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8月2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在英雄们面前
承里
在旱魔逞凶的河南,地皮旱裂了,草木旱干了,八千万亩土地,遭受旱灾。可是,英雄的河南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以翻江倒海的气概,以“有旱抗到底,无雨保丰收”的决心,经过半个月的奋战,有六千零三十万亩受灾土地,浇过一遍到三遍水。旱魔再疯狂,在英雄的人民面前,也一定要俯首归降。
我们在党领导下,组织起来,向干旱要粮食,向洪水争丰收,向一切自然灾害做斗争。尽管,我们暂时还不能完全根除自然灾害,还不能得手应心地控制大自然,但是,它只能给我们造成一些暂时的困难,却不能战胜我们改造大自然的雄心大志。总会有一天,我们会把一切自然灾害根除掉,使它驯服于人,造福于人。
对天公,我们有这样的凌云壮志,对自然灾害,我们有这样的坚定信心,那么,在其它工作中,存在的一些暂时的局部的困难,又算得什么?!有党的英明领导,有总路线的光辉照耀,有跃进的形势,有潜力无穷的人民公社,有英雄的人民……,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也将会被我们克服掉,从而取得胜利,又从胜利走向胜利。
我们能够战胜困难,首先在于我们敢于藐视困难,到困难中去,迎接困难,而不畏惧困难,不逃避困难,那里有困难,那里就有我们的真正的英雄。看,当大水淹没了高甸子乡二十多个村庄的时候,我们的英雄——党委书记、公社社长、干部、技术员、党员……出现了。他们自己的东西被洪水冲走了,只剩下身上穿的两件衣服了,自己也险些被洪水卷走……。可是,这一切全不理睬,而是奋不顾身的抢救出二百多条人命和大量粮食、物资(详见本月5日人民日报六版)。再看,当电缸里喷出熊熊的火苗,不仅威胁着整个本溪工源水泥厂的安全,也威胁着邻近居民的生命的时候,我们的英雄房泽林,爬上了电缸,忍着火烧的剧痛和头晕眼花,双手搬住火球似的电缸,用尽全力往下推去……;这就是英雄的本色(详见本月7日人民日报六版)。
英雄所以不畏惧困难,就在于他们有一颗英雄的红心。为了群众,为了集体,为了社会主义事业,个人的一切得失,艰苦困难,都不计较。所以,他们在困难面前,昂首挺胸,斗志旺盛,无所畏惧。这就是克服困难的动力。
当然,我们敢于藐视困难,迎接困难,并不等于忽视困难。而是在战胜困难,克服困难的决心之下,以清醒的头脑,冷静的态度,认真地分析困难之所在,找出克服困难的措施,创造克服困难的条件,以坚韧不拔的毅力,顽强的斗志,去克服它,战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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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名城赋

