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8月3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赌棍
马铁丁文 华君武画
有一个大家熟知的故事:儒林外史上有位严监生,临死前点两根灯草,那是嘴巴眼睛都不会闭的。
5月12日香港新晚报有新闻一则云:
美国北卡罗林纳州的一位“戒赌自新人士”,鼎鼎大名的“匹资堡菲尔”。当医生告诉他,他只能活二十四小时了,他立刻向医生打赌一万元,赌他可以活得更长久些。可怜那位老实医生也许太过自信医术高明,竟同意和他打赌。各人开了一张一万美金的支票放在病榻上。
结果刚刚满了二十四个半小时,“匹资堡菲尔”赌赢了,他含着胜利的微笑,伸手一把抓住两张支票——然后含笑瞑目而逝。
前者是吝啬鬼,拔一毛而肉痛;后者是贪婪鬼,死到临头,也决不忘记狠狠地捞它一把!后者比前者更具有冒险性,在还没有爬进棺材之前,为了发大财、大发财的目的,它那双贪婪的黑手是不会自动收藏起来的。
同匹资堡菲尔差不多:那批大财阀、大老板、大流氓及其在政治上的代表人物,无非是政治性的赌徒而已。
对这批赌棍必须看透:一是无论怎末挣扎,挽救不了它们的死亡;二是“戒赌自新”之类的标签,对它们的狂赌成癖的本性,起不了多大的约束作用。它们随时可以在这里或那里,在这个问题或那个问题,在青龙或白虎,在会议桌上或在军事行动上压上一宝。美英军队在西柏林进行挑衅性的演习;肯尼迪政府又阴谋在中国周围发动军事冒险。东西两方同时下注,看来赌瘾可真不小。对这,我们决不会等闲视之的!(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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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感谢天津曲艺艺术家们的演出
沈彭年
天津市曲艺演出团来京演出,已经结束。艺术家们声情兼至的说演弹唱,为我们说唱了形形色色古往今来的人物,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情节。形象栩栩,歌声嬝嬝,艺术上得到了享受,只有由衷地道一声:感谢。
他们演唱的京韵大鼓《珠峰红旗》、梅花大鼓《回民之母》、单弦《二上庐山》、时调《心连心》等鼓曲节目都相当精采。这些反映现代生活的段子,原词有人物有情节,演唱有创造有革新。登山英雄的崇高风格,英雄母亲的凛然不屈,老工人抚今追昔的悲感交集,下放干部和社员的鱼水关系,都演唱得历历如绘,令人激动。当然,这些节目也都还有继续锤炼加工的余地,仍然可以精益求精。或者原词,或者唱腔,或者表演,或者伴奏,这且不提。
他们也演唱了优秀的传统鼓曲节目,有的也给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彩舞的《剑阁闻铃》是其一,林红玉的《金定骂城》也是其一。这两段老唱词写得好,演唱得入耳动心却不是容易事。《闻铃》孤零零地描绘了唐明皇雨夜闻铃的绵绵哀愁;《骂城》热闹地描绘了樊金定、薛仁贵、唐太宗之间的复杂关系和情感。前者容易唱瘟,失于单调平板;后者容易唱火,失于紊乱无章,是容易犯的毛病,唱好了的确不容易。她们把这两个段子都唱得妙到毫端,不瘟,不火,可是她们还是自谦未能曲尽其妙。小彩舞苦思如何更深刻地表现唐明皇的内疚;林红玉企求更有力地暴露“金口玉言”造成的罪恶,真是“壮心不已”了。这且不提。
两位艺术家的这两个好节目来处不易。三十年前,小彩舞在南京听到梨花大鼓名家董莲枝的《闻铃》,一心倾慕。好容易得到了印行的曲本,又因为文词“典雅”,一时不能全解,于是抱着《辞源》钻研,直到1936年才在天津演唱出来。其后又得到了韩永禄、冯质彬、刘文有等多位师友的帮助,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曲目。1950年,她的嗓音一度喑哑,不能再唱响遏行云的高腔,只好刻苦钻研曲词内容,以低回婉转的声腔来洗炼旧作,二十五年无间断的揣摩创造,唱出了我们今天听到的《剑阁闻铃》。还是“鼓界大王”刘宝全在世的时候,作为刘派京韵大鼓传人的林红玉,爱上了《金定骂城》这个段子,这本来是白(云鹏)派的拿手曲目。她同情樊金定的遭遇,痛恨薛仁贵的负义和贞观皇帝的冷酷,又觉得白派的唱法是哀怨有余而激烈不足。囿于派别观念的师友一再阻挠林红玉唱《骂城》,她却一心要唱好这个曲目。二百来句唱词是几经攒凑才得到的!一经歌唱,于是诸家敛手。唱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还在根据推陈出新的精神不断锤炼。于是我们听到了“刘派”的《金定骂城》。
语云: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们希望曲艺演员都用这种精神来对待一切曲目,使得优秀传统节目愈益发出夺目的光华,使得更多的反映现代生活的新曲目为听众“入乎耳,著乎心”。作为曲艺爱好者,真是机会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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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蒋光慈与春雷《文学专号》
