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2月2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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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和锨
——长诗《赶车传》第六部《金不换》的一章
田间上山去,这是公社一道令;上山去,蓝妮第一个报名。上山去,誓把荒山变乐园;上山去,誓把红旗插蓝天。去作一个播种人,种子播在荒野;去作一个吹号人,打开地下宝殿。山呀红色的摇篮,生过多少红鹰;山呀英雄的堡垒,升起多少红星。重重山,层层岭,万宝囊里有千金,风声声,沙沉沉,地下宝殿有玉瓶。
“我呀要作山上鸟,我呀要作山上星,要作一粒火种,高山上种高山上耕。“头发摘给它做树,汗水捧给它做花,心呀这心掏出来,献给它做一盏灯。
“我要请大石山,为祖国作一颗明珠,作一块金砖,作一根铁的骨头。“我要请大石山,跟我们一起长征,丢下穷白万年青,戴上一条红领巾。”蓝妮的这一番话,大石山会来作证。革命山生下火人,红色摇篮养下鹰,聪明勇敢的蓝妮,是在战火中生,这一位女农艺家,大家早已闻名。盘古丢下的玉瓶,蒙着几千年沙尘,沙幕一旦掀开,银花就插在山岭。人民公社有铁手,开石门,拿玉瓶,红色瀑布浪滔滔,来画公社丰收景。蓝妮有没有决心?老石还想问一问,看看她的脸色,是红或者是青?看看她的目光,是亮或者是阴?还要摸摸她的行装,是沉还是轻轻。带的那镢头把子,可否当作绣花针。蓝妮喜笑盈盈,走来对社长说明——“要问我的决心,我的心在山上落下,活着站在高山上,倒了埋在高山顶。“蓝妮是党的女儿,也是仇恨的化身,看得远,钻得深,本是一个农业兵。”石不烂他问——
“大石山石嶙嶙,你能去作一个兵?”蓝妮回答说“能!”石不烂他又问——
“大石山层层岭,你能去管风和云?”蓝妮回答说“行!”
“蓝妮你说‘能’,‘行’,明天我给你送行,送你嫁到高山去,送你高山去出征。
“记得你已结过婚,我还没送嫁妆,送你一座石山吧,不重黄金重耕耘。”
“檀香木梳我不要,孔雀羽毛我不挂,我想要一面明镜,能把蓝天装得下。”石不烂哈哈笑道:
“哪儿来找这明镜?你那颗心倒像呀,不用我来送赠。
“送你一把铁锨,送你土筐一对,铁锨就是金钥匙,能开那地下宫殿。”父女二人正谈论,一团火光照进门,金娃复员回村,带回“火人”的呼声。门口拥着一群人,跟随金娃跨进门;金娃听说送赠品,笑着说也要一份。老社长搬动筐和锨:“金娃你看行不行?”金娃担起传家宝,
“好呀,价值千金。”金不换捧上《毛泽东选
集》,走上前来叮咛——
“你们决心上山去,我送你们一盏灯。
“你们带上金钥匙,还得带上这金灯,要像史明伟同志,永作一颗红星。“既要去当士兵,也要去当司令,既要去做武士,还要去作歌人。“灯,指路的长明灯,灯,历史的指南针,伟大的《毛泽东选集》,就是这样一盏灯!”(附图片)
〔古 元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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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子英雄”说起
唐小丁
看了《人民日报》上《赵晋科鼓励儿子务农》的报道(11月14日)和《不重金银重耕耘》一文(11月28日),我还想说几句。
共产党员赵晋科把儿子的名字由贵金、贵银改为赵耕、赵耘,劝儿子务农,对儿子说:“可不能忘了劳动啊!”“年青人应该吃点苦,锻炼锻炼。”做得好!这种教育方法是完全正确的。
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这是可能的,但也不尽然。如像赵晋科同志那样以革命的思想、言论和行为影响儿子,教育儿子,才有促使儿子成为“好汉”的可能。如果对儿子放任和溺爱,儿子也可能学坏样,受到坏的影响。
我们的国家里,有共产党的领导,有先进的社会制度,有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学校,这一切,都使我们年青的一代生活在最幸福的环境里,获得比旧社会高超上千百倍的良好的教育。但在对下一代的教育中,家庭教育无论在过去、现在、将来总是占着一定的重要地位。
孩子长到十多岁,如果不自己动手扫地,不洗衣服,钮扣掉了也不会使针用线;这就反映了做父母的没有培养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孩子如果受了自私自利、损人利己思想的侵蚀,做父母的却漫不经心;这不能不说是对新的一代不负责任。
列宁说过,旧社会里教养出来的人,可以说“从吃奶的时候起”就染上了剥削者和一切利己主义者的心理、习惯和观点。在我们的新社会里,也必须从吃奶的时候起,就培养青少年成为真正能够继承革命事业、体现革命事业的未来和希望的后代,使他们热爱劳动,勤俭,有集体主义思想,是非和爱憎分明,懂得旧社会的痛苦和新社会的幸福,有共产主义的高尚理想。
思想阵地是没有空白的。我们国内的阶级还没有完全消灭,资产阶级的政治影响和思想影响还存在,资产阶级法权的残余还存在,旧社会的传统偏见和习惯势力还存在。青少年好比幼苗,在这种情况下,尽管有灿烂的阳光,有厚沃的土地,如果没有很好的各个方面的栽培,也会使幼苗弯曲地生长。家庭、学校和社会,都是青少年的栽培者,除了社会、学校外,家庭也要细心地不懈地培植他们。我们需要“老子英雄儿好汉”,希望一代强过一代,是因为我们决不忘记革命的过去,又展望共产主义的未来。
尽到对孩子的责任!把孩子教养得更好,使他们成长为挺直的、参天的大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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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上一少年
江西余干绿化山垦殖场 陈思立
鄱阳湖在水满的日子里,是个浩瀚无边的大海;可是,干枯季节的鄱阳湖,除了湖中心以外,四周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就在这干枯季节的一天下午,我在草齐膝深的鄱阳湖上走着,去寻找生产队的临时驻地——茅棚。走了几个钟头,只是偶然惊起一群水鸭,从草丛中的水洼里钻出来,呼哨飞去,却没见一个人影。突然,我听见右边远远的草丛里,好像响起一阵“嚓嚓嚓”的轻微刈草声。我立刻站下来,仔细地向那边搜寻,同时重重地咳了一声。就在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草丛里直起身子,看到我,就飞快向我这边跑了过来。他脸色红润,笑容可掬,一绺卷曲的头发搭落下来,常常遮住了他那水汪汪的眼睛。他端详着我,问:
“喂,同志,你到哪里去?”
