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7月1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回延安 李季 延安夜月
水数延河清,
天数延安蓝,
延安人儿最相亲,
延安月亮分外圆。
山川闪银光,
河边歌声喧。
望着这样的山和水,
教人今夜怎安眠?
宝塔上天了
漫步延河边,
遥望宝塔山,
夜深云遮月,
朦胧看不见。
低头看延河,
延水亲又甜;
双手掏水饮,
塔影河心现。
心急猛抬头,
宝塔光闪闪。
一望电灯千百盏,
再望山川带笑颜。
长空十万里,
宝塔天际悬。
塔形星座入太空!
咱们的宝塔上了天! 一听说鲁艺来了人
一听说鲁艺来了人,
放下锄头往回奔。
双手紧拉同志的手,
想你们想坏了这颗心。
一听说鲁艺人来了,
撂下饭碗往外跑。
一边跑着一边叫:
“咱们的亲人回来了!”
看看你们的大礼堂,
而今成了农具修配厂。
这个空场你该还记得,
你们在这里演过《兄妹开荒》。
桥儿沟农民和鲁艺的人,
一棵蔓菁一条根。
托你捎话带个好,
桥儿沟问候同志们! 喜见延安一同志
还是那双圆口布鞋,
还是那身蓝布制服。
窑洞里虽然装上了电灯,
炕上却还是那床简单的被褥。
小米是革命的家常饭,
荞面餄餎谁不喜欢。
有了纸烟还不忘旱烟叶,
“手卷牌”、羊腿巴又香又甜。
窑洞里还是“连家店”,
办公、睡觉,
又同老乡谈家常。
下乡时还是背着那个小被包,
闲了时还爱把小曲儿唱。
只是发白心更红,
条条皱纹深且长。
见面还是像盆红炭火,
“好同志,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1961年7月3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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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情画意

延河饮马图 石鲁画 李 村诗
延河饮马忆当年,
宝塔山下浪滔天。
延安城外,
清凉山前,
同志们手相携,
步相连,
人群滚滚尘雾里,
革命风暴闹翻天。
胜利又过十二年,
梦里常回延河边。
前程似锦花灿烂,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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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谁有资格谈未来 姚人为
苏联南极新拉扎雷夫科学站的青年医生罗戈佐夫,最近以罕有的英勇、顽强的精神,完成了一次医学史上没有先例的手术——自己为自己割除盲肠。
这不是一般的出于急中生智侥幸图存的冒险,而是一个坚韧的生命执着者征服死神所创造的奇迹!
也是在最近,保加利亚医师们以大胆创造的风格和高度革命人道主义精神,救活了一位触电死亡二十分钟的人,创造了医学史上罕见的奇迹。
类似这样充满生的意志、顽强地对生命的执着、因而战胜种种巨大困难的英雄人物,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是并不少见的。
这两位医师为什么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下,竟能表现出这样旺盛的生命力、这样勇敢的创造精神,是不是应该完全归功于先进的医疗技术呢?我想,先进的医疗技术是创造奇迹的条件之一,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正如高尔基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们却没有工夫来想到死,我们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且在不断地改变它,这是一桩最艰难的工作,需要意志和理智的全部力量作不间断的、英雄般的努力。”
是的,当人们建筑新的大厦的时候,是不会想到地震的;同样,当人们在自己面前竖立起伟大的目标的时候,也一定是热爱生活、敢于创造,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的。
在资本主义的世界里,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他们逃避生活,厌倦生活,而去沉湎在关于世界末日、关于太阳也许会在几百万年以后熄灭的可笑的思想里。在美国出版的《世界末日》、《沉默世界》、《孤独的人群》等等成为十年来的畅销书。在英国青年中的一支流行歌曲,叫《世界末日的摇摆舞》。这不是生活在没落的资本主义社会里的人们,看不到前途、对生活自暴自弃和悲观绝望的表现吗?一般小市民充满着这样的变态心理,他们国度里的大人先生们反映的沮丧和颓废情绪并不比这更好些:就拿已故的臭名远扬的“冷战之父”杜勒斯来说,他在1958年11月18日的演说中也承认,“在信念方面,我们似乎没有能力为我们的时代形成一种具有一种深刻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和强烈的吸引力的基本哲学。”又在他自己写的《战争或和平》一书里讲得更直率了:“今天,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大家都是自杀俱乐部的会员。”英国工党理论家拉斯基在《信仰、理性和文明》一书中也怨叹地写道:“当今世界从基础上受到了极其深刻的震撼:差不多跟在罗马帝国没落的时代一样,我们的有价值的东西正在崩溃中。科学的成就、物质的进步、因知识的增长而大开的眼界——这一切加在一起也不能使我们保持相信未来的心情。”