瞿光熙
蒋光慈逝世于1931年8月31日,至今已三十周年了。光慈自1925年1月出版第一本诗集《新梦》后,共发表过四本诗集,九部小说,还发表了不少文学论文和苏联作品翻译,编过几种文学期刊,在早期革命文学运动中有显著成绩,他的作品对当时革命起过积极作用。
由于年代久远和保留下来的文献资料不多,关于光慈的生平事迹和文学活动,现有的一些传记材料和著作年表里,也多与事实有出入。例如许多材料中,都说他曾编辑过《春雷》周刊或月刊,就不尽合事实。阿英同志1928年给李初梨同志一封谈革命文学的通讯中说到光慈“在1924年办过一个《春雷周刊》,专门提倡革命文学”。阳翰笙同志在1930年写的一篇《中国新文学运动》中也说起“我仿佛记得光慈和泽民曾合办过《春雷》,赞之者有王环心、王秋心兄弟及许多青年朋友。”以后大家相因袭用这材料,如最近山东师范学院中文系编的《中国现代作家小传》(修订本)中,在蒋光慈的小传下就写成蒋光慈回国后“大力提倡革命文学,与沈泽民等人一起编辑《春雷》月刊。”因而人们都以未见到《春雷》引为憾事。
其实,蒋光慈并未办过《春雷》,他——当时还使用蒋光赤的名字——1924年自苏联回国后,在上海大学任教时,曾与沈泽民同志等合办过一个文学刊物,附在《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出版,刊物名《文学专号》,用“春雷文学社”的名义编辑。刊物筹备得很迅速,1924年11月3日,光慈给宋若瑜的信中才说起“我很有点志愿办一文学刊物,振作中国的文学界,可是一个人精力有限,在最近期间,这种志愿是达不到的。”到了11月15日就在《觉悟》上登出了《春雷文学社小启事》的广告:“光赤、秋心、泽民、环心……组织了这个文学社,宗旨是想尽一尽力量,挽一挽现代文学界‘靡靡之音’的潮流,预备每星期在《觉悟》上出文学专号,读者注意。”第二天《文学专号》就创刊了。
《文学专号》第一期有光慈一首诗《我们是无产者》代发刊宣言,诗中有几句,可表明这个刊物的抱负:
朋友们呀,我们是些无产者;有钱的既然羞与我们为伍,穷人们当然要与我们交悦。我们的笔龙要为穷人们吐气,我们的呼吼能为穷人们壮气。哦,我们是些无产者!
还有一篇杂感《现代中国文学界》是光慈归国后第一次对文学发表意见,这篇文章本拟分段连载,第一段《开场白》中说起“在现在中国文学界中,好的创作固然是需要了,可是没有好的批评家,则好的创作家也难产生啊。”他自己为了振作文学界,也愿尽些责任,做些文学批评工作。
第二期除《现代中国文学界》的续稿之外,还有光慈的长诗《哀中国》。两期中还发表过王秋心一首诗《和平女神颂》,王环心的一个剧本《爱情与面包》,他们两弟兄都是党在上海办的上海大学的学生。
《文学专号》是光慈归国后所办的第一个文学刊物,出了两期就终刊了。(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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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李正峰
红厂房的顶上,
喜鹊叫喳喳。
女伴们拿来了你的信,
抢着要看它。
哥哥呀,
你胡写的啥?
万一被丫头们看去,
真教人羞煞!
拆开了信封,
不见一句话。
轻盈地飞出
一团白棉花……
好哥哥呀,
你聪明透啦,
千言万语,
只有妹妹懂得它。
一片洁白的心,
就像这团棉花。
世上除了它,
纺织女工还爱啥!
飞跑回宿舍,
捧着白棉花。
枕下抽出那张报,
闭紧房门再看它。
你那双黑眼珠呵,
瞅得我心窝乱嘣?……
照片下印着一行字:
下放干部,植棉专家。
哥哥在公社种白云,
情意藏在锄头下。
棉线长长吐不尽,
妹妹用它织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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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社员的心
李镇欧
一个桃
小伙子进果园忘了弯腰,
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桃,
桃儿滚在草地上,
真把他的心儿痛坏了。
急忙拾起瞧一瞧,
红朴朴的果实还满好,
摘下羊肚毛巾包起来,
急忙去把队长找。
小两口
红霞天,红霞地,
小两口假日走亲戚。
穿柳林,过麦地,
猛抬头见河水冲垮了堤。
男的跳下挡缺口,
女的边喊边堵泥。
几十张铁锨齐赶来,
一场危险才免去。
女的涂成“花花脸”,
男的穿上“花花衣”。
二人对瞧呵呵笑,
比见了亲戚还欢喜。
找阿爷
这一天太阳已落山,
还不见阿爷回家转,
村里村外找了个遍,
才发现他蹲在小路中间。
昏花的老眼盯着地面,
好像在月光下面寻针尖。
运麦车上掉下了穗头儿,
他一个个往篮里捡。
我说:“饭都快凉啦!”
