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1月1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波澜壮阔话奔流
唐小丁
湖水没有风色,呈现平静澄澈的湖面,这当然是一种美。可是,许多人觉得,这种静态的美,远不如动态的美耐人感发。“惟见长江天际流”,和“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景象,则是无限壮阔,一派豪情的。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这个“澜”,为什么“必观”呢?
且看一篇散文中对巫峡长江水的动态美的一段生动描写吧:
“从青石到孔明碑,只有八华里。江面不宽,江水极深,被‘飞凤峰’伸出来的‘凤嘴’插到江心,搅得满峡的水,左冲右突,不知往哪里流。江面滚动着无数大小漩涡:几千个,几万个,几十万个,好像下边有许多通到地心的大烘炉,把满峡的水,烧得滚烫鼎沸;好像下面有无比的神力,把几千年几万年积沉的泥沙,都翻腾起来。几乎是全川的水,要从这里往外流,受到插入江心的‘凤嘴’阻拦,被激怒的巨浪,怨气冲天,如颠如狂,咆哮号叫,震撼山川。……”(《一字之疑》,《四川文学》九月号)
“凤嘴”可以搅动江水,却不能阻拦江水东流。它要阻拦,就惹得巨浪怒卷,倾力冲击,显出烈厉无比不可抗逆的威势。
从漩涡滚动处,从波浪起伏处,可以看到水的来势去向,更可以看到浩瀚江流,呼啸着,汹涌着,征服着大大小小的障碍物,不可遏止地向前奔流……
舒缓的流程,显不出像急流那样的气概。这静、动、缓、急,是靠了对衬,才见得分明的。同样,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罹冰寒凝霜,不知松柏本性。不走湍急的江河,不懂得老船夫的沉着、勇敢。我多次见过川江激流中的老船夫。当山折水断,陡滩在迷蒙的前方时,老船夫不动声色,将船向前驶去。到了波浪渐高的滩前,号子一声吼,篙橹齐舞,同舟共济,奋击险石,驾驭中流,于是船如飞矢。下了陡滩,刚才那老船夫在紧张战斗中的镇定神态,使人油然起敬。
行船不是一帆风顺的,生活和斗争也不是毫无曲折的。当我们做出了伟大成绩,在继续前进中遇到困难,当国际国内的阶级敌人幸灾乐祸的时候,是谁用革命的最强音和最切实的方法,号召我们,组织我们,越过陡滩,赢得胜利的?是谁使我们满怀信心,红旗高举的?是我们的党。“我们的党不愧为伟大的党”!因为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党和伟大的领袖,我们才驶过一切险滩、礁石、漩涡,胜利地驶向远方。
水的冲击奔流的威力,都表现在奔腾不息的主流上。主流是最深厚,最有力的。它代表着前进的方向和道路。两涘的回水,有时会使人产生迷惑。大江东去,然而为什么这一小股水又向西去?尽管如此,它毕竟不是主流。在有的河面上,洋洋淌淌的沙滩水,甚至比主流还宽,但它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主流那种一泻千里的气势、冲力和风采。
主流和非主流,有质的不同。质不相同,就不能从数量上作比较,就不能取表面现象而舍本质。主流中的一滴水,尽管是一滴,却也包含着一颗奔向大海的心。大海的一滴水,又和大海的雄厚、渊深,和大海的气概联系在一起。路旁泥坑中的积水,表面上看去,并不太少,但它很快就会干涸。“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把本末倒置,怎能不陷于荒谬呢?
观察事物,要从主流和本质去观察,才能掌握命运。从星星之火,看到燎原之势;从三户贫农坚持组织起来,看到五亿农民集体化的方向;从贫农下中农的社会主义积极性,看到像“大海的怒涛”一样的农村社会主义高潮;从“穷棒子”精神,看到鸡毛能够飞上天;从资本主义旧世界的腐朽破落,看到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磅礴于全世界,而葆其美妙之青春”。这就是从主流和本质观察事物的典范。
要不是把心交给革命,要不是最充分地信赖党,信赖人民,怎么能够从一条小河看到大江大海,从一点嫩芽看到整个春天,从乌云的缝隙看到光照大地的太阳呢?
