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61-11-15

1961-11-15新闻联播 文字版

汤姆先生的“美好生活”

第6版()<br/>专栏:<br/><br/> 汤姆先生的“美好生活”<br/> 米谷<br/> 在美国芝加哥城,有一种名谓“美好生活”的俱乐部组织。它的宗旨是要使入会者在生活中“一点不显示出垂头丧气的情绪”;它的口号是:“反对消极”、“反对悲观”。会章规定:凡入会者,每天必须提出不少于两条的“乐观性的见解”,以便使自己的生活“富于生趣”。这种类似的组织,在美国其他城市也有。据说,全国会员共达七十五万之多。<br/> 好吧,让我们来设想一下吧:例如在芝加哥有这么一位百货公司的老出纳员,不妨把他的名字叫作汤姆。由于好心肠邻居的规劝,他终于在“美好生活”俱乐部里填了一张入会申请书,并把口袋里最后五块钱付作了入会费。现在,汤姆先生胸前挂上了一枚铸着“美好的生活和顺利的买卖”几个字的小牌子,乐滋滋地回到了家里。<br/> “来人啊!”汤姆先生大声喊着:“来一瓶威士忌!”<br/> 汤姆太太没好气地把一杯冷水往他面前一搁。噘[juē]起嘴巴回到了厨房里。<br/> 任何人心里都会明白,汤姆先生此刻喝的是氢与氧化合成的自来水,但倘如此想或说,那就显得有点儿“消极”和“悲观”了,根据会章是应该“反对”的。凭着胸口这块小牌牌,汤姆先生完全有权利把它想像成斐利希曼牌威士忌。<br/> 现在,汤姆先生手端“酒杯”,眯起双眼,开始他的“乐观性的见解”了。他想:也许,自己真的在交好运。一个人活到快五十岁了,总该交一两次好运方不辜负上帝。比如说,那份所谓“公司解雇通知书”吧,始终使人怀疑是那个绰[chuò]号叫“小白眼”的同事开的玩笑,为了想奚落一下我老头儿。因此,明天有必要去见见经理。说起经理,谁都知道他有一股不寻常的脾气:“白”的总说成“黑”的,“非”的总认为“是”的。谁能保证他看了这份解雇书不把我一下提升为营业主任、会计主任、广告主任之类呢?……倘若……倘若情况……倘若情况果真如此,那也不无麻烦,首先要说服老婆子搬一次家。自然是搬到西郊住宅区去。一旦,当了什么主任之类,那班势利狗会挤垮你的大门,喝啦!吃啦!打牌啦!跳舞啦!谈股票啦!说女人啦!……所以……所以,一间核桃木镶嵌[qiàn]地板的大客厅是少不了的。餐厅也不能太小,总不能把客人装在沙丁鱼罐头里。书房嘛,小一点倒无妨,那原只是谈谈有关买卖上的机密用的。此外嘛……四间卧室、一间客房、化装室、厨房、洗盥[guàn]室、储藏室……汽车间……女佣室……。内部装置倒不必劳老婆子什么神,可以全部委托给“阿派斯家庭设计公司”负责。草坪当然是向阳的,有古色古香的细石子路、水池、喷泉、花房、红砂地面的网球场……。这样……这样一座房子……<br/> “房租单来了。两个月五百四十块钱!”汤姆太太突然闯了进来,猛地打断了汤姆先生“美好生活”的“生趣”。<br/> “你难道不能告诉他下月再付么?”<br/> “不行,他说半个月以内不付的话,就得驱逐出去!”汤姆太太哭丧着脸重又回到了厨房里。<br/> “驱逐出去”!这怎能不使人消极与悲观呢?此时,汤姆先生却不能“不显示出垂头丧气的情绪”来了。但是,当他“垂头”的刹那,又看见了胸前闪闪发光的小牌牌,使他忆起了作为一个“美好生活”俱乐部会员的职责:他,应该“反对消极”、“反对悲观”,并充分发挥“乐观性的见解”。因此,五分钟后,他又幻想开了:<br/> 驱逐出去!……出去……出到哪儿去……哪儿……去……去哪儿……到得克萨斯老家去……到西部奥克兰去……去波多黎各……去德黑兰……去米兰……去布鲁塞尔……去巴黎……去巴黎干吗?当然,去巴黎的话,总该是旅行啰!对,到巴黎去游览一次也是十分可取的。一家五口,坐泛美航空公司的霸王号喷气客机。在巴黎香榭里榭的大饭店里包上两套房间。白天,观光观光著名的铁塔、凯旋门、圣女院、先贤祠。在赛纳河边的罗佛宫中欣赏一下世界艺术的珍品。要不,上郊区枫丹白露瞻仰一下拿破仑的行宫和萧邦谈恋爱的密林。不去凡尔赛自然也会使人感到终身遗憾的。