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4月3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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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确保无雨大增产大旱保丰收
大规模开发和利用地下水源
本报讯 甘肃省的开发和利用地下水运动,已经证明是当前抗旱生产中最有效的措施之一。现在,蕴藏丰富的、千万年来一直闲置在地层深处的清清流水,正在广泛而大量地被引提出来,灌溉受到旱灾侵袭的农田。到3月15日,全省已利用地下水灌溉农田六十七万亩,正在利用地下水灌溉的农田还有二百四十多万亩。
去冬今春,甘肃雨雪稀少。为了确保“无雨大增产,大旱保丰收”,全省从陇东高原到河西走廊,从陇南山区到腾格里沙漠,到处都在大规模地开发和利用地下水。到3月下旬,运动逐渐形成高潮。目前,全省已打井二十八万多眼,挖泉三十八万多处。全省投入这个运动的劳动力已达二十五万多人。他们日夜出没在山川河谷之间,寻水源,打串井,截潜流,因地制宜地创造出一整套叫地下水大翻身的方法。由于甘肃的地理条件、雨量、气候、水源和干旱程度的差异很大,因此,甘肃人民在这方面所创造的经验也就特别值得重视。
在海拔一千五百米的黄土高原上,董志塬的人民创造了明渠暗洞、引水出原,多井串连、集中抽水,打梅花大井等方法。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一举修成了十七万眼井和挖了总长度比万里长城还要长得多的明渠暗道,组成了一幅壮观的地下河网,打破了几千年来“原高水低难打井”的迷信。在地下水源比较丰富的河西走廊,人们在水位高的地方挖潜塘,在沼泽地区挖明渠截潜流,在水源水头较高的地区打自流井和半自流井,综合挖掘地下水源。民勤县开展了挖万座潜塘运动,结果塘塘有水。三雷公社茂林大队挖了一座面积十市亩的潜塘,即扩大灌溉面积一千多亩。地处戈壁滩上的玉门市赤金公社跃进大队,打自流井和半自流井一百七十眼,使耕地由四百多亩扩大到两千二百多亩,并且全部变成水地。在中部干旱丘陵山区,地下水主要集中在干涸的古河床。于是人们挖开河床,横向筑地下坝,拦截潜流,然后修渠引灌,或者就在这些地方打深井。定西县锦屏人民公社拦截潜流九处,即扩大耕地面积一万二千亩。位于几座大山的沟岔之间的阳洼窑,打了一台深井,就获得了一台二十匹马力抽水机才能提起的水量。上述情况表明,甘肃省的地下水资源十分丰富,几乎到处都可开发利用。同时也证明,甘肃人民在同干旱的自然灾害斗争的长期实践中,已经熟悉地下水的规律,从而完全能够充分的开发和利用。
远在1950年,中共甘肃省委就提出要开发和利用地下水,但是由于有些人认为甘肃干旱,地下水很少,即使打出了水也不顶事。他们对开发和利用地下水一直不是抱着积极的态度。针对这种思想,中共甘肃省委、各级党委不断进行思想斗争,同时,选择地区试点。1950年到1952年,以河西走廊为重点,先后派人在原临泽县沙河堡打自流井,在民勤县修筑环志渠,取得了在河西走廊打自流井和截引地下水的经验。1953年以后,以中部干旱地区为重点,两次召开中部干旱地区会议,在最干旱的白银市庄子坪试验打深井和串井,在定西苦水河沿岸试验打甜水井,取得了中部干旱地区打深水井和甜水井的经验。1956年以后又在永昌、民勤等县试验穿过不透水层,发现第二层和第三层承压水,取得了开发深层地下水的经验。所有这些大量而艰巨的工作,恰好为今年在全省范围内大规模地开发和利用地下水运动准备了思想上和物质上的基础。“地下无水论”的迷信破除了,怎样取得地下水的门道找到了,这就促使挖掘地下水运动,迅速漫卷全省,为甘肃的水利事业揭开了新的一页。
现在,甘肃人民正昂首阔步向着全年完成一百万眼井,五十万处泉,改善和增加灌溉面积八百万亩的目标迈进。 (王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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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水利化促进农业高速度发展
