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6月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心心相印
庄农
5月21日山东大众日报上有篇文章,题目叫作“心心相印,亲密无间”。写的是一个支部书记模范地执行了党的群众路线。“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干部同群众“心心相印”后的好处,用不着多说了。里面有一段关于他同群众“印”心的方法,是很值得效法的。
“魏家理当干部的头一两年中,往往光听到群众的一片叫好声。他想,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后来他就深入到群众中去了解。老社员魏延道告诉他说,你当干部的进步快,你的心社员摸不透,社员怕说错了赚个没脸,就是说对了你也不听。魏延道的话,使魏家理开了窍。从此,他很注意采取各种办法向群众交心,让群众了解自己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他更加注意听取群众意见。他在工作上有了缺点错误,就马上向群众公开检讨。这样,便很快取得了群众的信任,与群众呼吸相通。社员不管有什么真心话都愿找他谈,不管有什么意见也都主动地向他反映。”
请看:开初是支部书记的心,“社员摸不透”;而社员们的心呢?比如,那“怕说错了赚个没脸”的心,那怕“就是说对了你也不听”的心,支部书记也是“摸不透”的,双方的心,彼此都“摸不透”,还从哪里“印”起呢?所以,“心心相印”又要先从“摸透”心开始。
常言说:“人心隔肚皮”。如果彼此把心藏起来,只靠对方摸来摸去,是永也“透”不了的。因此,要“透”,最好的法子就是“交心”。
交心,这事也难也不难。一般的说,群众是愿意向干部交心而又容易交心的。魏家理到群众中去一了解,一问,老社员魏延道就把自己“批评干部有顾虑”的心交了出来。魏家理同志便因此“开了窍”。但是,要群众交心交得彻底,要他们把心全交出来,却也并不容易。这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取得群众的信任”。
取信之道,又是也难也不难。说它不难,因为许多干部都已经取得了群众的信任。魏家理同志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说它难,是因为它并没有什么轻便的捷径可找,只有老老实实地去“采取各种办法向群众交心”。比如,像魏家理同志那样:第一,要经常“让群众了解自己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第二,“更加注意听取(必须是认真的倾听)群众的意见”;第三,“在工作上有了缺点错误,就马上向群众公开检讨”……等等。总之,是要干部先把自己的胸膛打开来,使自己的心,时时完全袒露在群众之前,不仅使他们看得见,而且要使他们摸得着。这样才能“很快取得了群众的信任”,而“与群众呼吸相通”。这样一来,群众自然也就乐意把自己的心交出来。魏家理同志向群众交心以后,山东莒南县文町人民公社草岭生产大队的社员们,不是就乐意“不管有什么真心话都愿找他谈”,“不管有什么意见也都主动地向他反映”了吗?
所以,我觉得,在一般情况下,可以把群众的心当作干部的一面镜子,如果群众向干部交心交的不彻底,这正是反映出干部的心还没有完全向群众交出来。因此,我认为,整天价只是埋怨群众落后的人,正是反映着他自己的觉悟程度也不高。因此,我也以为,只有多向群众交心,多尊重群众的意见,才能更快的提高群众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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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祝你健康

谈“癌”
傅连暲
传闻失实,苍蝇也可以变成大象。由于医学科学的昌明,从前认识不够清楚的病现在认识清楚了;又由于卫生条件的日益改善,传染病和某些常见疾病的减少,过去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病现在得到了人们更多的注意,这都是很自然的事。癌就是这样成为人们越来越关心的疾病了。但也有些人对于癌几乎存在一种草木皆兵谈虎色变的心理,这可能要归咎于传闻失实的错误。其实,癌并不是近代才有的病,在原始人的骨胳化石中就发现过它的痕迹。癌也不是最危险的病,某些急性传染病对人生命的威胁比癌还要大。癌更不是发生最多的病,如果与五大寄生虫病和其它常见疾病相比较,癌就要少得多了。