生活之树从来是常青的,自然法则对待人们也是一视同仁的。但是抛弃生活的人,生活也抛弃他。尽管美国总统肯尼迪之流还在口口声声说他们那一边是“自由世界”,说未来是抓在他们手里。然而,人们只要把上面这些事例对照起来看,也不难理解究竟谁有资格谈未来,而未来又是属于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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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影评

漫谈影片《勐垅沙》 司徒慧敏
当大规模的、激烈的以革命武装对付反革命武装的战争火焰已经停止,胜利已经掌握在革命的人民手中时,在那种一时平静的外表上,却还蕴藏着一种与大规模战争不同形式的斗争。正如影片《勐垅沙》在序幕中政委指着勐垅沙这个地方对他的同伴们所宣布的:新的斗争就在这里开始。这里,持枪的敌人已经投降了,可是在革命的武力镇压下,还有放下了武器而心怀着深仇巨恨的人,也有暗藏着武器随时准备在适当时机中揭起反叛的旗帜的人,这是由于国外还有帝国主义存在,如片中所说到那个没有出场的汤姆逊和他所代表的反动势力。所以这种新的斗争必然会比战争的时间还长得多。在人民群众中,也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痛恨敌人,但对革命还不了解,甚至还有所怀疑与误解,更不会一下子就觉悟到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把自己从世代相传的悲惨命运中拯救出来。觉悟了的革命者在这种环境中就必须首先团结广大人民群众,教育群众,以增强革命力量,坚决勇敢地歼灭敢于起来叛乱的敌人。《勐垅沙》就是描写在祖国的云南边疆所发生的这样的故事。
这里产生了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革命与反革命势力之间,觉醒了的人民与逐渐觉醒过来的人民之间的矛盾冲突,造成了曲折的戏剧情节。
影片里着重阐明了:在战争中打垮了敌人,只是胜利的开端,要巩固胜利成果,彻底粉碎敌人任何反攻机会,这就要求革命战士进行长期艰苦而又细致的工作,才能更好地团结群众,才能更迅速彻底地消灭反动势力和敌对阶级的思想影响。
电影剧作中关于人物性格的描写,有些也作了鲜明的对照,如刁蛮狡猾的封建头子布亢父子和革命人民的忠诚儿子,勇敢机智、坚韧不拔的人民解放军民族工作组的组长江洪和他的同伴们。这些人物的思想行为,贯串在全部故事中,始终是和反动派针锋相对的。此外还有由不知不觉,半知半觉到大觉大悟的如帅恩、梅恩和勒亨等人,电影中也表现了他们的成长与发展。
导演王苹确实尽了很大的努力,想在若干关键性的情节和戏剧气氛中作适当的渲染。这些企图得到了好的效果。比如第一次江洪和布亢父子见面和后来又一次在布亢家拆穿了布亢的儿子帕戛套购粮食,捣乱市场的事,前后这两个场面,一方面表现出布亢父子的刁蛮凶恶面目,和他们父子二人有相同又有所不同的性格:布亢更狡猾,更深沉一些;而帕戛可又更凶狠、更暴露一些。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得出来,当工作组刚到勐垅沙的时候,布亢对干他能够维持自己的封建统治还是有信心的。不仅在言辞上说他自己:“当了二十五年布亢了,连国民党、日本人、美国人都打过交道,他们谁也动不了我……共产党要动我可没那么容易。”言谈动作之间,也充分流露出他那种傲慢姿态。可是戏剧情节和事件发展到后面,他已经完全不同当年了。最初解放军工作组到达勐垅沙那些场面,包括群众的表现,使人们可以看到:这里虽然是在军事上被解放了,但人们心目中而且事实上统治的最大权威还是在布亢手上。布亢说过的如:“石头不能当枕头,汉人不能当朋友”和“汉人好比是流水,我们是水底下的石头,水会流走,而石头却永辈子也不会动的”,这些话都长久地统治了那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能够改变的许多人的心灵。这些地方可以使观众感受到江洪和他的工作组在那场新的斗争中的艰苦性。这样的情景就衬托和表现出这群革命的英雄人物的可爱的性格,只有他们刻苦坚持的革命意志,细致耐心的工作毅力,才能逐渐改变那个极端困难的环境,改变那许多长期被封建黑暗统治的人,并且使他们团结起来粉碎残余的反动势力。这些地方已经体现了创作者的意图,也是很能感动人的。
摄影师薛伯青在这部彩色影片中的布光和摄影是很值得称赞的,除了一些景物的画面构图色调拍得非常美丽之外,特别在拍人物近景和特写镜头,都可以看出摄影师曾作了精心设计。比如江洪和布亢在布亢的家里谈话一场中,先是一个特写拍布亢在数佛珠摇到江洪揭露他儿子的罪恶活动的脸部反应,这样的画面,很能帮助观众细致了解剧中人物思想活动。夜景效果也是很好的,他不是如我们通常看到那种平庸的、只加强蓝色调子来表现夜景效果的老一套方法,而是把色调的范围缩小到适当的程度。