中共庆阳县委第一书记 包海珍
庆阳县素称“陇东粮仓”,但在解放前,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罪恶统治和残酷剥削,粮食产量极低,人民生活艰苦,当时在这里流传的一首歌谣是:“借着吃,打着还,年年债务还不完;今年盼着明年富,年年穿的没裆裤。”解放后,在上级党委的领导下,庆阳县的党组织和勤劳勇敢的三十多万人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高潮中,开展了治山治水、消灭干旱的斗争。十年来,特别是人民公社化后,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全县共修水地二十多万亩,蓄水千万方的王家湾水库,早在1957年就已修成;目前全省最大的蓄水工程之一——巴家嘴水库正在积极兴建;董志人民公社将一个破烂不堪的小崆峒,治理成了沟底鱼鸭渠塘化,沟坡梯田果木园,将沟底扬程二百米的库水,提上了董志塬,滋润着这里千年干旱的土地,并发了电,进行了综合利用。更使人兴奋的是闻名全省的南小河沟,培植成了花果山;杨家沟长年有水,泥不下坡,有坡皆绿。这一切治山治水的奇迹,鼓舞着千千万万的人们向大自然进军的信心。
英雄的庆阳人民,在治山治水、消灭干旱的斗争中,深刻体会到:保住原面水,挖掘地下水,提引沟壑水,是庆阳县治山治水的方向。如保住了塬面水的小崆峒和南小河沟,在1959年接连四次零下八度的霜冻中,所种的小麦未受一点灾害,亩产在四百斤以上。火巷沟提程八十米,将水抽上原面后,不仅发了电,而且浇了小面积的农田,在七、八十天的旱象中,亩产还在四百斤以上。沟壑打了坝、蓄了水的王家湾,改变了周围十里以内的自然面貌。这就充分证明了,要提高庆阳县、特别是董志塬的粮食产量,关键是治塬、治山、治水。为了教育全县干部和群众,县委早在1959年的7、8月份,就组织各公社的社员和干部,参观了王家湾、南小河沟等重点地区二十多次,又召集各公社党委书记在这里举行了多次现场会议,为去冬今春大规模的开展治山治水作了准备。因此,当党的八届八中全会、省委第十一次扩大会议和地委十二次扩大会议精神传达后,庆阳人民向自然斗争的情绪,沸腾了起来。1959年10月份,董志塬五万劳动大军,经过七天奋战,营造了三千多里围绕董志塬一周的花果围墙。继花果围墙胜利完成之后,又开展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兴修高原水库运动。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全县共兴修高原水库和大小涝池七千座,容水量达一亿公方。不仅可以控制原面的径流,而且拦蓄了大量的洪水,可以灌溉大量的高原土地,确实达到了兴利除害的目的。花果围墙完成了可以防风防冻,高原水库修成了可以防洪防旱。党提出“把干旱消灭在冬季”的口号,这对我们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鞭策。但是,如何把干旱消灭在冬季,这对全县人民和干部是一个新的课题和严重考验。到底怎么办?只有走群众路线。为此,庆阳县委派出干部到各地进行调查,召开老农会议进行研究,举行四级干部会议进行讨论,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找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途径,这就是除了控制原面水,还要大量挖掘地下水和拦蓄沟底水。县委首先总结了董志塬人民利用打井解决人畜饮水的经验,作出了去冬今春打井二十万眼的决定,又通过总结火巷沟提水上原的经验,作出了大规模提水上原的决定。这两个决定是符合庆阳人民迫切要求的,而且得到了广大人民的全力支持。经过七十多天的大战,现在已挖水井十七万眼,引沟水上原七十处。庆阳城北的十多个公社,兴修了大小渠道一千多条,连原有的二十万亩水地在内,全县已有水田和水浇田七十多万亩,还有三十万亩已经摆上了工程措施,估计最近可以完成任务。
