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
专栏：革命回忆录
整风在延安中央党校
张鼎丞
（一）
1942年2月1日，毛泽东同志在延安中央党校开学典礼大会上发表了《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以后，我们党的著名的整风运动揭幕了。这个运动是以延安中央党校为重点展开的。它是全党范围内有历史意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伟大的思想革命运动。
这次整风运动之所以有必要展开，是同我们党的长期革命斗争的历史发展分不开的。
我们的党成立后，就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武器，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提出了正确的斗争目标、方针和方法，领导广大中国人民，向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进行了以武装斗争为主的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取得了极其伟大的胜利。
但是，从1927年大革命失败到1935年遵义会议为止，我们党曾经犯过四次路线错误。其中，以1927年的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的路线错误，和1931年初到1934年底统治全党的、以王明同志为首的第三次“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最为严重。他们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反对毛泽东同志关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思想作风。拿第三次“左”倾机会主义路线来说，他们不是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对中国各阶级的具体情况、中国革命的具体特点、各个时期的斗争形势等进行系统的周密的调查研究，制定指导革命斗争的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而是从马克思列宁主义书本中的个别辞句出发，从主观臆想出发，或者从片面的、表面的、点滴的、甚至虚假的现象出发，来指导实践。因而他们在政治路线上、军事路线上和组织路线上都犯了一系列的严重错误，使党和革命事业遭到严重损失。
毛泽东同志历来是按照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办事的，历来是从中国革命的客观实际和中国人民的实际需要出发办事的。他从献身于中国革命事业的第一天起，就坚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他一贯强调调查研究、实事求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紧密地结合起来。例如，红四军第九次党的代表大会的决议，就是毛泽东同志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对客观实际反复地进行了调查研究后写成的。记得1929年冬季，他在红四军进行了充分的调查研究工作，起草了文件。到了12月底，在上杭古田召开的红四军第九次党的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同志起草的文件，才被讨论通过，成为决议。现在，经过三十多年实践的检验，证明这个决议是完全正确的，是我们党在建党建军问题上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路线的范例。到了1930年春天，毛泽东同志经过调查研究，写了《关于调查工作》的文章，强调“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指出离开实际调查，就会产生唯心的阶级估量和错误的斗争策略，结果不是机会主义，便是盲动主义，而且以后又亲自进行了寻邬调查、长冈乡调查和才溪乡调查等一系列的调查工作。他做调查工作是十分认真细致的，亲自拟提纲，亲自开调查会，亲自作记录，并同到会的人以平等的态度共同讨论问题。正因为毛泽东同志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思想作风，因而他在政治路线上、军事路线上、组织路线上、经济路线上，始终是完全正确的。
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的领导。这个时候起，我们党的路线完全转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正确轨道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作风，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作风，已经在党内占据了统治地位。但是，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的思想作风，还在党内严重地存在着，常常兴风作浪，对于党和革命在一定时期内局部地区和某些方面的事业，起着严重的损害作用。而当时我们党的广大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水平，还不很高。他们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的正确与伟大，还缺乏应有的认识；他们对于真马克思主义和假马克思主义，还缺乏鉴别能力。当着教条主义者披着马克思主义的外衣装腔作势、借以吓人的时候，他们常常受蒙蔽。因此，有必要在全党范围内展开一个整风运动，整顿好党的作风，使我们的同志从主观主义、教条主义的蒙蔽中解放出来。
同时，由于当时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确主张日益为广大人民所接受，抗日根据地的扩大和巩固，我们党的党员数量，已经由1937年的几万人，增加到1942年的一百多万人。其中大多数是农民及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他们的革命积极性是可爱的，并愿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训练。但是由于他们所处的经济地位的狭隘性、不稳定性和分散性，决定了他们思想上的主观片面、政治上的左右摇摆、组织上的自由散漫，如果不进行彻底的改造，就不可避免地会在党内生活和革命斗争中表现出来。并且采取各种方法顽强地宣传自己，要求人们按照他们的主张来改造党，改造世界。尤其当我们党处在困难的时候，他们的小资产阶级尾巴会翘得更高一些，对党和革命事业会起很大的阻碍作用。这种情况，正如毛泽东同志所指出的，是一个极其严重的矛盾，一个绝大的困难。如果不进行一次普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运动，即整风运动，我们就不可能顺利前进。