  杭州风物
  周建人
我的家乡离杭州有五十多公里,以前并不常到杭州。第一次在前清末年曾到过。到了杭州必然到西湖游览。记得那一次还到过拱宸桥。它在城北约十八里之处。早在光绪二十一年间,日本帝国主义根据所谓马关条约,辟为商埠,划了一部分之地为日租界。我来的时候,还看到日本商店和日本邮局。此外,有很多赌场及妓院。抗日战争胜利后,租界是收回了,但在解放前,拱宸桥仍在封建把头统治之下,搬运工人仍受剥削与压迫,街上还有不少赌场和妓院。这种状况直到解放以后才彻底改变。赌场、妓院不见了。1958年春天出过一个布告,叫人们别再赌博。当时少数还藏有赌具的人家也自动地把它检出交给居民委员会及公安机关了。解放后,拱宸桥一带建设了新型的麻纺厂和别的工厂。麻纺厂的工人宿舍都在近旁,上工的铃声听得到。没有工人迟到的。工余学习也很方便。
人们听到杭州,必定联想到西湖。西湖三面有山环绕。山不高,北山有松鼠、野兔及獾。闻说西山还有麂。绿化后,山改变了荒芜污脏的面貌,一望满目青彩。西湖本来多年不疏浚,水浅,鱼少,蚊子多。夏季晚上如往湖滨少憩,必须扇子不离手的赶蚊子,否则少时即被咬起不少大疙瘩。数年来,有挖泥船经常在挖泥,水深之处已达二米。栽荷花之处则仍比较浅。此外,还种有睡莲(如三潭印月)及莼菜,莼菜算是一种杭州的名菜,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不过很清脆罢了。因湖水中鱼已多,并且由于人民群众不懈地除四害,蚊子虽尚未绝迹,但已很稀少了。孤山也是西湖里一个名胜。那儿培养兰蕙。春兰中的绿云,一干两花,是难得的品种,今年看到它开着花。兰蕙是单子叶植物,有内外二层花被,各三瓣。最特别的是内层左右二瓣向前,下一瓣形色大异。有种春兰叫蝴蝶的,也是少见的名种。
近山脚的六和塔和山上的宝俶塔是新修的。雷峰塔则与神话故事有关。白蛇与许宣恋爱后,历受佛道的打击。先有虾蟆精变成的王道士迫害她。先用符去镇她,后赠给许宣雄黄,端午迫她饮雄黄酒,迫她现原形。后有法海和尚,乘她产后衰弱,把她捉去,关在塔里。人民对此极为不平。旧说白蛇的儿子许状元来祭塔时(祭他的母亲白蛇),塔便倒掉,白蛇得到解放。这是借君权(状元称天子门生)的力量获得解放的。但有的新剧则为青蛇请得援军,打败塔的守神,救出了白蛇。至于雷峰塔,早在1924年9月25日倒掉了。当时鲁迅曾反应人民的感情说:“它居然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可见自来人民对于法海迫害白蛇的不平。塔今只剩有遗址,没有修复。
讲到西湖,不能不讲到“花港观鱼”。它已由四亩左右之地扩大到二百亩。内有园亭,花木。约有五十多亩土地铺上草皮,像绿色的地毯,星期天有小孩们在围坐唱歌,或在草皮上游玩或打滚。有一段园林的路旁,栽枇杷树很多。春季枇杷黄熟时,游人经过,没有人去采摘的。可见大家“公德心”已大大提高,不拿公物了。
其次不能不讲到的,是玉泉仁寿山一带的植物园。里面有观赏植物;如木兰、杜鹃、碧桃之类。此外有来自外省的植物,如西部的古植物水杉,华南的亚热带果树,桂圆,荔枝,及云南茶花等等,都已和气候适应,良好地生活着。植物园里的木本植物是按照分类学的分类法栽培的。它是一个调查研究的机构,但亦进行培育品种,为绿化城市及荒山造林的目的服务。
杭州现在已经扩大了,郊外近富阳之处,有地数千亩,已由卫生部门把它作为栽种中药之处。栽药已有几百种。有些中药确实非常灵验。都由几千年(或远不止此数)的经验得来,本也没有什么奇怪。中医师常常提议;解放后,荒废之地逐步利用起来了,田与田之间分隔的田塍也少了,生野生药用植物之处因此减少,中药的用度却增大,人工栽种药用植物遂成为必要。不过在目前,栽培的量还很不够。
那培养药用植物的地方,也饲养了药用的动物。如蕲蛇,是中药里重要的药物,呷蛇龟,也写作剋蛇龟,它的甲培枯研末,用以治肺结核等病。这等动物也已饲养起来了。
又,旧杭州的西湖旁边有不少官僚、地主、军阀、富商的别墅。解放后,这些建筑已改作别种用途了。例如上海总工会的第一、第二休养所就是以前官僚资产阶级的别墅改用的。常有工人出入其间,或坐在湖边看风景。
平心而论,像西湖的有山有水之区,南方不少省份都可以找到。它的出名大概同历来诗人的歌咏有关系。气候也不很佳:春季常多雨,夏季常常日久不雨,天气也很炎热的。但在工业区紧张地劳动之后,到西湖作短期休息。看看公园里的游鱼,和吃点藕粉(因常见游人在休息室内吃藕粉,故云),也是有恢复体力与精神作用的吧。


第8版()
专栏:

  随感录
  胡椒
为学的三境界
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做学问必须开放眼光,不要像井底之蛙局限于一隅之见,这是第一境的意思。第二境要求钻进去,苦思力索,废寝忘餐,这要有点自我牺牲的精神,否则是达不到的。第三境是终于有所悟获,这是经历过了第一、第二两境的结果。
笔者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得有机会读到一些作者投来的书稿。有的稿子洋洋数十万言,摆起来堆满一桌子。可是要问内容如何,却不免令人失望。七拼八凑,东抄西摘,材料既不新鲜,观点也都是跟着人讲。我想作个武断的推论:大概这样书稿的作者是没有经历那三境界的。
  不能投机取巧
科学研究的工作必须埋头苦干,踏踏实实。任何投机取巧,“赶时髦”都达不到目的。忽然想起了哪本书上讲到这样一个故事:
古代埃及的亚力山大大学聘请了当时著名的数学家欧克里德主讲数学课。埃及国王也去当学生。这个学生被繁难的数学习题难倒了,感到十分恼火。一次,他问他的老师欧克里德说:“研究数学实在太麻烦了。对我们当国王的人有什么特别简单一点的办法没有?”欧回答说:“没有,没有。我的数学对于一切人都是一样的。”
十目一行
有的人读书一味贪快,一目十行还嫌太慢,最好是一目百行、千行才过瘾。清代学者阮元很反对这样的读书法,他说:“世人每矜一目十行之才,余哂之,——夫必十目一行,始是真能读书也。”
十目一行,才算是认真读书。这句话耐人深省。当然不必所有书都这样读,该浏览的还是可以浏览。可是读重要的书,比如经典著作之类总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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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风杂谈