庆阳县的水利事业,由于大搞群众运动,发挥了群众的潜力和智慧,从而在水利工程上出现了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的局面。概括起来,有如下几条:第一,沟壑蓄水,提水上原。第二,块块打井,井井有柜(蓄水池),平时蓄水,需时灌溉。第三,明渠暗道,引水出原。第四,多眼串井集中抽水。第五,梅花大井。第六,一切渠道长年放水,渠旁大修水池,作到星罗棋布,将水蓄在农田。目前庆阳县的水利建设高潮,声势之大,进展之快,空前未有。真是:红旗到处招展,捷报不断频传,人群漫山遍野,奇迹时刻出现。如今,从一望无际的董志塬到长达二百华里的悦乐川,直至贯穿在陕甘两省交界的子午岭,整整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上,到处是山摇地动,人声震天。我们完全有信心,只要继续保持这种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干劲,就一定能在短时期内实现水利化。
庆阳县的水利建设事业的高速度发展,进一步证明了“要革自然的命,必先革思想的命”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几年来,庆阳县的水利建设事业的发展,是和形形色色的右倾保守思想经过反复激烈的斗争而取得的。回顾刚刚开展水利建设的时候,有些右倾保守思想严重的人,曾经用“山大沟深,基础太差,劳力太少,治山治水无能为力”等论调,阻挠过水利建设事业。我们就用重点试办,取得经验,教育全党全民的作法,首先在王家湾、南小河沟进行了重点示范,事实鼓舞了广大人民群众,有力的批判了右倾保守思想,从而大大推动了庆阳县的水利建设事业。1958年,庆阳县兴修水地二十多万亩,控制水土流失二千九百平方公里。一年成就超过了解放前的几千年,这就更加鼓舞了全县人民水利建设的高潮。
由于水利运动的大发展,给全县工农业生产带来了巨大变化。沟壑打坝蓄水后,下游出现了大片的川台地,全县共达四十万亩以上。沟水上原后,解决了过去在沟底人畜饮水的问题,光这一项,全县可以节省将近五十万个劳动力。西峰等公社还在池塘养鱼将近百万尾。董志人民公社利用蓄水发了电,由于星罗棋布的水利设施,沤制了大量的有机质肥料,解决了几千年来董志塬上的土地缺乏氮素肥料的困难。
尤其使人兴奋的是:水利事业的发展推动了畜牧事业的大发展。董志塬六个人民公社现在养猪六万头,其中母猪一万头。据我们初步摸底,今年春耕期间就可达到每人平均一头多猪。这一切事实给人们又一个深刻的体会是:如果只认为水是灌溉农田,那就是低估了水这个万能的东西。水不仅可以发展农业,而且可以推动工业,又是林、牧、副、渔全线大革命的重要基础。工业和林牧副渔全面大发展,反过来又促进了农业生产的高速度发展。所以说,实现水利化,是实现农业高速度发展的重要关键。我们决心一直要干到底,争取早日实现水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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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有了党就有了水
兰州七里河人民公社社员 王喜廉
我是兰州市郊七里河人民公社黄峪大队赵家洼小队的社员,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了,前五十年是低着头爬,后十年才直起腰走路。如今是越走越起劲了!
解放以后,共产党和毛主席把我们穷人一步一步地往好路上引。从互助组、农业社、到公社化,使赵家洼的样子大变,像刚出的日头步步高。1958年和1959年接连大丰收,平均亩产都达到两百斤以上。光秃秃的山头,栽上了杏树、冬果梨树和花椒树。春天一来,满山绿灿灿的,美极了。对面山上建起了石灰厂、石料厂、农具修配厂。山后的草坪上,办起了饲养场,养了三百多只羊,两百来头猪。大队还办了六座小学,让咱们的子女都读上了书。自从公社办起了食堂和托儿所,我的三个儿媳妇都成了好劳动力。小侄子,去年还考上了兰州师范学校。我老汉活到如今,过上这样美的光景,也算享了福啦!
