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2月10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没有故事性的故事
  李惠文
我提笔写这篇小故事,总觉得它没有故事性。从哪里开头呢?一想,就从写人开始吧。
头一个我要写的是我们大队党支部陈书记。这人高高的个子,圆乎乎的脸庞,一对好笑的大眼睛,眼角上常常现出皱纹。这副笑盈盈的面孔,特别使人爱跟他接近。谁有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说,他的话叫人听着非常入耳。你心里有件憋屈事,跟他谈谈,几句话就能把你的心眼拨亮。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有根有蔓的,好像天下的事情全在他肚里装着似的。他工作认真,办事心细又稳当,好刨根问底。什么事不摸到骨头上,轻易不说出怎么办;可办起事来又非常痛快,遇着不摸底的事,就马上下去了解。为了调查一件事,他不管黑天白日,刮风下雨,说走就走。
今天,他刚由县里开会回来,一进村就有社员告诉他说北洼子那一带地起了虫子,他连饭也没顾得吃,就一直赶到大队部。正巧,大队王队长一见面也向他汇报起虫灾的事来。他原想,王队长能把情况汇报得清清楚楚,恰恰相反,这个汇报糊里又糊涂。
提起王队长,就把他也介绍介绍。这个人是排缸子个儿,三十多岁,一对非常精亮的圆眼睛。说话嗓门高,走道起旋风,一看就给人一个生龙活虎的感觉。整天价他总是那么忙忙颠颠,看不见他有闲时候,就是回家吃顿饭也多半是脚跐着炕沿,稀里糊噜扒拉一肚子,扔下饭碗就往外跑。对于工作他是越多越好,哪怕把全世界的工作都给他,他也不嫌多,越多越来劲儿,可就是干起来毛毛草草,不细致,不论什么事都讲大概、差不多就行,就更谈不到深入了。虫灾的事,他汇报的糊里糊涂,也就是这么造成的。
陈书记听完了他的汇报,问道:“你没到地里亲眼去看吧?”
王队长说:“这几天你没在家不知道,事情把我堵在屋里,连撒尿工夫都没有!”
陈书记听着不由得笑了,问:“都什么事这样多?”
王队长掐[qiā]着手指,一字一板地说:“你看,就拿虫灾这件事说吧,有的生产队喷雾器坏了,想叫焊锡匠‘老败家’给修理修理,偏偏这个不着吊的货又犯了事,整天价不照面了;还有农药……”
陈书记不等他说下去,插了一杠子问道:“‘老败家’犯了什么事?”
“他把生产队大铁桶偷去一只,就等着你回来研究处理他呢。”
“你亲自调查过了?属实?”
“大铁桶就在他家的闲屋子里放着,怎不属实?”
“你亲眼看见的?”陈书记又
问。
“第三队队长说的。”
“还是嘛,光凭耳朵哪行!”
“大铁桶又没长腿。”王队长理直气壮的样子。
听到这,陈书记不禁晃了晃脑袋,这种晃一是不赞成王队长的见解,二是表示怀疑这件事。
趁这工夫,再把“老败家”这个人介绍介绍吧。
“老败家”名叫蔡德,从十几岁就学会了焊锡,可是在旧社会,担着那副焊锡挑子,尽管把脖子累得几尺长,腿跑成麻秆细,也没吃过一顿饱饭。后来,蔡德也想开了,反正是穷,就打穷上来吧。他赚来几个钱,不是到赌场上把它输了,就是到小铺端上酒壶把它周进去。慢慢他就成了个很不着吊的人。爹妈给他娶的媳妇,也因为他不着吊而远走高飞,最后就剩他光棒子一根。老人给他留下的比巴掌大那块山坡地和一间倒座的小土房也给他卖掉,一口一口地周进去。到这时候,“老败家”这个外号也就形成了。有时他端起酒壶,狠狠地掐着酒壶脖子说:“生在这个世道,你不败家也好不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世道还能变。看看现在住的大青砖房子,一家三口过得火炭似的小日子,他就说:
“过去我败家,毛主席来又给我成了家。”从解放到现在他照旧干他的老本行,还是那副焊锡挑,可如今担在肩上,看见挂在挑子头上的那个醒目的写着人民公社修理组字样的小木牌,就感到非常骄傲。有谁提到他过去败家,他会说:“这回呀,我非拿我这副败家的挑子给咱公社担来个金山不可!”
就是这么个人物,突然在他身上发生了偷铁桶的事,怎能不叫人怀疑呢?
陈书记默默地考虑了半天说:“这件事可不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得好好调查调查。”
“还调查什么?”王队长说,
“那‘老败家’原本就不是好底子。”
“不管什么底子,也得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那就把他放下,还是研究虫灾的事吧。”
陈书记站起来,风趣地说:“虫灾的事也研究不成,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和我还是下去走一趟回来再研究吧。走,咱们现在就上北洼子。”
王队长用手挡了挡灯影,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迟疑地说:“连夜去?你不累?”