这次整风运动之所以有可能展开，也是同我们党的长期革命斗争的历史发展分不开的。
我们党是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它集中地反映了无产阶级最先进、最革命、最大公无私、最有组织性纪律性的特色，继承和发扬了我国人民的革命传统，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又为毛泽东同志所总结起来，形成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当1935年确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以后，我们党中央胜利地领导了长征，在长征的极端艰险的条件下保存了并锻炼了党和红军的骨干，胜利地克服了张国焘的逃跑主义和分裂主义，从“左”倾机会主义者的手里挽救了陕北根据地，正确地组织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了对日抗战，克服了以王明同志为代表的“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一切经过统一战线”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向全国人民指明了抗日战争的胜利途径，并且在敌后放手发动群众，发展进步势力，创建了广大的解放区和抗日民主政权，组织了广泛的人民游击战争，等等。所有这些胜利事实，都证明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是完全正确的，是无往而不胜的。在这个时期内，毛泽东同志进行了巨大的理论工作，写出了《新民主主义论》、《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实践论》、《矛盾论》等著名的著作，刘少奇同志也发表了《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等著名的著作。这些都为整风运动提供了政治思想上和理论上的充分准备。
广大干部和党员经过长期的革命斗争，都深深地体验到：跟随毛泽东同志的路线走，总是胜利；背离了毛泽东同志的路线，总是失败；而在失败以后，又总是要靠毛泽东同志来挽救。这种鲜明的对比和深刻的体验，促使广大干部和党员逐步提高了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的觉悟程度，即使过去犯过右倾和“左”倾错误的同志，许多也在逐步转变自己的认识和态度。大家都迫切地要求分清是非，分清真假马克思主义，发扬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作风，克服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的反马克思主义的歪风。在这种条件下，整风运动的展开，就成为完全可能的了。
根据这样一些必要的和可能的条件，在全党范围内开展思想革命的时机，是完全成熟了。这个时候，抗日战争正处在相持阶段。我党我军在抗战初期向敌后大发展的任务已基本完成，到1940年，全国各个根据地的人口增加到一亿，主力军发展到五十万，给敌人和反动派以更大的牵制和打击。日本帝国主义迫于国际形势的转变，在中国战场上已把对付国民党为主的方针，改为对付共产党为主的方针，更加集中兵力以对付我党领导的根据地；同时，国民党反动派又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和敌人配合着向我们进攻，使我党我军处在极端困难的地位。但是我们的党已经成为全国范围内的大党，全国人民的希望寄托在我们党的身上。按照毛泽东同志的英明预见，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抗日战争在度过艰苦的相持阶段之后，必然会出现一个反攻的局面，胜利的局面。为了度过难关，积蓄力量，迎接大发展的局面的到来，迎接革命事业在全国范围内的彻底胜利，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号召全党和各个抗日根据地加强对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坚持和巩固抗日根据地，开展大生产运动，实行精兵简政等一系列的政策。并且利用这个时机，从前方和其它各个战线上抽调一部分党的负责干部回延安学习。这时，党中央正在准备召开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为了开好这个大会，把各地选出的大部分代表，和调来的党的负责干部，都集中到延安中央党校进行整风学习，并以党校为重点，开展全党范围内的伟大的整风运动。
（二）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中央党校开学典礼大会上所作的《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中，指出：
“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要完成打倒敌人的任务，必须完成这个整顿党内作风的任务。学风和文风也都是党的作风，都是党风。只要我们党的作风完全正派了，全国人民就会跟我们学。党外有这种不良风气的人，只要他们是善良的，就会跟我们学，改正他们的错误，这样就会影响全民族。只要我们共产党的队伍是整齐的，步调是一致的，兵是精兵，武器是好武器，那末，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是能被我们打倒的。”（《毛泽东选集》第三卷814—815页）
根据毛泽东同志的这个指示，延安中央党校的整风运动，是以批判和纠正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树立和发扬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作为根本任务的。其中尤以批判和纠正主观主义的思想作风，树立和发扬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为核心。