我们伟大的祖国,好比一只大船。党和毛主席掌舵,六亿人民齐心协力,驶行在历史的潮流上。这潮流,要冲倒一切障碍,冲没一切妖魔鬼怪,奔向光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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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影评

大英帝国的现代悲剧
——《鬼魂西行》观后散记
邹霆
看过英国影片《鬼魂西行》,感到一种稀有的快意,仿佛从一篇隽永深刻的寓言里面,得到了意味深长的启示。《鬼魂西行》这个片名,看来并不是一个十分俏皮的片名,作者以极为老实的态度进行命名,却在作品的内容中间,寓藏着无比尖刻的讽喻。试想,十八世纪的英国鬼魂——含冤抱恨而死的苏格兰望族子弟莫尔笃·格劳雷,身穿古代民族服装,引导人们走进二十世纪的美国,让你在这光怪陆离的金元帝国看到一系列的现代丑剧,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鬼魂西行》的拍摄,远在三十年代的末期。当时,世界正处在战火弥漫的氛围之中,日本帝国主义者正在中国大陆上展开血腥的屠戮,德、意法西斯正在北非和南欧土地上,用血和火的洗礼,来传播希特勒的“福音”;曾经以海盗手段起家、从中世纪到十九世纪后半叶在海上称霸一时的大英帝国,正处于纳粹魔爪的威胁之下,白金汉宫和唐宁街在灯火管制之下,显得黯然失色。这时候,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山姆大叔却由于雪片飞来的军事订货合同,喂养得大腹便便,他们高踞在远离战火的和平乐土上,隔岸观火。自恃富有、财大气粗的美国佬,不仅以自己的金元为武器,趁火打劫、闯进了作为祖先发祥之地的英伦三岛;并且,竟然乘人之危,处处插手:既染指于奔宁山下的英国本土,又垂涎于大英联邦的每一块肥沃殖民地。这批心怀叵测的不速之客,跳着狼外婆式的狐步舞,包含着“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又怎能不气势汹汹而来,喧宾夺主、盛气凌人。一向惯于呼奴唤婢的英国绅士,如何能够忍得住这口闷气,吞得下这种屈辱?这部影片充分描绘了这场悲喜剧的矛盾。
在这部夹杂着闹剧成份的作品里,导演对于新老殖民主义者之间的矛盾、作为暴发户的“山姆大叔”和作为破落户的“约翰牛”之间的纠葛,作了淋漓尽致的揭发。影片中从每一笔辛辣的线条中间,都可以看出作者强烈的爱憎。甚至连剧中的不少噱头,也都相当紧密地为作品的主题和中心思想服务——对于飞扬跋扈、唯利是图、寡廉鲜耻的美国财主们的无情鞭挞;对于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连自己祖先基业都守不住的、毫无出息的“格劳雷(光荣)家族”(实际上是指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不肖子孙的严正谴责。谁能说在结尾处莫尔笃鬼魂的突然出现,在大厅里追逐世仇“麦克莱根的末代子孙”毕格罗的一场火热的好戏,仅仅是为了哗众取宠?难道在毕格罗匐伏在地的丑态面前,除去让人发笑以外,就没有更深邃、更悠远的东西令人回味吗?
既然有鬼魂露面,而且多次的出现,总难免会有些阴森可怖的气氛、荒诞不经的场景存在。不过,由于艺术家用较高的喜剧调子处理影片,因而作品的基调应当说是比较健康的。“鬼”片虽有阴郁之处,但是却早已被它明快的倾向性所冲淡;比如说,作者通过莫尔笃·格劳雷的阴魂的现身说法,说出了近百年来英国人民对美国生活方式的反感,对星条旗下的“自由、民主”招牌的唾弃。难怪莫尔笃先后对他的老父说:“我不愿去美国作一个该诅咒的殖民者!”并且说:“我不喜欢美国!”而更加耐人寻味的却是一位英国贵族在不列颠议院高声疾呼的那段话:“不仅我们的城堡,甚至我们的祖先……也被运往该地去取悦某个百万富翁,而此人……显然是没有自己的祖先的!”多么凄惨的悲剧独白!
