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2月12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阿维耳的愿望
〔古巴〕 利桑德罗·奥戴罗
午饭后,天色变了,乌云满天,果然,到了三点,就大雨如注。这场雨看来得下几个钟头,也许一直要下到晚上。
大颗的雨点在柔软的粘土路上钻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这是久旱后的第一场雨,大家都很高兴。这里说的大家,是指贝贝、会计,和最后上车的伊里萨里。
这辆“丰田”牌汽车在泥泞里不住打滑,好几次差点儿把我们滑下路旁的沟里。贝贝哈哈大笑,会计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他说他还想看着孩子们长大。这样一来,贝贝就驾驶得小心了一些。
我们老早就从弗洛里达出发,驶过了一段很短的公路,就上了大堤。在卡马圭省,路程似乎总觉得要比别省远一倍,这是因为田野总是一个模样。周围的景色,总是无边无际的平原。我们到达“罗杜尔福·拉米雷斯·埃斯基凡尔”合作社时,仿佛已经走了一下午,实际上时间还早。浓厚的乌云使天色昏暗,下午才过一半,仿佛已近黄昏了。
我们从西红柿田里驶进了合作社,就弯到水稻田里。这是一片一百卡巴莱里亚①的稻田,望去没有尽头。堤埂弯弯曲曲地一直伸向远处,水已没过地面。在连着许多灌溉沟的水渠上面,架着用剥皮圆木钉的桥。汽车的轮子不住地在光滑的木头上打滑。
我们从稻田回来,穿过西红柿田,来到合作社。场上十八台拖拉机排成一排,还有三架耙子,许多运货车。几百只麦秸篮子,散在各处。
雨点扑扑地打在车篷上。合作社主任伊里萨里说,他们有十卡巴莱里亚西红柿,一共收了七百万里勃拉②。
台尔蒙公司出价十四万比索买了这批产品;公司的专家说,这是今年在拉丁美洲收到的最好的几批产品之一。
伊里萨里很满意,他已经上缴了十万比索的收益给土地改革全国委员会。
“好吧,您瞧,我们这里应该一个月发两次工资,可是我们明白这需要很多钱,有困难;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这个革命还要继续向前推进呢。”
他的面颊好像被撞了两下似的深陷下去,太阳晒黑的满是皱纹的皮肤,使他的脸容几乎像是线条和纤维构成的。这是许多年来繁重劳动的结果。
现在他很满足。在木棚里,大家都很满足。为什么不呢?从前,他们只有在收获季节有活干,一年的生活就靠这段时期。现在他们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一百比索;有多少人,就发多少工资。
埃斯基凡尔合作社的三百八十名妇女,每天挣的工资最少是两个半比索。如果要多挣些,超过每天二十五箱的定额,每箱加十个生太伏。有几个妇女摘得非常快,每天能挣四比索。
这时候,雨不停地下着,所有的人都到木棚里躲雨来了。男人们躺在吊床里,妇女们唱着歌:一支恋歌,唱得人回肠荡气;一支7月26日的颂歌,唱得人热血沸腾,回想起那战斗的日子。
一只手风琴的声音,打破了深沉的寂静,掩过了雨声,接着有人敲起一只空木箱来;两种声音不合拍地响着,这是一支“哇汪古”舞曲。人们跳起舞来,散发出汗水、潮湿、泥土的气息。
卡马圭省的C—20号农业发展区③,是以阿维耳·圣塔马里亚的名字命名的。我们在这个区里开始行程时,天已经下雨。我们不停地在被雨水弄得溜滑的大堤上驶行。有时候,汽车几乎溜到了堤边。
会计到各个合作社去访问,是因为他要施行一套新的会计制度。需要消灭文牍主义和官僚主义。需要铲除一切形形式式叠床架屋、拖延积压的现象,使土地改革向前挺进。
拐过一弯,就看见这幅景象:一边是一大堆杂草、灌木丛、仙人掌、棕榈树;另一边是一大片长满头等牧草的田地。