在贯彻毛泽东同志的指示的时候，在党校也是经过了斗争的。记得毛泽东同志提出“整顿党的作风”的号召以后，当时党校领导上有的负责同志虽然口头上拥护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实际上并不按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去做，依然用教条主义的方法来领导学习。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死啃书本；他们不是引导大家真正去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神与实质，不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神与实质去联系实际、指导实践，而是无的放矢，为学习而学习，为读书而读书。很明显，这样搞下去，风是整不好的，思想革命的任务是完不成的。针对这种情况，根据党中央的决定，党校实行了改组，毛泽东同志亲自兼任党校的校长，林彪、彭真同志任副校长，并由彭真同志直接主持党校整风学习的组织领导和思想领导工作，具体贯彻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并且还进行了教育上的革命，改造了学习方法和学习制度，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领导与群众相结合、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真正贯彻到教育工作中去，真正贯彻到学习方法和学习制度中去。这样，党校的整风运动，就正确地胜利地展开了。实践证明，整风运动本身，也是存在有两条路线斗争的，只有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去领导整风运动，才能保证运动正确、顺利地展开。
紧接着，根据1942年4月3日“中共中央宣传部关于在延安讨论中央决定及毛泽东同志整顿三风报告的决定”，党校领导上就组织全体学员，学习当时规定的二十二个整风文件，以求领会贯通这些文件的精神与实质，作为自己的武器。
党校对于整风文件的学习，是十分认真、十分细致的。毛泽东同志亲自号召大家认真读书。党校领导上反复指出学习这些文件的重要意义，随时纠正某些不重视文件学习和不注意领会文件的精神与实质的现象，并且不断地加强思想政治领导。全校同志都对党所规定的文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热烈的讨论。阅读的方法，首先是粗读，然后按照学风、党风、文风，分成三个部分逐件精读，最后再综合阅读；在阅读中，每个同志都深思熟虑地反复思考；并且逐件做笔记，把学习心得记下来。个人学习同集体讨论是紧密结合进行的，当时经常组织漫谈会、讨论会进行集体讨论；漫谈会是不拘形式的，少者三五人，多者十多人；讨论会有小组的、有支部的、也有几个支部合在一起开的；遇到带有普遍性的问题，还组织一个部、甚至更大范围内的座谈讨论，或者由中央负责同志作报告，或者在负责同志主持下大家报名发言；对于疑难问题可以随时提出，由领导上组织解答；并且出墙报推动大家的学习；等等。中央负责同志对于党校学习整风文件的这些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是十分重视的，他们经常了解情况，具体进行指导。记得毛泽东同志还亲自看整风墙报，刘少奇同志及中央其他负责同志还亲自参加了民主大会。通过这一系列的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发动起来了，很快形成了学习整风文件的高潮。在窑洞里、在山坡上、在食堂里、在散步中，到处可以看到同学们三三两两在一起谈论整风文件和学习心得。
这种认真学习文件的景象，已经同过去在教条主义指导下的咬文嚼字、背诵辞句、为学习而学习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全体同志大都能够注意去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神与实质，大都能够为了解决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到文件中去寻找立场、观点和方法。在同志们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有了进一步的、较深刻的领会之后，对于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这些坏作风的鉴别能力提高了。广大学员进一步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了。
在领会文件的精神与实质、掌握思想武器的基础上，联系实际检查思想，检查工作，研究历史。分清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不正确的；哪些是成绩，哪些是缺点和错误；并且分清哪一方面是主要的，哪一方面是次要的；以总结经验教训，改进作风，改进工作。
在开始联系实际的时候，大家都根据整风文件的精神，来检查自己的思想，检查自己的工作，检查自己的历史。同志们都运用二十二个整风文件中所规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原则、政治原则、组织原则、党性原则，来检查自己，自觉地进行自我批评，肯定自己的正确方面，批判自己的不正确方面，分析其根源，提出改正的办法，并且互相批评，互相帮助。在此基础上，每个同志都写出了思想总结或思想自传，并且在集体帮助下，反复进行修改。这种自我检查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提高认识、改进作风的过程。
从个人思想、工作、历史的检查，进一步发展到对于自己所在地区和部门的工作的检查，又发展为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的精神和实质，认真地研究党的历史。先是研究各个根据地的革命斗争历史。当时，在党中央的主持下，陕甘宁边区党的领导上召开了扩大干部会议，以整风的精神对过去的历史进行了总结。会上肯定了以刘志丹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批判了“左”倾机会主义的路线错误，正确地解决了陕甘宁边区历史上悬而未决的问题。当时陕甘宁边区很多高级干部在党校学习，对陕甘宁边区革命历史的研究，推动了对各个革命根据地的历史的研究。接着，对党的二十多年的革命斗争历史，特别是对于第三次“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统治时期的历史，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和讨论。这些研究和讨论，彻底地分清了是非，分清了功过，分清了我们党的历史上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同右倾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之间的根本对立，从而大大提高了同志们的思想水平和认识水平，为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的召开，做了重要的准备。