这部颇具特色的讽刺作品,如实地描绘了大英帝国日暮途穷的现状,同时又在缅怀昔日繁荣的基础上反映了历史的无情。通过伦敦、华盛顿隔海争吵的场面,揭示了老牌帝国主义和新兴金元帝国之间根深蒂固,由来已久的利害冲突。“苏格兰之花”(古堡)拆迁西行,远渡重洋为美国财阀大做广告一事,使我不禁联想到不久以前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由于财政拮据,不得不变卖达·芬奇名画的又一出大英帝国的现代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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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革命的盔甲
这件墨绿色的军衣不是普通的军装,这是古巴人民革命的盔甲。它标志了古巴革命开始走上了武装斗争的道路,一条走向胜利的道路。它表示了古巴人民誓死保卫祖国的决心。
这件珍贵的礼物是一九六一年八月十四日古巴炮兵学校校长桑切斯少校在参观我国军事博物馆时赠送给中国人民的。现陈列在军事博物馆礼品馆里。它象征着中古人民的战斗友谊。
(沈学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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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给乡亲
李学鳌乡亲呀,我又回到你们身边。再不是封封家信,再不是阵阵思念,再不是绵绵回忆,再不是梦中所见。乡亲呀,你们为什么不语?老是以陌生的目光反复审看。难道忘了吗?有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你们打发他走的时候,恰炮火震地,大雪飞天。乡亲呀,我曾是个风尘仆仆的乡
民,——你们当中小小的一
员。在那严峻的日子,曾和你们并肩作战。敌人来了,埋地雷,扛子弹;敌人退了,挥镢头,下农田;庆胜利,在一条山沟欢呼;再备战,围一个山头周旋。就是那一声声的地雷呀,唤醒了我这幼稚的少年。就是那一箱箱的子弹呀,磨硬了我这嫩软的双肩。就是那祖传的镢头呀,掘开我生命的喷泉。就是那长满玉米的梯田呀,染绿我一腔泥土的情感。乡亲呀,我终于又回来了,回到你们热呼呼的身边。不是做客,不是参观,不是采访,不是闲谈,而是加入你们的队伍呀,——做一个光荣的公社社员!我闻过战场上的硝烟,对前线永远向往、爱恋。我愿意再当个开山的炮手,轰隆隆!劈开山!把家乡大道,修得更长更宽。我开过工厂的机器,和马达曾脉脉相连。我愿意再当个拖拉机手,把驯服的“铁马”,牵进深山。让它和祖传的铁犁,结成亲密的伙伴。我到过牛羊欢跃的牧场;也到过苹果初红的果园。我愿意再当个天才的画家,早晨学,晚上练,把心里的图画,描绘在家乡门前。我也上过北京的业余大学,学会了记账、打算盘。我也愿意再当个公社的会计,快乐地弹动社员的心弦。让它发出最美的曲调,教人歌唱,教人狂欢!乡亲呀,骨肉般的乡亲!我揣着一个战士的思绪
回来了,回到你们热呼呼的身边!请你们快发话呀,请你们快指点——哪种工作最需要?哪个岗位最艰难?哪种武器交我手?哪个担子放我肩?快快发话快发话!一分一秒莫迟延!
(1962年深秋于太行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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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张牛皮
——雅加达的故事
司马文森
印度尼西亚是个美丽富饶的国家,人民自豪地给予他们某些岛屿和城市以荣誉而富有代表性的称呼,如爪哇岛叫“稻之国”,峇厘岛叫“诗之岛”,苏门答腊岛叫“希望之岛”,马鲁古叫“香料群岛”;而称武吉丁宜为“花之谷”,外南梦为“香水城”,日惹为“革命之城”。