但是癌既被称为恶性肿瘤,就说明它对于人的危害也不小,所以还得重视它而不能“麻痹轻敌”。
谈到癌的危害性,先得简单地说明一下肿瘤的概念:大家都知道,有许多疾病损害人体的表现常是一部分细胞的变质和毁灭,而肿瘤则是另一种病,它的表现是一群细胞的不可遏止的新生;即使在患者身体逐渐消瘦的状况下,肿瘤细胞仍然不断的繁殖,所以从新陈代谢的理化过程上看,肿瘤细胞与正常细胞有着本质的差异。肿瘤分良性恶性两大类,癌在广义上被用作恶性肿瘤的通称,狭义的是指恶性肿瘤中发生自上皮细胞的一类。它的恶性表现主要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癌生长迅速,夺取身体的营养,又把一些代谢不完全的产物,给身体带来了中毒性的影响,如发生食欲不好,精力疲惫,和很快的消瘦。第二、癌的生长有很大的破坏性,使相邻的组织遭到侵蚀。第三、在生长过程中,少数癌细胞可能冲到血管或淋巴管内,随着血液和淋巴液流动,被带至身体其他部位,又成为一个新的生长起点。这种迁徙播散的现象一经发生,局部的手术就很难奏效。与此相反,良性肿瘤生长缓慢,也不发生远距离的迁徙,只要不是发生在心脑等险要部位,一般对健康的威胁并不十分严重,但少数良性肿瘤也可能恶化,因而及早治疗还是必要的。
癌或者肿瘤发生的原因,目前还没有完满的答案。已经知道的事实是某些慢性刺激可能引起癌的发生,如机械的、灼热的、放射线的物理性刺激,煤焦油和多种化学物质的刺激等。又由于几种生长在动物身上的肿瘤证明是病毒引起的,寻找瘤的生物性病原又得到了广泛的注意。但所有这些,都只能说明一部分事例,还没有普遍性的意义。显然,癌的发生,身体内在条件也是不容忽视的,如像外界刺激加于身体以后,因为人的神经系统特别是高级神经功能状态的不同,有的敏感,有的迟钝,有的对于外界损害的抵抗和适应能力强,有的对于损害的抵抗和适应能力弱。这些反应性的差别,对于癌的是否发生,有一定的影响。苏联学者很早就通过动物实验证明了高级神经活动的扰乱,能助长癌的发生和恶化。
发生癌的许多理论问题,虽然没有完全破晓,但我们与癌的斗争并不是束手无策的。最近我参观了一次北京肿瘤医院,使我非常高兴的看到这是一所现代化的医院。在这里开展着许多中西医的综合性治疗,还有先进的放射性同位素钴60的治疗机。这些不仅能使早期的癌能得到好的治疗,就是比较晚期的也能获得相当的改善。
我们与癌作斗争,更有效的手段是采取预防措施。避免某些物理化学的伤害,如爱克斯射线工作者从前比较容易患一种皮肤癌,现在因为有了很好的防护方法,这种现象几乎绝迹了。其次,由于发生癌的前期过程往往是相当漫长的,所以要注意某些预兆的出现。如有长期不愈的溃疡,突然长快的黑痣,和年龄较大的妇女出现白带过多等等,都要及时检查,监视癌的发生和发展。此外,锻炼身体对防癌也有好处,因为多数的癌易发生于老年,而锻炼身体既能防止早衰,又可以增加身体对于外界损害的抵抗和适应能力。
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被公认为是制伏癌的最好方法。因此应该大大提倡肿瘤的普查工作。有人研究证明,子宫颈癌从最早期到有症状的出现,可以经过十年之久,而最早期的癌能够100%的治愈。这一事实有力地说明了推行肿瘤普查。早期发现早期治疗的重要意义。苏联在防癌方面进行了许多工作,并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我们祖国,工业卫生状况已日益改善,医疗设施也在迅速增长,中西医药人员也开展了多方面的有关癌的研究。去年以来,各大城市又开始了肿瘤的普查工作,虽然这还只是战斗的开端,但我们可以深信在党的领导下,通过医务人员与广大群众的共同努力,癌和一切肿瘤的危害将逐步的被控制、减少,而最终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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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百花坛

对话和台词
余文
舞台艺术的基础是文学剧本,文学剧本的基础是文学语言,一般称之为对话或台词。戏剧性的动作要从台词里去挖掘,而人物性格的刻划,也必须借助文学语言来表达。许多著名的剧本,整段的词人们都可以背诵流传开来;有些名剧不只是留传下典型的人物形象,同时随着人物的光辉形象也留下些诗一般的文学语言或是警句名言。莎士比亚的哈孟雷特是喜好戏剧文学的人所熟知的人物之一,最代表哈孟雷特性格特征的那句台词:“生存还是毁灭”?(见朱生豪译本。)已被用为对犹豫不决的人的讽刺性的评语。
