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6月1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我们前进的道路
〔越南〕黄忠通我漫步在万里春光的晴空下,听到远近乡土和谐的音响。在广袤的土地上禾稻轻轻呼吸,风在奔腾,海在咆哮。呵!蓝江的水是多么碧清,宛如长江浪头雨点的颜色。我眷念着海港棕色的船帆,如像风中的杨柳轻盈摇荡。我欢欣地看到故乡每一线阳光,像俄罗斯复雪的林野轻轻喧响。我载负着风,载负着雨,也载负着阳光,载负欢乐的歌曲、愤怒的语言。载负着痛苦地被霜雾笼罩的半壁天空,也载负着在路上播下美梦的月光。前进又前进,不管经历多少年月,不管漆黑的雨夜,还是灿烂的晴天。我在路上播种感情的幼苗,好像田野孕育神奇的种子。我们的道路呵林木正在吐新绿,感谢党,带来永恒的春光。我们的道路呵荆棘虽然未拔尽,但鲜花已在半边天怒放。不管还会有多少风暴,我们已经对准
了目标,就像我们的卫星一定会射入轨道。在我们的道路上,人们的脚步紧跟着
脚步,就像那近处的浪涛追逐远处的浪涛。前进又前进,我们的心奏着欢乐的歌
曲,前进又前进,在无边的蓝天下。我们播种黄金的季节!我们播种诗歌的岁月!
〔罗尔庄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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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窗外景色(外一首)
(致诗人郭小川)
〔印度尼西亚〕都东·齐瓦不拉查窗外风儿阵阵刮起也许,杨柳树下成千姑娘正在翩翩起舞!蓬松着头发,战栗着手指只因为我这嫩枝和身躯也跟着飘荡从北到南,从南到北不为了什么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不为了什么任风儿猛刮,或是轻轻吹拂不为了什么因为这风是亚非两洲的风它给我们带来了千万只和平鸽,用它那白色细软的轻毛像仙女们的手向我们示意欢迎今天:我体味到了那些柔软的握过的双手和一张张鲜红的脸颊
(1961年5月于医院)杭州游记湖风顿时四起什么时候起小丘旁有了牡丹?此地,鲜花四季盛开连庙里的菩萨也喜笑颜开也许他正在谛听宋朝孝宗年代英雄们英勇的故事柳枝轻轻拂动庙里散发出阵阵郁香:长眠在庙里的是岳飞,那不朽的名字这就是他,杭州为他生色整个湖水和遍山的杨柳因他而常青今天我看见了你——杭州,看到你欢乐的容貌,愉快的容貌使我重又回想起:
那些不朽的英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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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越南笔记
萧三
不屈服的人民
南越的人民是不屈服的!他们纷纷起来和美吴集团的法西斯统治搏斗。尽管肯尼迪又加派了大批军事人员,南越人民的反抗运动,却如火如荼地到处燃烧起来了。
不久之前,一位从南越逃到越北的战士兴奋地告诉北部同胞许多新闻。
……南越人民为了反抗美吴集团的血腥统治,不断组织群众大会和示威游行。1960年以来,这样的集会和游行示威达三万次,参加者达一千万人次。有一次,示威群众原有四万人。他们沿着河岸游行,一路上居民都参加进来了,队伍达十万人,游行六小时之久。
一位南越妇女的丈夫集结到北部去了。南越统治者逼她宣布和丈夫离婚。女人坚决不同意,宁肯被砍掉自己曾经枕过丈夫的头的手臂。
无辜被关禁在监狱里的妇女们用一些破衣编织成红花,花的中央配着黄蕊,象征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国旗。她们就这样表示自己对胡主席所领导的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向往和南北统一的愿望。
南部某地忽然升起了越南民主共和国的金星红旗。美吴集团分子看见了,恼火之至,立即召集当地居民,叫他们把旗子撕碎。可是叫了半天,谁也不哼气,大家只是站着不动,怒目向着那些野兽。更不必说,谁也不肯动手撕旗了。凶手们无法,叫出来一个小孩,命令他撕。十来岁的孩子从容地走到坪中间。凶手们把旗交给孩子,孩子接到手里。这时场中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这个孩子,平日最惹人爱的“小鬼”,会怎么办?真的他要撕旗么?……大家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的时候,这个可爱的、现在却使人们万分耽心的小孩,把一面民主共和国的国旗紧紧地裹在自己小小的身体上,昂头对着凶手们说:“国旗我不能撕!你们要撕,就先把我的身体撕碎吧!”无耻的凶手们在孩子的英雄气概前,只好狼狈地走了。
南越人民曾经不止一次地解除过美吴集团“清乡”“扫荡”的武装,凶手们只得乘直升飞机逃跑。
就在西贡,在这个美国吴庭艳集团的政治中心,人民不顾疯狂的白色恐怖,放爆竹,放汽球,庆祝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成立。
这样的人民是不会长期忍受残酷的压迫和剥削的!南越人民一定能获得解放!
