片平地,形如莲花,名曰“莲花城”。始建于唐代的真如禅寺耸立其旁,寺前碧溪淙淙,一泓湖水清澈如镜,叫做“明月湖”。碧溪桥畔有谈心石,相传苏东坡和佛印曾在此研究佛经,东坡曾有“欲与白云话心事,碧溪桥下水潺潺”之句。
我登上云居之巅桃花尖,俯瞰那重迭起伏的峰峦。西南群山,林海浩瀚,苍苍郁郁。随着伐木者的号子声,高大的松杉倒下了,载重汽车,满载竹木,像玩具似地,从林区驶出,噗哧噗哧地爬行在山间公路上。再向东南了望,碧绿一片,油菜花黄,桃树林艳,镶嵌在巨幅的绿色地毯里。云山脚下春耕忙,人们三三两两散布在广阔的山谷田野间,翻整田地;一条条水牛,在水田里犁起层层泥浪;微风起处,麦浪涟漪。好一幅灿烂的图画!
在云山脚下,吴庆福同志指着山谷里的田野告诉我:“1957年,我们一千多名上山干部从南昌来到这里时,只有一户人家,芭茅草比人高,住的是人字形的茅棚,睡的是干草地铺……”然而如今呢?我看到的,是良田阡陌,是青砖红瓦的房屋。
云山美,更美的是劳动的云山人。从南昌到云山新村的汽车上,我听到很多青年说着流利的上海话。“你是上海人吗?”我问一位姑娘。“不,我是云山人。”她调皮地笑了起来。在访问云山的日子里,多少青年用上海话、扬州话、南昌话回答我:“我们是云山人。”
一个细雨连绵的下午,远山空蒙一片,我来到燕山分场篾器厂。一位胖胖的姑娘,正在劈着篾片,手艺如此迅捷、灵巧。她是谁?“张明珠,省、专区、总场的先进生产者,‘燕山五姐妹’之一。五姐妹都是上海来的。上山时小的十四岁,大的十七岁。1958年她们志愿上山,可是来后又不习惯山区生活,哭哭啼啼。老师傅也不肯教她们:‘要这些丫头来干什么?像花一样。’可是她们现在不是花了,工作安心,手艺熟练。五姐妹已有四个是共青团员了,还有一位,团组织正在讨论哩!”
我又冒着南下的寒潮,走在山区小道上,到城山分场第四生产队去访问陈华荣同志。陈华荣,1957年上山时,是个二十一岁的南昌青年,对农业是个门外汉。如今,大队长陈华荣坐在我的面前,生动地讲述着他们队对春耕生产的安排。1961年党发出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号召。陈华荣思考着、盘算着,虽然他们队有把握完成场部下达的粮食生产任务,但他认为:怎么能只满足于完成任务呢?要设法生产更多的粮食!陈华荣访老农、想办法。啊,下呗湖边有多少荒地呵!开荒二百亩,超额完成粮食生产任务!几年来,第四生产队是云山垦殖场粮食生产的先进队,而刚上山时还想熬它个二三年再回南昌机关去的陈华荣,如今已是光荣的共产党员、省的先进生产者了。“我不过是想,党分配我到农业战线上来,我就应该下苦功夫钻研,不辜负党的培养!”陈华荣对我说。是的,每当夜阑人静时,第四生产队的队部办公室里,不是常有一位青年在挑灯夜读、钻研农业知识吗?
