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2月6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漫谈话剧

谈话剧该着重写哪样的人?
田汉
新中国成立十二年来,特别是1958年来,在党的总路线的光辉照耀下,戏剧队伍也做了不懈的斗争,对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对世界和平进步和国际革命斗争贡献了一些力量。
为了使话剧艺术更好地为祖国人民服务,要求我们更进一步繁荣创作,不断地提高演出质量。今天祖国人民太需要话剧了。人民需要通过又新又美的艺术形象得到教育和鼓舞,这虽是任何剧种的共同责任,但话剧的担子更重。话剧不是直接素朴地把生活搬上舞台,它还要通过艺术加工,要比生活更高,更美,更集中,更典型化。它比其他剧种更接近生活,不管是写历史传说的题材也好,反映当前的生活斗争也好,它都能以更强大的现实力感染观众。它跟观众之间容易发生更大的亲切感。所以话剧跟电影一样是教育和娱乐人民的尖锐利器。
这一艺术,在半世纪以前,作为外来形式加以移植,曾用来表达中国人民进行民族民主斗争中的革命感情。五四以后它在党所领导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中起过很好的作用,直到今天它又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它的思想内容发展了,艺术形式也跟着提高了。一些看过解放前我们的话剧的老辈们,拿当时的印象来跟今天的相比,觉得有隔世之感。怎么能相比呢?解放以前的戏剧工作者在党的影响下,忍饥挨饿,提着脑袋演戏,时常剧场也受限制,衣裳也借不齐,前台应付捣蛋的宪兵警察,后台应付找麻烦的特务,哪里能像今天这样,有一切顺利的工作条件,有足够丰富的物力支持,而且演员也都受过长期的锻炼呢?
不过从五六十年前到今天,中国话剧有它一贯的好处。那就是它从来就跟政治结合得很紧。从来就把它自己跟革命斗争结合起来。个别的人也许走过小小的弯路,比如搞过唯美的东西,但那只是局部的偶然的事,中国话剧的主流一直是沿着现实主义的,革命的河床发展的。正因为这个缘故,它常常以一种新锐的力量推动着它的兄弟剧种。读梅兰芳同志谈辛亥革命的文章,才知道王钟声的初期话剧活动竟然给了他那么深刻的影响,使他排出了《一缕麻》、《邓霞姑》等一系列写现代生活的新京剧。而话剧的这种新锐力量是一直持续下来的。
话剧的新锐力量,当然不止是由于它的比较接近生活真实的艺术形式,而且常常由于它的政治内容,由于它有写革命,写革命的人的传统。现在在北京演出的欧阳予倩同志的《黑奴恨》,就是五十五年前春柳社在东京演出的《黑奴吁天录》,经过曾孝谷改作过的这个名作中的主人公,以他勇于为黑人解放牺牲的崇高精神感动了当时的革命人民,今天也依然感动着新中国观众。塑造这种英雄形象来教育人民、鼓舞人民,一直是中国话剧艺术的不可动摇的传统。我们一定要保持这个光荣传统!
在反动的资产阶级剧作家们看来,滔滔天下,尽是一些兽性的、卑污苟贱的东西。他们感兴趣的只是那些淫棍、酒鬼、怯懦者、叛徒、逃兵、窃盗、吸毒者们的不堪入目的场景。刻划和歌颂那种崩溃堕落、腐臭透顶的灵魂,成为他们的职业。与反动的资产阶级剧作家相对照,我们的剧作家们一方面固然需要塑造出各阶级、各阶层的各色各样的动人的人物形象,而另一方面,则特别需要塑造出追求光明、追求进步、追求革命的英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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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回大地
  臧克家
金喇叭迎春花的金喇叭吹响,把青春叫回到大地上,美景追随良辰来,雄图的画轴呀,迎风展开!