“到了这个地方,就可以使您了解什么叫做土地改革了。右边的丛林,使您可以看到以前是什么个模样;左边的田地,就是我们的成绩。我们用压路机把所有的杂草野树都轧掉,用圆耙和刺耙把土地一块一块地翻平,然后耕过,播下草籽。现在您瞧,看了就叫人喜欢。光是这里,就有五百卡巴莱里亚可以放牧良种牲畜。” 贝贝骄傲地介绍说。
这个伊格纳西奥·阿格拉蒙特合作社,是本区的明珠。当它在远处出现的时候,贝贝和会计齐声喊道:
“瞧,就在那儿!”
伊里萨里已经不和我们在一起,他留在埃斯基凡尔了。我曾叫他告诉贝贝,不要带我到伊格纳西奥·阿格拉蒙特去,因为我要看的是“真正的”土地改革的成果。阿格拉蒙特大约还是它的旧主人——独裁者巴蒂斯塔的同党阿基莱拉议员经营时的那个模样。贝贝当时一听就生气了,他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自己明白我是多么无知。
阿基莱拉是一个大地主,他的全部土地只有一百八十卡巴莱里亚是耕种的。现在,已经有六百五十卡巴莱里亚生产粮食了。原来庄园里的一大片荒芜着的土地,从前那些监工称之为“过剩地”的,现在那里已经成立了一个合作社,名叫“勒内·阿尔孟萨”。
人们盖了三百五十座房屋,聚成七个中心。旷野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村子。原来凄凉的赤裸裸的荒芜土地上,留下了人们劳动的痕迹。还建了四所学校,两个运动场,开设了人民商店,两个屠宰场,三家肉铺。有两个村子安上了电灯。
他们还有一个飞机场——那是原来就有的——而且还用合作社的钱买了两架小飞机,用来在田地里喷烟熏杀虫剂。
“您还感到不满足么?”贝贝说。
一家人民商店开设在勒内·阿尔孟萨合作社的竖琴村一座新盖的结实木屋里。
在卡马圭省的阿维耳·圣塔马里亚农业发展区,像这样的人民商店有许许多多。现在农民们过着轻松日子。
村里有一个木工场。木匠师傅们一面干活,一面在听收音机转播昨天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哈瓦那发表的演说。
从前,这里是一片荒野,上面长满马拉布。他们在木工场里劳动,不是让谁发财,而是改变自然的面貌。他们从不停息。连人也要改变。
制鞋工场里,人们也在忙碌地劳动。做一双劳动穿的鞋,成本是三点八五比索。放到人民商店,赊购价格是四点四比索。同样的货物,在市镇上就要卖六比索。
竖琴村的学校开办时,木工场做的五十五张课桌都坐满了学生。可是不多几天后,邻村的学校也竣工了,现在这里只有三十个学生。他们想把多余的二十五张课桌送到阿格拉蒙特合作社支援那里一个村子就要开办的学校。
医院已快竣工;一家水泥和砖瓦盖的咖啡店已经开张,出售咖啡、饮料、香烟和雪茄,还供应点心。
竖琴村现在是一个重要的地方了。前天,一个马戏班在这里搭起了帐篷,今晚上如果不下雨,就开始演出了。
这是3月10日④以后不久发生的事:
菲德尔·卡斯特罗跨着大步,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他是个满脑子计划的年轻人,具备着充沛的精力。他谈着古巴的命运,谈着人民,谈着人民的压迫者。他的话里不断地出现“革命”这个字。
另一个就是阿维耳·圣塔马里亚,他浑身是脱缰的马那样的欢乐愉快的精神,他把“善”只看作是不得不偶然取来对抗“恶”的东西。
阿维耳,他是一个把别人的患难看作是自己患难的人;他是一个抽在邻居背上的鞭子会在他自己背上留下鞭痕的人。阿维耳,他从来乐观;他向往大自然的黎明;他相信黎明必然会到来,一切都会实现。他从来不怀疑。
菲德尔在讲话,阿维耳也在讲话,其他的小伙子们听着,不时打断他们,提出意见。这是在奥街和二十五号街转角处的一座公寓里。
他们购买的秘密电台曾经被警察所破获,阿维耳因此被拘捕。他们的革命报纸曾经被没收。他们已经经受过许多次监禁、审讯、侦察。
