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4月18日人民日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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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因地制宜改进耕作 兴修水利有排有灌
  南崔庄大队改造盐碱地取得经验
  五年间盐碱地已由七百五十亩减到一百三十亩
据《河南日报》报道 河南安阳县洪河屯公社南崔庄大队,在除涝治碱工作中,一手抓保苗措施,解眼前之急;一手兴修排水工程,除碱化病根,成效显著。五年中,盐碱地已由七百五十亩减少到一百三十亩,碱化程度也已由重变轻。
南崔庄大队地势低洼,素有“盆底”之称。解放前,这里的盐碱地约占耕地面积的三分之一。解放后到建立高级社以前,由于开渠灌溉而没有相应地建立排水系统,使地下水位升高,盐碱随水上升,盐碱面积增加到耕地面积的75%。所以,除涝治碱,是当地发展生产的中心任务。
南崔庄农民在治碱工作中,十分重视摸透盐碱地的脾性,以便找寻耕种盐碱地的特殊规律。他们采取先进技术与老农经验相结合的方法,将群众耕种盐碱地的历史经验,按照生产程序集中、搭配起来,形成了一套适合于南崔庄盐碱地的耕作方法。这套耕作方法,跟一般地截然不同:一般地要锁耙保墒,盐碱地却要耕地晾墒,以便增加地温(耕地还可以把大量盐分由毛细管作用吸到坷垃外表,经播种前灌水,能加速达到淋盐、脱盐、淡化耕层的目的,为出苗保苗创造条件);一般地“清明”种棉花,盐碱地却要在“谷雨”下种,以待天热地暖。
挖沟排水降低地下水位,是南崔庄除涝治碱的根本措施。这里的老农用“水涨碱来,水落碱去”的谚语,来表明土壤泛碱与地下水位的关系。在没有排水工程的情况下,这里引渠水灌溉,地下水位升高,碱化程度加重。根据群众建议,暂时停止了渠水浇地,大力兴修排水工程。1955年、1956年两冬一春,建成了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统,迫使地下水位降低了一米半左右。在有了排水系统的条件下,南崔庄恢复了渠水浇地,由于下水路畅通无阻,不仅没有引起地下水位的上升,而且促使了盐碱的下淋。在排水工程开始发挥效益的1957年,再加上其它治盐碱和增产措施,棉花和小麦的产量显著提高。
随着排涝治碱工作的迅速进展,南崔庄大队的生产和生活面貌有了显著的改变。过去,人们用“想吃糠,去南崔庄”的民谣,形容这里年年缺粮的情形。现在南崔庄一跃而为余粮队。1957年到1961年的五年中间,全队在出售棉花五十七万三千斤的同时,还出售余粮二十三万八千七百斤。以前,抗碱耐涝产量较低的豆子,是这里的主要粮食作物。随着盐碱地的逐年治理,已经扩大了谷子的种植面积,全大队今年计划继续扩大春谷面积。
为使盐碱地获得更好的收成,今春这个大队排水沟的疏浚和加深工程,正在加紧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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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维吾尔族的珍贵音乐遗产
  《十二木卡姆》在乌鲁木齐专场演出
  全部乐曲包括一百七十多首曲牌和七十二首乐曲,内容丰富多采,演唱一遍需二十多小时。最近演出了其中部分节目
新华社乌鲁木齐16日电 我国珍贵的音乐遗产维吾尔族的《十二木卡姆》(意即十二部大套曲),最近在此间举行的一次专场音乐会上显露了它丰富多采的蕴藏的一角。《十二木卡姆》中的个别节目近年来曾在国内外演出过,但是像这样的专场演出还是第一回。
全部《十二木卡姆》共包括一百七十多首曲牌和七十二首乐曲。在天山南北,到处可以听到人们歌唱着《十二木卡姆》中的一些动听的曲调。特别是遇到盛大节日、庆丰收或举行婚礼的时候,木卡姆的演唱更是增加了欢乐。《十二木卡姆》中有许多优秀的民歌、古典歌曲、舞蹈歌曲和舞蹈乐曲等,如果从始至终演唱一遍需要二十多个小时。这些丰富的音乐遗产,千百年来都依靠手口相传,并无乐谱和文字记载。解放前由于民间艺人的雕零流散,能演奏全套大曲的老艺人只剩下两三个年届古稀的了。新疆解放后,自治区文艺部门四处访求民间老艺人,大力进行搜集整理,把《十二木卡姆》从快要失传的状况中抢救了出来。这次专场演出的十三个节目,有完全是传统的,也有略经整理加工或改编的。