“我不累,你累了就回家休息去吧,我自个去。”
“我更不累,我是说怕黑夜看不清楚。”
“那也比不看强,大月亮地能看个不大离。”
说着,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这时,村子里好多人家已经入睡,夜一时比一时深下来,蓝灰色的夜空,挂起一轮皎洁的圆月,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到处静悄悄,只有露宿在枝头的鸟儿,偶尔响起窜枝的扑扑声。
两人路过“老败家”门口的时候,王队长突然站住,悄声说:“等一下,我到‘老败家’房底下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书记刚要回手阻拦,这位腿快的王队长早就旋风似地闯进院里去了。
“老败家”是独门独院,新盖的青砖小房,院心脖子很短,几乎一出前门就是大街。王队长轻手轻脚地走到前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挂在门上的那把大黑锁。他只好回来,到陈书记跟前大声地嚷着说:“门锁着,准是跑了,跟老婆一块跑了。跑了和尚你还跑了庙?”
陈书记责备似的口吻说:“你呀!毛毛楞楞的好事也给弄糟了!不见实怎么乱放炮!”
王队长说:“门锁着怎还说不见实,”接着又后悔似的叨叨着:“问题处理晚了,这一来事情还不好办呢!”
“有什么难的?只有好好调查调查,没有弄不清的问题。”
“要我看这是个大难题。”
说着唠着走出了村子,静静的田野可以听到庄稼拔节的簌簌[sù-sù]声,这声音使陈书记很快想到虫灾的事,他回过头来问王队长:“老王,要把各生产队的喷雾器都修理好,能不能够用?”
王队长说:“要我看差得远哩,去年发的水,今年虫灾一定小不了,我老早就愁这个问题。”
“光愁不行,得想办法解决。”
“我算想不出办法来。”
“不光你,就把我加上也不行,咱得眼睛向下,社员是有办法的。”
“也许差不多,不过我看这又是个大难题。”
陈书记风趣地说:“多热闹,这会工夫你就冒出两个大难题。”
他们一边唠着,一边往北洼子走着。快离北洼子不远的时候,前边忽然响起一阵大铁桶的“呛呛”声,细一看正有两个人影在朦胧的月光下蠕[rú]动,不时还传来一两句急切的说话声。王队长警觉地扯住陈书记,说:“你听!好像是‘老败家’的口音,两口子一定是在埋大铁桶。”
两人仔细一听,果然是“老败家”的声音,只听他说:“快点,废物!把大铁桶往前周一周。”回话的是个女人:“够受了,三更半夜你把人折腾到地里!”
听到这,王队长兴奋地悄声说:“怎样!我没说错吧。陈书记,得亏你主张下来,看起来干什么都得深入调查,要不咱这件事情算没个弄清了。”
陈书记微微笑着说:“你才懂得这个道理?早要这样早好啦!不过眼前这件事还不算见实。”
王队长早从心眼里佩服了,他高兴地说:“我算知道了,你这人是不摸着蛋不盖鸡笼。”嘴里说着话,几步就赶过陈书记的眼前,兴冲冲地走起来,离“老败家”越来越近了。
和老婆正在忙乎有劲的“老败家”,猛抬头看见来了两个人。走近了,借着月光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便上前打招呼说:“陈书记,王队长,你们怎么都来啦?”
王队长有些气愤地回答说:“嫌多啦?来少了怕你再跑了!”
一听王队长的口气,“老败家”就犯病了,他撩起敞开的衣襟,只顾在脸上擦汗。
遇事沉着心细的陈书记早就看破了眼前的一切,热情地问道:“老蔡德,你这是……”
老蔡德激动地说:“陈书记,我头几天下片修理回来,走这地方就发现了虫子。我寻思去年发的水,今年虫灾一定小不了,就想法做了这个玩艺,柱他妈帮我试了这半天,总算成功了,一台可顶十台喷雾器,这玩艺要有料,我一天能做两台。”
陈书记听着,眼角上的皱纹早笑开了花,又兴奋地回过头来冲王队长说:“老王,听见没?这回你那两个大难题都解决了吧?”
这阵子,月亮好像比太阳的热能还强,烤得王队长的脸热辣辣的难受,他只是心里说:“唉!别说了,得亏你主张下来调查,要不……”
老蔡德以为王队长还在生气,就上前陪不是说:“王队长,您别生气,我承认我随便拿生产队大铁桶错了,可我怕还像去年做扬场机似的,拆了二十多副水梢,结果白瞎了,大伙直埋怨我这个‘老败家’。这回,好在弄成了,你愿意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我吧。”
王队长不得不吱[zī]声了,他十分抱歉地说:“别提了,我的老德哥,这回我得挨批评了。”
陈书记拍了一下老蔡德的肩膀,笑着说:“我的老蔡哥,你还不知道,你给咱们王队长解决了两个大难题,谁还敢批评你!”笑了一阵,又说:“快领着大嫂回家睡觉去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开干。”
老蔡德说:“精神总是这么足。陈书记,可不知咱们全大队一共有多少这样的大铁桶?”