请再听一听1958年上山的扬州青年唐国凤在一次先进生产者会议上的发言吧:
“我,刚满十八岁,就来到了云山,加入了建设山区的行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就学着,跟着同志们一块干。记得曾经遇到了困难,我不禁哭了。组织上,同志们鼓励我,关心我,帮助我,使我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从此,我踏着山区开拓者的脚印前进了。
“我入团了。幸福呵!我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在我却得到了崇高的革命大家庭的爱。我爱山区,因为山区以她伟大的情怀抚育着我……”
路是人走出来的。云山的路,是年老和年轻两代云山人开拓出来的。三十多年前,蒋介石叛变革命后,赣北革命烽火照亮过这里,党领导的云山游击队的脚印,曾踏遍这鄱阳湖西岸的丛山峻岭。六十多岁的老游击队员戴征生同志回忆说:“那时我们所走的路,尽是崎岖的山林羊肠小道,荆棘缠住我们的脚步,不时听到狼嚎虎啸,我们壮着胆子前进,前进就是胜利。”年轻的一代踏着英雄的足迹,在云山上前进。山区的路越走越宽广,山区的大地,随着山区建设者的脚印,播下幸福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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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幅名画的厄运
  陈有为
伦敦布林顿大厦英国皇家美术学院会议室的墙上,一向悬挂着文艺复兴时代巨匠达·芬奇的一幅名画——《圣母、圣子与圣安尼》的素描稿。它那匀称的布局,栩栩如生的形象,圣母脸上隐约可觉的莞[wǎn]尔神态,以及融溶在整个画面上的亲切柔和的气氛,早在四百六十多年以前就轰动过意大利艺术圣地佛罗伦萨,并且一直被后人叹为观止,列为这位大师的四大杰作之一。
但是,现在这幅名画却忽然从布林顿大厦的墙上消失了。原因是:皇家美术学院为了解决经费困难,决定在今年6月间标价一百万英镑把它拍卖。
皇家美术学院秘书汉弗莱·布鲁克在宣布这个消息时说,“要和达·芬奇名画分手的决定不是容易作出的。这是一幅完全由达·芬奇本人亲手创作的举世闻名的杰作,并且已被皇家学院至少珍藏了一百八十三年之久”。
消息传出以后,英国舆论为之譁然。各界公众纷纷投书报社,反对让这件艺术珍品落入私人手里。《泰晤士报》为此发表社论,认为以堂堂皇家学院之尊,公开布露自己的窘境,简直“有损”国体。
由达·芬奇名画的危机所引起的这场风波,最后闹到了议会。3月中旬,工党议员罗宾逊在下院向财政大臣劳埃德提出质询。保守党议员寇尔也挺身而出,慷慨陈词,要求政府下令暂缓拍卖这幅名画,以便组织一个募款委员会,呼吁全国朝野人士掏出腰包来拯救这些危在旦夕的“圣家属”的命运。但是,这一切的愤懑[mèn]、忧伤,质询与请求,并没有能够打动财政大臣先生的冷酷的心;因为问题在于:英国政府由于赤字连年而拿不出钱来!
达·芬奇名画的危机,不但反映了英国艺术事业的衰落,而且也是这个老大帝国的一幅黄昏残景的缩影。当英王乔治三世在一百九十多年以前诏谕成立皇家美术学院的时候,由于工业革命和对外殖民扩张,大不列颠王国已经取代尼德兰和法兰西而登上世界第一强国的宝座。它不但在欧洲拥有自己的属国,而且把自己的殖民势力扩张到了北美的东岸、南美的北岸和非洲的西岸,以至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几十年以后,德国大诗人海涅漫游英伦三岛归来,在他的《旅行杂记》中这样描述了伦敦达官显贵们的得意忘形:“他们把小小的英国只看成是他们的旅馆,把意大利看成是他们的花园,把巴黎看成是他们的社交沙龙,甚至把整个世界看成是他们的私有财产。他们毫无忧虑,毫无拘束地浮来浮去,黄金就是他们的一道护身符,能够以魔法来满足他们的最疯狂的欲望”。
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送走了英国的黄金时代。在民族解放运动的春潮汹涌冲击之下,这个老大殖民帝国的版图纷纷剥落瓦解,它的本土人口二百年来第一次超过了殖民地的人口。如果说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世界欠每一个英国人相当于五百美元价值的债务,那么第二次大战以后的情形就恰恰相反了:平均每一个英国人欠世界的债务高达五千多美元之巨。
为了勉强维持大英帝国的破落雕零的“家业”和它的原子大国地位,英国的财政状况这些年来一直处于捉襟见肘的地步。就在皇家美术学院宣告拍卖达·芬奇名画的决定的三个多月之前,麦克米伦首相在他的1962年新年文告中黯然伤神地悲叹英国“称霸世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他不能不承认,像英国这样已经“处于脆弱地位的”国家,“肯定经不起不量入为出地过日子”。