音乐会上,维吾尔族著名民间艺人阿布都古里的唢呐独奏保存着完整的民族风格。用唢呐吹奏木卡姆,是维吾尔族人民欢度年节时的一种传统文娱活动。嘹亮悠扬的唢呐声给人们带来了浓烈的欢乐气氛。帷幕刚开,阿布都古里几声轻缓的序奏便划破了舞台上下的静谧[mì]。随着手鼓的伴奏,唢呐声转入高亢,催促着应邀前来串舞的铁工吐尔逊走下乐台。这位习舞已经三十年的业余艺人,擅长木卡姆中的全部舞蹈。他的舞步合着《木夏乌热克木卡姆》乐曲的旋律,时急时缓。而阿布都古里的唢呐曲子又那样地善于转化,刚刚舒缓下来,立刻又把舞蹈引入了高潮。不断形成的高潮使人记不清它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高潮都不是简单的重复,都给人带来新的兴奋,使人想像起维吾尔族农民节日欢会的热烈情景。
乌买尔阿洪的独唱,表达出维吾尔人豪迈而又谦逊的性格。他用感情深沉的《拉克木卡姆》曲调来伴奏和歌唱,沙塔尔琴弦在他手中奏出的柔和音调,同他的朴实深厚、感情饱满的歌唱配合得十分和谐。
帕夏·依夏诺娃的女声独唱,配合着选自《艾介姆木卡姆》的乐曲。她在琴声中热情洋溢地唱道:“春日来临,受苦人变得年轻,艳红的劳莱花在开放,沉死的荒原在复生。”这段原来属于散板的乐曲,现在改成了三拍的拍节,曲调也稍加改动,因此在节奏上同抒发人们今天思想感情的新歌词取得了谐和一致。
器乐合奏的《木夏乌热克木卡姆》等,是经过改编的节目。这些节目演奏时,由于在传统乐器之外引入了大、中、小提琴等乐器,音乐效果更加强烈了。
自治区民族歌舞剧团演奏的《乌夏克木卡姆》,表现了流行于北疆的木卡姆的完整演奏程序:散板序唱、叙事歌组和歌舞三个部分。其他节目的演奏内容,是选自流行于南疆、北疆、东疆等地区的不同木卡姆中的一些片断。这些节目丰富多采,让听众欣赏到了各地木卡姆的音乐特色。
这次演出的每个节目,都博得各族听众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有些听众甚至对自己特别喜爱的演奏报以无比兴奋的长啸。帕夏、巴赫尼莎、阿布都古里等演奏的节目,都在听众的坚请下一再重演。(附图片)
这是“乌夏克木卡姆”中的序唱。“乌夏克木卡姆”,流行于新疆北部。它的演奏程序包括散板序唱、叙事歌组和歌舞三个部分  
              新华社记者 李义芳摄(传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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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把船只保管好维修好保养好
益阳市帆船运输合作社联合社船只固定到组,建立保管奖励办法,充实修理力量,船只完好率提高
据新华社长沙15日电 湖南省益阳市帆船运输合作社联合社社员,在当前繁忙的春耕物资运输中,注意对船只的维修保养,船只完好率达到98%以上。
过去,这个合作社有些船组的船只没有固定专人负责使用,而是临时调动劳动力驾船,因此,平时维护工作注意不够。去年以来,这个合作社加强了对船只的管理工作。社里曾召开社员代表大会、社员座谈会,发动群众总结过去一些较好的管理保养经验,根据有利生产和便于管理的原则,将全社的船只固定到船组使用,谁使用由谁保管,做到船有主、人有责。另外,还同群众商量,根据船只好坏不同程度,民主评定使用年限和维修计划,建立了船只保管奖励办法,船只保管得好的社员,可以得到奖励。每条船上还由一名技术较好的社员,担任船只保管员,负责船只的保养管理工作。各个船组的航线也固定下来。这样可以使“熟人走熟路”。避免搁浅、碰撞礁石等损坏船只事故。
在发动社员经常做好船只保养工作的同时,益阳市帆船运输合作社联合社还加强了对船只的修理工作。过去,这个合作社所属的五个分社的船只,都由联合社修船厂修理。修船厂担负的任务大,修理时间长,满足不了要求。现在,联合社抽调一批技术力量,充实了修船厂。另外还在所属五个运输分社中成立了修船小组,担负运输分社船只的中、小修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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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同志——崇高的称呼
