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9月1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在塞古·杜尔总统府里
杨朔
我对几内亚人民有一个极深的印象,总觉得他们好像是生铁铸成的。几内亚的首都科纳克里遍地都是铁矿,人民的骨架又是那样黑而有力,自然会给我这种印象,但更重要的缘由却是他们那种刚强的意志,不由不使我联想到铁。凡是我在几内亚遇见的朋友,一谈起来,他们总是那样热情,对自己新兴的共和国满怀着胜利的信心。
这种信心是从斗争中取得的。你只要稍微一回头,就会瞟见几内亚人民曾经走过多么悠长而痛苦的道路。那条道路上洒满血,也洒满汗,但他们终于砸碎帝国主义多年套在他们脖子上的铁枷,像一支熊熊的火炬似地插在西非洲的大西洋岸上,闪耀着独立自由的光芒。
在塞古·杜尔身上,自由的精神就在放光。今年4月间,我们到科纳克里去参加一个国际性会议,有一天夜晚,杜尔为会议的各国代表举行一次隆重的接待会。那天恰巧我有事情牵扯着,到迟了,总统府的花园里已经挤满人,开始了舞会。我静静地走近人圈子,打算立在一边,灯影里忽然走过来一个人,伸出手说:“你好?亲爱的中国朋友。”
这是杜尔总统。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精力充沛,举动洒脱,脸上的表情显得又愉快,又自信。
我连忙握着他的手说:“你好?请原谅我来晚了……”
他笑着插断我的话说:“一点不晚,你们来得正及时。吃东西没有?还是先去吃点什么吧。”便吩咐人领我走进总统府去。
总统府是座漂亮的白楼,不问也猜得到这原先必是法帝国主义统治者养尊处优的地方,现在却归还它应该属于的主人了。大厅里的长案子上摆满各种新鲜的热带食品,有芒果、有椰子,还有一种叫“阿乌克杜”的稀奇果子,里面含着大量的油质,味儿特别香。我拣了一盘子食品,走到一边坐着吃,无意中发现墙上挂着一幅老人的画像,模样儿有六、七十岁,穿着一件几内亚长袍,神情很刚毅。这会是谁的画像呢?能挂在总统府里。我寻思着,也找不到解答。
这时花园里舞会停止,非洲芭蕾舞就要上场表演,我急忙走出大厅。多迷人的非洲的夜晚啊。空气是那么温暖而潮润,飘散着芒果花以及各种不知名花草的香味。非洲芭蕾舞在强烈的音乐节奏下演出了。这还是我有生头一次欣赏真正的黑非洲舞蹈。舞蹈中表演着几内亚人民的生活、劳动、爱情,以及反帝斗争等故事,动作十分粗犷有力,紧紧地抓住我的注意力。我的身旁高台上坐着几排几内亚妇女,一律披着颜色鲜艳的轻纱,舞蹈休息的当儿,她们就一齐曼声唱起来。唱的是当地的苏苏语,我们都不懂,只听见常有玛丽亚的名字飘荡在夜空里。这不像情歌,会是什么歌儿呢?后来才打听明白,原来歌唱的是个叫玛丽亚的女英雄,她气恨法帝国主义的残暴压迫,起来反抗,被法国人逮捕去,百般拷打,始终不屈服,最后勇敢地牺牲了。她失去自己的生命,她的生命却变成一支歌,永远永远流传在几内亚人民当中。
这一夜,有音乐,有舞蹈,也有歌曲,样样都足以表现出这个民族坚不可摧的战斗精神。参加晚会的人很多,我再没看见杜尔总统,他那异常亲切的情谊却可以从每个几内亚朋友身上感觉得到。
至于那幅画上的老人究竟是谁呢?直到最近,一位比较熟识几内亚历史的同志才告诉我说:老人叫安马米·沙马雷·杜尔,是几内亚杰出的民族英雄,上一个世纪末,曾经组织武装和法国侵略者进行过激烈的战斗。都说老人就是杜尔总统的祖先,其实也就是富有革命传统的几内亚人民的祖先。
今天,当杜尔总统从遥远的科纳克里飞临北京,我不觉记起他那晚上所说的话。他说:“你们来得正及时。”我总觉得他的话里含着深远的意味。为着战胜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对亚非人民的侵略罪行,我们不是正需要加紧团结,及时地互相支持么?亲爱的总统阁下,你的来临,正是及时地带来几内亚人民对我们的支持,请接受我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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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神甫兼刽子手
陆拂为文 方成画
刽子手充保姆,骗子手当教员,令人万分诧异。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对刚果人民说:“在走头几步的困难时期,我们将很高兴地手携手地陪同你们,在走了几步以后,你们将单独走了……”他扮演骗子脚色,用花腔唱完开场白,接着就表演……
刚果是多灾多难。过去,黑人不过是“黑色的象牙”,殖民者按他们的身长、体重分等标价,用烧红的烙铁剜上印记出卖!从那时起,刚果河里流下多少眼泪和鲜血!它呜咽、咆哮,掀起反抗的巨浪,终于赢得今日的独立。但是,比利时侵略军来了,联合国出兵了……帝国主义永远不会死心,在刚果人民“还未成熟”、“对独立缺乏精神准备”等借口下,伸出干涉、扼杀的魔爪。列宁说过:“所有一切压迫阶级,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都需要有两种社会职能:一种是刽子手的职能,一种是神甫的职能。”于是,美帝国主义者、联合国副秘书长本奇,就来刚果扮演“独立”的“保姆”!
