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0月1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愉快的功课”
岑桑
世界上的恶棍,对于自己的本领总是想入非非的,恶棍要不迷信自己的威武有力,就不成其为恶棍了。
当美国的原子恶棍们沾沾自喜于原子弹这玩意“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或者自欺欺人地说什么“苏联的原子弹只能叫做旧式手摇车,而美国的原子弹才是最新式卧车”的时候,简直神气得像一只公鸡似的,开口原子弹,闭口原子弹,整天捧出他们的原子弹来敲诈勒索。原子弹成了他们心目中有求必应的菩萨。
时序迁流,花开花落。当原子恶棍们自知手中的原子弹不足以吓倒别人时,他们津津乐道的“原子战争”就被派上新的用场:煽起原子狂的活动,继续大规模扩军备战,从中大发原子财。大约在十年前,纽约州教育局局长就已发出了关于学校预防原子弹演习的训令,这个原子狂教育家这样写道:“像每天要刷牙的习惯一样,这样的演习应成为每天都进行的愉快的功课。”这种“愉快的功课”到了现在,已经不光是莘莘学子的事情了。去年12月7日,美国原子恶棍们就曾利用法西斯日本袭击珍珠港十九周年的机会,响起了七百三十一种气笛的呜呜之声;警察、医生、邮电和交通工作人员以至牧师,都被动员起来进行了“战斗准备”;在所有的车站和飞机场向旅客们散发了有关原子战争的小册子。……总之,恶棍们像粗着脖子吹风炉那样,拚命地鼓吹起原子战争的狂热。一则新近的消息说,肯尼迪正在以所谓柏林危机为借口,要求拨款二亿零七百六十万美元,来推行他的建造辐射尘避难所的计划。他打算着令美国国防部,马上在全国各主要城市划定一些建筑物、山洞、地道等,辟为辐射尘避难所之用。
“惟残暴者最怯懦”。最先被原子狂热吓得神不守舍的,倒是靠战争发家致富的家伙们。据合众国际社8月22日的一则消息,美国钢铁公司老板李察,从1958年便开始兴建一座私家核子防空壕,以便全家避难之用。那座防空壕内设有八张上下铺双人床,藏有四百五十坛食物、一间起坐间,以及三处紧急太平门。这条消息说,李察现在“感到担心的是,这座防空壕不知能否如期完成”云云。
在美国“上层社会”中的李察型原子流行病,看来已在迅速蔓延之中了。这种流行病,倒使奄奄一息的美国建筑行业交了好运道。据说,肯尼迪的建造辐射尘避难所的计划,已经使美国建筑商人开始尝到了甜头:芝加哥的全美国最大的构造避难所建筑商——奇异建筑公司,在肯尼迪发表他有关建造辐射尘避难所计划的演说的头一天,便接到一百零四件生意。美国原子恶棍手下的报纸刊物,也正在大谈“在核战争中如何生存”的宏论。这真是一犬吠影,百犬吠声,渲染战争的狂热,像瘟疫一样在美国流行着。
在尖端科学上美国已经老远老远地落后于今天的苏联,犹如巫婆的符咒在看官面前失灵一样,美国原子恶棍手中的原子弹,早已根本起不了讹诈的作用了。同他们最初的愿望正好相反,企图用来吓唬别人的“原子战争”,偏偏吓倒了他们的自家人。这也许是恶棍们所始料不及的吧?但是,这也不能说他们的原子战争的叫嚣全都白费心机了;不是的,正是由于这种叫嚣不绝如缕,那些恶棍们的东家——因为原子备战而家肥屋润的死亡商人,正在把数以亿计的金元存进银行的户头。在贪得无厌的“死亡商人”看来,又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愉快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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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山果熟了
谢树
那是什么呢?一串串像挂了清霜的紫珍珠,在枝蔓上垂下头来,向人们闪着诱惑的眼睛。
那是什么呢?一粒粒像点了金星的红玛瑙,在绿叶间昂首翘望,迎着朝辉绽开了笑脸……
正是山果熟了的时候,满谷清香随着微风飘荡出来,陶醉了温柔恬静的镜泊湖。
这是一个绝妙的早晨。一匹轻纱(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轻纱)半掩了仿佛含羞的青山,越远越淡,越淡越俏。镜泊湖像一个沉睡的少女,在这轻纱的围绕中轻轻地、均匀地用那极不易感到的微波显示着她晨睡的香甜。朝阳悄悄爬上山顶,就把一片金色洒在她身上,光洁明媚。周围几十里,但凡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是这样美妙、安详,谁看了都会唱绝:“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忽然,格格格一阵笑声从山谷里飞出:
“喂,这么多的山葡萄呀!”
“嘿,紫的都要冒浆啦!”