  赵源
编者按:本报二版3月23日发表关于“以同志相称”的来信综述后,又收到二十多封读者来信。现在发表的这篇短文,对这个问题作了比较全面的说明。
同志,这个称呼,反映了革命队伍中人与人之间的志同道合的关系。只有在志同道合的关系的基础上,人们才愿意互相称呼同志。在我们党内,一向是以同志相称的。同志的关系,是最可宝贵的革命友谊的关系。这种同志关系,也体现了我们党的民主作风,体现了党内生活是平等的。
除了一般的同志关系以外,在一定的部门和单位中,人们之间还有具体的工作关系。所以,在日常称呼中,除了称呼同志以外,也有按职务来称呼的;在某种场合,以职务相称也是必要的。如果有的同志只喜欢人家按职务来称呼他,听到人称他同志就不高兴。这就不对了。同志关系是最崇高的关系。担任领导工作的人,应该以同志的态度待人,热忱地欢迎人家称呼自己为同志。别人称呼自己为同志,不能认为是别人瞧不起自己。至于在什么场合称同志,什么场合称职务,对什么人称同志,又对什么人按职务相称,或者简称“老张”“老李”,或者直呼其名,都可以由本人根据具体条件和情况来决定。如果有人觉得以职务相称在实际上并不妨碍人们之间的同志关系,并不影响民主作风的发扬,那就不一定勉强改称同志,可以从习惯。如果有人觉得改称同志更好些,那就可以改称同志。
事实上,以同志相称,今天不仅在党内被广泛采用了;在社会上,在人民群众中间,不也是被广泛地采用了吗!同志关系,也可以说是我们社会主义大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在旧社会里,只有阶级压迫,只有残酷剥削,反动统治阶级同人民是无“志”可“同”的。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推翻了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现在又抱着共同的志向,来推翻“一穷二白”的两座大山,建设社会主义。在这个伟大的进军中,让我们把同志这个崇高的称呼喊得更响亮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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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严格执行制度 精心维护汽车
  张连升行车十二年没出事故
  最近被评为模范司机,出席了四川省劳模代表会议
据新华社重庆电 重庆市汽车运输公司三队驾驶员张连升,从解放到现在开了十二年车,没有出过一次事故,一直出色地完成运输计划。不久以前,他被评选为模范司机,出席了四川省工农业劳动模范代表会议。
严格执行用车和维护车辆的制度,是张连升的突出特点。有一次,他的车子经过机修车间保养以后,他去接车,发现轮胎后地轴的十四颗螺丝中,有一颗高出一点点,就立即用扳手去拧。旁边有人劝阻他说:“算了吧,不说是一颗螺丝冒出这样一点点,就是掉了两颗,那轮胎地轴还不是照样转。”张连升却严肃地回答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比十个人的活给九个人来干,每个人消耗的力量就大一些,十个人都来干,力量用得恰当,就能持久。”原来这是修车人疏忽了,没有把螺丝杆拧到靠紧洞底。如果不处理好,车子一开动,就要松,久了会损坏轮胎的地轴。
另一个大风雪天的傍晚,张连升和他的同伴把车子停在公路上。伙伴们检查车辆以后,到小店歇脚去了。张连升还一个人借白雪的返光在仔细检查轮胎。他看到一只轮胎胎面的花纹缝中嵌着一颗棱形小石子,石子周围的胎面起毛了,轮胎的帘布微微露了出来。张连升吃了一惊:“原来一颗小石子也这样厉害!”于是,重新检查了每只轮胎,把夹在胎缝中的小石子通通挖掉。以后他每次停车,都要将嵌进轮胎缝里的小石子,一粒一粒地挖掉。后来,他的这条经验还在全车队推广了。