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与实质来联系实际、特别是研究党的历史的结果，不仅使广大干部分清了实际斗争中的是非，而且反过来又加深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与实质的融会贯通。大家深深地体会到，毛泽东同志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的思想作风，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根本问题——宇宙观和方法论的问题。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它的实践性，强调理论的基础是实践，判定理论之是否是真理，不是以主观上觉得如何而定，而是以客观上社会实践的结果如何而定；同时，又强调理论的能动作用，“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理论和实践的辩证统一，主观和客观的辩证统一，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真理。党的历史上一切右倾和“左”倾机会主义者之所以犯错误，归根到底，是由于他们违反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把理论同实践分离开来，把主观同客观分离开来。教条主义者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书本上的某些辞句，当成万世不变的教条，而不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当成行动的指南；他们不从实际出发，对周围的环境不做系统的周密的调查研究，不是实事求是地从客观实际中引出事物固有的规律性，用以指导实践。而经验主义者则轻视学习理论，不注意把自己的实践经验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结合起来，以提高自己，做好工作。党校全体同志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些根本问题有了深刻的认识，从而大大加强了全体同志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基础上的团结一致。
毛泽东同志在党校开学典礼大会上所作的《整顿党的作风》的演说中指出：
“我们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有两条宗旨是必须注意的：第一是‘惩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对以前的错误一定要揭发，不讲情面，要以科学的态度来分析批判过去的坏东西，以便使后来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这就是‘惩前毖后’的意思。但是我们揭发错误、批判缺点的目的，好像医生治病一样，完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把人整死。一个人发了阑尾炎，医生把阑尾割了，这个人就救出来了。任何犯错误的人，只要他不讳疾忌医，不固执错误，以至于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而是老老实实，真正愿意医治，愿意改正，我们就要欢迎他，把他的毛病治好，使他变为一个好同志。这个工作决不是痛快一时，乱打一顿，所能奏效的。对待思想上的毛病和政治上的毛病，决不能采用鲁莽的态度，必须采用‘治病救人’的态度，才是正确有效的方法。”（《毛泽东选集》第三卷829—830页）
在毛泽东同志提出的这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的方针指导下，党校领导上自始至终把启发大家自觉地解决思想问题，作为整风运动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反复强调整风运动是一个自觉的思想运动，是一个自我教育、自我改造的运动，问题的解决必须依靠本人的思想自觉，而且相信绝大多数同志是能够自觉地解决思想问题的。反复指出了压服的办法不仅不能解决思想问题，相反地会伤害同志，损坏团结，扩大党内的矛盾。因而坚决反对“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强加于人的做法，不容许随便戴帽子，随便处分人，更不容许把内部问题当作敌我问题来对待。
为此，党校在整风运动中十分注意把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作风，真正贯彻到思想教育、思想改造工作中去；经常不断地通过各种会议和汇报，以及个别谈话、互相交心等办法，细致深入地了解和掌握干部的思想情况、工作情况和历史情况；并且对各种不同的思想情况、工作情况和历史情况进行实事求是的具体的分析，防止和纠正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好就好上天，坏就坏到底，一棍子打死的做法。在分析具体问题的时候，十分注意掌握分清是非的标准。这就是以是否符合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标准，以是否符合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方针、路线、政策为标准，以是否符合党的、阶级的和人民的利益为标准，以客观实践的效果为标准；而不是以自己主观的片面的框框乱套，顺我者是，逆我者非，自己说了算。对于暴露出来的问题，严格注意分清敌我矛盾和内部矛盾的界线。肯定敌对分子和阶级异己分子是有的，这些人性质上不属于内部问题，必须予以分清；同时，又肯定这些人只是极少数，绝不能把属于内部矛盾的历史政治问题、社会关系问题、思想错误问题、组织错误问题等等，当成敌我问题来对待。对于党内的错误问题，分清它是原则性的错误，还是非原则性的错误；是思想认识上的错误，还是组织纪律上的错误；是一贯的，还是偶然的，是全都错了，还是只错一部分。并且分清产生这些错误的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凡是由于客观原因造成的错误，就绝不归到主观上去。由于主观原因造成的错误，则分析产生错误的根源，目的是为了分清是非，吸取经验教训，找出改正办法，以免再犯，而不是单纯地追责任。党校根据这些原则对于每一个干部，都作了客观的、全面的、历史的分析和考察。这种从具体的思想情况、工作情况和历史情况出发，用辩证的、全面的、历史的观点，实事求是地进行具体分析的做法，不仅使党更加清楚地了解了干部的全面情况，而且大大促进了同志们改造思想的自觉性。经验证明，从具体情况出发，用辩证的、全面的、历史的观点，实事求是地进行具体分析的做法，是正确地贯彻党的整风方针的核心问题。