欢笑在山谷里回荡。这是镜泊湖水运场的小学生们起了个绝早,来参加“小秋收”。
我确是沉醉在镜泊湖的晓装里了。山上,一片郁郁苍苍,人都被榛棵、柞树遮住了。我从他们那一声又一声的欢呼中感到了丰收的喜悦,便匆匆忙忙向山上爬去。
早晨的露水很重,走几步便沾湿了裤腿,我趟着露水钻行在榛莽之中,不时闻到一股山梨的清香味。
“馋嘴!你又吃了一个!”站在我面前不远的一个小姑娘喊。她那红扑扑的脸衬着石榴红色的对襟小袄,很像一朵初开的、娇艳的山茶花。
“这是从地下捡的,是熟透了的。”另一个小姑娘分辩。
“今年咋这么多的山果呢?”
“哼,我早就知道了。”
“你……”
“不是!爸爸天天钓不到鱼,他回来就说鱼不咬钩的年头,山果就一定丰收,不是吗,我已经摘到十几斤了!”她把沉甸甸的挎包举起来,得意地显示着。
“山里红,一大片山里红啊!”一声清脆的陡喊,像银铃乍响,空谷回声,余音袅袅。这两个小姑娘像敏捷的松鼠一样撇下已经摘光的山梨树,蹦着,跳着,转眼就不见了。
小姑娘的谈话,引起了我探索的兴趣:昨天,当我刚刚来到这个山区时,水运场的吴书记也和我说过,今年是个山产丰收年,他讲了一些道理,其中之一就是“鱼不咬钩,山产丰收”。
这是一个有趣的谜,我猜不出它的道理何在?但事实又真是这样,和我同来的一个伙伴,酷爱钓鱼,他来到镜泊湖边曾经大大欢喜一场,可是一连两天,却没有哪条鱼去碰碰那上了香饵的钓钩。
我又举步向前,朝着喧闹的山腰攀去。
一大群红领巾正围着几棵山里红树,两手不停地摘着红玛瑙般的累累果实,那动作很像江南姑娘在采茶。
“真好吃,又甜又酸!”
“啐,你真是个吃不够!”还是那两个姑娘在嘻笑着斗嘴。
“我爱吃嘛,回去拿了造酒,我又不会喝……”
“可是你爸爸好喝酒啊,他要喝到这山里红酒,会把船开到天上去!”
“胡说,他开船是从来不喝酒的!”
我这不惯走山道的人,已经有些吁吁带喘了,不由停下来看着这群像山雀般嘻笑、活泼的孩子。这时,太阳已经升高了,光辉从树隙中透过来,映着那一簇簇火红的山里红,映着那一张张憨真的笑脸,喧哗中自有一股蓬勃的朝气,我忽然想到这不是一幅绝妙的“山果采集图”吗!
我的念头刚刚一闪,又听远远传来清脆的呼唤:“快来呀,又是一大片山梨!”
哄的,孩子们又撇下已经摘光的山里红树和看得发痴的我,更往上跑去。
山,越攀越高了,果,越采越厚了。
我站在山巅向下望,镜泊还是那样恬静、安详:淡淡的薄雾已经消失,露出一湖秋水,千顷碧波,看了以后仿佛心里像水晶般澄澈。
“山果都熟了!”喊声伴着欢笑传进了我的耳鼓,一刹那仿佛群山都沐浴在孩子们迸发的巨大喜悦中。
我循着声音继续往上爬,此刻已经完全忘记疲劳,只觉得漫山遍谷都是这嘹亮诱人的呼声:
“山果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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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珍珠”
赵日升才出学校门,就回农村里。像颗珍珠无价宝,嵌在人心底。白天学使犁,夜晚当会计。千珠万宝满胸怀,在账上,在心里。谁人不夸奖,千里传消息,“咱们的‘珍珠’,上报了,照片配上红标题!”书记含笑捧报纸,嘴叼烟袋哪顾吸,“珍珠要出土,宝山宝地宝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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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画配

无巧不成诗
袁水拍诗 方成画最近,《纽约先驱论坛报》
登了一篇含有嘲笑意味的报道:在法国有个贼首卢卢的巢穴内,(注一)一帮偷画贼举行了个展览会。展出的是戈雅、瑟拉和塞尚,名画旁贼守赃,架起了机枪。卢卢陪同来宾参观这批窃品,主客一致称赞伙伴们的鉴赏水平。“艺术的偷窃既是成绩卓著,偷窃的艺术也称得首屈一指。”还是这家《纽约先驱论坛报》,不久又登了篇多少有点重复的报道: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内,(注二)另一帮伙伴们也举行了个展览会。展出的是唐宋名画、商周铜鼎,门口也站着武装了的美国宪兵。史蒂文森、蒋廷黻陪同来宾欣赏,互相夸奖彼此的审美观点相当高尚。艺术的偷窃可真是成绩卓著,偷窃的艺术这才算首屈一指!