张连升那个车队经常行驶的川滇、川黔、川湘、川鄂等公路线上,险道不少。汽车在这些路上行驶,轮胎磨损很厉害。因此,他每次驾车行驶时,总是全神贯注,根据道路状况掌握行驶速度,绝不在险道和路面不好的地段强开快车,并且尽量避免突然刹车,遇到路上有石头、木块等障碍物,便停车搬开后再走。在行车途中,他留心听机件的声音,发觉有异,立即检查;还抓紧在途中停开的时间检查车辆,使车辆机件经常保持良好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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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诗人杜甫”摄制完成不日将在十三城市上映
据新华社十六日讯 纪念我国伟大诗人杜甫诞生一千二百五十周年的纪录影片“诗人杜甫”,已经由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摄制完成。
影片首先表现了诗人诞生的时代背景,表现了唐朝开元年间的繁盛景象。然后介绍了诗人诞生地河南巩县南瑶湾村和诗人童年生活过的洛阳。接着,影片通过绘画、塑像及遗迹,表现了诗人在长安、成都、夔府、岳阳等地的生活。影片还着重介绍了“兵车行”、“三吏”、“三别”等诗创作的社会背景和安史之乱前后的历史概貌,以表现诗人在现实主义艺术上的伟大成就。
这部影片是在世界和平理事会决定把杜甫作为今年纪念的世界文化名人之一以后,于今年一月开始筹备拍摄的。摄制中得到了成都杜甫草堂、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图书馆、陕西博物馆等有关单位的指导和协助,并聘请了冯至、阿英、王冶秋、林延年担任顾问。
这部影片不日将在北京、上海、成都、西安等十三个城市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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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梁方仲写成“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
新华社广州十六日电 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梁方仲最近完成新著“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一书。
这部八十万字的著作,把我国从西汉以来各个朝代,各个省、府的人口和户数,以及田亩、赋税等作了详细的分类统计和注释,它将给历史学界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带来很大的方便。过去这方面的材料非常零碎分散,往往要翻阅几百卷资料,才能了解我国历代各省府人口、田亩、赋税等的变化情况。而且,从西汉到清末,经历十多个朝代,两千多年时间,情况变化又很大。例如,历代赋税有征收布、绢的,也有征收米、麦的,而量布、绢的尺,量米、麦的斗大小也常常变化,折算起来非常麻烦。梁方仲教授在写作这部书时,注意到这种复杂的情况,不但把各个朝代、各个省府征收多少布、绢、米、麦计算出来,而且对尺码和计量也加以比较和说明,使人看了一目了然。
梁方仲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研究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等问题,但是由于缺乏资料和助手,工作中遇到很大的困难。解放后,中山大学给他配备了助手,协助他完成这部著作;广州和国内各地的一些学术机关和历史学专家,也把珍藏的有关图片、资料给他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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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盐碱地夺取高产
  张一弓 王锡国