春从哪儿来春从哪儿来?春从日历上来。春从哪儿来?春从人心上来。
毛主席画像一顶草帽手里拿,刚回来还是又要出发?群众生活心头挂,您把全国当作家。
信每次您的来信到手,快乐把人抛上半天,等到心潮稍稍平息,快乐忽然又变成不安!您心里罗列着大计万端,还留得一角叫谈诗侵占;我会舒心地静静等待,等待那电话特别铃声的召唤。
彩色的线
——春节有怀新的太阳照出个新的天,亲友们的影子个个心头闪,东风像一条彩色的线,千里万里遥遥牵连。
送旧台历健步走完了自己的路程,默默送走你像送走一位故人,你该是个最好的见证,我们没有浪掷过寸阴的黄金。你脸上被涂得细细麻麻,我想你不会发怒反而会欢欣,每一个歪斜的草草小字,就是宝贵的记忆电门。
眼前春光无限好
——读儿子探解放前沪
上故居来信有感大院子变得那么小,走廊好像羊肠道,恰似故人久别重逢,面相和记忆合不到一道。不是房舍变狭隘,是生活的道路宽阔了!想起那些黑暗严寒的旧岁月,眼前的春光真正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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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柳枝
  佘树森
  我的故乡是淮北平原上的一座古城,垂柳在那里,是一种极普通的树。不论是在河岸、坑边、大路两旁或是村庄周围,都种着柳树。一到春天,看吧,地上是青青的麦苗,而那天地之间,便尽是垂柳的绿色了。远远望去,犹如墨绿色的烟雾在缭绕、飘动……有的水边的柳枝,一直倒垂到水里,宛如一道水晶垂帘,村里的鹅鸭便得意洋洋地在那里穿来穿去……
柳树,不只给故乡带来了春天的色彩,而且还增加了春天的声音。村里的孩子们,常常折下一根柳枝,用灵巧的小手一拧,木杆脱掉了,剩下了一根空心树管,这便是简单的柳笛了。你听吧,村里村外,远远近近,到处是一片“呜哇——呜哇”的笛声,充满了春之欢乐和活力……
故乡的人们对柳树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这里流行着这样的风俗:每年清明佳节,家家户户便在门口插上一根青青的柳枝,并且还用柳枝串上十几个烧饼,等到立夏的时候吃。如果谁家孩子的生日正在清明前后,那么做父母亲的一定要用柳枝穿的烧饼作为赠给孩子的礼物。这些插柳枝的事情,其中都包含着人民的善良美好的祝愿——要生活能像柳枝一样的青青葱葱,富有旺盛的生命力。
农民家里的许多用具,也都是用柳枝编成的。每到秋后农闲时节,老年人和妇女们便坐在温暖的阳光下,编啊,编啊,编出了笸[Pǒ]箩、簸箕、粪箕、抬筐、饭篓、衣箱……灵巧的妇女们,有时还在上面编进美妙的图案。每逢大的集市和庙会,便拿出来出售。这不仅是个物资交流会,简直就是一个手工艺品展览会。拥挤不动的顾客们一边挑选着,一边还进行着品评:谁家编的牢靠,谁家编的轻便,谁家的样式大方、好看。
柳枝,不单在生活上同人们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还在斗争中与人们结下了宝贵的情谊。你不要以为那摇曳多姿的柳枝,只有婀娜[ē-nuó]柔弱的个性,不,它还有着同故乡的人们一样的坚韧和顽强。在艰苦的革命战争年代,柳枝也曾写下过自己的光荣历史。有一次,国民党军队为了修筑供自己苟延残喘的碉堡,便砍掉了村里所有的柳树去做材料。青青的柳枝被砍去了,树身弄得遍体鳞伤。然后,再把柳树埋进土里,他们原以为柳树会妥妥贴贴为他们“服务”,哪知过不多久,那被砍伤与埋压的柳树,便生发出新的枝杈,将那碉堡的顶盖全都掀翻,在天地之间,又摇曳着青绿、坚韧的柳枝了……柳树对敌人是多么无情啊!然而,它对于人民的军队却是那样情意深深。在行军时,战士们把柳枝插在头上、枪上,于是那长长的队伍,便成了一道望不尽的树林,它遮住敌人的眼睛,保护着人民的儿女;有时,它又成为一根手杖和战士们一起前进……
在绿色的生命之中,人们赞美过苍劲的青松,歌颂过挺拔的白杨;而我却不能不为故乡的垂柳,写下一首衷心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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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朝阳花开
  戈松
人们说,“大河有水小河满”。这是对社会主义制度下集体和个人关系的一个十分形象的比喻。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懂得这个道理,他们把集体视为大靠山,积极热情地对集体的事业贡献出力量,使大河之水滔滔不竭。
广西贵县平悦公社的共青团员梁会珍,要求生产队长派她担负别人不愿担负的最艰巨的工作,她说:“给公社多做点,做好点,我心里乐。”她还说:“我就是公社的主人!”
