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4月3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人与钢
  〔苏联〕 阿·伊济金
这该怎么来解释呢,为什么一个乡下小伙子季姆卡·密德尼科夫,那个从小就习惯了森林的寂静、草场上透明的空气、樱桃园温馨的幽香的小伙子,突然会那么醉心于沸腾的钢水呢?
季姆卡·密德尼科夫,不,他早就不叫季姆卡了。那是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人们才那么叫他的。那时候,他才刚刚跨进炼钢车间的门坎。如今,我在基洛夫工厂碰见的已经是冶金工程师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密德尼科夫了。他额门陡峭,留着平头,头发上染了一层白霜。他个儿不高,身材结实,穿一身灰色的工作服,那上边已经烧了不少窟窿,他的缓慢的、沉重的步子说明青春已经逝去……。我们走进车间,车间里正在熔炼和浇注钢水。金属液发出咝咝声从铁水包里倾注到浮动在传送带上的铸型砂箱里,宛如玫瑰色的牛奶。我发觉,就在这儿,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雄姿英发,面容一新。他的眼睛在下垂的眉毛下变得年青起来,炯炯有光,而在一分钟以前还显得笨拙、迟缓,此刻却完全可以这么认为,他比起这批俐落的年青炼钢工来,的确老不了多少。
一位古铜色脸、圆脸蛋的青年炼钢工人看见工程师了,摘下风镜,擦了擦汗,挥手表示欢迎。
——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您可以欣赏欣赏,——他嚷道,——您的美人儿马上就要出来了!
这是米莎·茨维特科夫,是个快速炼钢迷。他已经晋身于全国最有名的炼钢手之林。工程师密德尼科夫不管自己年高德劭,也不管自己的地位,他总是同志式地对待年青的炼钢工人,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思虑和谋划。而他们也以同样的态度回报他。工程师无论在考虑什么事儿的时候,总可以在他们中间找到热心的助手。
密德尼科夫被这位年青炼钢工的真诚关切所感动,而茨维特科夫也体验到一种合法的骄傲,他意识到他参与了创造一种新品种的金属物。他知道,许多工厂也都在试图解决这个任务……
——好,——密德尼科夫赞许地连连点头。这片刻,他在想什么呢?也许,他在追忆过去几个月时刻不停地挂虑着新钢种的命运,计算、希望和失望,以及像米莎·茨维特科夫这批炼钢迷的支持。也许,他在思索,像他这样一位工程师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实现自己的设想,正是因为他能够和普通工人讨论现代冶金工艺上最复杂的问题。
茨维特科夫不仅善于无可责难地完成名匠的教导,而且他是用整个心灵投入集体的创造的。有一回会议上,他半开玩笑地说:
——要炼好钢,我这么想,不仅应当看好炉子的温度,更要紧的是,应当有合适的灯丝通过这儿——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胸脯。
密德尼科夫十分喜欢这句话。真的,要是没有一颗火热的心,那是炼不出好钢来的。
重要的是:在炉子旁边要有一批学而不厌的、对一切新的先进的东西都如饥如渴的人。密德尼科夫对“自己的小伙子们”喜欢得没个够,总是带着真正的父亲般的慈爱谈到他们。
譬如说瓦连廷·雅可夫列夫吧。有一回他走到密德尼科夫跟前道:
——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请您郑重地考虑我的请求。往后我不能干晚班了。
密德尼科夫诧异地瞧了瞧这个炼钢工。从前还没有任何一次从雅可夫列夫的嘴里听到“我不能”做什么。
——出了什么事啦?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生病?——瓦连廷也同样感到诧异。——不,我进了技术训练班,技术训练班只在晚班上课,这么一来,我只好在早班或者夜班工作。行个好吧,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您自己也常说:在现时代炼钢工人要是没受教育,那就不是炼钢工。
——知道。不过,你不会给自己背太重的担子吧?通宵通宵地干,课业能进脑瓜子里去吗?