文学语言的创造和运用,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习惯和爱好,所以一些知名的剧作家都有他自己的风格。有以精练见长,有以豪迈见长,有以细腻见长,有以幽默见长。田汉的作品就不同于老舍的,读到夏衍的作品绝不会误以为是曹禺的。
戏剧不止于是阅读,主要是为了演出,因此作家的风格要结合演出实践才能完满地完成的。演出不同作家的作品得掌握不同作家的特点。总的艺术调度是导演的责任,可是就角色创造来说,演员必须从理解作家的风格入手来研究作家和他的作品。
许多学习写作的青年剧作者,当然还未能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能不能形成自己的风格是另一问题,首先要掌握的是如何运用文学语言来塑造典型人物,并且要写出戏来的问题。
典型人物的塑造不只是语言这个问题,不过语言是否做到性格化,语言是否富于戏剧性的动作却是典型人物塑造的关键。因而想就语言这个问题谈点粗浅的看法。
我们常常读到这样一些剧本,或者看到这样的一些演出,情节故事倒也还引人入胜,可是观众和读者却禁不住要失去耐性,为什么?就因为某些事件在剧情进展上并没有特殊意义,可是却让人物不厌其详地重复又重复,交代又交代;或者某些事件几句话就足够了,可是作者却写上十几句甚或几十句。这时候,观众和读者同样会失去耐性的。注意,这里并非在提倡简单化,只要是从人物出发,那怕长篇演讲也必然会受到欢迎,“红色风暴”里的施洋这个人物不就是个例子么?问题也就在是不是从人物出发的,是不是从规定情景出发的。人们所以失去耐性就在于不合情理,所以不可信,也就是没有戏。
戏剧语言来自生活,可是照抄生活中的语言并不等于是戏。来自生活的语言用在戏里需要一个过程,也就是提炼和加工的过程。我们要生活化的语言,但是这种生活化的语言是在生活的基础上经过加工和提炼了的;只有加工和提炼了的语言才是文学语言。
至于新编的戏曲和歌剧,那就更有一个唱词的问题了。要唱得上口有感情,富有抒情意味的词应该是诗。文学语言应该是诗的语言。目前有些戏曲和歌剧的唱词不这么理想,戏曲里陈词滥调还未清除,新歌剧又常是唱不上口,因为既不合辙又不压韵。有时唱词和对话内容重复。这就更难责怪观众没有耐性了。
有人说好的电影对话极少,甚至少到没有对话;又有人说演契呵夫的戏过瘾,因为有潜台词可挖。如果少到对话都没有了那是哑剧,不是话剧,契呵夫的戏也不是人人喜欢演、喜欢看的。风格应是多种多样的,不宜只提倡某一种,因为群众不会满足于一种形式、一种风格。不过,戏剧的文学语言应该富有动作性,应该有潜台词可挖,应该给演员留出余地,使演员有戏可做,同时也要为观众留出想像的余地。所谓过犹不及吧,艺术贵在含蓄。所以电影的表现手法,和契呵夫的手法都是应该学习的,学习不是模仿,学习的目的也在那个“化”字上。
剧本的文学语言加工的不够,会给演员带来很大的苦恼;台词不够生活化、性格化,叫演员如何创造出活生生的人物形象来呢?不论是现代剧、历史剧或是外国戏,台词不上口,首先就妨碍了演员的创造情绪,更别说要从台词里挖掘内心动作,塑造出典型的人物形象了。
演员的苦恼对剧作者提出了要求,可是,让我们也听听剧作者的意见吧!有的作家在抱怨,抱怨演员在台词上没能下工夫,不是吃了字;就是轻重音咬的不是地方。台词的意思不对头,于是应有的效果也就出不来了。观众在这一点上是同情作家的。
演员的台词也是一个普遍的值得注意的问题。
据说目前有的剧院排戏,很少对词。有的演员虽不是过目能诵,但都有强记的本领,拿到剧本不几天,一上排演场,就可以丢本子了。词是背下来了,可就是没有“化”。这句话为什么这样说?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想一想就有潜台词可挖了,可惜想的时间不多。忙呀!几天排一场,不几天就要演了,戏得抢。这样的情况又怎能抱怨演员呢?行政上对时间的安排是另一问题,这里且不谈,对演员说来,不论时间多么紧,一定要争取对词。死背一段词不如多对几遍词。同一场戏的角色,通过对词可以互相启发,对词可以起交流、刺激的作用;一句话的含义、感情,可以捉摸的透一些,那末高低、快慢的分寸也必然掌握得准确些,语气准确了,内容也就能恰如其份地表达出来了。
文学语言是加工的生活语言,同样,演员的台词也应该是加工的生活中的谈话。生活中两人讲话,只要对方听得见就行了,可是在台上两人讲话,即令是耳语吧,也要考虑到台下最后一排观众听不听的到。要最后一排观众听的到,又要表现是耳语,就必须用气音才能达到艺术的效果。运用气音是技术。技术是可以锻炼的。
话剧演员就靠说话,话说的不好,说不清话的意思,又怎么能做话剧演员呢?