在河南安阳县南崔庄农民的记忆里,贫困是跟盐碱洼地联结在一起的。六年以前,每逢春回大地,柳条绿透的时节,那白惨惨的像苦霜一样的盐碱,便从泥土里冒出来,掩盖了刚刚解冻的大地。辛勤撒下的种子,挨着盐碱不发芽;侥幸出土的幼苗,碰上盐碱就憔悴。到了霉雨连绵的秋天,洼地里却又是汪洋一片。1950年春天,当农民将界石埋到刚刚分得的盐碱地头,一张张笑脸上却蒙着忧愁。他们说:“地在害病呵!”但是,也就在那时,南崔庄的共产党员,带领群众,开始给碱地“治病”了。
琢磨盐碱地的脾性
盐碱确是一个凶狠的敌人,在跟盐碱交锋的头两个年头,人们只能防守,盐碱却在进攻。每逢幼苗儿竭尽全力从碱地里露出头来,农民心里又喜又怕。
为了保苗,人们挑来了好土,设下了围苗御碱的防线;人们端来了清水,将苗儿上的碱土洗涮;人们对准了碱土,攉一遍、耙两遍、又锄了三遍。使用了多少种方法呵!但苗儿却只保住了一半。
南崔庄的人们不曾灰心,在他们建立了初级社的1953年春天,开始进行了棉田治碱试验。负责这次试验的,是一个热情的年轻人。他上了两年农业学校,带回来了一些有关农业方面的书籍。他翻着书本,耙地保墒;他翻着书本,“清明”下种;他翻着书本……。可是不妙,出现了书本上没有记载的事情:一天下了二指雨,刮了一场风,苗儿在风雨里摇摆,沾上了碱土星星,苗儿立时发黄了;残存的棉苗,也没有一点儿精神。盐碱,仿佛故意地捉弄这个年轻人,它又在土层底下,悄悄地蚀烂了棉苗的根儿。年轻人败了兴,“唉!没治啦。”他摇头叹气。试验失败了,但是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照搬书本,应该摸透盐碱地的脾性。
“啥样的脾性?”人们在思忖[cǔn]。爱动脑筋的李立恩,暗自琢磨过去和盐碱搏斗的经验教训。他觉得碱地性寒,应当晾墒勤动。于是,他接受了社里交给的试验任务,决定在实践中检验自己的想法。
李立恩的试验田是重碱地,地皮湿漉漉的,踩着粘脚。他想,湿土透碱,要设法把地皮弄干。当他撒下了棉种,便连忙请来了“掌鞭”的,将地顺耙一遍,耙出了一道道的圪塄。前晌这样耙过,后晌就干了地皮。盐碱都爬到圪塄上,不围种子了。不久,便出齐了苗。而邻近的地里,苗儿只出了三分之一。出苗不久,李立恩又发现地皮反潮,便接连横耙两遍,还用铁钯子搂开了围住棉苗的碱结巴。棉苗便水灵灵的透出了精神。
南崔庄的许多农民,就是这样,在种种异乎寻常的现象里,细心琢磨着盐碱地的特性,那是在1954年,有人发现,即便在盐碱撒野的春季,也有着一块块圆形的沃土;即便在缺苗最多的碱地,也长着一丛丛兴旺的青苗。这都是倒过草粪或圈粪的地方,还能分辨出粪堆底儿的印痕。又有人发现,当他从盐碱地里走过,数日后便出现了两行白色的脚印,盐碱从脚印里冒出来,像一层过了箩的细粉。这两个发现都是有趣而且有益的,人们经过试验,又得出了两个结论:碱地贪嘴怯热,应当多上草粪、圈粪;碱地越踩越冒碱,应设法松土通风。群众智慧便这样一点一滴地聚集到治理盐碱地的实践中去。十多年来,一整套与盐碱针锋相对的耕作方法终于诞生了。
挖沟排水 除涝治碱
在除涝治碱的征途上,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南崔庄开始使用渠水灌溉的时候,排水没出路,地下水位升高。村里的井水涨满了,打水可以不用井绳。“水涨碱来呵!盐碱会借水成精。”人们在打水归来的路上,发出了忧心的议论。果然,一百多亩棉苗被盐碱渍死了,只剩下发黑了的棉根。干部们接受了群众的建议,立刻堵死了地里的支渠;但是,堵死了支渠,以后用什么浇地?光用井水吗?却缺乏提水工具。水呵!水呵!人们想你,却又怕你。人们要寻找两全其美之计。
“只要挖沟排水,就能引渠浇地。”人们这样想着,却没有讲出来的勇气。排水呵排水,多少年前,南崔庄人的先辈,便发出这样的呼喊,他们用“要想富,水走东南路”的憧憬,来开导他们的子孙。然而他们留给子孙的,却只有惨痛的回忆。那是“民国十年”一个风雨交加的秋夜,洪水闯进了村落,挤进了屋门。墙头被泡翻了,到处是噗通噗通的响声。“走呵,乡亲!”有人在村巷里嘶喊:“捣透胡家沟,挖开东南路,想活命的,去排水呵!”电光一闪,照亮了一双双被恐怖和怨恨烧红了的眼睛。一群被大自然捉弄着的男男女女,趟着齐腰深的积水,向村外奔去。下水路被扒开了,村里的水下落着,下落着,突然,又猛涨起来。原来程寸营的一户财主,堵住排水的去路。他有一顷高地,横在下水路上,南崔庄排水冲了他的亩把赖地。他在荒沟里拣起两根骨头,去到彰德府告了一状,告的是:“水冲茔[yíng]地、白骨见天。”南崔庄农民不服,为了扒开下水路,他们结伙闯过衙门,求人递过状纸。官司没有打赢,白花了七百两银子。从此,下水路被财主堵死了。这些自己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们,将仇恨的眼泪咽进肚里,将排水的梦想埋到了心底。