——没什么!——炼钢工满足地哂笑起来。——要是愿意学,就学得进去。
密德尼科夫很快就相信,雅可夫列夫并没有吹牛。当工程师每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他常常遇见瓦连廷在烧得通红的炉子旁边值完夜班之后,匆匆忙忙地洗过淋浴,腋下挟着书本和笔记本在写字台旁边等候工程师。
——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这儿不知怎么搞的,算来算去总是不对,正弦X……
就是这位炼钢工人,现在念四年级了。他,就像茨维特科夫以及车间里其他几十个人一样,不愿做工长的命令的盲目执行者。他要对他所从事的工作穷根究底,成为一名自觉的、有创造力的参加者。
……在想到茨维特科夫和雅可夫列夫的同时,在工程师密德尼科夫的脑海中不止一次回忆起自己年青时代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在冶金工业方面最初迈开的几步。
季姆卡在二十年代就跟着父亲当修炉匠,他的年青时代是与社会主义工业化的青年时代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年头巧合在一起的。对于那些热中于从事艰巨,甚至于是最沉重的劳动的人们来说,“工业”这词儿本身就像战斗口号一样,激荡着年青人的心脏,而特别深深地铭刻在修炉匠季姆卡心里的却是这个口号:“金属——工业的粮食,为苏维埃国家生产更多的金属!”
——爹,——有一天他说道,我多么渴望到工厂去啊!瞧,我身体多棒,我在那儿就……
父亲用鉴赏的眼光长久地打量了儿子一番。
——呶!我并不反对。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爱好。季米特里,选择你心里更喜欢的那一条路吧!
季米特里选定了。这条道路当时把他引到古老的,现在以骄傲的
“布尔什维克”命名的奥布霍夫斯基工厂,把他带到最困难、最炎热的车间——炼铁炉旁去。
就在那里,沸腾的“生龙活虎般的钢水”第一次地、也是永远地以它那无比美丽的火焰迷住了他。
起初季米特里并没有去炼钢,而仍然是一名修炉匠。他在炎热的高温车间里废寝忘餐地劳动,想着要是学会把这股阳光般的洪流引到生活里来,那该多好啊!
学会……谈何容易!向谁学?怎么学?总共才念过四年农村小学,而高炉旁边却是外国专家。专家嫌恶地揉动那火红色短髭下面松软的嘴唇,好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几句俄语:
——你们尽是些笨家伙。要炼出好钢——那必须有,呶,这个东西——他用粗壮肥胖的戴着金戒指的指头敲了敲自己的前额。
——哎!我要是能给他点颜色看就好了!——当季米特里和炼铁车间的朋友们谈到对这位顾问的印象时,他紧捏着拳头,显得非常激动。
——给他点颜色看……可你得先学会,然后才能给他颜色看呀!
——我一定学会,走着瞧吧!
季米特里·密德尼科夫不是说空话的人。这个小伙子,就像当时他的朋友们说的那样“真的被迷住了”。他仍然干修炉活,尽管他身体疲倦已极,但只要一有机会,便自愿去帮炼钢工的忙;并还上工农速成中学预备班学习。转眼间,季米特里·密德尼科夫就结束速中的学业,考上了工学院的冶金系。他激动地读着那用红墨水写在壁纸上和悬在教室进口的巨幅标语:“我们需要自己的技术专家!”
就这样,这个不久以前还是修炉匠的季姆卡现在以欣喜若狂的心情聆听着科学院院士巴伊科夫那像讲金属的史诗一般的讲课。
有一天,巴伊科夫带来了一小块看来并不出奇的金属,把它放到讲台上,说:
——我的朋友们,这一小块金属标志着我们祖国冶金科学的新胜利,我们第一次实现了生产抗酸性最强的不锈钢的理想。
这闪闪发光的小方块在人们的手中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着。密德尼科夫久久地、沉思地注视着这光洁不过的小平面。
——我的朋友们,——巴伊科夫院士说——我是多么希望你们,我们工业未来的指挥员,能像这块新钢一样: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生锈!