又一则诗话
一位越南同志把从南越逃出来的那个战士的话慢慢地告诉我们之后,兴奋地说:“过去富有革命传统的同塔梅,现在也是南方人民反美吴斗争最高涨的地区。”
这个消息使在座的人都极为高兴。同塔梅这个地名对中国人民也是很熟的呀。大家都记得早已流传在全越南、也流传到了中国的这样两句民歌——两句诗:
同塔梅的花荷花最美丽;
越南最美的名字是胡志明主席。
从这两句民谣,可见越南全国人心之所向。就是根据这个,根据所听到的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我在去年5月19日庆祝胡志明主席七秩大寿的拙诗里写了这么两句:“革命完成人心向,半边天下终连璧。”
而且就用后一句为题,又写了一首诗:
“同塔梅的花莲花最美丽。
越南最美的名字是胡主席。”
这首美丽的南方民歌,
道出了南越人民的心事。
美吴集团的断头台、集中营……
怎能阻挡南北的和平统一?
胡主席第三首《登山》诗说:
义兵壮气吞牛斗。
誓灭豺狼侵略军。
那时的侵略军是法帝国主义者、老殖民主义者。现在侵略越南南部的是比豺狼更凶恶的美帝国主义者、新殖民主义者。他们和卖国贼吴庭艳集团一定要被越南人民义军所消灭,越南全国——北部和南部——一定能够完全统一起来!整个越南南北的“山水天地大团圆”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的!
* * *
今年春节后我到了我们祖国的极南边——海南岛的榆林、三亚。在参观“海角”“天涯”的时候,我忽然记起去年访问越南工业城市南定时候的种种。那时候南定的同志告诉我一个故事:海南岛的渔民和南定的渔民经常在海上交流经验,进行友好来往。有一次,南定渔民的鱼网漂到了海南岛,岛上的渔民把网拾了上来,晒得干干的,装得好好的,送还给南定的渔民。
我在海南杂咏的一首诗里得句云:
天外从来又有天。
今人指日出尘寰。
白云深处遥相望,
愿寄诗筒到越南。
真的,离开越南一年有余了,可是我无时无地不在怀念我们最亲的邻居和最亲的兄弟。 〔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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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莫言下岭便无难”
彭作雨
南宋诗人杨万里有一首绝句:“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这诗,深入浅出,言简意赅,读后意味无穷,它引起我回忆一段往事。
三年前,我下放到农场,种稻田。四十多个队员,五百多亩地,青郁郁一大片。我是知识分子,搞这么大的生产场面,又喜欢,又紧张,处处听老农,依老农。播种、莳秧、耘禾、灌水都是去拜访请教,和队员好好研究,再干。那年恰巧闹旱灾,从禾吐穗到灌浆,日夜不停车水灌溉。稻子在烈日下由青变黄,是快成熟的时候。我想,难关总算闯过,像爬山越岭一样,只有下坡路了。于是把抗旱停下来。
收割后,我们打的谷子总没有人家壮实。问老农,老农说:“饭熟差灶火,禾熟差场雨,你们少灌了一车子。”啊,原来如此!真是“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呀!