晚上,去红磨坊夜总会欣赏一下法国娘儿的裸体舞,或者上蒙马脱山坡鸟瞰一下五光十色的夜巴黎。闲来无事,在别有风味的行人道咖啡座上喝上一杯西非浓咖啡。也许……也许……也许在那里会碰上一位里昂或马赛来的企业家,具有道地的法国人脾气,热心肠、要朋友,与我一见如故,说得颇为投契。这样一来,该……该……该轮到我向芝加哥公司递辞职书了;因为那位法国朋友一定要请我以干股形式参加他的企业。自然,入了股就是老板,而老板是不太好当的。但好在西欧市场繁荣,一切行情看涨,正像胸前这块小牌牌所写的“买卖顺利”。虽然我不懂法国话,那也无妨,手下办事人员一大批,每天我只要坐在大办公桌前提起笔来……“签字!面包房账单。三天内必须付账!”汤姆太太突然又闯了进来,猛的又一次打断了汤姆先生“富于生趣”的“美好生活”。<br/> “你难道不能告诉他再延一个时期么?”<br/> “不行,他说三天内不付的话,就将停止供应!”汤姆太太又一次哭丧着脸重又回到了厨房里。<br/> “停止供应!”怎不叫人悲观?怎不叫人消极?因此,汤姆先生又一次不能“不显示出垂头丧气的情绪”来了!然而,当他又一次“垂头”的刹那,又看见了胸前闪闪发光的小牌牌,使他重又忆起了作为一个“美好生活”俱乐部会员的职责:他,应该“反对悲观”、“反对消极”,并充分发挥“乐观性的见解”。因而,五分钟后,他又一次幻想开了:<br/> 停止供应……停止供……停止……没有面包吃行么……没有吃……没有……吃什么……吃……吃别的……自然别的东西也是能吃的……味道会更好……例如说,吃子鸡,吃烤小猪。但吃多了就不行,医生会劝你多吃蔬菜,土豆、番茄、黄瓜之类。对了,记起来了,有一个名叫拉罗休的法国教授,对此道研究有素。他曾说:多吃梨子能培养一个人的责任心,多吃蔬菜可以增加人的音乐才能。著书立说,自然是颇有道理的。因而,例如说,我那个小女儿吧,以后就天天给她吃蔬菜。非但面包房停止供应不碍事,还可以把她培养成音乐家。自然不是普通夜总会里卖唱的,而是顶呱呱的第一流红歌星。起码被维也纳邀请去,不,近一点也好,譬如被百老汇、好莱坞重金礼聘去。月薪,少说也得三万。外加全国广播公司啦、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啦等等的定期电视节目的收入。当然还得灌片,每只歌子发行七八千万张是少不了的。这么一来,加起来,谁能说一定会比通用汽车公司总经理克蒂斯的五十六万元年薪少一些?这样……这样一来,做父亲的当然也应改改身分。譬如说,议员之类不愿当的话,那么花上八百万里拉到意大利圣马力诺买上一个伯爵头衔当当也是情理中事。托朋友在西海岸的洛杉矶买上一座别墅,以便度周末之用。当然,坐的是卡迪莱克牌奶油色豪华轿车了。这样的排场,对我女儿也有好处。例如说,当她上台演唱的晚上,老婆子穿上了巴黎送来的一尘不染的白色晚服,洒上了“夜巴黎”牌的香水,戴上了印度的红宝石戒指和南非联邦新开采出来的钻石项圈;而我这老头子呢,刮了胡子,架上汉堡特制的眼镜,穿上拔佳牌鞋子(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汤姆伯爵啊,这是共产党捷克斯洛伐克的出品,不穿为宜。我却大声回答说:我是用美金买来的!)打上罗马的领结,扣上东京的别针,戴上伦敦定制的帽子,让侍者慢条斯理地为我穿上刚从华盛顿航空送来的黑色夜礼服……<br/> “成衣铺账单!”汤姆太太猛的又闯了进来,像把一盆冷水浇泼在汤姆伯爵,不,汤姆先生头上,打断了他那“美好生活”的“生趣”。<br/> “你难道不能告诉他再拖几天么?”<br/> “说了,不行,裁缝匠说他自己正要花钱。”汤姆太太哭丧着脸回答说。<br/> “那又何必如此急呢?”<br/> “裁缝匠说:别人正催着他付钱,逼得他走投无路。”<br/> “他难道不能再欠他们一个时期么?”<br/> “裁缝匠说:他不立刻付钱的话,他的一切理想……他的美好的生活……他的顺利的买卖……他的一切,都要完蛋了!”<br/> “他欠的什么钱?”<br/> “鬼知道。听说是什么‘美好生活’俱乐部的一笔会费!”

