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0月2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有知与无知
星火
10月26日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乔继光当农民的通讯:通讯中叙述了知识分子出身的乔继光当农民的经过及其在劳动中的感受。其中有这末一段:
“担粪是个重活儿,不但要把粪从厕所担出来,还得送到大车上。乔继光没干过,一上手,就把粪桶底子给碰掉了,洒了一身大粪。李生义老汉笑着说:‘年轻人,掏粪也得学哩!’乔继光心里虽然觉得热辣辣的,也没说什么。心想:粪桶子上了车碰底子,主要是磨擦力太大,要是给车上洒点水,车板滑了,不就好些吗?他试了试,果然有效,装车速度也加快了。乐得李生义老汉不住地称赞说:‘书是没有白念了’!”后来,又由于乔继光改进了电动水车的皮带装置,原来三个人干的活,两个人就行了。
这段叙述,语言是朴素的,情节是动人的,意味是深长的。
知识分子的“知”,其实是两面的。一面叫有知,一面叫无知。为行文的方便起见,先从无知谈起。
所说“无知”,是知识分子缺乏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的具体感受、具体经验、不懂事。当他们刚刚参加生产、接触实际的时候,把粪桶底给碰掉那样的笑话,常常会有,甚至可以说一定会有。但是,这既不奇怪,也不可怕。不懂就问,不会就学,钻进去,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无知会变成有知,无能会变成有能。有了勇于实践这一条,就问题解决了一大半。百步穿杨的本领,也无非是手熟而已。
所说“有知”,就是说他们有一定的文化科学知识。高估这些知识固然是不适当的,无视这些知识也是不公平的。但是,当这些知识还停留在课堂、停留在书斋的时候,它暂时还是死东西,一经它在实践中加以运用,那就活了。就可能通过实践有所创造、有所发展。
同志,我们不是看到过两种品种不同的果树接嫁吗?接嫁后生出来的果实,往往特别红、特别大、特别鲜美可口。同样地,书本知识与实践、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脑力劳动者与体力劳动者接嫁在一起,或者说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出乎常规的奇效与功能,就会开放出健康而又鲜艳的花朵来!
装粪车减阻力,改进水车皮带装置这两件事,自然是小焉者的。然而,在这平凡的事迹里,却看到了一个不平凡的趋向,那就是:我国将有成千成万的知识分子要在农村里生根、落户,如果他们是肯于虚心学的,又是善于思考问题的,那么,我们整个农业战线上不是就有成千成万个改进、革新、创造、发明吗?
一个农业战线上、粮食战线上、思想战线上遍地花开,满园异果的大好局面就在眼前,让我们伸开热情的两臂,奔向前去迎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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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影评

历史的见证
高汉
在抗美援朝十周年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纪录片《历史的见证》,使我们重温了十年以前如火如荼的抗美援朝运动在每个人心里所激荡起来的那种激愤的心情,和这十年来我们亲身经历过的种种巨大的历史事变。
《历史的见证》用不多几个镜头概括了爆发朝鲜战争的历史背景。它让我们回顾到十年以前那个摆在世界人民面前的、极为严峻的事实:当一系列新兴的社会主义国家正在忙于国内建设的时候,美帝国主义却忙于制造坦克和大炮,并在社会主义国家的两翼,扶持了两个好战的军国主义国家——西德和日本。世界人民都以警惕的眼光注视着:帝国主义将使侵略战争在一个地方爆发。影片让我们看到:1950年6月,战争贩子杜勒斯,像一个黑色的魔鬼,来到了朝鲜三八线,和美国军官一起,在朝鲜的土地上指手划脚。七天以后,朝鲜战争的枪声打响了。历史再一次向世界人民发出警告:只要是和帝国主义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就必须时刻提防战祸?你看,那不就是美国的炸弹被掷到朝鲜美丽的国土上,朝鲜人民的财富和着血液一起燃烧;我国神圣的领土台湾开始落入美帝国主义的魔爪;远东的和平被瘟神杜勒斯破坏!