陈书记说:“也得到各生产队调查。各队是各队的,不能乱调。”
王队长赶忙接过来说:“老蔡哥,你就准备好家什眼吧,明天一早我宁可不吃饭也把情况调查清楚。”
明朗的月光下,几个人一齐笑起来。这个没有故事性的故事,也叫它在这爽朗的笑声中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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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明亮的眼睛
  尹叔聪
孩子老早就渴望有一只铁环,尤其当邻家的丑丑和小胖轻快地把铁环从他们面前滚过时,总是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挑动了幼小的心弦!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会回过头来,眨动着明亮的眼睛,向着我傻笑,好像说“爸爸给我买一只铁环呀!”
如今捷儿也有一只铁环了。他成天地滚上滚下,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在三合土上的声音,好清脆呀!它给幼小的心灵增添了无穷尽的生命活力!他们和邻家的孩子,互相追逐着、调款着,喧笑、叫嚷扰成一片,完全不知道我们的国家曾经有过一段漫长的、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岁月。
“我的是卫星!”
“我的是火箭!”
各人都给自己的铁环命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
“那是美国笨蛋,哈哈哈!……”这是滚铁环时,他们常对落在后面的伙伴底讪[shàn]笑。
有时他们遏制不住感情,高擎起系铁环的竹竿,去?喝掉队的“美国笨蛋”。一场欢欢喜喜的游戏,常以技术不十分纯熟、被认为“美国笨蛋”的孩子,不高兴地跑回家去而告终结。
隔不了多久,你又会看见他们又在一块儿滚铁环。真是天真无邪!从他们的面型就知道这点。似乎都是一样的面庞儿,绯红绯红的,胖胖的,眼睛圆而大,活像荷叶上一滴露珠,水汪汪的,在眼眶里滴滴溜溜转,怪逗人爱呀!像这样的笑脸,不管你推开哪一家宿舍的门,都能遇上它来迎接你。一个孩子就像一朵鲜花,刚出清泉的芙蕖,娇嫩欲滴。
的确,院坝右边厢房张家的丑丑,刘家的小胖,我家的捷儿、瑜儿,义方的力儿和囡妮[nán-nī],……哪个不像花朵呢。就说张家的丑丑吧,实际上并不丑,白中泛红的脸蛋,还配上不深不浅的两个小酒窝,更显著的是她雪白的左腮下,有颗漆黑的、豌豆般大小的痣,好像是她的父母故意给她涂上的记号,不然哪有那么圆,那么黑呀?不管谁一接近她,总想去亲亲她那黑得发亮的“小黑豌豆”。听说丑丑的奶奶怕这么一个出众的孙女儿不易带,硬要媳妇儿给丑丑取这个不好听的名字。据说这样“豆麻娘娘”就不会把她抢走了。丑丑一两岁的时候,谁要是说丑丑乖,老奶奶是不高兴的,她会楞你一眼:
“乖什么,莫人要的丑丫头。”
后来人们逗弄丑丑总爱说这么一句话:
“好丑呀!丑姑娘!丑丫头!”
“是呵!莫人要的丑女子,丢了都容易找到,你看那颗痣好显眼。”
要是你真的相信老奶奶的话,那就错了。她多高兴呀!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老奶奶是有些骄傲的。可不是,只要丑丑拖长奶声嫩气的喊“奶奶……”,老奶奶满脸的皱纹,会顿时舒展开,浮现出笑容,假意地向丑丑吐叭口沫“呸!”之后:“我这么大,都站在板凳上煮饭了,像你还在‘放瓜’,毛主席给你们带来了福气!”
丑丑能看出奶奶这副表情不是真意骂她,回过脸来说:“老师说二天等我们长大了更幸福!”丑丑一说话,脸上就露出两个溜圆的酒窝窝,越惹得奶奶心疼。
“你能干,为什么人家叫你‘美国笨蛋’呢?”
“人家跑不赢男娃子嘛!”丑丑翘起嘴,一冲就走出房门。
“丑丑!”远远地传来小伙伴们的喊声。
“叫魂!”老奶奶悄声悄气地骂着,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一串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三合土的声音,伴随着孩子们一阵嘻哈打笑,从老奶奶窗下过去,奶奶仰起面孔向窗外很快的瞥[piē]一眼。两只彩蝶在紫藤花架上面翩翩飞舞,一切显得那么安静。
“看你们要怎么耍?”