写给少年作者——《今天我喂鸡》序

第6版()<br/>专栏:<br/><br/> 写给少年作者<br/> ——《今天我喂鸡》序<br/> 吴晗<br/> 以十分喜悦的心情,读完这本小书。<br/> 这本小书是北京市小学五、六年级到初中三年级学生所写的作文,北京市少年儿童读物编辑委员会选出其中一部分编成的。<br/> 北京第一中学初一的学生李荷写了一篇《变》,那是描写他所住的地方和平里的变化的,最后他说:“变得使我们心花怒放,变得使敌人胆战心惊!”<br/> 确是这样。<br/> 读完了这二十篇文章,我也想到了变,想到了作文的变。<br/>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当小学生的时候,作文有一个框框,不管什么题目,开头总是写“人生在世”,或者是“我国立国数千年,纵横数万里”这些滥调,写得多了,自己也讨厌起来了。如今,读完这本这个时代少年儿童所写的作文,这些框框没有了,滥调没有了。这个变确是很大。<br/> 第二,就文字说,这本小书所选的文章,大体上都很简练,不那样啰啰嗦嗦。回想二十多年前,我的妹妹们,她们在初中上学,给我写信,也总是有那末一套,什么什么的哟,几句就有一个“哟”,句子长,莫名其妙的感情多,看了很不舒服。现在不同了,孩子们懂得了用简练的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长句子很少,“哟”也不见了,不健康的感情没有了,这个变也很大。<br/> 第三,更重要的是思想感情的变。这二十篇文章,每篇文章都有它鲜明的目的性,对劳动的喜悦,互助友爱精神的发扬,同志的关怀,新人新事的赞扬等等,这些新的道德品质的成长,标志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同时,也和旧时代划了严格的界线。作为一个几十年前的少年儿童,读了这些文章以后,回想当年自己的思想情况,真是觉得又惶恐,又高兴,这个变怎能不教人心花怒放?<br/> 读这样的文章是使人喜悦的,通过这本书的出版,我想不只会使和我同样年龄的人感到喜悦,也将会使北京市的广大少年儿童感到喜悦,在写作实践中,也将会给他们以有效的帮助。<br/> 最后,也要向写作这些文章的少年朋友们指出:你们写得很好,比几十年前我们那时代的少年儿童写得好,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要说,比几十年前的少年儿童写得好,有什么了不起呢?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的任务是要比同时代的少年儿童写得好,这样一来,就不简单了。你们得要好好努力。<br/> 第二,你们写了篇把好文章,这只是可喜的开端,只是走了第一步,以后,我说,到达目的地还远着呢!要写好文章,除掉上面所说的打破框框、文字简练、目的鲜明以外,还得勤学苦练,不只要有丰富生动的内容,还要有自<br/> 己的风格,这就需要积极参加实际斗争,生产的和政治的,需要多读书,认真读书;多写作,勤于写作;一句话,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写好文章。<br/> 第三,也还是一句老话,“戒骄戒躁”。假如因为有一篇文章被选载,便飘飘然起来,自以为是个什么家了,自满起来了,那就很不对。要知道成一个“家”,光靠一篇文章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认识到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以后呢,必须继续付出辛勤的努力,要知道,你要攀登科学的高峰,不付出巨大的艰苦的努力,是绝对不行的。要虚心,要记住毛主席的话:“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br/> 注:《今天我喂鸡》已由北京出版社出版。