印度尼西亚民族是个富有艺术传统的民族,它的每个重要岛屿、城市与名胜古迹,自古以来就有自己神奇而美丽的故事、传说。这些故事传说,被人们传诵着,成为丰富多彩的印度尼西亚文学遗产的一部分,如“苏拉威西名称的来由”、“沙鱼和鳄鱼搏斗的故事(泗水名称的由来)”、“复舟山的传说”、“香水河的神话”、“苏西公主礁的故事”、“格鲁特山的传说”、“多峇湖的传说”、“米南加保的传说”等等,都在说明一个岛,一个城市,一个民族和一个古迹的由来。既是传说,自然不免带有神秘离奇色彩。但也有许多是按照人民的愿望反映出历史悲剧和斗争事迹的。
关于雅加达由来的故事和传说,见之于文字记载的似乎不多,但在口头流传的传说却相当多,其中有一个是暴露荷兰殖民主义者对爪哇岛进行侵略阴险奸诈,很有意义。
据说在六、七百年前,雅加达就已存在,不过那时不叫“雅加达”而叫“巽达加拉巴”。也不是大城市,而是一个小港口。当时强盛一时的万丹王国,为了这个港口,曾派了一个官员驻扎。
十六世纪末,荷兰人已派有商船队航行印度尼西亚,掠夺香料和各种珍贵土产。它在占领“香料群岛”后,又看中爪哇岛,想在这个富庶的岛国找一块“立足地”,作为它向爪哇扩充殖民势力的桥头堡。
荷兰船队多次到了万丹,向万丹国王提出贸易要求,被万丹国王拒绝,便转向这个具有战略价值的“巽达加拉巴”。荷兰人以补充淡水、粮食为由,要求停泊,同时又别有用心地餽赠大批礼品。“巽达加拉巴”地方长官以对方要求正当,又不愿和这个“海上强国”有什么麻烦,便同意了。
不意那荷兰商人得寸进尺,以对方可欺,一个要求达到了,又提出另一个要求。
某次,荷兰商船队又来了,荷兰商人照例给地方长官送礼,并装出一副伪善面孔。进见时他向“巽达加拉巴”长官致敬,送礼之后,便忧虑地说道:
“尊敬的长官,我的船队虽然多次获得您的人道帮助,得以在航行中得到淡水和食粮的补充,我和我的船队,对此表示无限的感激和谢意。但是不幸极了,新的困难使我又不得不再来麻烦您老人家。我们船队这次带来的货物因情况不明超出数量,一时无法脱手,海上风浪又大,航行不易,以致货物成舱堆积,经不起炎热气候和海风吹打,即将腐烂亏损。尊敬的长官,假如您是个商船队船长,您处在这种情况下,您该怎么办?”
那“巽达加拉巴”长官说:“船长先生,假如我是您,我就会设法把货物运回国,并因此获得教训,以后就把货运少点。”
荷兰船长对这意见表示万分为难:“尊敬的长官,您的可敬劝告也正是我在到您这儿前所想的。不过,这样一来我的损失就太大了,我将因此而破产,我的船队也将因此而毁灭。因这批货物抵偿不了远途航运的费用。我曾想为了不招这个麻烦,把它抛弃于海。……”
“巽达加拉巴”长官说:“那不是太可惜了吗?船长先生。”
荷兰商人作出极端痛苦而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也觉得可惜,可是没有办法。”说着,他痛心得快要滴下泪来:“除非阁下愿意高抬贵手,再一次给我以人道援助。”
“巽达加拉巴”长官颇为感动了,他问:“船长先生,难道您有什么建议?”
荷兰商人俯腰为礼道:“我感到为难,惭愧,也受到感动。阁下是仁慈的,而仁慈的人,往往乐于在人家有重大困难时候,给予必要帮助。如蒙援助,我将没齿不忘。”说着,他又俯身上前亲吻那长官的手。
那“巽达加拉巴”长官更加感动了,他用同情的语调说:“您说吧,船长先生,只要我能够做到,我是极愿帮助你的。”
那荷兰商人于是说出他迟迟不敢出口的请求:“租给我一小块土地,作为堆放这船上无用货物之用。”
“巽达加拉巴”长官对此很感为难,他知道土地是王国的主权,却又不愿使对方太过失望,他说:“船长先生,土地是王国的主权,我不能随便给人,更不能把大片土地给人。”
那荷兰商人一见有转机,便大胆提出:“尊敬的长官,请不要误会我善良的愿望。如果您肯帮助我,我将给您以丰厚的租金,而且,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张牛皮一样大的土地!”
一听见一张牛皮一样大的土地,那“巽达加拉巴”长官忍不住发笑了,他问:“像牛皮一样大的土地?船长先生,您该不是在寻开心吧?”
荷兰商人却用最诚挚最肯定的语气说:“我是天主教徒,我对天主发誓,我所要求的仅仅是一张牛皮一样大的土地,而且我将付出十倍百倍的租金!”
