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7月1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生活 〔朝鲜〕李贞淑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四下一片静寂。
外边,天色阴沉沉的。要不是这样,在这中秋前夕照常会听见人们在皎洁的月光下忙着打场的隆隆的机器声和嘿嘿的笑声。一会儿,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令人感到浑身冷飕飕的。但是,蚕室里却暖烘烘的,保持着正常的温度。这里有三个女人正在忙碌地工作着。一个是身材矮小、面慈心善的大娘;一个是脸色红喷喷的、动作很麻利的姑娘,她叫梅喜;还有一个叫顺实,是这蚕室的负责人。她们半天都没有作声,各自低着头照应那一大片蚕。夜深人静,蚕吃蓖麻叶子的沙沙声,听得十分清晰。忽然,梅喜姑娘用手把散在头巾外边的头发拢了一拢跟着也微笑了一下。当时如果有人在场,只要看看她们脸上充满喜悦的表情,就能体会到她们内心充溢着满腔的幸福。
蚕吃得真惊人,那么多蓖麻叶子都快要吃光了。顺实暗中思量今晚够不够。这时,大娘也正在心中盘算着这个问题,因此,她很快地觉察到了顺实的心思。大娘暗想:
“今晚一定不够吃!顺实一定要同我们连夜出去摘蓖麻叶子的。不过,她不擅于说好听的话,她有一颗温和善良的心,这使她不好意思叫我年老的人干这个干那个,又怕我们会不同意,会像那次一样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来。不!只会说些好听的话有什么用?顺实是个老老实实的鼓动员呀!”
大娘想着,微微地笑了起来。顺实只顾作活,仍然沉默着。
“顺实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鼓动员。可是,……说起来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次的情形也和今晚完全一样。那次我没有想到要半夜出去摘蓖麻叶子,弄得顺实很为难,她用焦虑和责备的语调说:离天亮恐怕还早吧?
“也许有人认为蚕只不过是一种虫子罢了。可是对于咱们这些起早贪黑地精心饲养着它的人们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小小的黑点,很快地孵化成幼蚕,幼蚕很快长大,便全身透明,接着慢慢弓着腰,吐出又白又细的纤维。蚕的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使我们特别关心。这些蚕,要是吃得好,吃得饱,我们心里就高兴,叶子要是不够吃,我们心里会焦虑不安。如果那次没有连夜出去摘来叶子的话,蚕一定会饿肚子的。穷人就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可是,那时顺实却为我想得太多了,一直没有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自然,我很快就猜透了她的心思,难道我能猜不透?于是,我就痛痛快快地说:来,咱们摘叶子去。怕什么!天气怪热的,路上淌过小河,还会凉快些。”
想着想着,大娘暗暗地高兴起来。
“顺实一把握着我的手说:大娘,你确实是一个青山里人呀!青山里人!听起来,这并没有什么新奇。这个称呼,尤其是对我来说更没有什么,因为,我就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年了。可是,那天那句话,却给我一个异样的感觉。如今还记得很清楚,同时,那个印像越来越分明。那才是个呱呱叫的鼓动员咧!鼓动员不要别的,只要能鼓动人们的心,那他就是一个好鼓动员。要想把人家鼓动起来,就应当像顺实那样真诚才行咧!”
想罢,大娘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视着顺实。顺实解下头巾,擦擦额上的汗珠说:
“十二点了,大娘回去睡吧。梅喜同志,你替我再辛苦一个钟头,让我先睡一觉后你再回去怎样?……”
大娘感到很惊讶。叶子分明不够吃,可是顺实连提都不提。这一点,大娘虽然早已经想到了,可是,始终没有向她说去摘叶子。
因为,大娘看出了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实际上已经十分疲倦了。蚕在要爬上蚕簇结茧的时候这两天,人们自然要手脚勤快,辛苦一点嘛。
大娘拍打着头巾走出来,顺实走到蚕室的那一头躺下了。梅喜把大娘送走以后,继续忙起来。
大娘到了外面,迟疑了一下。这时,作业班长正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回家,他很快在黑夜里认出了大娘,就说:
“现在才收工?很累吧?”
话还没落音,大娘用手捂着嘴,摇摇头。意思是要他小声些。作业班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于是,大娘轻手轻脚地靠近班长低声说:
“静一静,顺实刚刚睡着,别吵醒了她。你头里走,我还有点儿事没有作完呢。”
作业班长还是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可是,来不及再问,就让她推得只好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大娘轻轻地推开蚕室的门。梅喜听见门?的一响,吃惊地抬头朝门外探视。
“梅喜,出来一下!”
