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5月1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写给亲爱的中国青年朋友苏
联女作家、《黑面包干》作者 德拉伯金娜
我以我有机会通过中国青年报向你们表达衷心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愿而感到无限幸福。祝你们在建设社会主义中国的伟大事业中取得成就和胜利!
我的短篇故事集《黑面包干》和《金色的秋天》在中国翻译出版的消息使我非常高兴。
在这些和其它短篇故事里,我力求朴素而真实地叙述的是我所记得的关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的情形,是革命和国内战争中的英雄日子,是鼓舞俄国工人和农民的那种同全世界被压迫者保持国际团结的感情,是现在领导苏联人民进行争取共产主义的斗争的我们的光荣的共产党。
我们人民在革命和国内战争年代克服了无数困难,帝国主义和饥荒,反革命和经济破坏,斑疹伤寒虱子和资产阶级的代理人——这一些都有使年轻的苏维埃共和国灭亡的危险。
这是艰苦的时期啊!
但是,革命的工人和农民,尽管没有吃、没有穿、没有足够的武器,仍旧英勇地进行战斗,并且胜利了。鼓舞他们的是伟大的列宁,领导他们投入斗争的是共产党人!
在国内战争的革命斗争中,就像在今天建设共产主义的日子里一样,青年曾勇敢地和自己的父兄一起作战。
建设新的世界、社会主义的世界,这不是容易的事情。那时不仅必须粉碎武装的敌人,而且必须克服巨大的困难,干一切粗活。不仅必须在战斗中会当英雄,而且必须在任何工作中——在工厂建筑工地上,在乡村的农事中,在清除街道垃圾的工作上,善于表现勇敢和坚毅。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1918年听到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的几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在一个紧张日子里,我同我的同志莫尼亚·沙维尔和廖尼亚·彼得罗夫斯基在斯莫尔尼宫遇到了列宁。他把我们叫去。到了他那里之后,我们胆小地、竭力鼓起勇气而又慌张地谈起我们在一些国际问题上的争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听着,听着,忽然出人意料地问道:
“你们打算成个什么样的人呢?……”
显然,他还想说:“当你们长大了的时候”,但是没有说出来。
廖尼亚说,他决心参加红军,当个无产阶级的统帅。
莫尼亚也打算加入红军,但一定要当炮兵。
我呢,也给自己挑了军事职业。
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脸上看,他好像很喜欢我们的志向,但同时又像有点什么不相信。
“你们每个人有多大了?”他问道。
我们嘟嘟哝哝地说了一下。
“哼,假如你们每个都有十九岁的话,你们早大声说出来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笑道。“就算每人有十七岁吧。”
嘿,要真有那么大就好了!
“如果你们晓得红军建军法令,那你们就知道,红军只收十八岁以上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继续说,“你们有点着急吧?你们恐怕完成世界革命会没你们的份吧?”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
“未来几个月里,事态如何,我们还不知道。”他非常严肃地说,“可能我们必须连你们这样年龄的人也让参加红军,但不管怎样,你们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唯一的是要卷起袖子来!资产阶级尽搞破坏,尽搞怠工,想搞垮工人革命。在生活的每个方面,我们都得来个坚决的斗争。工人阶级应该成为国家真正的主人,而年青工人是工人阶级中最活跃和最积极的一部分。如果我们善于组织工人阶级的力量,那么我们的事业将是不可战胜的。为了这一点,我们是否在做我们应该做的一切呢?譬如说,你们青年团的工作怎样呢?”
“好得要命,”我肯定地回答说。
“好得要命!”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滑稽地学着我说,“有多少青年工人拥护你们呢?”
“几百万!”莫尼亚·沙维尔用我的口吻说。这时我们才知道,平常讲的“挨了一顿好整”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一点也不留情地“克”我们,说我们组织松懈,爱开会,长篇大论,尽是废话,在他这顿下雹子似的批评下,我们看到了自己的漏洞:有的决议没有执行,有的事情没有办到底,有的工厂我们还没去过,有的年轻工人我们刚开始对他们做工作,就半路上把他们丢开不管了。
“革命者应该有一颗火热的心,否则他就不是革命者,同时应该有冷静的、善于分析的清醒头脑,否则他就是傻瓜。”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
“革命者应该同样地做到既能为革命而死,也能做最枯燥的、最平凡的、因而也是最困难的工作。因为对我们来说,最主要的是永远要能带动千百万劳动群众。”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这些话,我也想告诉你们,告诉我亲爱的中国男女青年朋友们。
你们问起我目前的创作情况。1961年,我写的关于革命最初年代的短篇小说集已在莫斯科出版了,在这本书里,除了《黑面包干》外,还有四集同一类的小说。现在我已把我新写的有关1920年的短篇小说付印了。这些小说很快将在《新世界》杂志上发表。除此以外,我写的一本有关资本主义各国生产自动化和失业问题的书也将再版。
今后我打算做什么呢?工作,工作,工作。我要再写列宁,再写十月革命和国内战争的英雄岁月!
