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9月11日人民日报 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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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何止“三余”
魏桥
有同志在案头写了这样一首打油诗:“学习不可少,工作更重要,只因无时间,年年把书抛。”
诗里对“年年把书抛”虽有些憾然,但是言下也还带有原谅自己的味道。
说到学习时间,不禁使人想到三国时的董遇。董遇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哥挑货担叫卖度日,家境贫困,无力上学,可是他好学不倦,终于成了很有学问的人。他说:“学习只怕不立志,立了志就不怕没时间,我就是利用‘三余’来学习的。”所谓“三余”就是“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也。”
“冬天”、“夜晚”和“阴雨之日”在今天当然不算是什么多余的时间。可是,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时间又何止“三余”!譬如,吃饭之前、开会之前、约会之前、睡觉之前、看戏看电影之前、看球赛之前,以及会议休息时间、看病候诊时间、等车坐车时间等等。这些时间固然短促,但是,积零可以为整,聚沙可以成塔。知识的海洋也是靠一点一滴汇集起来的。上海国棉二厂的全国劳模裔式娟同志身兼数职,工作不可谓不忙,可是,她善于珍惜寸阴,人家睡得正香甜,她已起床读书,人家熟睡,她还在埋头温课,平时做到书包不离身;有一次,为了搞清三角符号和含义,利用了课前课后、吃饭和走路时间进行研究,最后用筷子左比右比才得到解决。由于她十年来利用了各种业余时间,辛勤积累,终于由半文盲变成了业余大学学生。
有人总想等到哪年离职进学校学它几年,可是一年又一年,他仍然没等到机会,却又把几个春天几个秋天送走了。现在,尽管我们的学校增加了多少倍,但也不可能使人人离职进学校。何况,一个人即使经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寒窗,饱读了五车书,也还要随着事物的不断发展变化,在工作中挤出时间继续进行学习,“活到老,做到老,学到老”。决不能指望“十年寒窗”就学会一剂终身受用、包治百病的良方。
挤出时间进行学习,这是要对革命事业有高度的责任心,又有刻苦的精神,坚韧的毅力才能做到的。这比腾出时间,专门学习来得困难得多,吃力得多,但也是要紧得多,实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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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沙漠考察队员日记

风暴里看沙飞石走
吴功成
天才蒙蒙亮,和往日一样,老郭又迫不急待地拿起电话筒,用他那陕西腔调和县气象站联系,了解天气情况。我们想恐怕又是一个对我们工作不利的晴天吧!可是,出乎意料,气象站同志说,在未来的四十八小时内就有大风侵袭。这个音讯,使得大家顿时愉快起来。
为了迎接新的战斗,我们作好了一切准备。说也正巧,就在这时,我们营帐前后的新疆杨,开始在摇晃着它的浓枝密叶。由一个人失口惊叫,接着变成众人的齐声惊呼:“风来了!”大家仰望天空,看样子一场不小的风暴顷刻即将来临!队长果断地下命令了:“立刻出发,准备战斗!”于是把各种仪器迅速地装进了汽车,隆隆的马达声响起来了,向着沙砾石戈壁上我们的观测地驱驰。