赵家洼最大的变化,还是共产党帮助咱们找到水。有了水,咱们农民才算彻底翻了身。
这些天来,干部都在领导咱们抗旱。大家开会,献策献计,商量战胜旱魔的办法。老天不下雨,地面水不流,咱们就掏泉修渠,大搞地下水。陈书记和祁队长,亲自爬山越沟,挨门挨户,找咱们老农座谈,观察山势,勘测水源。在沟内的九池子、潘道洼、红山沟门等几个原来有泉眼的地方,掏泉修渠。社员们个个有信心争取比去年更大的丰收。
从前,每遇旱灾缺水的年月,咱们也想到掏泉的事。那时候可真不容易:一是没人相信,二是没劳力,三是缺资金,单干户,各家顾各家,没人敢领头干。如今,公社搞个大协作,事情便办妥了。最近,咱们奋战二十多天,已经掏出泉眼二十个,整修和新修渠道五条,可灌地八百多亩,并且正在修建三座小水库。3月20日,在赵家洼山腰里的石板山和李家洼掏出四眼泉,加上对原有六个泉扩大掏掘,增加了水量。大伙突击了一天两夜,修成了一条八里长的傍山渠道——协山渠。这两天,这条渠就浇了十三亩地。24日那天晚上,山坡上忽然塌了方,溜下一块一丈见方的石头来,截断了渠道,水哗哗地淌下了山沟。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把儿媳妇从炕上喊起来,跟上小队长一道去干了一夜。你挖一镢,他刨一镐,在石头下面掏开一个大洞,水又按照人的意愿朝前奔流。
常言道,不懂得过去苦的人,今天掉在糖缸里也不知道啥叫做甜。没经历过的人,那晓得旧社会的苦楚。1929年,甘肃大旱。当时赵家洼只有五户人家,逃的、死的,就有十九口人。成年人饿得没法子,就挖苦蕨吃。我的一个小子,刚生下三个月,没奶吃活活饿死了;家里七头牲口,结果死得剩一头牛。我的邻居赵元发,一家九口人,最后只留下他和老奶奶。提起那年头,真不是穷人活的世界。
今年,在干旱面前,再也看不到有人愁眉苦脸。因为有了党,也有了水。省委号召全省人民每人多种百斤洋芋、百斤南瓜。一人不算多,千人、万人,全省一千四百万人就能多打多少粮食!这几天,我在一个荒坡上,垒起乱石,开了二分多荒地,背上一些粪,就把洋芋、南瓜种上了。今年,有党的好领导,一定会“无雨大增产,大旱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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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工商业部门大抓灌溉机械
支援各地提水抗旱
本报讯 甘肃省的工业、商业等有关部门采用挖掘现有潜力和争取外援两条腿走路办法,大抓提水灌溉机械,支援各地正在轰轰烈烈开展的利用地下水运动,以保证农业生产的更大丰收。到3月底全省已有八百三十五台、三万三千九百多马力的动力提水机械,一万四千多部解放式水车和三万六千六百多部简易提水工具投入灌溉,加快了全省的灌溉速度,有力地支援了抗旱生产斗争。目前,还有大批提水灌溉动力机械正源源调入甘肃。
自从中共甘肃省委发出全党全民紧急动员起来,深入开展抗旱生产运动,实现“无雨大增产,大旱大丰收”的号召后,全省各干旱地区的人民,本着“蓄引提并举,三水齐抓”的精神,掀起了一个打井、掏泉、截引地下潜流充分利用地下水的兴修水利高潮。为了支援这一运动,省经济委员会、省机械工业局、农业机械局和商业等有关部门立即采取四项措施:
第一,大抓生产。全省预定十五个较大的机械厂担负提水灌溉设备的生产任务,有关部门采用分片包干、驻厂扎点和巡回检查等办法督促生产。十五个工厂的领导干部和技术人员,深入车间既抓产量又抓质量,发动工人突击生产。到3月25日,全省已生产出七百多台水泵、一千一百多部水车、六千多根水管和一批柴油机、电动机。第二,大抓提水机具的检修和配套,使之及早投入灌溉。全省除组织三十个设备齐全的工厂赶修提水工具的配件以外,还组织了四千多名技术工人下乡检修现有提水机具,并把提水机械检修保养和使用技术传授给农民。第三,大抓清仓。全省各地商业、工业、交通等部门积极清仓查库,清出有关抗旱生产的机具和配件进行支援。从2月16日到3月20日,全省仅商业部门(尚缺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统计)就清出柴油机、锅驼机、电动机等动力机械达一万零六百二十三马力,还有大批水泵、水管、胶管和水车。第四,白银、玉门、酒泉、天水、张掖等城市的工矿企业,采用厂社挂钩,分片包干等办法,从物资、技术等方面帮助各地公社大建提水灌溉工程。
(附图片)
赤金公社跃进大队的社员们,用自造的土机械在戈壁滩上打井
田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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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开发地下水的人们
·打开“保密泉”·
已经是深夜十二时了,徽成县成川公社枣儿沟大队的社员们,还在热烈地讨论挖掘地下水的事。六十二岁的老社员李志明提高嗓门打赌说:“明天我在庙儿沟梁上要是找不出两泉旺水,就算我枉活了六十多年!”大家都知道庙儿沟梁是个顶干旱的地方,年青人都不相信他的话,劝他不要“夸口”。李志明老汉满有信心地说:“说了不算,明天再看!”