为了启发自觉，党校在整风运动中还认真贯彻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最广泛地发扬了民主，号召大家打破一切顾虑，畅所欲言，有啥说啥，不管正确与否，都可以讲。而且允许提出不同的意见，允许保留自己的不同意见，允许对过去的结论作重新的估价。这就使得党校的整风运动，成为一个十分活跃的民主运动。大家发表的意见，内容十分丰富，有关于个人的思想、工作、历史方面的情况和意见，有关于各个地区各个部门工作方面的情况和意见，也有关于党的历史方面的情况和看法。尽管其中有正确的，也有不正确的，但是，大家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事情就好办了。之后，就依靠大家来分清是非，发动大家以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精神，摆事实，讲道理，和风细雨地、耐心细致地以与人为善、治病救人的态度，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强调自我批评必须是自觉的；同时强调批评的态度必须是严正的、彻底的、尖锐的，但又是诚恳坦白的、实事求是的、与人为善的。对所提的不管怎样错误的意见，都反对采取非同志式的态度对待。对于犯错误的同志，坚持批判从严、处理从宽、掌握分寸、留有余地的原则。只要他们愿意改正错误，就满腔热情、耐心细致地帮助他们；那怕他们在改正中不免又会发生一些错误，也相信他们能够改好；欢迎他们每一个微小的进步，从而帮助他们争取更大的进步。即使一时没有什么进步，也要耐心地帮助和等待。这样做的结果，全体学员分清了是非，总结了经验，吸取了教训，提高了认识，改进了作风，增强了团结，并且纯洁了组织，完全达到了整风的目的。记得党校二部有个学员，是位英勇善战的团长，但由于有居功骄傲的情绪，有些牢骚，在讨论的时候，他要求讲，我们就让他在全校民主大会上讲，上午没有讲完，下午还让他讲，直到讲完为止。这个事例，带动了大家打破顾虑，掀起了民主运动的高潮。后来，这位同志，经过同志们的耐心细致地善意的帮助，真正提高了觉悟，自觉地进行了自我批评，进步很快。他的进步，又影响和促进了其他同志。党校的全体同志，就在这种领导和群众相结合，个人和集体相结合，互相影响、互相促进、互相帮助的运动中，共同前进。
由于坚决贯彻了毛泽东同志的整风方针，正确地胜利地开展了整风运动，党校全体同志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出现了一种认真学习，实事求是，关心实际，关心政治，关心党和革命斗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风气，大大增强了对革命事业的责任感，对未来满怀着必胜的信心。大家都团结在毛泽东思想的红旗下，上下左右亲密无间。一面努力学习，一面搞好生产，在当时延安物质生活十分艰苦困难的条件下，做到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文化生活也是十分活跃的。在当时的延安中央党校里，真正形成了一个既有集中，又有民主，既有纪律，又有自由，既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
（三）
延安中央党校的整风运动，经过三年的时间，取得了光辉的成果。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思想作风树立起来了。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被克服了。全体同志都提高了思想，改进了作风，大家都心情舒畅地、满怀信心地走上自己的斗争岗位，迎接全面胜利的局面。
党校的整风运动，是全党整风运动的一个重点，也是全党整风运动的一个缩影。如同党校的整风运动一样，全党的整风运动，也取得了光辉的成果。毛泽东同志一贯坚持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已经在更大范围内为广大干部所掌握。广大党员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水平大大提高，他们不仅进一步认识和掌握了中国民族民主革命的发展规律，而且相信在民族民主革命胜利以后，中国人民在毛泽东思想的正确指导下，必然会胜利地走上社会主义革命的新阶段；不仅能够正确地理解眼前的事变，而且可以预见到历史进程的未来发展趋势。这就使得全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础上，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达到了空前的团结一致。
思想上的一致，带来了政治上的一致和组织上的一致。全党都团结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周围。我们党这种空前未有的大团结，集中地表现在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上。这次大会选出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新的中央委员会，修改了党章，一致通过了毛泽东同志《论联合政府》的著名报告。使得这次代表大会成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空前的团结一致，保证了我们党更加紧密地把中国人民团结在自己的周围，顺利地克服了面临着的种种困难，领导中国人民向着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更加英勇、更加有力的斗争。这种景象，也突出地在军队中表现出来。当1945年我奉命离开党校回到华中前线时，看到分别了六年之久的新四军部队，如同全国党所领导的军队一样，经过整风运动，无论在军事和政治素质上，都有很大的提高。某些干部在工作中的军阀主义残余和教条主义偏向得到了比较彻底的克服。官兵之间，上下级之间，经过了认真学习和批评与自我批评，纠正了各种不良现象，大大激发了全体指战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处处呈现着亲切友爱的气氛。在练兵运动中，创造了官兵互教、上下合作的群众路线方法，收到了极大的成效。在战斗中、生产中、学习中、拥政爱民运动中，都涌现了许多英雄模范人物。人人都以崭新的姿态，准备迎接大反攻的未来。