“人道”

第6版()<br/>专栏:书话<br/><br/> “人道”<br/> 晦庵<br/> 《新社会》被禁以后,秋白、西谛[dì]等又合办《人道》月刊,仍用“社会实进会”名义发行,只出了一期。根据西谛在纪念秋白同志文章里的回忆,这个刊名原来是他拟定的,秋白同志表示不赞成,却没有提出别的名称,其他几个人又都同意了,因此便确定下来。当时大概有过一阵辩论。秋白同志生前提起过这件事,他说:“此后北京青年思想,渐渐的转移,趋重于哲学方面,人生观方面。也像俄国新思想运动中的烦闷时代似的,‘烦闷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于是我们组织一月刊《人道》。《人道》和《新社会》的倾向已经不大相同。——要求社会问题唯心的解决。振铎[duó]的倾向最明了,我的辩论也就不足为重;唯物史观的意义反正当时大家都不懂得。”《人道》的出现说明西谛的曲折经历的开始,他在创刊号上写了《人道主义》,并且介绍泰戈尔,看来正是崇拜托尔斯泰的进一步的发展。秋白同志对刊物虽然很关心,但只发表了《新社会》没有登完的续稿《心的声音》,不久就出国去了,此后则走上共产主义的道路。从《新社会》到《人道》反映了进步知识分子思想的分化,秋白同志说的“不大相同”,指的便是这个。<br/> 我从这里得到一点小小的启发。现代文学史家应当重视材料,重视论证,给予一切在当时曾经起过作用的作家和作品以充分的历史的评价;然而材料和论证又必须和全人联系起来,和全面的发展情况联系起来。决不能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光读《人道》上的文章,固然不足以判断西谛,光读《新社会》上的文章,也同样不足以判断西谛。人是不容许分割的。迷信“孤证”,在个别论点上大做文章,这是一种危险的倾向。对于西谛是这样,对于所有文学史上的作家和作品同样是这样。(附图片)

翠林之歌

第6版()<br/>专栏:<br/><br/> 翠林之歌<br/> 〔葡属圣多美岛〕福·约杰·君列依路<br/> 阳光照在黑人的脊背上,<br/> 河流似的汗水永无冷却的时光,<br/> 炎热难当!<br/> 斧凿深深地砍入树干,<br/> 流淌,河流似的汗水往下流淌,<br/> 炎热难当!<br/> 白人的眼睛——<br/> 好像鞭子<br/> 一声抽断了翠林底呻吟……<br/> 只有静悄悄的河水,<br/> 好像土地的灵魂,<br/> 坚定、从容地奔向海洋!<br/> 我生在这沉寂无声的国土<br/> 我生在这沉寂无声的国土,<br/> 生在这灾难频频的日子。<br/> 所以我为生活焦虑!<br/> 栗栗战抖的肩头,<br/> 栗栗战抖的起满血泡的嘴唇……<br/> 幻象在闪现,<br/> 闪现……<br/> 所以我不能忘记这样的痛苦!<br/> 以后当安宁的时刻,<br/> 我们的眼光应向远方寻求,<br/> 向那更远的远方……<br/> 所以我要过那样的生活!<br/> 〔吴作桥 译〕

千脚虫和蜘蛛(喀麦隆杜亚拉民间故事)

第6版()<br/>专栏:国外童话选<br/><br/> 千脚虫和蜘蛛<br/> (喀麦隆杜亚拉民间故事)<br/> 千脚虫和蜘蛛是很好的朋友,并常常在一起散步。有一次它们议论开了。<br/> “你想想,我亲爱的朋友,人是非常聋的。”千脚虫对蜘蛛说。<br/> “请你讲一讲人是怎样聋的吧!”蜘蛛请求道。<br/> “你看,当我爬行时的响声就像火车头在呼叫:‘呜—呜—呜’,可是人们根本没有听见。难道他们不是聋的吗?”<br/> 这时蜘蛛插入说:<br/> “我亲爱的朋友,人们不单只是聋的,而且还是瞎的呢。你想像一下,他们扯断我织的网,像不感到它是很牢固的线似的,并且也不怕碰着它。相反,我自己还要走开并藏起来呢。这难道人不也是瞎的吗?”<br/> “你讲得完全对。”千脚虫回答它道。马文杰译刘岘木刻*岘[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