没等天明,老人就扛起镐头大步向山梁走去。他在山梁上口里数着,脚下量着,仔细地寻找,但是没有找到他预期的标志。他着急地想:“难道把地方记错了?……”
原来李志明老汉所以敢和大家打赌,是有根据的。解放前的一个夏天,他在这个山梁劳动后躺下休息,周围静悄悄的,却忽然听到哗哗地流水声,他仔细地察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地下水。干旱的山地上有了水,本来是一件喜事,但他却发愁起来:要是这里变成水地,地主就不会让他们耕种了!他想了想就把水眼作个记号后填起来,从此再没有动过。
他猛然想起来:公社化后曾平整山地修梯田,地面都被动过,可能把记号弄没有了,水一定被埋在深处!于是他拿起镐头,朝着他记准的地方刨起来。白色的干土慢慢变成黑沉沉的湿土,一会儿,镐头被湿土粘着不动了。他兴冲冲地调过镐把,狠狠地朝湿土眼里捣了几下摇了几摇,哈!一股大水从镐把眼里冲着冒了出来。……
·四女英雄井·
十九岁的姑娘袁喜梅刚从水库工地回来,听说党支部正开会研究打井灌田,就没进家门直接向会场跑去。一推开门她就嚷:“我们妇女包打一口井!……”报上名以后,她和三个姑娘一商量,就拿着工具立刻出发了。
她们的镐头雨点似的向地上挖去,一个直径三尺多的井越来越深,出土的竹筐用手递不上来了,这时候她们才发现竟忘记了带绳子。张采琴焦急得只顾用围巾擦汗,袁喜梅心里一动,马上高兴地喊:“围巾!”四个姑娘的围巾被接起来拴在筐子上,又继续干起来。
井里打出了青石板,铁镐都卷了口,四个人的手都磨出了血泡,支部书记想调两个男社员帮助她们,喜梅说:“让我们干吧!保证完成任务。”深夜她们也不去休息,干部几次硬把她们赶回去,转过头她们又偷偷回到井里干起来。打到二十多丈深时,油灯也点不着了,人的呼吸也困难了,她们就向老农请教,自己开会商量,在井底放一盆水,用手电照明,继续向深挖。
到三十多丈深时,井底涌出了水。四个姑娘终于以事实粉碎了高原无水的论调,打成了庆阳县什社公社永吉生产队的第一口水井。公社在这口井旁召集了现场会议,推动了全社打井抗旱的热潮,并正式将这口井命名为“四女英雄井”。
·戈壁风雪夜·
“干旱无水火烧沟,庄稼十种九不收,世世代代为水愁,望着地头泪直流。天长日久,何时熬出头?”这是火烧沟在解放前流传的一首歌谣。
火烧沟位于嘉峪关外玉门市的戈壁滩上,年降雨量只七十公厘,不比人们的泪水多。人们要求彻底改变这种极端干旱的面貌。赤金公社跃进大队党支部,组织群众勘测,证明地下水极为丰富,因此号召群众打自流井战胜干旱。党的号召得到广大群众热烈响应。贫农杨大汉是许多积极分子中的一个。
深夜,雪花飞舞,狂风呼啸。打自流井的井架弓绳突然被大风刮断,钻杆丧失了动力。戈壁滩上寒风刺骨,要爬上近十米高的井架修理是极端困难的,队长决定当夜停工。杨大汉坚决要求上去修理,他赤手攀住绳索往上爬,在狂暴的大风中,他两次都被刮下来,两只手冻得红肿。但要求迅速改变戈壁面貌的强烈愿望支持着他。他忍着疼痛和窒息,第三次终于坚持爬上了摇晃颤动的井架,修好了弓绳,使钻进工作在深夜继续进行。
杨大汉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全队,带动了热火朝天的打井竞赛,打自流井的运动迅速掀起高潮。
·人老心红·
袁治岐是高平公社高平生产队养猪厂的饲养员。他听说在高平原上要打五万眼水井,心想:“人家搞得热火朝天,我也得出把力气呀!”有心把猪让给老婆喂,又不放心,这个心思一直压在心里。
一天晚上,他出去小便,只见满原的灯光、火把,照得遍地通明。辘轳声、喧嚷声,早把他吸住了。他一直往灯火最密的地方走去。没有到人多灯密的地方,他就被人们挡住了。陶秀芳等几个青年妇女,知道袁老汉那种脾气,开玩笑地说:“您也到这儿凑热闹来啦?”“兴你们当穆桂英,就不兴我当老黄忠啦?!”说着,老袁两把脱去了棉袄、棉裤,下到井底,一气干到东方发白,挖了一丈四尺深。天亮,“老黄忠”的名子果然传开了。