咬字、吐音、运气,以及快慢等等都是技术。只有理解了人物,研究了人物,进入了人物创造的时候,运用语言的技巧化进了人物创造过程中,那时候,台词才不是附加在演员身上的东西,不会使演员感到累赘,不会使观众感到生硬,不会招致不该有的指责,而是角色创造过程中不可少的一个艺术组成部分,而是人物性格表现的一个方面,而是角色贯串动作中行动的一面。
台词的加工绝不是拖腔拉调,初期文明戏的演员多是南方人,南人说北话,势必形成一种腔调;早期话剧演员,片面的强调夸张,台词念白上存在过形式主义的表演倾向。今天的话剧演员,基本上并没有上述两种病症,解放以来,提倡从生活出发,从人物出发,现实主义的表演方法形成为主流,解放十年来话剧运动的成绩是应该肯定的。从生活出发可能滋生自然主义表演的倾向,这是应该警惕的。同时,演历史剧,念白上也需要一定的夸张。这个夸张也是属于台词加工的范畴。
以上是我个人对戏剧的文学语言和演员的台词一点感想和希望,我想我个人的这一点感想和希望是有群众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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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杂志架上

“新观察”的建议
符河
“新观察”最近发表文章,呼吁提高书刊出版物的质量。这个呼吁是及时的,这是针对目前状况提出的积极性的建议。刊物出得多,字体缩得小,编排越来越密,刊期越来越紧(双月刊改为一月刊,一月刊改为半月刊),这就有可能对选稿的要求不那末严格了,对文章的质量不那末注意了。编辑首先得考虑如何发排足够数量的稿件,使本期刊物能够出得出。至于质量呢?——努力提高吧!而目前,首要的,还是按期出版。……
刊物多,文章多,是好事情,但必须多而又好,如果多而不好,或者不够好,或者多而滥,就应该改进。
“新观察”的文章说:书报刊物多,“反映了我国人民对文化生活的迫切要求和需要;标志着我国文化生活的繁荣与发展;显示出我国文化队伍的成长和壮大。书报刊物上有越来越多的优秀作品,滔滔大江,它的主流是健康的,令人欢欣鼓舞的。”但“也有一些文章……还没有达到用铅字印出来,公之于众的水平。”因此主张刊物要精编,“编排得松一些,字体大一些,质量高一些”。
这个意见是对的。在文化艺术的领域里,主要的标准是质量。读一千篇、一百篇平庸的作品,不如读十篇精彩的作品更为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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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黄河堤上
吴烟痕
防汛屋黄河大堤千里长,防汛屋立在大堤上,西自邙山东临海,半里一哨守堤防。背后绿树夹村庄,田野青青鸽哨响;屋前黄水滚滚过,头撞大堤尾摆滔天浪。拦河大坝断黄水,水库好似台阶铺河上;黄河大堤林荫道,嵌在湖边任你来游逛。防汛屋,是游亭,招引游人来观赏:群群水鸟戏碧水,又见碧水上岸喂稻秧。林荫大道千里长,游亭立在大道上!人们想起今日防汛屋,更爱万里黄河碧波漾。
老护堤员正是杏花盛开时,我走上黄河大堤,忽见桃花迎面开,一位老人堤上把树栽。我帮老人栽下树,老人邀我堤上坐,谈起黄河叙家常,老人的精力多么旺!“年年抢险举火把,如今千里大堤开满花!年年抢险敲警钟,如今堤外一片好庄稼!
“从小拿锹修堤防,怎想到晚年拿锹种果园!从小就怕黄河水,你看如今引水灌良田!”老人眨眨眼睛笑:“护堤员啊快转业了!”我问老人干什么?
“黄河堤上作个园艺员。”东风吹得暖洋洋,桃花迎风向太阳,我见老人满面拂东风,恰似桃花盛开日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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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田野里(石雕)
保加利亚 捷尔基耶夫·尼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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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阳朔(国画) 李可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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