季米特里像着迷般地听着,微笑着。他明白,这堂课不仅仅是冶金学课,老科学院院士的话是那么年青、激昂、热情。
下课后,他遇到了一位身材匀称、皮肤黝黑的姑娘——索尼娅。
这时正值秋天。校园里的树木已经光秃秃了,季米特里和索尼娅徒步穿过整个维堡区——走向?瓦河,走向李捷伊尼大桥。寒风向他们袭来,鹅毛细雨打在他们的脸上,但他们丝毫也不抱怨这恶劣的天气。他们在河岸上蹓跶,坐在花岗石的栏杆上,谈妥了他们从这一天起就永远永远地不再分离……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们不得不分别,而且得分别很久。第二年(1941年)的初夏,他俩毕业了,索菲娅·达维多芙娜·密德尼科娃必须到遥远的东方去,而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却参加了民兵师。
两星期后,密德尼科夫工程师的腰带上挂起绿色的“梨子”来了。在一个黑暗的夜里,他同另一个民兵小组一起到芦加去进行侦察;芦加这地方已被德国人占领了。一切进行得很好,汽车群和炮垒都已标在地图上。他们一路上回来都没有被察觉。但在过河的时候,德国人开起迫击炮来了。密德尼科夫倒入河中。过了好几天以后,他才知道,同行的侦察员是怎样把他送回来的,又是怎样经过转折才把他送到医疗站的。
军医院在维堡区。密德尼科夫朝着窗户望去,看见了大学生城那熟悉的楼房。那儿曾是他同索尼娅经常来过的地方呀!如今索尼娅却在乌拉尔茹耶夫克的地方……密德尼科夫使劲地站起来,……“站起来”——谈何容易,他的一条腿已经残废了,而另一条腿根本没有了。一个依靠拐杖走路的人,在马丁炉旁能干些什么呢?
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不安。他试图睡着,忘掉一切,但是枉然。护士来了,她咔嗒一声开动开关。
——密德尼科夫,——护士同情地说,——请让我来替你打针。你多么虚弱……
护士没想到,在这种时刻,“虚弱”这个字眼对这个一向觉得自己强健的人来说、对他的自尊心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受屈呢?这个令人受屈的字眼立刻激动了他,使他拿出毅力来朝自己四下看看。
——我不要打任何针!——他生气地说,——你从哪儿断定我很虚弱?对不起,请把灯关掉。
他不相信自己虚弱,不,他不虚弱!他是残废吗?不,他不会成为一个残废,不会!他有一颗心,一颗真正的心,而不是一块冻肉。他要证实这一点!
军医院里的日子,每一天对他都是一个考验。然而他经受住了考验,他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这折磨人的痛苦。当他试图不扶住别人,也不用拐杖,独自用假腿走路的时候,这种痛苦灼烫了他的全身。
开往东方的列车正在轰隆隆地行驶着。马上就到茹耶夫克了。
车站离机车库本来很近,但密德尼科夫却走了很久。因为雪很厚,他的腿还“不听使唤”,是因为他想看到索尼娅,但又有些害怕。
他在机车库的铸造场看到了妻子。他的妻子穿着短袄,背对他站着,眼面前用蓝色玻璃挡板遮着,正在注视着铸造铁板的情形。
密德尼科夫屏住呼吸。突然被过去当大学生时的那种欢乐的心情所控制。他向那个领他从首长办公室到铸造场去的老铁路工人递了一个眼色,接着变换着嗓子说道:
——索菲娅·达维多芙娜,有人来找你……,
——季姆卡!