影片音乐是很好的,特别在若干场景,如梅恩深夜同帕曼谈到帅恩的事,不胜哀愁的时候,静悄悄的,幽怨的单一的弦乐声奏出当地民族的乐曲,既合乎剧中气氛的需要,又能表现出地方的、民族的色彩,前后不少这样的场面都是令人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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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李义山的《齐宫词》及其他 盼遂 石樵
读《人民日报》6月20日副刊,看到范放同志《古典诗词涉笔》的文章,文章中谈到读古典诗词要有“一定的历史知识”,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不了解历史就很难发掘一首诗词具体的历史内容,也很难了解一个作家在具体历史条件下的复杂情感,从而更难于使我们领会某首诗词的含义,读了之后真要像范放同志所说的产生“像槌击木钟,叩之无声”的现象。
但范放同志在举李义山《齐宫词》作例子时,却把《齐宫词》所写的历史解错了。范放同志说:“如果对北朝易代史实很清楚,就会感到作者好像和你絮絮对话,突出齐后主嬖幸的冯淑妃给北周兵掳去,比喻封建统治里面经改姓易代后一副凄凉局面。”《齐宫词》是写的北齐后主及冯淑妃的历史事实吗?为了说明问题,我们把范放同志曾经引过的原文再抄在下面加以考察。“永寿兵来夜不扃,金莲无复印中庭。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
诗中有四件事情值得注意,就是:永寿、金莲、梁台、九子铃。这四件事哪一件与北齐后主及冯淑妃有关系?《齐宫词》写的不是北齐的事,而是南齐的事,不是齐后主及冯淑妃的事,而是南齐废帝宝卷及潘妃的事。永寿,指齐废帝为潘妃起神仙、永寿、玉寿三殿事,梁武帝的兵入建康,手下的将领王珍国、张稷带兵入殿,废帝的侍卫丰勇之为内应,结果把废帝杀了。这件事分别见于《南史·齐废帝东昏侯本纪》和《南齐书·东昏侯本纪》。金莲,指潘妃步行金莲花之上,身段优美,为废帝所观赏的事。梁台,指梁武帝所建立的台省,也就是梁朝的政府。九子铃,是废帝剥取佛寺的东西,用来装饰潘妃宫殿的,是一种玉质的铃,并不是“铜铃”。可见从四句诗之每一句考察,都不是写齐后主,而是写齐废帝,不是写北齐之亡,而是写南齐之亡。
李义山是否有写北齐灭亡的诗呢?有!《北齐二首》就是。这两首确是写齐后主和冯淑妃的荒淫生活而造成亡国败身的,原文如下: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着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小怜是冯淑妃的名字,周师入晋阳是指武平七年十二月周武帝攻打晋州,齐兵大败,晋阳失守的事。晋阳是北齐的重镇,晋阳失守,齐已将亡。
第二首全诗写的是女子倾城,第一句的巧笑也代表女子,具体的当然指的冯淑妃,但第二句却写的是戎衣倾城。查《国语·晋语》卷一:《必有女戎》,韦昭注:“戎,兵也。言其祸犹兵也”。我们认为李义山这句诗就是化这个意思而成。那末这首诗的整个意思即贯通了。晋阳已陷与第一首写的是同样历史事实,请君王更猎一围是指冯淑妃于晋州危急时,还请齐后主更杀一围的事。
《齐宫词》和《北齐二首》写的是两个绝然不同的内容,两次完全不同的历史事件,表现了李义山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对封建统治者荒淫误国的批判,和自己吊古伤今的共同情感,但是是通过两个历史侧面来表现的,不应该混淆。
范放同志提出读古典诗词要了解历史的看法,我们很同意,而且这是基本的。除此之外,我们觉得还应该了解一些古文的语言规律和特点,特别是诗的语言规律和特点,否则对一首诗词的内容理解就不会深,就不能领会一首诗词艺术上的美。注释工作除了注解历史、典故之外,也应该注解一个作家一篇作品的语言锤炼和特殊构思等,目前这方面的工作却做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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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中来

联合演出好
从今年五月到现在,相继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办了三次“音乐、相声、歌舞、京剧”联合演出。这是演出界的一个新创举。联合演出有许多独特的优点:
第一,联合演出可以使更多的观众欣赏到有名的艺术家们的表演。
第二,可以使观众在较短的时间内欣赏到不同的艺术节目。比如:以往常常用两三个小时只能看到一种表演,而现在就能用同样的时间看到多种多样的节目了。
第三,联合演出必然要选择优秀的代表性的节目参加演出,而且在演出过程中各派又可取长补短,各显其能,可以促进演出质量的提高。
北京 阎同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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