他的老伴听说后,心也热了,满口答应喂猪的事,老汉愉快地投入了打井抗旱运动。
(附图片)
萧林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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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地下河网
本报记者 孙民
在甘肃东部的董志塬上出现了密如蛛网的地下河网。这些河网标志着实现高原水利化的道路,标志着人们在改造自然的斗争中冲破艰险、排除万难的英雄气概。
地下河网工程,包括十七万眼水井和千百万条明渠暗道,总长度达九千四百一十公里,比万里长城还长得多。工程的艰巨程度是难以想像的。全部水井都打在相等于山东的泰山那样高的原上。井深一般都在三十米至五十米之间。河网又完全开凿在井下三、五十米深的底层里。将深藏在地下的清水,打井开渠,聚小成大,提水上原,使“不是洪水,就是没水”的千尺旱原万水奔流。
地下河网是一座金光灿烂的纪念碑。碑上记载着人民公社的汗马功劳,也书写着董志塬人民的灾难、战斗和欢乐。
第一眼水井
董志塬是黄河中游地势最高,面积最大的一块黄土高原,海拔一千五百米。原谷高差二百五十米。总面积二千三百多平方公里。土壤肥沃,素有“粮仓”之称。它的富饶,引得历代统治阶级的你争我夺,于是树砍了,草烧了,战乱剥走了董志塬华丽的绿衣。天灾伴着人祸而来,年年都是“正二三月风沙干旱,四五六月霜雹接连,七八九月暴雨成河,十冬腊月雨雪奇缺——春旱秋涝两耽搁!”从1941年到1948年,董志塬发生过两次旱灾,两次洪灾,一次风灾,一次雹灾。这是怎样灾难深重的岁月啊!
五星红旗升起了。遍体鳞伤的董志塬从此恢复了青春,人民在重建新的幸福家园。
1957年春天,在新民农业社制定全年生产计划的会上,共产党员李广福提出要在董志塬上打井提水浇地。这个大胆的创议,被许多人认为是妄想。一个富裕中农还搬着手指头算账说:“我家一口水井,从我爷到我一直打了三代,花的钱能填满井筒,出的水还没流的汗多。”党支持了新生的幼芽。四个农业社抽出了二十几个小伙子大干了五个月,终于打成了一个直径九米三,二十九米深的大井。国家又援助了九百元买了水车、木料,把井箍好。水提上了原面,水流进了干旱的黄土里。第一季水地小麦每亩打了三百七十斤,比旱地多两倍。事实给了保守派有力的反击。但是大家在赞羡水地的好处的同时,也在算一笔账:打这样一眼浇地井,要花一千多元,占一个农业社一年公共积累的40%多,还要用一千二百多个工。结论是:好虽好,各社却都无力推广。
辫子的启发
人民公社的建立,使董志塬人民打井浇地战胜干旱的愿望成了现实。从肖金到白马,自东沟至西沟,纵横一百多里的田野上,几万杆红旗遮天蔽日,一杆旗下一支兵。两三个人包打一眼井。三万把剁枪、铁锨直戳地心,三万架辘轳日夜转动。第一批的三万眼水井不到一月就打成了。凯歌声中,又发生了新的困难:一口井一天只能出四、五方水。如果用“二仙传道”、“三仙传道”的办法提水浇地,光这三万眼井就得六、七万部水车,六、七万个劳动力和六、七万头大牲畜。中共庆阳县委第一书记包海珍日夜关心着这件事。他吃在工地,住在工地,井上井下到处观察。有时和社员谈谈话,有时翻开地图和资料,一个人在深思。他想到华北平原的地道战,也想过武山东梁渠上的长藤结瓜和葡萄串。他记起一位领导同志讲的对人对事都要“编辫子”。给水井也编编辫子,不是也可以吗?
一天,在董志人民公社的打井工地上,包海珍对公社党委书记秦令仪说:“老秦,咱们给水井编编辫子怎么样?在井下开暗渠,把十个、百个、千个井串在一起。叫它井里也出水,渠里也出水,水都汇到中心大井里,小水聚成大水,集中成个地下水库。地势平的地方,用抽水机提水上原,坡度大的地方,在地下开渠,因势利导,叫高处的井水,从低处流出来,自流灌溉。”
秦令仪热烈拥护这个办法。社员们也众口同声说:“好!人家修地上河,咱们来个地下河网!”