看来,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喊着:“季姆卡”“季姆卡”,铸造工人惊奇地望着这位严格而又能干的有色金属铸造工长,俨如一位小女孩满脸笑容地跳到那位兵士身旁。
第二天,这位兵士开始在机车库工作。他也是一位工长。只不过不是有色金属铸造,而是黑色金属铸造工长。这位工长原来是一位有名的人物。他以自己那欢乐的心情和对一切有益的革新表示不倦的精神而获得了人们的好感。
但是,不久又到了列宁格勒。战争还没有结束。他是基洛夫斯克的冶金技师,“二号子”的工长,大家把这个新车间叫“二号子”,这个新车间是在旧普梯洛夫工厂浴场的地基上建造起来的。车间里还没有屋顶。差不多没有真正的工人,真正的冶金工人还在前线或乌拉尔后方。
然而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必须在这时候开动第一号电炉,炼出第一炉试验性的钢来。于是他就动起手来……他吩咐所有的人在次日上班时随身带着笔记本和铅笔。一所提高专业知识的训练班在露天车间里开设起来了。密德尼科夫相信训练班能够团结全体车间人员。他果然想得不错。
他虽然瘸着腿,但还能及时巡视这个大车间的每个角落。他既是工艺师又是泥瓦匠,甚至还是油漆匠。他显得焦急不安。但终于:第一号炉子准备好了,第一炉钢也炼出来了!
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往家里走的时候,非常疲倦,但他感到很幸福。
小加丽亚打开了门。密德尼科夫把她抱在手中,腾空抛起她来。女儿惊喜得叫起来了。他又一次把她抛起来。父女俩笑成一团,然后他说:
——一个人不应该害怕高峰!
他想到车间,想到“二号子”,在那儿人们对自己的坚定性方面、道德水平方面经受了一次考试。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考试及格了。战争结束后不久,有许多人就四处跑开了,去到那“没有灰尘的地方”。
另外一批真正的人来替班了。有一次,密德尼科夫遇见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肩膀宽宽的,穿一身士兵军便服,他像主人一样坐在电炉前面一个箱子上,从容地、十分满意地左右盼顾。
——您好,——密德尼科夫说。——您是谁?您要找谁?
年轻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大胆地把军便服拉拉整齐。
——我叫谢尔盖·伊万诺夫,是一个炼钢工人,战前曾在基洛夫工厂工作过。我到这儿来,一切服从您的指挥。密德尼科夫同志,请吩咐吧,从那儿开始工作。
密德尼科夫听完后,用双手握住了伊万诺夫的手,说道:
——谢谢!谢谢!我非常高兴!
继谢尔盖·伊万诺夫之后,许多干部开始向故乡的工厂汇集,有的是士兵,有的是工艺学校的学生。
就在此刻,犹如一曲新歌在荡漾,基洛夫的老将们立刻把密德尼科夫认作“自己人”了——不论按其品质、按其工作热情,还是按其对冶金工作者这个艰苦的职业的自豪感都是应该如此的。
从前要花几个月时间才能做成的事情现在只需一个星期就够了。“卓越的人们”毫不推辞地做任何工作:需要粗木工就当粗木工,需要搪炉工就当搪炉工。已经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二号子”电炉喷出熊熊的火花,每时每刻地生产着钢。密德尼科夫真想一下子拥抱所有这些神奇的、光荣的人们——自己的工人、自己的学生、自己的老师。是的,这儿有很多人同时是老师,又是学生。密德尼科夫经常仔细地倾听熔炼工长阿历山大·列别捷夫的意见,而列别捷夫总是竭力百分之百地执行工程师密德尼科夫的指示。他们俩都非常重视工人巴威尔·雅可夫列维奇·吉莫申柯——在车间里大家称他“活实验室”。
基洛夫的炼钢工人们对“职位和称号”并不苛求,他们只考虑应该为祖国生产钢,生产更多的钢!
从那值得怀念的时刻起,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人当然也已变多了,他们的事业也更伟大更卓越了。但是他们的工作热情却和从前一样,他们永远不怕高热,他们永远不会冷却。
密德尼科夫从来不偏心,从来不吹嘘,总是努力帮助同志。他迷恋于用自己的知识去帮助别人,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知识。在茨维特科夫表示想当一名第一手的炼钢工人以后,密德尼科夫有多少次和他一块儿留在车间里呀!