如果说,土地改革时期的农民斗争地主,参加民主革命,是为了最后自己能分得一小块土地,那么,像梁会珍这样的农民,他们的思想觉悟就大大不同了。他们懂得从什么地方去寻找一个人的生活的乐趣。那就是:从工作中,从劳动中,从和困难作斗争中——一句话,如何千方百计地为集体的利益,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能够做好这一工作,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需要高度发展生产力,但历史车轮的前进,不论在何时,都需要千百万有觉悟的人们去推动。我常徘徊在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我想,没有这千百万英雄烈士,哪有我们光辉的今天。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大厦之建成,需要我们继承与发扬革命先烈的革命精神,用自己的劳动与斗争去换取的。在我们的社会里,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是一致的,那些闪耀着集体主义思想光辉的人们,完全懂得并身体力行去从集体利益中寻求个人利益。
在漫漫长夜,中国人民既从岩石缝隙中倔强地生存、发展,开出了那样多的革命之花;在社会主义的广阔天地里,怎能不开出更多更鲜艳的花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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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唐代长安春节景象
  党军
送走寒冷的腊月,唐代京都长安呈现出了迎接春节的景象。
这时候,李家王朝的一些官员们极为忙碌。
“温泉彩仗新移,瑞气遥迎凤辇!”(谢良辅:《忆长安·十二月》)唐君主常常在冬日到华清宫温泉去避寒,腊月“年”近,就回到京城,准备在初一这天接受群臣的朝贺或举行改元大典。
除夕,长安许多人家的庭堂、房间点上了明亮的蜡烛,“岁夜高堂列明烛”(李颀[qí]诗)男女老少团聚在一起守岁,互相传递着香甜的美酒;“家家守岁传卮[zhī]”(谢良辅:《忆长安·十二月》);有的人家还专门请僧道看屋,备酒送神。据说守岁是为了驱除这时还缠在家里不走的“百鬼”,好让人们过个吉利年。“夜将寒色去,年共晓光新”(骆宾王:《西京守岁》)。人们在企求来年第一个美好的日子!
初一黎明,全城各家门户内外,“噼拍噼拍”地响起了爆竿声(唐时称爆竹为爆竿),夜漏已完,金鸡报晓,钟楼上响起了“嗡—嗡—嘡—嘡”的钟声。这时,“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骆宾王:《帝京篇》)大街小巷比平时更加热闹,家家户户欢乐开门迎接新的一年!“和风喜气相随,献寿彤庭万国”(谢良辅:《忆长安·正月》)。早晨,市民以及皇家的官员、外国使者……都在忙着行敬神、朝君和外交上的礼节。有的家户的门口,已竖立起竹竿,竿头上高悬写着“新岁祈长命”的幡,随风飘扬。祭奠了祖先和互拜了年,家人们都要团聚在一起吃年饭——馄饨。
专制的唐君主,要在这个节日接受官员们的朝贺和尽情作乐,诗人郑锡记载一次初一朝贺后,君臣们在大明宫含元殿观看百兽舞的情形:“忽齐首以瞪目,乍脉脉而耽耽……牝[pìn]马驯致于坤德,群龙利见于乾元。……”(《正月一日含元殿观百兽率舞赋》)一次唐德宗李适在初一接受群臣朝贺后,神气地写出这样的诗:“献岁视元朔,万方咸在庭”(《元日退朝观军仗归营》)。封建帝王无不是要“万方”永远为他歌功颂德,好保持“天子”的尊贵和威严!
这几天长安街上,除了市民们熙熙攘攘的节日活动外,最显眼的还是那些贵戚显达。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挥鞭直闯,毫无顾忌。日本圆仁僧记载会昌元年正月的一天,唐武宗李?的一位什么阿舅国亲出现在街道上的场面:“廿对金甲引马,骑军将五六十乘,把捧遏道。……”够神气了,至于他们穿的什么锦袍,戴的什么幞[pú]头等更难一一描述。圆仁僧还记载了李?皇帝这一年正月初去明德门外天坛祀奉的情形:“……诸卫及左右廿万相随,诸奇异事,不可胜计。”二十万人马簇拥着皇帝的场面自然很气派。“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卢照邻:《长安古意》)自然也挺排场。然而,还是杜甫的诗句使人更清楚地看清这豪华的另一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唐帝国京都的节日也更尖锐地显示着当时剥削者与劳动者阶级生活对比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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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
  夏
  秋
  冬
  四季歌(剪纸) 蒋松涛 杜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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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喜绘画(年画) 顾生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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