他们继续谈着,谈着,计划着建立一个新的古巴,与旧古巴完全不同。他们清楚地看到了旧古巴的腐败,他们正在探索挽救它的道路。他们阅读各种书籍:历史、经济、哲学。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会议。进来的是军事情报服务处的人员。这几个字代表着一架镇压人民、虐杀人民的特务机器,包括了密探、酷刑等一系列拷问、迫害的恐怖手段。当时它还在初创时期,后来大为扩大,具有主宰一切的权力。
公寓里,原来有几挺轻机枪和几支手枪,可是就在这天早晨被阿维耳搬走了。军事情报服务处的人员搜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搜到。这群刽子手,五颜六色的衬衫里藏着手枪,对着这些小伙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菲德尔对他们讲话了。他警告他们说,他们扮演的是历史中的反动派的角色。他向他们指出,革命将怎样把独裁者推翻,进行广泛的社会改革。他又向他们指出,古巴将怎样成为拉丁美洲人民的榜样。特务们静听着。他们的头子回答说:“你们准是疯子,这是一条走到监狱走到死亡去的路。无一例外。军队手里有的是武器和子弹。”
阿维耳对他们讲话了。他给他们指出:任何武器都不能抵挡进步的思想;无论流多少血都不能冲淡人们的决心;牺牲者的尸体只会使人民讨还更多的血债。
一直到最后,这些特务没有一个敢动手,他们被这些青年的勇敢、无畏、正气所慑服了。他们智穷力竭,无话可答,只好夹着尾巴走了。
所有居住在森特拉尔·康斯坦西亚的人,都把阿维耳看作他们的代表。只要阿维耳在哈瓦那,人们就来看他。他们总是来有所请求。
阿维耳尽可能地帮他们解决:求朋友协助,牺牲自己的工资,为他们寻找工作,出借自己的汽车。
森特拉尔的人还记得他到那里去访问的那一天——他利用周末回家探视——他坐在杂货店的柜台旁。
绳索、砍刀、化妆品、衣服、粮食、药品,堆满在货架上。这时候是上午,一会儿,顾客就挤满了店铺。老乡们有的走来,有的骑马来。杂货店在“死亡日子”⑤总是采用抬高价格赊售货物的手段。收获季节来到时,许多农民已欠了一大笔债,三个月挣的工资,几乎连一个生太伏也到不了手。
“有一天,这一切都要改变!”阿维耳说:“这是建筑在欺骗手段上的一种制度,因此不可能让它存在下去。”
那些店员瞪大眼睛看着阿维耳,可是谁也不敢惹他。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因为他知道,他的道理最后必然获胜。
“在古巴,当这种制度彻底改变,当独裁者和他的爪牙被彻底打倒,就给人民一个真正自己管理自己的机会。那时候,我们会看到,到处都有人民商店建立起来,它以公道的价格出售货物,只赚维持商店开支的一点点利钱,而真正做到使顾客方便满意。到了那种日子,父亲就不会再把债务传给儿子了。”
农民们高兴地听着他,然后走了出去。
这是圣安娜节——7月26日的早晨。节日狂欢的鼓声和酒宴,扰乱了古巴圣地亚哥宁静的街道。几个月来,起义的准备工作有节奏地进行着。
起义者在通往西包奈的公路旁的一座出租庄园里过夜。武器和服装已经准备好。
这是推翻独裁者巴蒂斯塔的第一个打击。菲德尔的声音首先打破了黎明的沉寂:“伙伴们,到了早晨,我们是战胜是战败,就会见分晓。可是不管结果如何,这次革命必然会成功。如果我们战胜,那是实现了马蒂的愿望。如果我们战败,那么这件英雄事迹将成为全体古巴人民的榜样。”
然后,阿维耳讲话,他说:“我们大家都要怀着必胜的信心出发作战,可是如果命运和我们作对,我们也要英勇地战败。因为那里将要发生的事件,有一天人们都会知道,会在历史上记载下来。我们为祖国而牺牲的行为,将为古巴所有青年所效法。我们做出的榜样,值得我们作此牺牲,我们亲爱的父母也会因此而减轻为我们引起的悲痛。伙伴们!为祖国而死,就是为祖国而生!”
他们全体都只睡了几个钟头。曙光初现,进攻开始。他们战斗了七个多钟头。阿维耳带着他的伙伴占领了萨杜尼诺·洛拉医院;这座医院就在进攻的目标蒙卡达兵营的大门旁边。在出发的时候,菲德尔把这次行动的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了他:“如果我战死,你代替我指挥!”