梅喜跟着大娘走出来,也就没有再回屋里。
一会儿,顺实睡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梅喜不见了。顺实觉得自己睡的时间太长。于是,她把仅剩下的蓖麻叶子都倒进蚕箔以后披上棉袄就出来了。
外头,又在下雨。路上又泥泞又滑。四下漆黑,山、树木和房子都分不太清楚。走到溪边,她就脱下胶皮鞋和袜子,脚刚插进溪水,浑身感到一阵冰凉。她想:让大娘先回去,是把事作对了。顺实紧一步慢一步地走着,溪水在她脚下潺潺作响。这时,她已经不觉水凉,倒渐渐感到一种清凉的快意。不知怎的,心胸也豁然开朗,乐滋滋地感到一阵畅快和喜悦。生活就是这样在沸腾着、前进着。
越过山岗,顺实就沿路摘起蓖麻叶子来。这已经是夏末了,叶子不多。只能一片两片地摘。
雨住了,黑云也慢慢地消散了,风儿轻轻地吹来。忽然,不知从哪里,随风传来了人的响动。侧耳细听还可以听见人的低语声。顺实又惊又奇,就停下来,朝四下扫了一眼。
“是顺实大嫂吗?”梅喜先问。
顺实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们的跟前。
“大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来了。快,别着了凉,穿上。”
顺实脱下自己的棉袄给大娘穿上。她俩已经摘满了一大筐的蓖麻叶子了。
“不怕,你不是说要睡觉吗……”
“我已经睡够了,大娘。我让你先回去睡的……”
“这么说,你已经忘记了你说过的话了。”
大娘微笑地看着顺实的脸。月光穿过黑云的裂缝,照亮了鼓动员的面庞。
“啊!我说了什么啦?”
“你看!我可没有忘记。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曾对我这样说过。说我们……”
大娘带着自豪的声调接着说: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青山里的人吗?我是青山里人!我感到十分自豪和幸福……可是,你总想照顾我。”
顺实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只是说:
“真是,大娘……”
三个人迎风站着。一阵轻风飘来,草叶上的雨珠,滴落在她们的脚背上。但是,她们并不感到冷,相反全身感到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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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瓦剌鱼”出动了! 岑桑
肯尼迪上台以后不久,便迫不及待地摆出他的所谓“处理世界关系的新态度”了。这种“新态度”的姿势之一便是所谓“和平队”。
从“和平队”建队的忙迫之状来看,肯尼迪未免太像一个急于表演的时装模特儿了。3月初下令建队,5月底便要在美国和美国的属地波多黎各的三百三十个城市举行“入队考试”;队员的训练时间规定只有几个星期至几个月。在“入队考试”之前,这位美国总统便发表了一项公告,“特别高兴地宣布”美国将于今年夏末派出第一批“和平队”队员,到拉丁美洲的哥伦比亚去从事各种“农村建设”活动;甚至已经吹嘘说参加“和平队”的七千人“质量很高”。
其实,那袭名叫“和平队”的时装,已不能算是什么新玩意了;那不过是镶上橄榄枝图案的尼龙花边的旧罩袍。据美国官方宣布,他们那“质量很高”的“和平队”的活动,主要是去经济上不发达的地区和国家,从事教学、卫生、“农村发展”和从事其他一些技术活动云云。何等光明正大!何等慈悲为怀!可是,这已不是肯尼迪的新发明了;远在一个世纪之前,他的曾祖父辈就已开始使用那袭罩袍,向中国人民采取过不少“善意措施”,从此代代相传,时加补缀,如今肯尼迪不外是把它翻新改款镶上花边而已。
1835年,有一个名叫派克的美国“医生”来到中国,最初在广州开设博济医院,组织博医会,大行“善”事。这位“医生”行“善”未久,便以译员身份协助美国代表压迫清廷签订“望厦条约”;后来因功擢升为美国驻华公使,又以公使身份唆使英国进攻广州,并向美国政府献策,建议强力侵华,干脆占领台湾。“八国联军之役”以后,多少戴着博士四方帽的“学者”“专家”,在退还庚子赔款的“慈善”幌子掩饰下,蜂拥而来,以办学为名,一面制造洋奴,一面兼任政治上的奸细、文化上的毒药贩子和小偷……。这等“善意措施”,我们不是早就领受得太多了吗?
强盗穿起正人君子的罩袍来行事,其功效是不下于明目张胆地抡起弯刀的。难怪美国威尔逊总统时代的驻华公使芮施恩在他的《使华记》中这样说:“美国人完全失掉勇气,到处说美国在华的事业完了。我说:‘不,刚刚开始哩。’没有人比我更能重视美国教士、教员和医生们所做的重要工作……。”请看,那些“慈悲为怀”的先辈,早已用他们的遗言教诲过自己的后代,让子孙们学会在明晃晃的弯刀之外,还懂得如何穿上一袭以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为记的大罩袍。
帝国主义强盗软的一手与硬的一手,“慈悲”的容颜与狰狞的面目,好像是一枚镍币的两面,不是这样,便是那样;罩袍与弯刀,总是不断交替使用的。过去的历史和今天的现实都无不说明:帝国主义强盗要不把弯刀藏在罩袍里,就是把罩袍搭在刀柄上。
清人梁晋竹的《两般秋雨盦随笔》中有一则关于“瓦刺鱼”的记载,据说:“西海有鱼,名‘瓦刺’,其目入水则暗,出水则明。凡物皆动下颏,此鱼独动上齶。见人远则哭,近则噬。故西域称假慈悲者曰‘瓦刺’。……”这不正好是肯尼迪之流和他们的“和平队”的生动写照吗?