阿爷说:“不拾干净吃不下饭。”
我说:“阿奶和爹妈都在把你等。”
阿爷说:“我还得去给粗心的年轻人提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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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闻纪录片之窗

从“世界见闻”看世界
 辛雪
“玫瑰节”和“圣饼节”
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节日。为了向全世界宣布工人阶级的团结和力量,在1889年第二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巴黎举行)上,决定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为了愚弄人类的心灵,掩饰剥削者剥削人民的巨大骗局,资产阶级创议在4月1日过他们的“愚人节”。可见各式各样的节日,不只有传统的或宗教上的意义,也还有更深刻、表面上一下子不一定看得出来的意义。《世界见闻》第七号和第八号分别为我们介绍了两个我们都很陌生的节日:
一个,是比利时格拉蒙地方的“圣饼节”。过节那天,人们都赶到教堂祈祷。特别的是,教堂的神父、当地的市长和大人显贵先生们,都要当众吞食活的小鱼。从银幕上我们看到:他们真的喝了从两个人抬着的鱼缸里舀出来的活鱼。是因为活鱼的滋味特别好吗?不是的。据说,这是因为吃了活鱼便可以得到光荣和幸福。但是世界上真有这样廉价的光荣和幸福吗?
另一个,是保加利亚普洛夫迪夫区罗西诺村的“玫瑰节”。在所有节日的名称中间,恐怕没有一个能比它更美更动人的了。事实上,保加利亚人民的“玫瑰节”过得也真够美够动人的。妇女们穿着美丽的节日服装,带着篮子,来到玫瑰花盛开的田野。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格·特莱科夫同志也来了,按照传统,他接受了当地人民的敬酒。接着灿烂的人流进入玫瑰田摘玫瑰:把大朵的鲜花簪在鬓角上;将满篮的玫瑰花倾在成堆的玫瑰花堆上。巴尔干山脉宜于种植玫瑰,保加利亚人民要用它制成名贵的香精,给人类以优美的芬芳。
“玫瑰节”是一个多美、多动人的劳动的节日、收获的节日啊!狗的时装和家畜的装扮“狗的时装”是怎样一回事,只要去看一看第五号《世界见闻》,你就会知道了。原来在法国巴黎,人们正忙着为狗举行时装展览呢!有皮的,有丝的,花色鲜艳,品种繁多,价格高昂。展览会上,主人抱着自己的狗表演时装,别人看着,鼓掌叫好。展览会的最大特点是:在狗像主人的时髦概念指导下,狗的时装和主人的服饰取得了密切的配合。于是,人们看来,狗和它的主人在观感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和巴黎这次展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世界见闻》第八号所报道的美国旧金山的一次家畜装扮比赛。在那里,狗、兔、猪、鸡都被打扮成人。大概也是得到“狗像主人”这个概念指导的结果,狗和它的主人都戴了眼镜。主持评判的先生和太太们态度都很认真,每个参加比赛的都得了奖。
从这粒沙看来,“衣冠禽兽”不愧为“自由世界”的宠儿!
大学生示威
生活总是复杂的,第八号《世界见闻》也让我们看到了法国巴黎的另一面:一个大学生抱着一尊石膏塑像从楼梯上走下来,把它送进汽车。如果你以为他是一个艺术专科学校的学生,正要去交自己的习作,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他是在帮人搬家、挣钱活命呐!同样,你可以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在婴儿摇篮旁边忙碌着;那是这位大学生在替一对出了门的夫妇当褓姆。此外,有的大学生在替人刷房子,也有替人朗读书报的……。巴黎大学生忙着做工养活自己,这就是他们无心读书而有心天天找报纸上的招聘广告的原因。生活终于酿成它自己的结果:五千个巴黎大学生,为了求生存要读书,罢课、游行,汇成巨流,涌上大街,向政府和社会提出合理要求。但是我们却看到:反动警察拦截了他们,殴打他们……
可见,所谓“自由世界”,首先是没有人生存的自由,当然就更谈不到读书的自由了。(附图片)


第8版()
专栏:

绿荫深处(木刻) 裴广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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