观测地,位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南部皮山绿洲的西部边缘,是风沙向绿洲农业地带侵袭的前线。在这里新发育不久的沙丘,一般高一到三米,有的只有几十厘米高。沙丘虽小,但其危害程度却十分严重。据我们观测所获资料,在风季时期一般沙丘每年要移动十米左右,最快的还可能达到十五米以上。眼前的皮山绿洲就已经遭到了它们的威胁,农田、房屋、公路正在蒙受吹蚀和淹没。从前些日子我们访问一些老人所知,古代通往波斯的古丝道和元朝兴修的烽火台也早已复没在这片沙海中,选择这个地区开展定位观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观测工作开始了。我们每个人就像塑像一般的成环状地立在一座沙丘的边沿,脚前平放着聚沙仪,十几个风速表分别插在沙丘不同部位上,战斗气氛显得分外紧张。我们看到很多离奇古怪、变幻莫测的景象,周围的大小沙丘都在婆娑起舞,紧贴地面移动的黄沙,就像是蜿蜒曲折的群蛇,在拼命地向前滑动;又像是焚烧大地的火焰,在不断地跳跃、闪晃;群蛇在动,火焰在飘。几个小时过去以后,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座低平的刚刚形成的饼状沙丘无影无踪了,只是裸露着戈壁固有的砾石层;而邻近一座发育较好的饼状沙丘,却较先前变得高厚,如同一块巨大的沙盾。啊!明白了,原来沙粒在风魔的唆使下,使一座沙丘消失,而却叫另一座沙丘加强了力量,并在缓缓变形。这时,我们透过沙雾目不转睛凝视着一座像“盾”一样的沙丘,沙子不断地沿着它的迎风面涌向沙顶,而在背风的一面,这时缺口也跟随形成了,并且在不断的扩大。于是这块所谓“盾状沙丘”,又变成了一个微具两翼的沙丘。看着看着,我们不禁惊呼起来,这不就是一座新月型沙丘的雏形吗?初步揭露了沙丘演变的秘密,实在是乐得不得了。
风还在狂啸,风速表上的指针现在转到了每秒十五米;沙还在漫舞,一股股沙流就像洪水一样灌进了聚沙仪中。这里的一切仍然在千变万化。透过这种变化,我们仿佛看到了千百万年以前,塔克拉玛干出现过程的缩影:飞沙狂舞,埋没了显赫一时的古国,又堆起了一座座高耸骇人的沙丘。但在我们这个年代,我们无论如何不会让它再这样猖獗了!
我们在风暴沙浪里连续工作了六个多小时才结束了这次战斗。尽管大家很劳累,而且个个浑身裹沙,就连吐出的一口唾沫,也夹杂着不少沙尘,但我们的心情都一直是乐呵呵的。因为我们又一次地发现了沙丘移动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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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木笼
吴大琨
革命博物馆中陈列有木笼一只,是江西上饶市党委会送来的,是仿照当年上饶茅家岭国民党特务监狱中所用刑具制作的,但与真的完全无异,睹物思情,对二十年前在“上饶集中营”牺牲了的一些同志不禁引起了强烈的回忆。归后,作此。
四角方方一木笼,
当年志士困其中。
一时壮烈流鲜血,
染得河山万世红。(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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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同志,早上好
王人忠黑夜和黎明在什么时候交替?城市里谁每天起得最早?等大家都呼呼睡熟,我来到街上把答案寻找。白杨树静静伫立道旁,前面传来阵阵“刷刷”的声音。那是清洁工人走过街头,扫除着时间的尘埃在迎接黎明。钟表有时也会误点,司机和售票员的时间比钟表还要可靠。喇叭试了试嗓子,车灯不住地闪耀。一条条街巷在马达声中醒来,一列列车辆奔驰在生活的跑道。下晚班的工人得到热情的祝贺,远方来的客人听到亲切的问好。飞驰吧,骏马,去把新的劳动日向全城报告。急匆匆一阵铃声,街角里驶出来送牛奶的工人。满车瓶子装满着生命的琼浆,一路叮当响个不停。主妇们在厨房里升起了炊烟,鸽哨在天上发出清脆的铃声。黎明在加快脚步,牛奶车仍然在大街上飞奔。街灯已经整排地熄掉,东方的天空铺上了巨幅红锦。我回到宿舍拉开窗帘:“同志,早上好!”满街震响着一片黎明的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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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街头

改——为了什么?