六十年代的第一批新种“瓦刺鱼”,开始出发到他们怀有深情的地方去了。人们啊,请准备好你们的鱼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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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劳动的荣誉
——写于新义州化学纤维厂建筑工地 〔朝鲜〕郑杭燮
当晨曦尚未普照大地的时候,
一群群年轻建设者,
迈着雄健的步伐,怀着忠贞的红心,
涌向沸腾的新工地。
往日鸭绿江畔芦苇满地,
满眼是寒鸦在夕阳里鼓噪。
如今工厂的烟囱高过葱郁的白杨树丛,
使城市显出更加雄浑的风貌。
敬爱的领袖亲临奠基厂址,
在花丛和欢呼声中剪去红色彩带。
流着汗水的面容、发亮的铁锹、轰?的推土机,
汇成一组心灵的交响乐把颗颗心连成片。
边劳动边学习的我们自豪的“大学”啊,
苦战百日赢得丰硕的战果。
那锦缎的花绸遍地透着鲜艳,
能把地球旋绕两周。
有了党的指引能把泰山移,
在青春的胸怀里充满着荣誉和力量。
“6·23突击队”(注)打响了庄严的第一炮,
以成百倍高工效驰骋的千里马队伍,
敢把“维尼龙速度”抛在后面。
千万匹聚奔的马蹄声响,
像一匹骏马,向着党的心脏飞驰,
像胜利的气魄在翻腾示威,
七年计划的高峰也能一气儿越逾。
我们是国家的主人——劳动阶级,
用劳动的收获将把大地照亮,
在每个人的心灵里洋溢着劳动的荣誉。
驾驶推土机转动起重机所流下的汗珠啊,
变成无数柱石与光亮的门窗,
筑成又一座宏伟的化工基地。
我们用自己的双手,辛勤的劳动,
建造金碧辉煌的共产主义大门。
(注)1960年6月23日金日成首相亲临查访过现场,故得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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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看“武松打店”赠盖叫天先生 田汉诗 叶浅予画

真将粉墨写春秋,
斧凿生风造物愁:
天霸杀兄啼恶虎,
文恭拒友殉曾头;
项王慷慨须眉异,
棠惠雄奇气概遒;
如此名师迟不访,
却教盖五老杭州!
盖先生三十年前曾演“霸王别姬”,扮相做派有许多独创处。
盖先生演任棠惠与武松同样卓绝。曾有联云:“英名盖代三岔口,杰作惊天十字坡”。盖先生本名张英杰。 二
百炼千锤艺事工,
静如虎踞动游龙。
迎头猛射鱼刀雪,
顺脚轻飞鸾带风;
意到岂知还有我?
神全都道不如公;
请看七五婆娑叟,
依旧江南活武松!
三激动年来苦不多,
一时场里尽风魔!
缓袍侧帽幻奇彩,
抬腿舒拳翻嫩波;
英气逼人人未老,
艺光如玉玉新磨。
提高质量从何起?
多看先生“十字坡”。
四彩芬而后二娘难,
犹有阎君足菊兰。
提到桌头飞乳燕,
摸来黑处走金丸;
挑门泼水喜心细,
掷虎腾龙殊胆寒;
毕竟江湖尊老嫂,
最为阿叔呕心肝。
曾看过祁彩芬与盖先生配戏演孙二娘矫捷无匹,近年阎少泉君也很出色。 五
湖海纵横气已平,
壮心犹逐夜潮生。
低眉未肯饶群竖,
破戒何妨杀敌兵!
曾与武陵留后约,
何当燕市践前盟,
写成武二英雄史,
再听先生怒吼声。
相传武松与鲁智深在六合塔古寺出家,因战友死亡殆尽,心如槁木,及听八月夜潮又不觉相扶起舞。
受戒后的武松说他景阳冈老虎也可饶过,但西门庆、蒋门神、张团练等还是饶不过。
金兵侵入临安,妇孺逃六合塔寺,金兵包围该寺,武松破菩萨戒,领僧人杀退金兵,追到临安,众寡不敌,遇难。
曾与先生约写武松破戒战金兵事。(附图片)
恶虎村
武松打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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