影片步骤分明地表现了战争发展的段落。当然,这决不是一个学究在以冷眼旁观者的身份叙述历史;这是一个战士在用沸腾的血液书写自己的斗争。在朝鲜劳动党和金日成元帅的领导下,朝鲜人民一口气就把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李承晚的反动军队赶到朝鲜半岛的南端。美帝国主义恬不知耻,居然打起联合国的旗帜,纠集了十五个仆从国家的军队,大举反扑。他们自恃“钢铁优势”,在朝鲜北部杀开血路,陈兵鸭绿江,把炸弹一直掷到我国东北的大门——安东。影片昭然揭露了美帝国主义的祸心:走日本帝国主义的老路,以朝鲜为滩头阵地,进窥我国,以便把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掐死在襁褓之中。这时候,影片让我们看到了我国人民一个个气愤填胸,磨拳擦掌。接着,我们耳边响起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进行曲。它以慷慨雄浑沉着的旋律,把影片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忍无可忍的情绪,一泻千里地引向一个广阔的战场。中国人民志愿军过江了,和朝鲜人民军一起,给正在得意忘形的美国侵略军当头一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直把他们赶过清川江;连续五次大战役,把他们压回发动侵略战争的起点三八线附近,使美帝国主义以被歼二十二万的惨重代价,换得了一个可耻的“原地踏步”。战局扭转了,胜利的基础奠定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破裂了。中朝战士受到了全世界进步人类的欢呼,因为他们用鲜血培育远东和世界和平的花朵。
影片纪录了对美帝国主义来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的新闻:曾经是不可一世的美国将军,居然也只好打着白旗到开城参加停战谈判。但是影片揭露了侵略成性的美帝国主义分子,即使处在败军之将的可耻地位上,仍然分毫不改他们的强盗心肠,一味企图在谈判桌上取到在战场上无法取得的东西。这一切向我们证明了一个当代世界上最重要的真理:帝国主义的本性决不会因为客观条件的改变而变得善良起来。影片叙述了美帝国主义先后三次由战争而和谈,又由和谈而战争的反复无常的卑劣行径之后,告诉我们,只有当我们在1953年发动了强大的夏季攻势,让狡诈的美国侵略军吃够中朝人民反击他们的苦头以后,才无可奈何地坐下来在停战协定上签字。影片让我们看到这一场对全世界人民来说是最伟大的胜利,但是对帝国主义、特别是美帝国主义来说是最可耻的失败的真实情景。影片中还引用了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的美国将军克拉克在他自己后来写的《从多瑙河到鸭绿江》一书中的招供:“我执行政府的指示,获得了一个不值得羡慕的名望,我是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谈判协定上签字的美国司令官。”影片又以无可辩驳的史实论证了另一个当代世界上最重要的真理:和平不能依靠乞讨获取,而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的斗争获取。
影片用鲜明的形象分析了这场战争之所以以中朝人民获胜和以美帝国主义彻底失败告终的原因。通过朴在根和罗盛教,我们看到了中朝两国人民的国际主义精神,和生死与共的团结无间;通过李寿福和黄继光,我们看到了两国人民的英勇无敌。这一切,对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党的领导下,用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武装起来的人民来说,原是不足为奇的。通过美国军官用枪托子砸那个美国兵的脚跟,他才前进一步,和见到我方战士之后,他们如不是下跪投降就豕突狼奔的镜头,我们看到了帝国主义侵略军的败坏的士气;通过那些跟着牧师跪在战场上祷告上帝保佑的美军,我们看到了美帝国主义侵略军的心灵是何等的空虚!这一切,对于用金钱雇佣来的反动军队来说,同样是不足为奇的。就这样,影片用生动典型的形象,揭示了当代世界上又一个最重要的真理。这就是十四年前毛主席亲口对一个美国记者说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历史的见证》并没有就此结束。它发人深思地表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撤离朝鲜以后,美帝国主义却仍然在不停地破坏停战协定,继续训练南朝鲜军队,继续侵占我国领土台湾。它证明了极其艰苦、极其复杂的反侵略、反帝国主义斗争并没有就此结束。不过,它以令人信服的形象预示我们,全世界,特别是亚、非、拉丁美洲人民所掀起的反对美帝国主义的风暴,正在大规模地兴起。作为世界的主人的,决不是貌似强大、实则空虚的美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而只能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和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附图片)