——你知道,——密德尼科夫笑了笑,——我将为你开办一所大学。
密德尼科夫并不是开玩笑。当他理解了米哈依洛夫真正热爱事业的心情以后,他真的为年青的炼钢工办起特殊的“钢铁大学”来了。他自己把冶炼中物理化学过程的理论传授给他,并且还请老将——实践家来给他答疑。他不断地注视着熔炉的年青主人的每一个进展。
茨维特科夫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并且,当工厂准备向七小时工作日过渡的时候,关于熔炼过程劳动过度紧张的问题要求及时解决,换句话说,即应该做到使快速炼钢不再成为仅是“纪录保持者”的最高成就,而成为普遍的、经常的现象。也正是年轻的炼钢工人茨维特科夫第一个达到了这一点。
这里,从一切方面都可以感觉到令人惊叹的同志的团结,可能,这就是密德尼科夫工段,甚至整个车间里最本质的最特异的东西。
仿佛再也没有什么比浇注工的职业更美妙的了。但是请你去试一试,在盛有钢水熔流的铁水包前站一会儿,那儿不仅需要有结实的身体,而且还需要有刚毅的性格。递送铁水包通常有两个人轮流替换,当这一个在递铁水包的时候,另一个通常就在轮休的时刻里去淋浴,贪婪地吞吸冷空气。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车间里看到,一个粗壮的、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射着炽热的目光的浇注工,提前从淋浴室回来,催促自己同一工班的同志说:
——巴威尔,我的表大概停了。
——别装聪明,莎里夫——巴威尔·杜柯夫回答。——你还应该凉爽一会儿。
——巴威尔!——莎里夫没有住口。——你知道,我冻僵了。你快去吃些东西吧!我来递铁水包。
车间里非常酷热。但是,在这些人中间,呼吸是多么轻松!
……我同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密德尼科夫在车间里走着。他把熔炉指给我看,这些电炉中的每一座都与有趣的故事有关。
——我们在这座炉上开始用莫列夫专家的工作方法操作,也许,您已听到过?熔炉内壁不用修补!过去每两个星期就要停炉修补一次,浪费了多少时间呀!而现在,在每一次熔炼以后,我们在炉内投入一种特殊的混合剂,这样使熔炉内壁仍旧保有最坚固的耐火层!大概,它们可以使用整整七年而不用再修补。
我们走到了另一个车间,密德尼科夫又叙述了一个新的创造性事迹……
在这次访问以后不几天的时间,我就在无线电里听到了《最新消息》的报道:共产主义劳动突击手、工程师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密德尼科夫因“劳动英勇”而获得奖章。那天晚上,我急忙去他家找他,想以个人的名义向他祝贺。他一家人全在:密德尼科夫,他的妻子索菲娅·达维多芙娜和女儿加丽娜。就在这时我得知了有趣的情况。冶金学家密德尼科夫家里,不仅妻子是一位冶金工作者,而且他的女儿也是一个冶金工作者。加丽娜已进了工业大学的冶金系,即季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曾经在那儿开始了走向伟大的冶金学家的道路的那个系。
——没办法!——他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们这一家对冶金的爱好从此将像遗产一样一代一代传下去了!
〔群力节译自1961年2月号《星》〕


第7版()
专栏:

  讲词
  〔美国〕 罗勃特·海顿
  听我说,白人兄弟,
  黑人兄弟,听我说:
  黑人的痛苦身体,
  给电火烧成一团,
  那只开电门的手,我见过;
  白人的罢工队伍,
  突然遭到了射击,
  那只打暗号的手,我见过,
  它们是同一只手呵,
  兄弟们,听我说,
  它们是同一只手。
  听我说,黑人兄弟,
  白人兄弟,听我说:
  我听过他们说话,
  每一句都像一道铁丝网,
  硬要把你们隔开;
  我听他们这样说:
  “臭黑奴!”“穷白鬼!”
  说话的是同一个人呵,
  兄弟们,千万听清楚,
  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王佐良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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