但是,一切反动派永远摆脱不了这样的矛盾:他们费心修饰起来的伪善言辞不可避免地被自己无耻的行径戳穿。在联合国橄榄旗的掩护下,殖民者进行罪恶的勾当:他们明目张胆地解除刚果士兵的武装;他们偷偷摸摸地让比利时侵略军换上联合国的军服;他们指使走狗大搞分裂活动,……够了,够了,浸满朝鲜人民鲜血的联合国历史档案袋里,又添进许多新的罪证!图穹匕首现,美国副总统尼克松得意洋洋鼓吹:一俟局势“平静”,将成立“非洲发展委员会”,原来如此!
帝国主义在刚果,再一次充当了最好的反面教员:它教会全世界人民必须抛弃幻想,积极斗争!它使过去天真的人变得清醒,使清醒的人更为坚定!刚果士兵拒绝交出武器,拒绝被“遣返”和回家。他们不顾“联合国军”的镇压和阻拦,继续逮捕殖民罪犯,继续扫荡躺在帝国主义怀抱里的分裂主义分子。什么美国飞机“环球霸王号”,什么“联合国有权首先开枪”,一概不在他们眼里!刚果人民正用武装斗争挣脱殖民主义的枷锁,实现独立、统一祖国的愿望。在反帝的浪潮前,在抗议的吼声下,美国“殖民问题专家”本奇被迫滚出刚果,他哀叹道:没有想到,刚果竟是这样一个容易发生“误会”的地方!
对于本奇之流来说,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得很呢!他们没有想到:在坚决斗争的殖民地人民面前,神甫和刽子手是一概不中用的。他们没有想到:刚果不仅是一块宝地,还是一个充满反对帝国主义仇恨的火药库,侵略军刚好起了火柴的作用。这把火烧向整个渴望独立的大陆,焚毁着垂朽的殖民主义体系。现在,黑暗大陆的上空已升起晓星,光明的曙天还会远吗? 醒醒吧!
你且在梦里听一听,
呵,沉睡的女奴隶呀!
进步的声音,
如今响澈了整个世界;
“呵,阿非利加,
是时候了!
起来,行动吧!”
——摘自非洲诗人路易·德·诺罗尼亚(莫三鼻给)的诗《起来,行动吧!》(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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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巨人苏醒的日子
梁汝怀
对于把侵略和阴谋定为自己国策的美帝国主义者来说,对于那些使用大棒和表决机器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的老爷们来说,《哈瓦那宣言》不能不是一声警钟。
而对于三大洋七大洲已经取得独立、解放或正在争取独立、解放的人们来说,这个宣言是又一首欢乐的凯歌。它是那样正气磅礴,叱咤风云。它在社会主义阵营引起了普遍的热烈欢呼,在巴黎和罗马的贫民区里赢得了同情和羡慕,它在黑非洲的丛林里,在阿拉伯的沙漠里,在拉丁美洲的果园和矿井里,在辽阔的插上了封建主和果园主界牌的土地上,鼓舞着被压迫被奴役的人们,燃起人们手里的熊熊烈火,擂起咚咚战鼓,向帝国主义、殖民主义进行勇猛的战斗。
“今天,在争取一个解放的拉丁美洲的斗争中,面对那些篡夺了官方代表权的人们的唯唯诺诺,真正的人民的声音以不可抗拒的声势震响着,这种声音来自它的煤矿和锡矿的内部,来自它的工厂和制糖厂,来自它的遭受封建统治的土地。在那里,罗托丘洛人、高丘人、希瓦罗人—萨帕塔和桑地诺的后继者们拿起了自由的武器。这种呼声在他们的诗歌里和小说里回响着,在他们的学生、妇女、孩子和他们的未能安眠的老人的心中共鸣着。”(《哈瓦那宣言》)
这种“以不可抗拒的声势震响着”的声音,不只是在古巴,在拉丁美洲;也在亚洲和非洲,在东京的国会广场,在汉城和釜山的大街上,在利奥波德维尔的飞机场上,在幼发拉底斯河、底格里斯河、刚果河、尼日尔河和比西河的两岸,在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的上空,隆隆地震响着。它成为声讨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檄文,成为人民革命队伍进军的号角。
对《哈瓦那宣言》,虽然美国国务院还装起样子,“表明他们并不感到惊讶”,但是他们的代言人已经不能不惊呼“这对美国说来是一个巨大挫折”。这怎么能不是“巨大的挫折”呢?只许老爷们有“宣言”、不许被压迫人民发出声音的时代从此结束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日子结束了!