当他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时,高兴得跳起来:“啊,快到了,来,你到这里坐一会,我等下和你一齐去。”
他一面说,一面牵着我的衫袖就往他刈草的地方拉。他指着一堆捆好了的湖草叫我坐下说:“你再等一会,我刈满了一担就一块走。”
我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少年,他是那样地热情、愉快,好像早就在哪里认识了我似的。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连忙又拾起草刀刈起草来。结实、黝黑的小手臂,挥舞着草刀,显得异常地干净、利落。
只一会儿功夫,我就和我这个邂逅的小伴侣一同上路了。太阳不见了,西边天上堆聚起乌云,看样子,好像要起大风暴了。我有些发急,但我的小伙伴却一点也不在乎。他挑着一担湖草和我攀谈起来:“你是下放的吧?”
“嗯。”我无心地应了一句。
“我也是下放的。”
“什么?”我注意了起来。
“打上半年起,我就要和爸爸到鄱阳湖来,可老师不肯,这回我可下放到爸爸这里了!”
我被他的话吸引住了,故意逗他道:“你为什么要求下放呢,是舍不得爸爸吧?”
“不!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小伙伴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我有什么舍不得爸爸,我是喜欢农业,俺点点儿大就看牛、刈草,前不久,我听见吕书记广播,说要把鄱阳湖都种上粮食,我就高兴得很,你不知道,我不但爱农业,我还爱大农业!”
“啊!什么叫大农业?”
“你不知道?哎,大农业就是开拖拉机嘛!要在鄱阳湖里开拖拉机真是好,闭着眼睛也不会跌跤,我几次都向爸爸提过,要去学开拖拉机,可爸爸却老说我年纪小了,人家不会要,得等一等。”
停了一下,我的小伴侣把担子转了一个肩,接着说:“眼下我们正和信河公社比赛哩,看谁先完成一万担湖草的积肥任务,我们的小麦正等着要下湖草,我昨天也和爸爸俩播下了一块小麦哩!”
一阵剧烈的狂风,压过长长的灯芯草盖了过来,暴雨终于不等我们到达目的地就倾盆而下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小伴侣指着不远处几栋茅棚的地方说:“你快跑,前面那几处茅屋就是。”
说完,他就撇开我,挑着草,一直奔向左边一块新开垦的地里去了。密集的暴雨,急促地沙沙而下,我靠着一床草席遮住头。当我一时被这只有在鄱阳湖才碰得到的狂雨吓呆了的时候,我却看见我的小伴侣,毫不在乎地在疾雨的鞭打下,迅速地将湖草向那块地上铺开。我正想跑到那边去帮助他铺草时,他却连忙回过头来喊道:“你还不快去——,我就铺完了,马上就来——”
我很快就跑进了前面的茅屋,立刻找到了支部书记,把介绍信交给了他。支部书记这时正穿好了蓑衣,左手拿着斗笠,右手握着铁锹,看过介绍信后似乎有些抱歉似地对我说:“你休息一下,同志,我得去看看刚播了小麦的那块地去。”
我的小伙伴刚好就在这当口闯了进来,全身湿淋淋,冲着支部书记就噘着嘴说:“是吧,我说了会下雨嘛,你不信哩,还好,我刈了草来,地都铺上草啦,你不要去了。”
支部书记爱抚地拍了拍他,说:“好啦,好啦,知道了,赶快去换衣裳吧,像一个水鬼!”
但我的小伙伴却不等支部书记说完,就抢了他手中的斗笠一转身又钻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说:
“不,爸爸,我还得去看看前天栽的试验菜呢。”
支部书记赶忙去拉他,但是孩子跑得太快,使他没有捞着。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哎,这小家伙!”
我和支部书记同时走了出来,望着这个小家伙向菜地里飞奔而去的背影。很快,从北面吹过来一阵新起的风,把云赶往东去,远远的还有半边太阳贴在湖边上,一条弧形的虹,横跨天际,自草原越过河汊,落在青蓝的鄱阳湖彼岸。它的彩色四射的光芒,正倾泻在我那小伙伴的身上,把他的湿漉漉的背影,映照得辉煌艳丽,灿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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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农村速写
 刘航
妇女积肥队
林间套种
新开垦的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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