最后,请允许我祝你们获得生活中所能有的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在争取共产主义斗争中,让成绩和胜利永远伴随你们,亲爱的青年朋友们,永远跟着全体中国人民和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一起奋勇前进吧。
(原载《中国青年报》)(附图片)
德拉伯金娜在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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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鸭嘴”和“鸡嘴”
史凝
独坐江边数白帆,也许可以叫做“欣赏风景”,却决不是“调查研究”。如果要对一条江的船只来往情况作一番调查研究,以求改善这条江的交通运输状况,至少要乘船在这条江的下游上游走一遭,到几个主要码头上去,到几个船舶管理所去,到若干只大小种类不同的船上去,到船工群众中去,到乘客群众中去,到托运货物的单位去,对有关的全部现状和历史情况都了解清楚。这样走一遭,也不一定就能了解到全部你所必需的情况,很可能还需走第二遭、第三遭。
事物的本质总是在种种现象后边隐藏着,不可能一下子就揭示出来。人的认识总是随着同事物接触次数的多少和接触程度的深浅,而一层一层地深入事物的底里。每一次调查都应该力求深入;同时又不可自信一次调查就能够了解了全部的真实。对一件同自己的工作有关的重要事情,应当有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调查的决心,也应当有这样的自觉。
广西平南县一个公社的供销部,起初向各个生产队供应农具,是逐队按大致平均的数目分配。从数目字看可以说分得相当“公匀”。可是,各队的反映总是有余有缺。怎么回事?一调查,原来是:各队的自然情况不一样,使用农具的习惯不一样,执行保管农具的制度的情况也不一样;因此,虽然供应了同样的农具,消耗农具较多的队就感到不足,消耗农具较少的队就感到有余。再调查,又发现:山区木材多竹子少,因之靠近山区的几个队,木器自给有余,不需要再供应,可是缺少竹器;平地竹子多木材少,因之平原地区的几个队,竹器自给有余,不需要再供应,可是缺少木器。于是,采取了两项办法:其一、组织山区的生产队在副业生产中多做一些木器,平地的生产队在副业生产中多做一些竹器,互相调剂,互相支援。这样一来,余缺相补,皆大欢喜。其二、各队各需要一些什么农具,要多少,由各队向供销部自报,按数供应。
数目字报上来了。光是按数供应,还是不行。怎么回事?再调查,到农具仓库去调查,到田间去调查,到使用农具的能手那里去调查,又弄清楚了两种情况:其一、数目字不准确,有的队没有把仓库里存放已久的一些农具计算在内,需要得少报得多了;有的队没有把快要损坏的或已经损坏的农具计算在内,需要得多报得少了。其二、光有需要多少犁、多少耙、多少锹的数目字不行,还得看需要多少这个样子的犁、耙、锹,多少那个样子的犁、耙、锹。有些队的沙质土壤多,耕牛也比较少,需要鸭嘴形的犁头,比较轻便的犁弓、犁脚,耙要用竹的,锹要用生铁铸的;有些队的粘重土壤多,耕牛又多又壮,惯用鸡嘴形的犁头,粗壮一些的犁弓、犁脚,耙要用铁的,锹要用熟铁打的。
“对于物质的每一种运动形式,必须注意它和其他各种运动形式的共同点。但是,尤其重要的,成为我们认识事物的基础的东西,则是必须注意它的特殊点,就是说,注意它和其他运动形式的质的区别。”(《矛盾论》)不注意各种事物的特殊点,就不能区别不同的事物,也就不能很好地办事情。平均分摊农具,貌似“公匀”而实不公匀,就因为没有了解各队的特殊点,没有了解各队对农具的需要的差别。不了解“鸭嘴”和“鸡嘴”的差别,供应工作就会出差错。从了解数目多少的区别,到了解“鸭嘴”和“鸡嘴”的区别,是一次又一次调查,一次又一次深入的过程。如果一次就能了解得这样细致、这样深入,当然更好。一次不能,而又一次再一次深入下去,也好。涉浅水者得鱼虾,入深渊者擒蛟龙;雾里看花,浅尝辄止,都是求得真知、深知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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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采集农谚
姜继永