果然，为时不久，我们就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对于中国所面临的两种命运、两个前途的决战的形势，广大干部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的。当着蒋介石集团在美帝国主义的策划下，企图篡夺人民的胜利果实，利用全国人民的和平愿望同我党进行所谓“和平谈判”，广大干部懂得，如果真正取得和平，对全国人民是有利的；但如蒋介石集团要发动战争，我们也是不怕的，有准备的。果然，当蒋介石集团背信弃义地发动全国规模的内战的时候，我们的党和军队，就自觉地、坚决地为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利益而投入了另一个翻天覆地的斗争，不到四年时间，就彻底地摧毁了蒋介石集团的反动统治，粉碎了美帝国主义企图代替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阴谋，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接着又胜利地展开了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这一系列的胜利的取得，同我们党的这一伟大的思想革命的胜利，是分不开的。
实践证明，整风运动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普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运动，是解决党内矛盾的正确的、先进的、成功的经验。它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教育干部从革命斗争的具体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认识和掌握革命事业发展的客观规律性，并用以指导革命的具体实践。这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教育方法，是毛泽东同志根据中国革命的具体情况，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的建设学说的伟大的创造性的发展，也是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学说的伟大的创造性的发展。从这次运动以后，我们的党就自觉地不断运用整风运动这个方式，正确地顺利地解决了党在不同时期的内部矛盾。用整风运动来解决党内的思想问题，提高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这已经成为我们党的一个优良传统。而整风运动本身，也不断在丰富和发展。到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阶段，整风的方法，已经逐步成为全国人民所乐于接受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正确的方法。毛泽东同志把这种方法，科学地概括为以下公式，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使矛盾得到解决，从而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简单地说，就是“团结——批评——团结”。只要我们坚持和发展这个公式，正确地开展整风运动，在任何时期和任何条件下，党内思想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都可以得到顺利的解决。
现在，我们的党正在领导广大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下，在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照耀下，我们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实践证明，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所提出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总路线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必须看到，我们现在的任务，比起1942年整风运动时的情况，是完全不同了。我国民主革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我们党成立以后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也有数十年的历史，因而我们对民主革命是熟悉的，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的；而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还是比较不熟悉的，经验还不是很多的。因此，我们全党同志都必须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继续发扬毛泽东同志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及自我批评的思想作风，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加强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坚决走群众路线，大力提倡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同志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著作，认真总结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认识和掌握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正确地运用整风方式教育干部，克服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官僚主义，纠正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战胜当前暂时的困难。只要这样做，我们就一定能够团结全党和全国人民，高举三面红旗，胜利前进。
〔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年征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