中朝军队英勇追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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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知识小品

谈谈风湿性关节炎
傅连暲
风湿性关节炎是关节疾病中较常见的一种,它是风湿病的主要征状之一。风湿病在世界各国均有发生,气候寒冷、潮湿的地方发病较多。
风湿病的详细原因,目前还不十分清楚。但一般多认为是和一种“溶血性链球菌”的感染有关,主要是根据这样的一些事实:即在风湿病患者,往往先有由溶血性链球菌所引起的咽峡炎、扁桃体炎或猩红热等疾患,在间隔两三周之后发生风湿病;如果在这些疾病的早期,用足够剂量的抗菌素(一般是用青霉素)彻底地控制链球菌感染,就能预防风湿病的发生。上面所谈到的一些事实,固然说明风湿病的发生是和溶血性链球菌的感染有关,但是必须指出,并不是所有病人在链球菌的作用下都患此病,只有当人体对这种细菌病原体具有特殊感受性时才发生致病作用。
潮湿、受凉、阳光缺乏,不注意卫生等通常被认为是本病的重要外因,然而上述这些外因只有在内因的影响下才能促进风湿病的发生。在资本主义社会,广大的劳动人民由于受到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他们精神上和肉体上都遭受着许多痛苦的折磨,因而发病率就更高了。
两千多年前,在我国现存的最早一部中医著作《内经》中,曾经谈到叫做“痹症”的关节疾患,实际上就包含了风湿性关节炎在内,那时候对于这种病已做了相当详细的叙述,并认为“风”、“寒”、“湿”三气是诱发此病的重要因素,这是与现代的观点符合的。由此可见,祖国医学在两千多年前对此病已有了相当深刻的认识。
风湿性关节炎分急性和慢性二型。急性的除了关节表面发红,关节局部肿胀疼痛外,还有全身发冷、发热和出汗等症状。慢性的除关节肿痛外,一般是没有全身症状。风湿性关节炎的特点是,往往一处关节刚好,另一处关节又患,而且可能反复发作好多次,尤其是在天气改变的时候;最常被侵犯的是膝、肘、踝、腕、肩等关节。有时手指或足趾的小关节也可能受侵犯。这种病在急性发炎过去后,关节功能完全能够恢复正常,并不遗留任何畸形或运动不灵等不良后果,这是它和另一种叫做“风湿样关节炎”的重要区别,后者因在后期如治疗不当往往有关节功能不良或关节畸形的出现。
对于风湿性关节炎的治疗,以往多是采取对症疗法的办法,效果不很满意,因而有些医务人员存在着“慢性病很难根治”的看法,而且也有不少病人对于完全治好此病亦失去了信心。去冬以来,北京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等单位的医务人员,冲破了多少年来所认为的“慢性病只能慢慢治”的旧观念,提出了“中西医结合综合快速疗法”,扭转了以往在治疗上的单纯局部观点和消极被动等观点。他们分析风湿性关节炎发病的不同阶段和不同特点,抓住每个阶段的主要矛盾和各种矛盾的关系,采取整体与局部相结合,动与静相结合的原则,应用中西医内外各科,包括药物、针灸、推拿、热敷、蒸汽疗法、气功、太极拳以及各种体操等等,发挥医务人员同病人的主观能动性,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同疾病作斗争,经过半年多来的临床实践,取得了满意的效果,缩短了治疗时间,大大提高了疗效。
至于每个风湿性关节炎病人应如何治疗,各个阶段的各种治疗措施如何配合,这要根据每个病人的具体情况决定,因此患者应该请医生详细进行体格检查以确定诊断,并明确有没有慢性扁桃体炎,咽峡炎等疾病同时存在,因为这些慢性疾患对整个人体及风湿性关节炎来说都有不利的影响,检查发现后就能进行及时的治疗。此外在少数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可能有风湿性心脏病合并存在,进行体格检查就能帮助了解心脏的情况,从而有利于治疗的进行。
预防风湿性关节炎,首先要加强体育锻炼,这点特别具有积极意义。因为锻炼身体既可以提高人体对各种疾病的抵抗力,又可以加强身体对于各种自然条件影响的耐受能力。在日常工作和学习中,应该注意劳逸结合,防止长时间的受寒受潮;如有慢性扁桃体炎则应该请医生摘除;这些措施对于促进身体健康,预防疾病都有很大的好处。
风湿性关节炎是完全能治好的,医务人员和病员都应该有充分的信心和决心。事实上,不但有很多的患者,经过治疗,恢复了健康,而且还有一些更为“顽固的”风湿性关节炎患者,经过了中西医综合治疗,也得到了痊愈,重新走上了建设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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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步一个雷声
——献给古巴 李野光
我听见一位巨人在行进,
隆隆地,一步一个雷声,
那是古巴从旧世界冲出,
奔入人民新世纪的国境。
从夜色苍茫的多士邦海港* ,
到稠密的马埃斯特腊山林,
不是海啸和山洪喧腾震耳,
而是英雄的脚步跨过寒冬。
它踏上辽阔荒凉的平原,
平原就满怀希望地苏醒;
它访问每家苦难的糖厂,
糖厂就恢复甜蜜和青春。
天空在为它发出回响,
高举的旗帜猎猎飞鸣;
大地袒露自己的胸怀,
百万民兵擂鼓前进。
鬼影从它跟前消失,
豺狼听了胆颤心惊;
全世界人民拍手欢呼,
欢呼它英勇地向前挺进……
隆冬已过,大地回春,
它挣断枷锁,跨入我们的世纪!