(注一)八月在法国一个盗窃“专家”卢卢拉格洛斯·于勒的巢穴中举行了一次贼帮偷来的名画展览,有法国十九世纪画家瑟拉、塞尚等的作品。
(注二)九月中纽约举行盗自我国的古文物“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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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树新花别具一格
——喜看阿宫腔《王魁负义》
王毓祥
流行于陕西中部的阿宫腔,原是清同治年间业已形成的皮影戏,搬上舞台由演员表演,还是近几年的事情。但这株根基深远的老树已开出了绚丽的新花,真是可喜可贺。
陕西省阿宫、碗碗腔演出团演出的《王魁负义》是从田汉、安娥创作的剧本移植的。剧情是大家所熟悉的王魁负桂英的故事。看完戏之后,总起来觉得剧情生动、人物鲜明,引起观众对敫桂英遭遇的深深同情和对王魁负义的无比憎恨。所以能有这样的艺术效果,是与剧团全体演职员同志辛勤的艺术劳动分不开的。特别突出的又表现在音乐和表演方面。阿宫腔的音乐乍听起来似像秦腔的某些特点,但又有很大不同。它不仅有秦腔慷慨激昂的雄壮唱腔,又有委婉动听的抒情音调,加上曲调丰富多采,又有着熟练独特的演唱技巧,听起来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既粗犷而不单调,既委婉而不缠绵。如戏的开场,是大雪霏霏的海神庙前,王魁落第归来,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唱“苦音慢板”上,音调悲切,加上表演,在王魁饥寒交加,唱到声断力竭处,倒卧长街时,真可使人泪下。青年演员赵云侠充分的利用了阿宫腔的特点,唱腔翻高遏低,中间加上“?咽”、“呀嗯”的虚字花腔,悲切感人。扮演敫桂英的青年演员刘宝琴更是长于演唱,她不仅音质宏亮,而且会运用,如《惊耗》一场中的唱,要表现出敫桂英等候王魁的焦急、疑虑、想念、关怀的复杂心情,是很不容易的。演员在这里运用了假声演唱的特点,并且把真假声结合的很好,这样更扩大了音域,更好的表现了人物的思想感情。《打神告庙》一场戏,虽然唱腔不多,但要唱的悲壮有力,缓急相间,和动作紧密配合;扮演后半部敫桂英的青年演员李珍珠同志虽然长于表演,但这场戏的演唱也很见功夫。除了唱腔和演唱,打击乐也挺有特色,在这个戏中不仅用的多,而且用的精,鼓点也有别于其他剧种,听起来节奏鲜明,别有情趣。
阿宫腔在表演上也自成一格。因为它原是皮影戏,必然有着皮影表演的特点;但搬上舞台由演员表演,要完全搬用皮影形式是不可能的。因此要向兄弟剧种学,要创造发展,还要保留阿宫腔的独有特点。应当说,剧团的同志们在这方面是做出了成绩的,如剧中开场时王魁落第后上场一段戏,人物的情绪是颓丧的,规定情景是寒冬;按角色行当是穷生、按剧种应有皮影特点。演员如何处理呢?赵云侠同志处理的很好,上场时袖手、躬身,这一典型动作使人不寒而栗。另外运用了一高一低的台步,真像是在雪地行走,同时还有皮影动作的特点,这一动作的选择,既精练的表现人物,又运用的恰到好处。谈到表演,不能不提到《打神告庙》一场的表演。青年演员李珍珠着力刻划了敫桂英斗争性格的发展。戏是从王魁负义,桂英满腔愤怒去质问海神开始的,虽然在这里演员运用了常见的程式,但赋予了新的内容。如圆场,既稳又“漂”,又加上了有力迅速,就更能表现桂英此时此地的心情。演员两眼直视,两手垂直,随合摆动,也更进一步刻划了桂英精神上受了沉重打击,怒不可止的情绪。打神时演员先是恳求,继之以质问和谴责;但呼神不灵,求鬼不应,桂英的满怀冤屈无处伸诉,才通过打神发泄出来,表演得步步深入,层次分明。在这场戏中,还运用了许多水袖动作,像“飘转袖”、“上下扬袖”、“双绕袖”等,都能紧紧结合人物感情的变化,比较深刻地刻划了敫桂英的斗争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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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街头

报牌—广大群众的好朋友
毕克官
我同院的邻居,因为没订报纸,每天清早都要到附近的报牌去看报。我自己以前也是这样。
说起报牌,真是广大群众的好朋友。例如,没订报纸的人常来找它;终日在户外、街头工作的人(如三轮车工人)会找它;外地的旅客会找它;而路过或游逛在街头的行人,也往往顺便走到它跟前停留一会。对某些人说,简直和报牌成了莫逆之交。难怪,有些报牌前,甚至下着雨也仍不见冷清。人们正从这里吸收着各种丰富的滋养呢!
有见于此,愿提几点建议。
一、各地的报社或邮局适当地多设一些报牌。就以一个报社多贴十张报纸说,那么它的读者就远不只多了十个人,而是多了千百个人呢!
二、某些零售额不多或者不零售的报纸,不妨多设几个报牌。
三、目前有些报牌的设备需要改进。如有的报牌,贴(或夹)上报纸后,一阵风来,报纸即腾空而去,读者只好望空兴叹了。有的则经不起一场轻微的雨淋。
四、报牌安放的位置要适当。以北京的报牌说,多是靠人行道边的,有的靠近汽(电)车站。如果读者站在人行道上,则牌前容人太少;如果站在人行道下,则妨碍交通。
报牌,看来似乎是件小事,其实是关系着广大群众精神生活的大事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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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上图:德国诗人歌德的别墅 (套色木刻)沈柔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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