* * *
夜晚,我回到家里,一掀开门,一眼便看见小胖、丑丑和捷儿,围在电灯下读连环画。听到脚步声,捷儿首先抬起头来。
“对了!我们问爸爸。”
同时好几双小眼睛都探询地望着我,弄得我莫名其妙了。
“爸爸你说孙悟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很难回答。
“爷爷!我说孙悟空是好人,他勇敢,他跟妖精杀仗;他忠心,他保护唐僧上西天取经呢。”义方的力儿说。
“我们说他是坏人,他偷过王母娘娘的蟠[pán]桃呢!我们老师说偷东西的就是坏人。”丑丑跟小胖几乎同时说。
“人家改了?!”捷儿显然同意力儿的说法。“我们老师说只要能改正错误,坏人还是可以成好人的。”
在毛泽东时代的孩子们面前,我能说些什么呢?他们是幸福的宠儿,是智慧的化身,是人们希望的花朵,……眼前立刻浮现出许多联想:我们幼小时也曾为《西游记》着迷过,为什么没有这么多想法呢?我开始责怪自己,不,应该责怪我生长的年代!
孩子们就寝后,四壁静悄悄地,我好久不能入睡,了望天空,泛着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斗,好像孩子们眨着明亮的眼睛。呵!他们在互相调款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眨着眼睛?在提出要求时,也是这么眨着眼睛;在求知欲强烈支配着的时候,同样眨着眼睛。无数双眨动的、明亮的眼睛,像无数幸福的窗户,谁要谋求幸福,首先得保护这闪闪发光的窗户呀!
1961,10,17,于成都蜀相祠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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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富士山告别
  朱子奇我向你扬手告别,富士——不死之山!我对你亲切呼唤:赛若那拉!赛若那拉!那乌黑乌黑的云雾遮不住你闪光的脸,那乌黑乌黑的云雾在你的山头消散……你——半个山高矗于蓝天之上,你——半个山还在云雾中埋藏。富士呵,你一个山呈现着两种情景,莫非告诉我,在你面前有两个不同的命运?一个是沉在苦难的乌云中呻吟,呼喊,一个是浴在自由的晨曦里微笑,欢唱。我向高矗于蓝天之上的富士山致敬!向永远盛开着的白莲花一样的雪峰致敬!你这象征着不屈的民族的山呀,你这蕴藏着革命的烈火的山呀,古老的传统赞美你降服海上的妖风,如今,新的歌曲更把你的英雄事迹传颂。你掀起的大风暴在我耳边久久回响,你统一行动的巨浪还在我眼前汹涌、高涨。富士呵,那海盗总统梦见你也哆嗦啦,那卖国首相望见你还心惊胆战啦。山头彩霞飞扬,山下大海激荡,雄伟的富士山把八月的凯歌高唱。我在日本到处听见这凯歌嘹亮,我也唱着这凯歌行走在日本国土上——唱着它加入东京和平大队的行列,唱着它跨进万众欢腾的“八·六”会场,唱着它向“松川事件”的勇士们欢呼,唱着它在日共卅九周年会上热烈祝酒……富士呵,我和你同把八月的凯歌高唱,唱一个新的日本在战斗和希望中成长。但是,富士山哟,透过蒙蒙大雾,我也看见你发亮的眼睛燃烧着怒火。美国的军旗在你的天空横飞乱舞,美国的战车从你的田野滚滚开过。那数不尽的基地是你满身的脓疮,那军事条约的锁链把你紧紧捆绑。被出卖的山呀,反抗吧,怒吼吧,喷射出你深深埋藏着的熊熊火焰吧,把脓疮挖掉!把锁链挣断!把你身上的一切耻辱和肮脏统统烧光!起来了,失掉命根子——土地的农民,起来了,东京街头成群结队的流浪者,起来了,手提空网不能下海打鱼的渔夫,起来了,在回家的路上失去贞操的少女,起来了,流干了眼泪的广岛的母亲,起来了,起来了,冲绳岛上的奴隶们……,富士山倔强的儿女更勇敢地奋起抗争!向罪恶的美国强盗和日本军阀抗争!兄弟的山哟,我要登上你的最高峰去宣布:“你的两个敌人,也就是我的两个敌人!”我向你扬手告别,富士——不死之山!我对你亲切呼唤:赛若那拉!赛若那拉!我们见面不是第一次,也决非最后一次,我们见面今天是第百次,明天更有千万次!不是吗?多少次我的心在你身旁跳荡,多少次我与你同享欢乐,也分担忧伤。这次我跨海东去把亲密的战友探望,友情和信念更百倍地在我心中增强。我深信,东风将不断把你新的喜讯传四方,富士呵,请听我在海这边再和你同声欢唱。“富士——不死之山”是日本的一句民谣。“赛若那拉”是日本话“再见”。
*矗[chù]曦[x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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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雪原(木刻)      张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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