毕克官
曾在一个工艺美术展览会上看到了一种鱼形的牛角梳子。其造型的概括简练、夸张传神,其用色的单纯美观,得到一致的好评。这种既实用又美观的艺术品,深深的打动了一位朋友,他远道托人去买几把来。几个月后,东西寄来了,但却出人意料之外,“鱼”被改革的大变模样,造型、颜色和真鱼不相上下。但那种打动人心的魅力再也找不到了。也曾耳闻或眼见过,某些地方,把本地民间玩具极为传神、纯朴、夸张、简练的风格抹掉,而追求逼真的自然形态。这种类似的例子就不多举了。
艺术的源泉在于生活;但艺术不等于生活。不论是自觉的或不自觉的,我们的民间艺术家似乎很懂得这个道理,许多优美的艺术品正是做到了“艺术的真实”。不认识这一点,为了单纯的模仿自然,求其逼真,而把优秀的传统改革掉了,这很不利于艺术的发展,也影响到艺术质量的提高。
任何一种艺术,如果故步自封,不敢创造、革新是错误的。我们反对这种保守观点。因为这样就不能促进艺术的不断发展。但是,要革新,首先就要研究传统,理解传统,明其精华,辨其糟粕,做到胸中有数,改革的目的则是为了精益求精。
为此,愿录梅兰芳先生的话,以共勉之:
“艺术的本身,不会永远站着不动,总是像前浪推后浪似的一个劲儿往前赶的。不过后人的改革和创作,都应该吸取前辈留给我们的艺术精华,再配合了自己的工夫和经验,循序进展,这才是改良艺术的一条康庄大道。”
(《舞台生活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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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养鸡小记
李平
收蛋
母鸡得意地“咯嗒咯嗒”地叫着。我走进鸡房去,从窝里拾起今天最后的一个鸡蛋,用钢笔轻轻地在上面标明日期,心里忍不住高兴地想道:“今天又多下了六个鸡蛋!”
浮现在我眼前的,仿佛不是这个雪白椭圆的大鸡蛋,而是几只小绒球似的小鸡,是孩子们捧着晶莹光洁的鸡蛋时的笑脸……
出雏
这窝母鸡已经孵了二十多天了,可还没孵出小鸡来。我焦灼地想:这窝鸡蛋该不会是报废了吧?是不是由于我管理中的缺点造成的呢?
终于,我听到微弱的“唧唧啾啾”的叫声了。我欢喜地把冲熟的包谷粉放在窝边。从母鸡的翅膀下面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淡黄色的小脑袋,睁圆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探视着这陌生的世界。接着,又是一只黑褐色的,一只雪白的……十三只小鸡都出来了。
它们围着盛饲料的小盆低低地叫着,不知道该怎样啄食。母鸡怜爱地看着它们,啄了一些包谷粉,轻轻地喂到小鸡嘴上。这下它们可明白了,立刻挤着跳进小盆去啄食,调皮点的小鸡,便去啄食着它妈妈或者姐弟们嘴上的粉屑……
我们的鸡群里,又增加了十三名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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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苏联谚语不要以为敌人是绵羊,而要懂得敌人是豺狼。敌人的笑脸能伤人,朋友的责难是友爱。没有在沙漠里干渴过的人,
不会知道水的真正价值。人民的友谊和团结,比任何的财富都宝贵。青年饱经忧患,老来不畏风霜。和时代并驾齐驱的人,永远年青。不该嘲笑老年人,因为你自己也会衰老。树以果子出名,人以劳动出名。青年有坚强的肩膀,老年有智慧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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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观众的话

欢迎“邀角”演出
最近,中国京剧院邀请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盖叫天先生来京教戏,并举行了两场公演,这不只达到了传艺的目的,而且也使京剧爱好者大饱眼福,欣赏到了盖老先生的表演艺术。我觉得这种作法值得提倡。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第一,一些有成就的演员,各人都有一些表演上的心得、创造和不同风格,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达到互相学习、交流经验的目的。对于青年演员,则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与提高的机会。
第二,在传艺、观摩之外,适当安排几场公演,可以满足久居一地的观众的欣赏需要。特别是对于那些对某一派有特殊喜好的观众,更是很大的享受。
第三,有时让一个团外出巡回演出,可能有困难,或者会影响本地的演出任务。这种“邀角”的作法,则比较方便,人少,牵扯不大,某一两个演员走了,并不致影响原团的演出。
说得具体一些,比方在上海的周信芳先生,在武汉的高盛麟先生等,深为首都京剧爱好者喜爱,如果请他们来京作一些演出,一定会受到热烈的欢迎。
此外,一些久已不演出的老前辈,在身体许可的条件下,是不是也可以作一些短小精彩的演出。当然,这种演出,每一位不宜时间过长,但是,就是单折戏也是观众所欢迎的。
以上算是一个京剧爱好者的一点希望。
北京大学 胡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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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色的金子(套色木刻)
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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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花脸鸭(中国画)
 来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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