起义者由于寡不敌众,由于敌人火力强大,不得不撤退了。阿维耳和他的伙伴们藏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装病人,等待机会逃出去。
巴蒂斯塔的兵士冲进来了,他们搜查了一番,正要走,一个密探把他们告发了。他们被粗暴地推下病床,逮走了。
在监狱里,他们受到各式各样酷刑的折磨。阿维耳和当时一起并肩作战的妹妹阿伊德见了最后一面。他说:“只要明白死亡是为了永生,那就好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7月26日。继续前进吧!”
在拷打他时,反动派挖掉了他一只眼睛。他们把他的肉体折磨够后,就把他枪杀了。
在托马斯·罗哈斯·罗德里格斯合作社,人们在一间很大的叫做“餐厅”的棚屋里吃晚饭。菜单上只有两样:红豆大米饭,煎香蕉牛排。
一个正在吃饭的牧民在抱怨,他说他没有马喂养。贝贝笑了:“他这么说,已经说成了癖。他有七匹马哩。”牧民承认了:“是这样,可是还不够。”
主任的家是瓦顶的木屋。屋里有一只磁砖砌的浴盆。他们在村里盖了八幢这样的房屋。房屋都没有油漆。他们讨论过。要油漆,至少得花八百比索。这笔钱就能再盖一座新的,所以就不油漆了。
在这个合作社,一切都刚开始,一切都待动手。需要清除荆棘,开垦土地,播种子。需要开设人民商店,开办学校。人们的劳动热情很高;对大自然的挑战,鼓舞起他们新的力量。
收音机在广播新闻。他们知道土地改革应该进行到底。需要多下种子,征服荒芜的土地,和水涝干旱斗争,和杂草树丛斗争,和牲畜的疾病斗争,和拖拉机的故障斗争,和人们的保守思想斗争。需要增加生产,才能增加收入。一开始,就要这样来为合作社打下基础。
他们还要进行别的斗争:在房屋的门背后,有一支双筒猎枪。贝贝问:“这支枪是干什么用的?”
“因为我们时刻都得准备着,对付那些企图跑来把这一切从我们手里夺走的人。”
油灯明亮的光,照亮了这八座新房屋。雨水在瓦片屋顶上流过,发出细微的响声。
出发的时候,汽车陷在泥潭里了。开来一台拖拉机,把它拉出了困境。贝贝开动汽车时,所有的小伙子都到门口来送行。门背后,放着那支双筒猎枪,时刻警戒着。
我们重新驶上大堤,回弗洛里达去。雨还未止。贝贝对这场雨很满意,因为旱得太久了。
在“阿维耳·圣塔马里亚”农业发展区,人们在劳动,在满怀信心地劳动;他们相信脚底下的土地,他们也相信双手贡献出了全部力量的人们。
如果阿维耳活着,看到了这些,他准会高兴得笑容满面的。〔注释〕卡巴莱里亚:土地面积单位,合1.343平方公丈。里勃拉:重量单位,约合460公分。农业发展区:古巴在土地改革分配土地后,把全国耕地划分为许多农业发展区,每个区包括几个合作社。3月10日:即1952年3月10日,这天巴蒂斯塔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发动军事政变,上台施行独裁统治。“死亡日子”:指收获季节后没有工作的日子。 〔王央乐节译〕
〔关于作者〕利桑德罗·奥戴罗是古巴青年作家和新闻记者。1955年,他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说集:《星期四的烟草》。1956年,他访问阿尔及利亚,他写的有关阿尔及利亚人民民族解放斗争的通讯集《我在阿尔及利亚所见》,很受读者欢迎。古巴土地改革时,他到全国各地访问,出版了关于土地改革成果的报告文学集《古巴:农业发展区》。
这里发表的《阿维耳的愿望》一文是从这本报告文学集中节译的,原题是《阿维耳和他的形象》。作者在这篇文章中记述了他在卡马圭省阿维耳·圣塔马里亚农业发展区几个合作社的见闻。这个农业发展区是以革命烈士阿维耳·圣塔马里亚的名字命名的。阿维耳·圣塔马里亚是菲德尔·卡斯特罗进行革命活动初期的亲密战友和得力助手,在1953年7月26日进攻圣地亚哥蒙卡达兵营的起义战斗中被捕牺牲。作者在描写这个农业发展区的成就时,追述了阿维耳·圣塔马里亚的英雄事迹。