  “加以”是没有生命的字眼吗?
  王学作
7月10日人民日报第8版东明同志写的“‘加以’‘予以’及其他”一文,对滥用“加以”“予以”等词语的通病提出了批评,这对改进文风是有积极意义的。不过文中有些提法,我认为值得商榷。
文章开头说:“有一些没有生命的字眼,应当从我们文章里彻底消灭。特别触目的是“加以”这个字眼……”。无疑,作者是把“加以”看成是个没有生命,而且应该彻底消灭的字眼儿了。我们认为一个字眼儿有无生命,要看它在语言表达上有无作用;这个作用是否还有更好的字眼儿能代替它。“加以”这个字眼儿,常常用在提宾句的主要动词前边表示“施加动作于对象”的意思并含有强调的意味。例如:
“在这次大会上,需要把我们工作中的主要经验,包括成功的经验和错误的经验,加以总结。”
如果把句中的“加以”去掉,句子不但失去了“施加动作于对象”的强调意味,而且读起来很不上口。这是因为它违反了汉语的一条规律。这条规律是:用“把”“对于”提宾,主要动词的前边或者后边一般要加些辅助成分的补语意之不足。单个动词往往是力不胜任的。对此,东明同志提供了一个把宾语还原的办法,他举例说:“‘要把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加以消除’,意思不就是‘要消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么?”但是,宾语还原,前后两句话的基本意思虽然一样,但其修辞色彩却有明显的区别。带“加以”的提宾句不但有强调宾语的意味,而且有强调主要动词的意味,这些修辞色彩在还原后的句子里全部消失了。再说,有些句子之所以把宾语提到主要动词前边,除了强调宾语和主要动词外,还有更复杂的原因,请看下例:“现在我们党的中央做了决定,号召我们的同志学会应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认真地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对每一问题要根据详细的材料加以具体的分析,然后引出理论性的结论来。”这句话里,“对每一问题”是顺承“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说下来的,如果把“每一问题”退还到
“分析”的后边,说成:“现在我们党的中央做了决定,号召我们的同志学会应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认真地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根据详细的材料具体地分析每一问题,然后引出理论性的结论来。”读起来就有文气中断之感。这说明,“还原”也不是到处可用的好办法。那么,我们能不能保留原来的提宾句式,而在主要动词之前改用个其他的更恰当的字眼儿呢?从上面的句子看来,改换字面也是不易的。由此可见,“加以”这个字眼儿在语言表达上有其特殊的作用,而这个作用有时候不容易找到一个更恰当的字眼儿来代替它。因此,应该承认,它还是个有生命的字眼儿。要肯定它正确运用时的积极作用,不要轻易宣判它的“死刑”,因为那样作将是无益而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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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关于“乃”字的用法
  王年一
东明同志写的“‘加以’‘予以’及其他”一文里说:“有些人特别喜欢
‘乃是’这个字眼,但这是不通的。乃就是是,是就是乃……”这话不对。
“乃”字最普通的意义是“于是”或“然后”,用白话说是“就”或“这才”。
“乃”也有类似“是”的用法,如“水浒乃一代奇书。”其实这个“乃”字仍是副词。文言里没有和白话的“是”字相当的系词,我们现在说“孔子是鲁国人”,古时只要说“孔子,鲁人也”;若是说“孔子乃鲁人也”,就有辨白或申明的口气,言下有“非齐人也”之类的意思在。因此,句子若是翻成白话,有人觉得一个“是”字不够,要用“乃是”。不过,文章还是口语化的好。与其用“乃是”,不如用“就是”。


第8版()
专栏:

  穿过皖南翠绿的山群……
  严阵穿过皖南翠绿的山群,红色的长途汽车正在飞奔,一个少妇坐在我的身边,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新开的公路一抹淡黄,汽车像烈性的马一样跳荡,它一会把车上的人扔起多高,一会又猛烈地抛到坐位上。那个少妇斜倚着绿色的车窗,微笑着微笑着望着远方,对这颠簸动荡的旅途生活,好像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靠着车窗眺望一会,又转过身来热情地和人们谈讲,她用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黑发,任那翻卷的黄尘落满衣裳。从她明快爽直的谈吐里面,我知道她是一个熟练的车工,她是在几年以前离开了上海,那时候还是一个顽皮的学生。如今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全是在沸腾的生活里诞生:一个在佛子岭,一个在梅山,一个在响洪甸,她说时,脸上洋溢着骄傲的感情。我问她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她指指远处那灯火辉煌的山峰,巨型的陈村水电站就要在那儿建立,她是赶来建设这新的工程……穿过皖南翠绿的山群,红色的长途汽车正在飞奔,一个少妇坐在我的身边,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第8版()
专栏:

  天旱地不干 英韬


第8版()
专栏:

  新书  江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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