这场谈话算结束了,那“巽达加拉巴”长官据说最后答应了他的要求。荷兰商人不胜感激之至地吻了他的手,给了他一小口袋金元,拿着合约走了。
话说那荷兰商人自获得这份租借地合约后,便认真地执行起来。和所有的殖民主义者一样,他是一个奸诈、狡猾、阴险而刻毒的家伙。在“圈地”以前,他把一张水牛皮用水泡着,到它发胀,然后用剪刀剪开,剪得很细,像丝线一样细,于是在芝利翁河入海处,现在被称为“巴奈鱼干”(鱼市场)地方,把一大块土地“圈”了起来。
那“巽达加拉巴”长官得到报告,被荷兰人“圈”去的不是“一张牛皮一样”大的土地,而是一大片,便把那荷兰商人找来,并且责问他:“外国人,你太不守信义了,为什么占了我一大片土地?”
那荷兰商人一边拿出“合约”,一边“理直气壮”地抗辩:“尊敬的长官,您的责备使我意外,我是天主教徒,我对天主发誓,我是非常忠实的在履行我们间的合约,上帝见证;我是一个安份守己的商人,我有高尚的道德,我非常守信义,我绝不多要一寸合约外的土地!”
“巽达加拉巴”长官怒气冲冲地说:“你说话不诚实,明明你多要了我许多土地,还要狡辩!在合约里我仅租给你一张牛皮大小的土地!”
那荷兰商人听着,又不慌不忙地回答:“尊敬的长官,我完全是按照合约办事的。”他重新把那合约宣读一遍:“我所圈的土地没有超过一张牛皮大小,至于这张牛皮是整张的,是剪开的,那完全是我的权利!”
那“巽达加拉巴”长官明知上当却也没有办法。
再说那荷兰商人把地“圈”好,安上“界牌”,筑了堡垒之后,便把货物从船上移进“租借地”,并在租借地内设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商馆”。为了给商船队武装找登陆借口,他又玩弄起另一个阴谋。
有一段时间,“巽达加拉巴”长官,不分日夜地听见从“商馆”那边传来的敲锣、击鼓、鸣枪、呐喊声,非常不安,又传那荷兰商人来,并责问他:“你为什么日夜敲锣、打鼓、鸣枪、呐喊,骚扰居民的安宁?”
那荷兰商人立即又露出受害人的模样,痛苦地申诉道:“尊敬的长官,在您没召见我时,我就想进来见您,并请求您们的保护。您的臣民实在太不友好了,他们不分日夜的跑到我们公司地界偷盗抢劫,使我们蒙受重大损失,我正要向您提出赔偿要求哩。”说着,把一张所谓被“偷盗抢劫”的清单呈上。其实,他是有意把货物抛弃各地,故意引人来偷窃。
那“巽达加拉巴”长官一听要他赔偿损失已感到紧张,便说:“那是你们商馆的事,和我无关,我不能负任何责任!”
荷兰商人正希望他作这表示,便乘机要求说:“我请求长官允许我进行正当自卫,以后如有损失就不干您的事了!”
于是,荷兰人就“名正言顺”的把东印度公司的武装人员开上岸,建立荷兰殖民主义者在爪哇岛的第一个侵略据点,并公然委派第一任总督,改“巽达加拉巴”为“吧达维亚”。
在荷兰对印度尼西亚进行殖民统治期间,雅加达一直成为它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上的侵略中心。
但雅加达却又是印度尼西亚人民争取民族独立的运动中心。第一个鼓吹印度尼西亚民族革命的团体“启蒙社”在这儿成立,“大印度尼西亚”国歌在这儿诞生,1945年8月17日宣布独立的声音,也是从这儿发出。
雅加达——是殖民主义者侵略印度尼西亚的见证,也是老殖民主义者统治最后结束的见证!
(1962年10月)
〔附注〕最近重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内有《红毛毡》,情节颇多与《一张牛皮》相似,照抄如下:
“红毛国,旧许与中国相贸易。边帅见其人众,不听登岸。红毛人固请,但赐一毡地足矣!帅思一毡所容无几,许之。其人置毡岸上,仅容二人;扯之,容四、五人。且扯且登,顷刻,毡大亩许,已数百人矣!短刀并发,出于不意,被掠数里而去。”
这儿所称“红毛国”自是洋人,所用手段也和《一张牛皮》所写的相同,可见殖民主义者为达其不可告人目的,什么卑鄙手段都可以用,对印度尼西亚如此,对中国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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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必胜
(木刻) 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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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雕塑)
袁晓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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