在“大英帝国”这种秋风瑟瑟、落木萧萧的晚景中,达·芬奇名画的要被拍卖,不正好像是一片败落的残叶吗?(附图片)
这是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宣布即将拍卖的名画——《圣母、圣子与圣安尼》油画的木炭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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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朱塞普·加里波的》
苏联作家弗·叶·涅夫列尔(维林)写的《朱塞普·加里波的》(三联书店出版)一书,简要叙述了这位十九世纪意大利民族英雄的一生事迹。
加里波的生于1807年,1882年去世。当时的意大利被割裂为许多小国,受着奥地利帝国的残酷压迫。许多爱国志士奋起反抗,为争取意大利的民族独立和国家统一而斗争。年轻的加里波的热爱航海,当过水手,但是他从未停止过向人们、向书籍探索复兴意大利的真理。后来他参加了马志尼组织的青年意大利党。青年意大利党曾经举行过多次起义,但都被反动派淹没在血泊中了。加里波的也流亡到南美洲,在那里组成了意大利军团。1848年革命风暴席卷意大利和整个欧洲的时候,加里波的带了六十三名战士从遥远的乌拉圭回到祖国参加斗争。革命失败以后,他又开始了第二次流亡生活。加里波的还参加过普法战争,他同情和极力支持巴黎公社。加里波的战斗的一生,为意大利人民统一祖国和摆脱外国压迫的斗争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马克思誉之为:“具有火一般性格的人”。〔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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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举手到抱头
  董逢亚
最近去看了电影“肯尼迪的真面目”。
所谓真面目,就是使人一望而知:肯尼迪政府的欺骗性、侵略性,都要比它的前任政府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末,美国侵略者的命运,同以前比起来又怎么样呢?
电影用了这样的镜头来回答:侵入朝鲜的美军在朝中人民军队手里当了俘虏;侵入古巴的美国雇佣军,也在古巴军民手里当了俘虏。走同样的道路,必然也要落同样的下场,这就是影片提示的真理。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毕竟也有所不同。朝鲜战场上的美军,投降时举着双手,而吉隆滩前的俘虏,却是抱头式。双肘[zhǒu]夹着面颊,一付忧伤沮丧的神色,迎着我们蹒跚而来;走过去了:双手紧抱着头颅,摇摇晃晃。这情景比起举手式来,更显出了落水狗的狼狈相。其来也如虎,其俘也如羊,这也是侵略者所共有的特色。这“抱头被俘”比起“抱头鼠窜”,其怯懦和狼狈相,实在有过之无不及。
美国帝国主义的侵略性愈来愈强烈,因之,美国统治集团也愈来愈穷凶极恶地穷兵黩武。但是,作为美国侵略者的军事工具——美国军队来说,尽管它的装备愈来愈精良、锐利,而它的战士们的精神和意志,却是愈来愈脆弱和衰疲。同如日方升的殖民地人民反侵略反压迫的斗争情绪相比,同蓬蓬勃勃日益发展的民族解放运动的浩大规模相比,美国侵略者愈来愈占下风。举手变抱头,只不过是人们看到的一点风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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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朝鲜谚语*名山不在高,而在于景。*人美不在貌,而在于心。*要人尊重你,你先尊重人。*最讨厌的人是不懂而装懂的人。*见了野鸡才放鹰。*困难是人的教科书。*没有爬不上的山,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一口吃饱的饭。*一滴水成不了大海,一木不成林。*最困难时,才看得出真正的友谊。*挖井就要挖到底。*聪明人应当用最小的牺牲换得最大胜利。*鲸鱼不在小溪中。*撒掉的米可以拾起来,说出的话收不回来。*生气的时候去踢石头,疼的只会是你的脚。
〔庾喆吉 辑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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