在困难面前
打三、五十米深的大井,已经够艰巨了,现在又要掏空地层,巧绣明渠暗道,这是更艰险、更复杂的劳动。定方向没有仪器,在窄狭低矮的暗渠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世界上最丰富的物质——空气,都特别缺乏。地下河网的开凿者,除去决心一条,铁锨一把外,是什么都没有。
后官寨子工地上,有两个能干的姑娘,金梅英和丁凤英。两个人包打一段十米长的暗渠,要把两眼井连在一起。倔强的姑娘憋着劲大干了一天一夜,渠道已经挖了十五米,听对方暗渠里“蓬蓬”的挖土声音,时大时小,时强时弱,可是总也挖不通。方向定不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两个姑娘不服气地爬上了地面。打井队长李广福和共青团支部书记白纪雄,在两个井口间用绳子拉了一条直线,把提土的辘轳重新安在这条线上。然后两个人下到井底按照头顶上辘轳的方向,在井下挖了一个小土槽,土槽里卡着一根电筒。电筒一亮,一道白光直射对面,井下的灯光和地上的方向完全相同。灯光既能照明,又指出了方向,顺着灯光挖去,没有多久,“哗啦”一声巨响,一块黄土塌了下来,相对的两道灯光交织在一起,照在四条牢牢紧抱的光臂膀上。胜利会师了。
说也怪,方才井下还是闷热不堪,霎时间就变成了数九寒冬,原来,两个井打通以后暗渠变成了风巷,气温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这就给工程带来了新的困难。只过了一夜,原来又松又软的泥土,就冻得硬如石板。铁锨挖不动。初步打通了的暗渠,不能开挖、扩大,整修通水。董志公社马家庄生产队队长马健民,想出了在井口上盖木板搭草帘,挡住地上的冷空气入井,借地下的热气暖化暗渠里的冻土。次日,马健民重新下到井底,摸一摸井壁,再不是那样冰凉扎手了。他满心高兴,举起铁锨就挖。忽然,“哗啦”一声,土塌下了一大堆,老马的右腿也埋在黄土里。井壁上还在不断地掉土,眼看就有活埋的危险。马健民急忙拔出腿,爬到刚刚塌下的土堆上,他没有考虑个人的安危,而是在想为什么冻土一消就酥得像豆腐渣一样?在寻找克服眼前的困难办法。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安口煤矿井下坑木支撑的情况。爬上井,就领着社员找木料伐树枝,在井下架棚支撑扩大整修暗渠。木料不够,他又创造了蛇蜕皮的方法,开挖一段,支撑一段,用砖和水管衬砌一段,然后拆下坑木继续前进。人们在日夜奋战,暗渠在一步一步的延长。
高原新面貌
我曾经下过后官寨子一个被人们称作“井王”的大井里。这是一个直径五米的大井,从它的脚下有四条暗渠向四方伸去。暗渠开挖得犹如拱形的小城门,渠中流水淙淙。顺着每一条暗渠走去,都会碰见越来越多的状如叶脉的暗渠,每条渠上连着上百眼的水井。沿着通往西方的暗渠走去,经过七百五十米长的地下暗道,豁然开朗,头顶出现了一线蓝天,两岸是人们双手劈成的二十来米高的陡崖。水渠在这只有一米多宽的窄峡里,穿行四千五百米,便流到了南佐生产队的地面。记得三年前,当后官寨子乡的四个农业社开挖第一眼水井的时候,洪水就是顺着现在的渠道流到南佐的。它冲坏了南佐的土坝,淹没了南佐的农田。现在,人民公社把大家结成了一个同呼吸共命运的整体,南佐的地里浇上了从后官寨子引来的地下水。南佐的人说:“公社化了,心连心,地连片,洪水变成了清水,水害变成了水利”。
今天的董志塬,十几万眼深井一齐吐水献宝。抽水机、高线运输器、自动喷水器,一条龙人工降雨器和自动灌溉车等,组成了抗旱保丰收的野战大军,提、浇、喷、灌五光十色。三十八万亩冬小麦饱饮了返青水,十万亩待播的夏秋田,也已墒足粪饱,静待摇耧撒籽。在高原的心脏里,地下河网的流水在永不休止的流着。几万把剁枪和铁锨在继续凿穿地层,战胜大自然的英雄们正在把地下河网织得更密、更长。
(附图片)
打井挖水源 吴懋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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