你看古巴一步一声沉雷,
在战斗的火光中胜利前进!
多士邦海港在墨西哥,
1956年11月25日夜晚,由菲
德尔·卡斯特罗率领的八十二
位古巴战士在此乘汽艇出发,
向古巴强渡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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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北京人
白族 那家伦
我,一个生在云南高原,长在云南高原的边疆人,深深地羡慕着北京人。
好几年了,我随身携带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从边防哨所的画报上剪下来的照片,一张北京的女孩子给毛主席献花的照片。就在这本日记里,还有一张印得十分精致的油画,一张天安门前女警察指挥车辆的油画。那女孩子和那女警察脸上都充满着自豪和幸福的表情。越是深切地怀念毛主席居住的地方,我就越是羡慕北京人。
想不到,在一个意料不到的机会里,我来到日夜想念的北京。一到北京,我就发觉,不管是北京车站的服务员,或是长安街的警察,不管是凝望天安门的少先队员,或是带着孩子游动物园的母亲,他们都有着自豪和幸福的感情,他们都有着火一般的热情。
虽然我离开北京很久了,我却仍然深深地记着一件事情……
到北京不久,正是开会紧张的时候,我忽然把参加大会的证件丢了,这多急人啊!但同志们都安慰我:“别急,丢不了,这是北京!”
对,这是北京,一定能找到。我自信地找到了一位女警察。当她知道我从遥远的边疆初次来北京时,就安慰我:“同志,您别急,一定能找到。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下班了!”
“下班?下班您就该休息了,怎能麻烦您!”
“不是麻烦,这是我们的责任!”一句普通的话,却充满了热情。
她下了班,找了两辆自行车,领着我访遍了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她每到一处,都询问得十分详细。大热天,汗水打湿了她洁白的上装,然而她根本没有回去歇息的念头,仍然把车轮蹬得飞快。我用好大劲才撵上她,望着她那汗珠滚动的面孔,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直到日落西山,街头灯火都通亮了,她才总算听了我的话:不要再找了。她让我留下地址和电话号码。
我紧握着她那滚热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孔,我要把她深深地记在心里。突然,我发觉她多么像那油画上的女警察,她那红润润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正是那种自豪和幸福的感情。
虽然还没找到证件,但我坚信一定能找到的。
果然,我刚回到寝室,电话铃就急促地响起来了,正是女警察那动听的北京话,她兴奋地告诉我:“同志,找到了!一个少先队员捡到的。为了不影响您开会,她决定明天早上送到会场门口给您。明天七点半,您到人大会堂前面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下等她。再见!”
没等我说句感谢话,电话挂上了。她那声音却久久地回响在我心中。被北京人的热情所感动,我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才六点多,我就来到了天安门广场。望着辉煌的天安门和伸展开去的红墙,望着高高矗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和洁白闪光的华表,望着刚下班的夜班工人,望着一群群上学去的孩子,望着严肃认真地指挥车辆来往飞驰的警察,望着每一个行人,我真想放开嗓子说一声:“您们好呵,北京人,我多么感谢您们!”
正七点半,一个女孩子走近我身边。她睁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端详了我好一阵。证件上有照片,她不难认出我。她高兴地说:“叔叔,您等急了吧!”
她小心地从贴心的衣袋里,取出证件,递到我手里,敬了个队礼,她就转身跑了。
我急忙追上去,喊道:“小朋友,等等,你叫什么?”
她回过身来,答道:“我还要去上学,叔叔,再见!”
在她这回头的一瞬间,我才看到她多么像照片上给毛主席献花的那个红领巾。她们都长着苹果似的小圆脸,她们的脸都被红领巾映得艳红,她们的脸都充满着自豪和幸福的感情。呵,照片上的少先队员一定是她,这样的孩子,应该享受到给领袖献花的崇高幸福。
时间到了,我十分激动地拿着证件,大步走进庄严宏伟的人民大会堂。坐在那宽大透亮的会场上,我的心像涨潮似的翻腾。我被北京人深深地、深深地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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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山村架起高压线  田友仁
(第二届工人业余美术创作展览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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