翻山越岭之“难”,人们大抵是估计到的,比较妥善地做了准备的。因而,即使山高路远,人们也还是能一鼓作气,决不松懈。可是,下岭之“难”,就不是人人能估计到的了。总以为高山峻岭已经走过,从此步入坦途,便无所警惕,结果呢?往往会赚得错喜欢。世间上的事情哪一桩不是一个接一个?做了这,还有那。事物总是发展的,不会静止。就是真的有所谓“大功告成”,也只是就某一阶段而言,其实是“正入万山圈子里”,会遇到“一山放出一山拦”的。
革命者没有闯不过的关,没有攀不上的岭。“下岭”的“难”,我们当然不怕,却要充分估计它,重视它。只要我们有“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怀抱,懂得“莫言下岭便无难”的道理,自然会“赚”得真正的喜欢,不但不会被“万山”拦住,而且会节节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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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剧评

古树春满枝
——谈东路秦腔《辕门斩子》及其他
凤子
党的“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戏曲政策的正确、伟大,早为事实所证明,今天看到绝迹半世纪重获新生的东路秦腔——同州梆子演出,可说是又提出了一个有力的例证。
《辕门斩子》是个老戏,可是陕西省同州梆子实习演出团演出的却有它自己独到的风格,就表演艺术来说,无论唱腔、做工,非常古朴、淳厚。
就戏来说这个戏的矛盾冲突本来是很集中而尖锐的,同州梆子杨延景这个人物性格却刻划得很鲜明,特别是人物的内心矛盾揭示得很细腻,例如杨六郎同佘太君和八贤王的两场戏,实际是两场论战,母子之情,君臣之理都不能驳回斩子的军令,同样是为了维持军纪,当年佘太君挂帅出征,杨令公当先行官打了败仗都要推出斩首,对不忠不孝的宗保又怎能免除死罪呢?高年的母亲也好,权贵的贤王也好,都不得不被逐出帐外,似乎既出的军令已是无可挽回的了,可是就在杨元帅的义正词严之中却流露了他真实的内心活动,请听这四句唱词:“穆桂英虽年幼武艺高妙,梨花枪好一似闹海龙蛟;将你儿挑下马军威丧了,杨宗保大着胆反把亲招。”原来他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军威被一个小女孩子丧失了,而对这个小女孩的武艺又不得不心悦诚服,这就为后来穆桂英投宋救夫一场留下一个活扣。戏的情节同其他剧种并无多大出入,可是就演出来看,必须提到青年演员雷平良的表演天才,他只是个十六岁的青年,他创造的杨延景这个角色是极有光彩的;同佘太君、八贤王、穆桂英三场戏,大段的唱词,繁重的做工,复杂而又变化急剧的感情,他掌握与体现的分寸可说是恰到好处。他不火,不温,细致而又准确。盛怒的时候,回头应对母亲又不能不勉露笑容,母亲跪下求情,不禁惶恐地手托头盔跪下力争,几次背向观众,可是人物的内心感情不断。角色的感情紧紧扣住观众的紧张心情。当发现穆桂英跪在帐内献宝的时候,他的感情变化复杂,真是又惊,又喜,又惭,又气,这时要斩宗保的这一贯串全剧的悬念异峰突起地来了个可信的转折。穆桂英的武艺他是领教过了的,爱才的心胜过了惭恨,加上穆桂英的威逼,他不得不找个台阶下来。他要穆桂英答应破天门阵,作为释放宗保的条件,固然这是个传统喜剧规定了的圆满的收场,可是演出能获得如此动人的舞台效果,不能不归功于他们的独具风格的艺术处理,不能不归之于这位青年演员对角色创造的努力。
《辕门斩子》演出不单是创造了杨延景这个人物,贺安东的赵德芳,阮炳荣的穆桂英,冯巧玲的佘太君,赵金陵的穆来,和戏并不多的焦赞、孟良等青年演员扮演的角色形象都极鲜明。
再看《破宁国》和其他折子戏,感到这个剧种行当很齐全。演员们的平均年龄不过十四岁,《破宁国》中饰女马童的演员呼佩侠才十一岁,有的演员如阮炳蓉才学习了两年,在武功方面就已经有了很好的训练,得到观众的同声称赞。
这里附带提出两个问题,武功是艺术表演的手段,他们的演员都有很好的锻炼,不过有人希望在演出时能更好的结合剧情,《破宁国》中朱芝侠的棍子耍得好,但是否过多了点。不过青年演员更需要演出实践的锻炼,即便表演得多了些,观众还分享到欣赏的愉悦,也就无可厚非了。
再,剧本唱词,与地方语言和音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为了要念得上口往往顾不上文学的准确,这是一个较为普遍的问题,希望这个有较老的传统基础但还是个年轻的新生的剧团在戏剧文学方面创造出更好的成绩。
党的政策和关怀,犹如阳光雨露,使得老树开红花,古木吐新芽。东路秦腔绝迹近半个世纪,几乎成为绝响了,可是前后才五年,这株古树经过阳光照耀,甘霖灌溉,已经是春满枝头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繁花满枝,在戏曲园地里,以它独具一格的艺术风格结出丰硕的果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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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国香春霁 (中国画)
王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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