解放以后,阻挡过南崔庄下水路的财主被打倒了,程寸营的贫苦农民,变成了那里的主人。土地跟程寸营挨边的党支部书记张怀德,和贫农李荣、崔凤悟,成立了一个临时互助组。每逢春碱秋涝,他们心里便活动着排水的念头。但是,他们不忍心因为自己排水而损害邻村的阶级兄弟。“挖吧!”张怀德打定了主意,“占我的地,我乐意。”于是,由三户贫农挖掘的头一条排水沟,出现在东南村头。这是一条长四百米、宽一米、深一米半的小沟,它拐了四个大弯子,躲开了一块块地界石,蚯蚓似的,朝一条荒沟里爬去。这年秋天,他们三家都得到了小小的丰收。李荣的一亩棉花地,往年只收四十斤籽棉,这一年收了九十四斤。在排水沟的圪塄上点下的几行豆子,也意外地收打了一石一斗。小小的丰收,引起了大伙儿的羡慕,也引起了一串儿的叹息:“要能挖一条大排水沟,全村受益,那该多美哩!”但是,挖沟便要占地,在土地不能统一使用的私有制度的基础上,在一家老少与一小块土地不可分离的年代里,这仍然是一个不能实现的理想。
在建立了高级社的1955年冬天,南崔庄农民的理想实现了。一个由全社统一规划,队委会具体制订,又由社员群众讨论通过的“挖沟排水、除涝治碱”的规划产生了。程寸营的社员也在欢天喜地,挖排水沟虽然占用他们的亩半土地,却能使他们的数百亩地得到利益。这是一场既改造客观世界又改造主观世界的尖锐斗争。摆脱了私有制度的桎梏的贫苦农民,头一次除尽了对于自然界的疑惧心理,奔放出征服和驾驭自然的旺盛热情。那时候,社员们都还贫困,要挖沟,却没有工具。
依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命运的斗争开始了。南崔庄的社员,用粪杈、锄板,冲击着盐碱洼地。经过两冬一春的努力,在这里建成了一套灌、排结合的水利系统。大排水沟同干渠并膀东去,小排水沟与支渠挨边南行。土地像一个井然有序的棋盘,沟渠纵横,摆下了除涝治碱的方阵。
就在排水工程开始发挥效益的1956年春天,村里的井水骤然下降了六尺半。地下的积水推拥着碱妖涝魔,在排水沟里,匆匆逃窜,向东,向东,顺从着人们的意志,一去不返。
“中哩,地有阴阳啦!”人们欢叫着,他们在历来都是湿漉漉的盐碱地里,看到了一层黄色的干土。历来都像细面儿那样松散的碱化土壤,如今也结了簸箕大的坷垃。
堵死了的支渠,重新扒开了。水,滋养了幼苗,又能将盐碱下淋,淡化了耕层。排水加上耕作方法的改革,逼得盐碱收敛了威风。时间还不到五个年头,全庄盐碱地已由七百五十亩减少为一百三十亩,碱化程度也已由重变轻。自古以来的缺粮庄变成余粮庄,五年来,连续向国家出售了大批的棉花和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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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于跟盐碱较量,善于摸透盐碱脾性的人们胜利了。现在,尽管人们与盐碱的搏斗还没有结束,尽管在以后三两个返碱季节,还要付出一倍或双倍的劳动,然而,提起盐碱地,心就通通跳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原载《河南日报》,本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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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让春羔健康成长
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县滩羊选育场,入春以来,已接下一批新羔。右图:牧工们采取给羊羔配奶的办法,防止因圈大羊多影响羊羔吃奶         新华社记者 哈治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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