马克思主义者从来都是对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的解放斗争寄以崇高的估价和密切的关怀的。对于世界上每一角落里所爆发的民族民主运动风暴,总是用全力支持和歌颂的;对于挣脱了枷锁、昂首走上政治舞台的兄弟们,总是张开两臂,迎接他们,并且同他们一起进行改造这个世界的宏伟事业的。
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在1922年,就以响亮的声音,高瞻远瞩地宣告:“世界史上的明天,将是这样的一个日子。那时已经被唤醒的、受帝国主义压迫的各民族就要完全苏醒过来,他们争取自己解放的长期的艰苦的决战就要开始了。”(《列宁全集》第36卷634页)
列宁在三十八年前所预言的这个日子已经到来了。在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广大的地区,亿万奴隶已经或者正在“苏醒过来”。奴隶们苏醒了,站起身来,就会变成巨人。即使他们手里只有梭镖,只有砍刀,他们也是要同骑在头上的统治者斗争到底的。
不信么?
请听一听黑非洲的战鼓!
请读一读《哈瓦那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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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古巴呵,我的弟兄
程光锐
一古巴呵古巴,我的苦难的弟兄!多少年了,我的心上,萦绕着你悲伤的歌声。歌声里闪过你的身影,我看见你终日劳动不息,在蔗田里,在矿井下,满脸鲜血,汗流如雨!一阵阵皮鞭,你浑身颤抖;我的心如刀割,愤怒涌上心头。北方的毒蛇,绿色的魔鬼,?喝干你的鲜血,吸尽你的骨髓!“离美国太近,离上帝太远!”?你和拉丁美洲弟兄一起,日日夜夜流着泪悲叹。叹息有什么用?泪水也有时干!这不幸的命运,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
二古巴呵古巴,我的英勇的弟兄!何塞·马蒂火热的诗句,又在呼唤着暴雨狂风。我看见在暴风雨中,加勒比海波浪千丈高,英雄的古巴站起来,身后闪亮着千万把砍刀。古巴,你打开了窗户,让革命的风暴涌进来,拉丁美洲万里大地,争自由的旗帜如海。巴拿马运河,浪急涛声喧;多米尼加人拿起枪,波多黎各人举起双拳……棕榈树守卫着海岸,仙人掌上起了刺刀,甘蔗林扯起了旗帜,六弦琴响起了大风暴……谁愿挨别人的皮鞭?谁愿作别人的“后院”?听,听,吼声平地起,千万条锁链要一齐打断!
三古巴呵古巴,我的不屈的弟兄!今天呵,我的心上,回响着你战斗的歌声。歌声里闪过你的身影,我看见你骄傲的头颅高昂,手举着《哈瓦那宣言》,横眉怒对美国的大棒。这宣言擂起战鼓咚咚,号召人民为保卫祖国斗争;这宣言吹响解放的号角,整个拉丁美洲山呼海应。在斗争的暴风雨中,我看见你,古巴农民,倒在刚分到的土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美国飞机在头上嘶叫,甘蔗田在身边燃烧,可是,你并未屈服,手中还紧握着那把砍刀!是的,古巴并未屈服,百万民兵正警惕着敌人!“要古巴,不要美国佬!”战斗的歌声高唱入云!古巴,你并不孤单,全拉丁美洲人民在你身边,还有长江岸上的六亿儿女,全世界诗人正义的诗篇!看呵,亚洲朝阳灿烂,非洲已经破晓,拉丁美洲的黎明,正从四面八方来到!〔注〕?向拉丁美洲进行经济掠夺的美国“联合果品公
司”,被拉丁美洲人民称为“绿色的魔鬼”。
?这两句是拉丁美洲的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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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几内亚革命诗歌三首
万岁!独立万岁!
索里·波波
万岁!独立万岁!
重给我们以新生命的,
是独立的光辉!
使我们重新得到自由的,
是独立的光辉!
独立啊——我们的母亲,
万岁!万岁!
感谢真主,感谢非洲民主联盟,
我们的心愿终于得遂!
谎言已经破产了,我们的母亲啊,万岁!前人的愿望到底实现了,万岁!独立万岁!
法国佬滚蛋了!
弗朗其·西嘉塞古·杜尔啊!法国佬滚蛋了,
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多么丢脸啊!
法国佬到底离开了我们!多丢脸啊!凭真主的名起誓,
就连再见也没说一声!法国佬真的滚蛋了,
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一声!
再见吧,欧洲人!
翁·盖赛格再见吧,欧洲人!不要怨天,不要尤人!看我,就没为这个不高兴。再见吧,是各自回老家的时候
了;老历史早该结束干净!再见吧,愿你们永不再来打扰
我们!但愿你们从今以后懂得
应该如何遵守
逃避不了的
义务和责任!
高 飞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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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元外交    达·契克
(罗马尼亚宣传画、图片展览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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