我很喜爱农谚,在农村工作了一个时期,更了解了农谚的可贵。
农谚里面,包含的知识多么丰富啊!有反映天时的农谚,如:“春雾雨,夏雾热,秋雾凉风冬雾雪”,“一年四季东风雨,夏季东风水断流”;有反映地利的农谚,如:“黄泥土栽山芋,白泥土点花生”,“稻要沤泥田,麦要耖土田”;有反映作物习性的农谚,如:“麦到春分昼夜长”,“霜打油菜芽,到老不发作”;有反映农事活动的农谚,如:“立夏前,好种棉,立夏后,好种豆”,“小满栽秧家把家,芒种栽秧遍天下”;还有教育人民的农谚,如:“练树花开你不做,了子花开把脚跺”。“庄稼农,庄稼农,劝你不要睡到日头红,只要能起三个早,能抵一个大满工”。
这是2月中旬的事,我在五棵树生产小队搞包产,包产落实后,社员们生产劲头很大,天刚蒙蒙亮,就吃饭下田,锄麦、追肥……。有一件事,社员们忽视了:没人搞牛草。可把老牛队长张化魁急坏了,急得直冒火,向我提意见:“光积肥锄麦,不顾牛还行呀?”我问:“怎么不行?”他说道:“人靠牛吃饭,庄稼无牛空起早!”好一个“庄稼无牛空起早”,给我很大启发。于是,我便和社员们一起,算了个庄稼无牛空起早的账,他们思想通了,灵效得很,当天大家就带着镰刀、锄头下田,挖草根,割青草,一天就搞了几百斤。
还有一次,是4月初的事。那几天,我们正在发愁没有下秧水,计谋下秧水的事。3日上午,刮起南风,下午,县里打来紧急电话,说晚间有六、七级大风,注意压房子。听了电话后,我便向童庄走去,找到了社管委委员萧大娘。我告诉她晚间有大风,她一听,高兴极了,拍着手说:“那好呀!”我惊问道:“怎么好呢?”她说道:“月月南风月月下,就怕南风起不大。咱们不愁下秧水了。”她讲得这样活灵活现,说罢,扭身就走,去和队长商量泡稻种的事了。我猜疑地回到公社办公室。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不时起来看看天,看着看着,风起大了,长了满天黑云,雨,滴滴点点落将下来,越下越大……我心里激动起来,这简直像是神话了,多么准确呵!
农谚是从哪里来的呢?我问过很多农民,都说:“听老人说的”,“祖辈传下来的”。三四十岁人这样说,五六十岁人这样说,七八十岁的老人也这样说。我国的农业生产,有着多么悠久的历史,千百年来,祖先们使用着那简陋的生产工具,饱尝了剥削阶级之苦和大自然的风雨灾害之苦。一个损失,一个教训,一季收成,一条经验,父而子、子而孙,一辈一辈,常年累月的实践,便掌握了大自然的许多规律。农谚,就这样创造出来了。今天,我们能不能就把农谚丢掉了呢?我看不能,一来,我们的科学还没有达到普及的程度,二来,即使现在一部分地方农业科学技术工作已经有很大的普及,而农谚也可以给科学研究提供参考,特别是目前全党全民大规模的大办农业、大办粮食运动,农谚更加可贵。另外,有些农谚词句优美生动,本身就是很完整的诗歌,是可以像民歌一样的值得人们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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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劳动短歌
胡惠玲
喷香的土地每天我和阳光一起,踏上喷香喷香的土地;在身影不停闪动中,土地一天比一天绮丽。在课堂坐过多少坐椅,在办公室用秃多少笔,今天用锄头蘸着汗水,在田野上描下诗情画意。
我的房东我多爱我的房东,白发盖着慈祥的颜容,提起烽火燃烧的年代,她的故事无尽无穷。有多少个早晨,她为战士们补补缝缝;有多少个深夜,她为解放军挑亮油灯。在崎岖的山路上,替游击队把情报传送;在敌人的刺刀下,她没有吐过半句口供。今天许多知名的英雄,还常来她这里串门;今天许多负责干部,还常寄信来向她问安。
犁得更深更深这里曾经挖过战壕,炮弹扬起漫天灰尘,那时有多少英雄战士,想望着社会主义的春耕。今天我扶着铧犁,靠近烈士们的高坟,两臂像增添无穷力量,把泥土犁得更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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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闵行新姿(套色木刻) 邵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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