第7版()
专栏:

爱情
〔萨尔瓦多〕罗契·达里东·加勒西亚祖国——母亲,听到你的声音我默默无言,我的心里充满着对你的爱情!我想着你那阴郁的街道和高耸入云的群山,想着你那喧闹的大会和每一个挨饿的婴儿,想起你无声的眼泪和勃发的怒火,也想起你那流血的伤痕。当我想到悲戚的嗓音,令人操心的面包和鞭痕累累的背脊,当我记起所有的死者和每一发对自由的射击,我记住每一个叛徒,也记住那些捏紧拳头的志士,他们在衣兜里把拳头捏出鲜血。当我想起你的旗帜和在你头上飞逝的光阴,我想起一些眼睛,死亡在它上边僵凝,也想起另一些眼睛——活人给弄瞎的
眼睛,祖国,我为你奔赴战场。你,一朵蔷薇花,在我心中开放!
〔杨亦柳译〕


第7版()
专栏:

故乡的老橡树
〔委内瑞拉〕彼得罗·都诺提起它的年代,岁月一如利刃,在它老耄的杵干粗糙的躯体上留下刻痕——它木然不动,像一个孤独的牧人,晒黑的枝条,像许多长臂一直伸展到荒凉的地平线。炮火和暴日没能把它烤焦,雷霆和疾风没能把它击毙。它俨如一位聪明的老者,经历了沧海桑田,而无数的风暴把它痛殴,又仿佛是个奴隶。它懂得生的欢乐,死的凄厉,从它枝条上垂下绞绳为的是绞死印第安人;有一回在它的浓荫下,骄横的异邦人俨然像对待猎物一样设下圈套猎取我们的妇人……岁月并不是徒然溜过,在它严峻的、明彻的寂静里我感到风在吹来——它在自己的世纪中瞅见了鲜花,而我也记得:它是怎样地保护过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们的红旗,他们的高傲而又热烈的语话。喏,就在今天,我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它的佝偻的、备受折磨的躯体,几世纪来被砍得遍体鳞伤的躯体,屹然矗立,而它的长满疙瘩的根今天是从所未有的雄强有力,就在这当儿它的根牢牢地盘踞地下,仿佛是巨灵的手臂,在黑暗中开拓光明!
〔杨亦柳译〕


第7版()
专栏:


〔乌拉圭〕马利奥·彼丹科有时你梦见儿子——小鸟,家园,欢乐的节日。没有任何东西,你瞅不见……睡着的时候,你瞅见面包,
皮儿是赭色的一觉醒来——面包——却在商店的橱窗里。而口袋里——有的是醉人的清风……钱呢,压根儿没有一文。这本来就是有些人的罪行:叫你活一辈子就只看见昏暗的烟尘,叫你一辈子只在碎玻璃砾上踽踽而行。
〔杨亦柳译〕


第7版()
专栏:

我的心
〔阿根廷〕拉乌尔·冈萨
列斯·杜戎拿去这一切吧——我的钢笔,我的灯,我的书籍,和来自肺里的呼吸。从眼睑里,除掉祖国的景象,从记忆中,
抹去那些经久不忘的面孔,
还有街道、火车的橱窗。射穿我的内衣吧,堵住我嘹亮的喉咙,
即便永远听不到钟声鸣响,
尝不到酒的甜香,
看不见瓶内小帆船玩具,
但是我的心将不停地跳动,
如同往常,和自由战士的心连在一
起。
〔梁 有译〕


第7版()
专栏:

纤夫 〔巴西〕瓦斯科·普拉多


第7版()
专栏:

请在和平号召书上签名
〔巴西〕达努维奥·维拉米尔·贡加勒维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